我与对家三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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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院中木槿开遍,花香丝缕飘散,暖阳透过云层洒落于庭。

鸟儿叽喳停于枝头,似是也在感受着春去秋来,芬芳四溢。

廊前石桌旁,坐有一男子持书诵读,他身着槿紫华服,头饰同色束发带,微风轻拂撩动发丝,虽使人看着稍显慵懒,但却不显分毫凌乱困窘,就像是独处于天间谪居的仙人一般。

后见他从容抬手,将吹散的发丝向后轻拢,一手握笔,神情专注,似是因诗词喜人,而记载抄录。

可这岁月静好,安之若素,在宫里传来圣旨的那刻,瞬时消失不见。

“门下,受兹明命,户部尚书许辞廉洁奉公,人品贵重,早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良人婚配,着即刻与摄政王完婚,宣诏毕。”

公公宣旨后,许辞手中的书册也随之掉落在地。

什么?

他要嫁人?

还是嫁给贺临冬那个没教养的东西?

“这是陛下的旨意,还是那个没......咳,摄政王的?”许辞手中攥拳,怒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许尚书糊涂了?圣旨当然只有陛下能够下达,摄政王无权。”

“本官如果不接......”许辞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完,公公就回了他一个字,“死。”

公公一字方出,侍女便涌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带去了房中梳妆打扮。

在门要关过的那刻,许辞止住脚步抵死不愿上前,侍女们知晓他的意图,故屡次出言提醒他,反抗等于不要命。

好吧,没人不怕死,许辞这人尤其怕。

可当他看着镜中穿衣裙的自己时,只觉得满心不爽,心情坏到了极点。

本该出现在他头上的头冠发带,全都被替换成了金簪步摇。

腰间的玉佩,成了环佩子孙袋。

手上的护腕,成了两叮呤咣啷的对镯。

脚上的云头靴,成了红缎绣花鞋,上头缝着的丝线色彩斑斓,他只稍睨了一眼便觉得刺眼。

看着这些变化,他不由得在心中一次次的叹息,叹息自己在大好年华成了个不男不女......

后想到今日晚便要羊入虎口,则又觉得心死了大半。

“许大人,该遮盖头了。”侍女说得正将盖头拿起,许辞便一把夺过丢在了地上。

“你们不觉得荒唐吗?”

“大人慎言,陛下的旨意向来是英明之策。”侍女说得又再次将盖头捡起,可正当要盖上时,许辞陡然站起,“你见过哪个男人盖盖头?”

他丢下一句话后开门走出,而后就看得自己府里四处已张贴好喜字,两廊过道牵红交错。

正当他还未接受眼前的变化时,府内下人已迅速排列站定,纷纷面向他恭喜祝贺,“恭祝公子、摄政王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许辞听闻后眼眸一瞬瞪大,后忙转过头要回房,可后头跟随的侍女却迎上前来,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人该去摄政王府了。”

许辞双手攥拳,最终很没有骨气地,夺过了侍女手中的红盖头,给自己罩上了。

他承认他丢不起这个人,或许看不见旁人脸上的表情,也可以少去一些悲伤......

早知今日,他就不该事事与他相争,就在不久的前日,他还因拨款修缮事宜,跟贺临冬那个没教养大吵了一架。

当他正在心中默默悲伤时,已被人半推着上了花轿,他怎么也没能想到,不曾迎娶美娇娘也便罢,这怎么还成了个倒插门?

他早年时父母亡故,许家又是一代单传,小皇帝明知这一切,竟还下这荒唐旨意。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拥护他,而是应该投奔贺临冬,这样的话,他可能就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了......

这样的心思,等到在他拜堂时还在持续,若不是因他惜命怕死,他定无法隐忍着遵照礼数完婚。

在他听得“送入洞房”时,差点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也是这时,他仿佛看见了,他素未谋面,且故去已久的曾祖父。

曾祖父慈爱的向他招了招手,同他炫耀了许家子孙年年给予他的供奉。

这给许辞羡慕的,都打算心一横跟他走了,可许辞却见他又摆了摆手,说是让他留下继续烧钱,要不在地底,他许家得叫人看不起。

许辞心想曾祖父不愧是他许家人,不仅贪生怕死,还见钱眼开。

如是他为了活命,也只能听从安排。

在踏进喜房的那刻,好像用了他一辈子那么久,而在进房以后,他更是明确的意识到,这辈子恐怕是到头了。

在他想象中,他成婚时应着袍服挨桌敬酒,同他的狐朋狗友......不对,良朋益友们分享他激动与雀跃的心情。

可如今,他却披着红盖头,等着另一个男人拿着秤杆来挑,更何况还是那个没教养的政敌。

他这会儿,是真宁可贺临冬能给他一杆子捅瞎,他真的不想看见,他那张倒人胃口的脸......

