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指导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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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你等了我多久?”刚睡醒,蒋一原的嗓子还有点哑。

“早就到了,”李杳远收回视线,没再看他,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回去休息吧。”

蒋一原伸了个懒腰,彻底醒了,他推开外套坐起来,凑近了问:“你玩什么呢?”

“微信,”李杳远不懂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把手机页面亮给他看,“你爸找我,问我你去哪了。”

“他怎么不删你啊,”蒋一原撇撇嘴,“我来回吧,你别理他。”

李杳远点点头,按着语音键把手机递到蒋一原嘴边,后者清清嗓子,就着李杳远的手给他爸发语音消息:“爸爸,我回南苑了,别担心。今天晚上很抱歉,祝你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拜拜,明天见。”

语音发送成功,对方大概是被突然出现的儿子吓到了,一时没回复。

“不上去吗?”李杳远锁了屏,收起手机。

蒋一原摇摇头:“等一会儿,我的腿麻了呀!”

闻言,李杳远又重新靠回椅背:“好,不急。”

离那个热热闹闹的宴会厅越远,蒋一原的情绪越稳定,此时此刻,在小腿处传来的针扎般的酥麻感里,他终于冷静下来,一五一十反思起自己的行径:“你说,我今天在婚礼上讲的那些话,是不是让他们有点难堪?”

“还好,没有很过分,”李杳远安慰他,“我一开始担心你会闹个人仰马翻。”

蒋一原被逗笑了:“哇,怎么可能!”

再不懂事,也不会有白长的年岁。

像是要剖析自己内心,蒋一原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没有恶意,也不是要干涉他们的生活,只是有点……怎么说呢,可能有点失落吧。”

“失落我们不告诉你吗?”李杳远问。

蒋一原注意到他用了“我们”,一年多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是很短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李杳远还是那副“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却什么都看得分明”的狗屁样子。

于是他问:“你一开始就知道吧?他们怎么和你说的?”

分明是肯定的语气。

“算是吧,”李杳远便也不再隐瞒,他打着腹稿,力求最恰当的措辞,“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们考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

蒋一原轻轻“嗯”了一声,是等他接着说的意思。

“他们之前找我聊过几次,”李杳远抬手把车内灯关了,侧靠在车座上,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自言自语,“我姑父走了那么多年,我姑姑,她一个人一直很辛苦,你爸爸之前的婚姻我不清楚,但是他对我姑姑掏心掏肺,看起来也不想再折腾什么了。他们年纪都大了,但……都把对方照顾得很好。”

两位长辈用诚恳又小心翼翼的态度向一个晚辈坦白恋爱关系、提出结婚计划、讨一个祝福——几乎是敬而重之。

即便李杳远觉得他们是多此一举,但也给出了长辈们想要的反馈,他对他们说:“叔叔,姑姑,这是你们自己的生活,我们当然都替你们开心。”

以他的立场,他当然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真正有资格表达生气、难过与不解的人远在大洋彼岸。与其说是征求他的意见,倒不是说是长辈们想通过他来预估蒋一原的态度。

所有知情人都十分有默契地瞒住了蒋一原——即便李杳远认为这是“治标不治本”,并警告所有人“当天可能兜不住”。

但人终究都会懂事的,早晚罢了,李杳远这次的推测马失前蹄。

睡醒不久,蒋一原有点冷了,他捡起外套穿好,对这通迟来的剖白作出评价:“是吗,那是挺好的。”

李杳远的手机就放在两人之间,恰好有几条信息进来,打破即将到来的沉默。蒋一原顺手拿过手机解了锁,没管那些红点,径直点开朋友圈,检阅似的翻着朋友圈里的婚礼图频:“但是你们所有人都不告诉我,所有人都骗我,尤其是我爸,他生怕我跟他疯,生怕我搅和他和你姑姑……”

路口有车拐进来,突然打了远光,蒋一原吓了一跳,李杳远下意识抬手挡在他眼前,又在灯灭后及时落手,故作弥彰地敲了敲手机屏幕:“你爸发了七八条了,不看看?”

蒋一原“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点开他爸的对话框,看完几条消息后撇撇嘴:“喏,有什么好看的?就是问我怎么又跟你在一块呗。”

蒋爸人逢喜事,几条文字消息前言不搭后语,最后是条含糊不清的语音,一听就是喝多了。李杳远仔细听了半晌,总算听明白蒋爸是想跟他打探打探他那“脾气古怪的”儿子有没有冷静下来并且“单独”回到“那个房子”。

李杳远很好地掩去嘴角一抹笑意,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他害怕而已。还生气吗?”

蒋一原摇摇头:“本来就没什么,今晚只是突然有点……说不上来。我认识今晚婚宴上一大半的人,你,你爸妈,你姑姑,说起来,我认识你姑姑比我爸认识她还早,他怕什么?他和你姑姑还是因为我和你才认识的。”

蒋一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噼里啪啦蹦出很多话。

故事的开头并不美好,李杳远心知肚明,他干脆降下车窗点了支烟,火星在夜色里亮得让人眼里发烫。

“你呢?”蒋一原突然问。

没头没脑的一句疯话,李杳远不想回答。

黑暗里只有那么点光,蒋一原凑近了,灼热的鼻息愈发明显,李杳远听到蒋一原把话说得不能更直白:“你又怕什么呢?李杳远,今晚来了那么多人,你好好吃你的饭不行吗,盯着我看干嘛?你为什么出来找我?为什么答应送我回来?为什么我还能解锁你的手机?”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这句几乎是气声,黏黏糊糊钻进李杳远的耳朵:“哥哥,我今天很难过……我没一个人住过南苑,我不想一个人住南苑,你跟我一起上去,好不好?”