正当他还在脑中演大戏时,红盖头一瞬挑起,落在了一个人手中。

至于这个人是谁,都不需要猜的。

“新婚之夜,不高兴?”

许辞听他说话,心中默默鄙夷。

他得被迫嫁给仇人,他难道不该伤心?

“阿辞。”贺临冬唤得轻笑了一声,随后又说,“阿辞今日真好看。”

许辞听他这样喊,不自觉得起了鸡皮疙瘩。

若他的爹娘还健在,都不见得叫这么亲。

“我与王爷的关系并不好,请别这样叫我。”许辞说着努力拿出好态度,想着他毕竟是摄政王,做个脸也是要的。

“哪里不好?你我都是这样的关系了,阿辞怎这样冷漠?”

许辞听他言说冷漠,只想点头并表示认同。

他与贺临冬是政敌,就这样的关系,他还想与他怎么亲近?

“贺璟川,你到底要怎样?这样戏弄我有意思吗?我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再说你在堂上不也都骂回来了?”

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

但在气恼之时,他也没敢真的点名道姓,故委婉了一下后,喊了他的表字。

“生气了?”

许辞听着觉得好笑,他难道不该生气吗?

“你今日这般羞辱于我,不就是想让我生气吗?”

“何以见得?”

许辞听他还有脸反问,直接没了耐心,“陛下赐婚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有意要拿我寻开心?”

“就这么一回事,日后你我就是夫妻,在朝堂上,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暗害自家夫君了。”

许辞听得眸中闪过诧异,谁跟他是夫妻?

“陛下为何赐婚,我已无心得知,这事你我私下解决就好,今日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许辞言罢起身要走,一刻都不想多待。

这摄政王府再高贵奢华,也不及他住惯的许府。

“阿辞去哪?我们该圆房了。”贺临冬说着拉住了他的手,而后稍稍使劲将他拉入了怀中。

“你说什么?”

圆房?

跟谁圆房?

此时此刻,在这里根本没有能激起他欲望的人。

“在圆房以前,先喊我声夫君来听听。”贺临冬说得与他对视,眸中满是期待。

许辞听闻时眸中闪过嫌厌,他凭什么要喊没教养做夫君?

他本该迎娶美娇娘,听小娘子喊他夫君才是。

“你说什么鬼话?”许辞说着尽全力要将他推开,可贺临冬却使劲将他越抱越紧。

“放开,我要回府了。”许辞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掣肘,可无奈力气实在不敌。

也是,贺临冬是拿刀剑的,他是提笔的,能与他抗衡才怪。

“今日你我刚成婚,你就想着回娘家了?”

“我真想知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竟能说出这些荒唐之言。”

贺临冬似是就等他这句话,以至他勾唇带着情色意味,看着许辞身体下方,眸中带笑。

“自然是......想与你圆房,行周公之礼。”

许辞听得眼眸瞬间瞪大,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真是疯了。”他与贺临冬是政敌,却不料贺临冬竟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

他知自己相貌周正,仪表堂堂,但这绝不能成为贺临冬来祸害他的理由。

“阿辞这样说话,该多令人伤心?”

贺临冬说着抓住了他双手,让其向后将他压制在榻。

那刻,许辞面带惊恐,心底一沉。

“放开......”可能是因许辞从他眼里看出了情色侵略,故泪水不觉间已沁满眼眶。

贺临冬见他流泪,面上带着戏谑,“我还是第一次见阿辞哭,不过......阿辞哭起来,也很好看。”

他好看他自己清楚,用不着贺临冬来一遍遍告诉他。

“放手,你我也算同僚,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吧?”他说话拖延时,手中还不断在与贺临冬推搡反抗。

贺临冬不愧上过战场,抓他就跟抓只小鸡崽似的。

他已经想象不出,他之前面对贺临冬,为何能心无惧意了。

“我哪里不尊重你了?你我已是夫妻,做这些事不是很正常吗?”

许辞听得已在心中将他掐死千万遍了,真该死啊,当初他就不该在朝堂上与贺临冬争论。

不然他今日,怎会沦为贺临冬的玩物?

“王爷,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与您争吵,求您放过我,我以后再不会与您争了。”

“您修缮府邸的款项,只要陛下应允,不论拨款多少,我户部都会依序审理。”

“您想扩建多大就多大,我也不会再说你劳民伤财,如果您人手不够,不嫌我不中用,我也愿意顶上帮忙修葺。”

他宁可去做些粗使活计,也不愿意被贺临冬玩弄。

“阿辞倒是也很会打算,现扩建府邸,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许辞听得闭了闭眼,觉得与他无法说明。

贺临冬根本不在意他所述为何,他只在意自己想说什么。

既如此,他何必要与他多言?

想到此,许辞侧过头闭口不言,不再与他谈论。

今夜虽是新婚,但架不住许辞反抗意图强烈,贺临冬最终没有对他做些什么。

但要说真的什么也没做,倒是也没那么安分。

许辞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故被迫地让他抱着睡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许辞人坐在厅堂用膳时,依旧还未从昨日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多吃些,不用跟我客气。”贺临冬说着,示意侍女将菜品往许辞所坐的方向移了移。

“不用管我,你吃好就是了。”许辞一手握拳抵在口鼻处,怕自己没能忍住反胃。

要他与贺临冬同桌共食,实在为难。

“还在生气?”贺临冬询问时,抬手示意服侍的侍女退下。

许辞听他还有脸问,心中更是不悦,俗话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少与贺临冬说话,就等于少气点自己。

“该上朝了。”许辞还未动一筷,就站起身要走。

“那我们走吧。”贺临冬说得先是牵起他的手,后转手与他十指相扣。

贺临冬这一举动,可是把他给恶心坏了。

“你脑中是否有什么暗疾?”许辞说着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却不曾有丝毫松力。

“阿辞关心我?”

“......”

许辞因对他实在无言,故一言不发只管往前走。

贺临冬则顺着他的力,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坐上了马车。

“我为何要与你共乘一辆?”他也是纳闷,既然是陛下赐婚,凭什么他是个倒插门?

贺临冬怎么不上许府来?

他想到此忙呸呸呸,像贺临冬这样的邪祟上门,于他许家而言更是不详。

“这马车宽敞,坐六个人都没问题。”

许辞并未留心听他言语,而是自顾自说道:“今日下朝后,你我各回各家。”

他忍。

不过一个早上罢了,忍忍就过去了。

“但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这是陛下赐婚,我可不敢忤逆。”贺临冬说得握紧他的手,似是想要在举止上表明,他绝不会放过他。

“别动手动脚。”许辞转了转手腕,心想他不仅没教养,还很野蛮。

“你我都是这样的关系了,我对你做什么也都合情理。”

许辞听得毫不留情的白了他一眼,觉得跟他说话就像是对牛弹琴。

同时,他也在心中盼着马车快点走,他真的没法与贺临冬挨那么近。

可当马车缓缓在宫门停下时,许辞的心一瞬变得更加不安。

他不知同僚们,会在背地如何议论嘲笑,这日后他在朝堂之上,怕是永远也抬不起头了。

“发什么愣?再不下马车,上朝就要迟了。”

许辞听得咬了咬牙,最终心一横,打算直接破罐破摔了。

不过就是今日难熬些,等时间过去了,或许就能渐渐淡忘了。

他想通后撩开车帘下了马车,而后便看得一同入宫的同僚,纷纷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来。

果然不出所料,只看着他们的眼睛,就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这时许辞也意会过来,他可能真的没法熬过今日。

而待贺临冬主动牵起他的手,与他笑说搭话时,他们异样的目光,都快要将他给盯穿了。

“放手,没看旁人都在吗?你不要脸,我还要。”

许辞甩开他的手愤愤往前走去,不想与他多待一刻。

今日朝堂,许辞也一改先前的积极踊跃,变得安分非常。

“许爱卿今日没有话说?”

平常陛下喊他,都是让他少说两句。

今日怕是见他太安静,不适应了。

“回陛下,诸位同僚所议,微臣皆认同,请陛下做主就是。”

他此言一出,贺临冬又如平日一般,不长眼的跳了出来。

“陛下,许尚书是因昨日未休息好,精神不济,才无心回话,请您莫要怪罪。”

许辞听得攥紧拳头,他这样说话,不明摆着有意让人误会?

原先贺临冬是与他唇枪舌战,现在更好,一开口直接败他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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