一阵风起,半支烟燃烧在夜色里。

李杳远把烟灰弹了,垂眸看向眼前人:“小原,我不和前任上床。”

话音未落,蒋一原就嗤笑出声:“哇,你好装。”

只一句话,夺舍似的,那个恶劣随性的蒋一原又回到人前,李杳远几乎要认为他之前的脆弱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错觉了。

李杳远捉住他往下探去的手,态度也不再客气,开了灯把人重重摁回副驾上:“腿不麻了就下去,别发疯。”

这次蒋一原没再嘴欠或手欠,利索地推开了车门,临下车前却转过脸来快速在李杳远身上扫了两圈,一脸无辜地问:“但是你真的没硬吗?”

李杳远简单利落地回答了他:“滚下去。”

仿佛就是为了这声“滚”,蒋一原开开心心地下了车,带上车门后又恢复了之前溜溜达达的从容样子。他拢了拢衣襟,慢条斯理地绕过车前窗,把李杳远夹在指尖的烟扔到地上踩灭了,弯下身在他指腹舔了一口,接着又打蛇随棍上,笑眯眯地趴到车窗边:“那我回去啦。明天来接我吃饭好吗?”

李杳远把手抽出来,不轻不重地掴了他一下,没回答。

在名义上,他们毕竟还是彼此的前男友。

目送着蒋一原走进单元门后,李杳远用和来时截然不同的速度把车开了出去。

南苑曾经是他们的家,现在只是蒋一原一个人的了。

南苑全称“中南嘉苑”,是很多小孩上学的时候都住过的小区,以房产中介的眼光来看,这个小区的年龄实在是有些大了,但即便如此,周边相当出色的学区配置仍能让该老破小在全城的房屋租售交易量中一骑绝尘。

这里不仅有全城排名靠前的中小学,甚至几条街外就是一所知名的高等学府老校区。

和众多土生土长的本地小孩儿一样,李杳远和蒋一原的成长轨迹毫不相干却又诡异地步调一致着——在家附近读个小学,升到附近还不错的初中,奋力考进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高中,再用三年伏案换来离开这里或是留下。

即便是人海茫茫,十二年时间,也足够他们擦肩而过。

与所有烂俗爱情故事的开头雷同,他和蒋一原开始于一句“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距这句话很多年后的今日,李杳远平静地路过他和蒋一原的母校,放缓车速,后视镜里映出还有大半灯亮着的教学楼。

他们专业并不同,但是有好几节公共课的时间都重叠,教室也离得极近,就那么打了几周照面。在某个中午,蒋一原淹没在下楼的人群之中,鬼使神差地对被挤到他身边的同学说:“哎,看你好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不是在这,在之前。”

李杳远淡定应答:“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

蒋一原“啊”了一声,有点惊喜又有点不好意思:“你认识我啊?”

李杳远被身后的人挤得匆匆下了好几节台阶,抬头去找蒋一原:“不认识,眼熟。”

在拥挤的楼梯上寒暄太累,他冲蒋一原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楼下见。

蒋一原果然在踏出门的瞬间便开始找他,他站在十几步远外向蒋一原招招手,看着那个漂亮男孩扬起笑脸,穿过阳光跑到他面前。

他一步未动,就抓住一只蝴蝶。

骄阳烈烈的教学楼下,两人对暗号似的比对完前十几年的人生历程,在遗憾完没能出生在同一家医院后,蒋一原突然说:“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你明天能给我带南苑门口的鸡蛋灌饼吗?”

李杳远被这人的分寸感震惊了,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提到鸡蛋灌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应下了。

李杳远一直住在校外,和同班同学的关系虽说不错,但也总是有些游离,在这一点上蒋一原聪明很多,他相当有心得地跟自己的新朋友分享经验:“所以我才打算大一住一年宿舍,大二再搬出去嘛,房子还能租给高三的学生,多少还能赚点零花钱。”

李杳远点头:“你说得对,听说宿舍环境还不错,早知道我也住一年。”

“哎呀,”蒋一原摆出副过来人的样子,“怎么说呢,确实是还不错啦,但是没有独立卫浴,洗澡要去楼下大澡堂,这个就很烦。”

“是吗?这我倒是不知道,”李杳远并不想把时间花在这些没意义的闲话上,生硬地把话题扯开,“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

蒋一原连忙把二维码亮出来:“差点聊忘了!对了,你中午吃食堂吗?”

“吃的,”李杳远说,“但是次数不多,都是随便吃点。”

蒋一原飞快地在宿舍群里许诺了三单带饭业务,兴致勃勃地招呼李杳远:“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有几家还挺好吃的,可以打包去我宿舍吃,你还可以顺便看看宿舍,喏,我都和室友说好了。”

“谢谢,”李杳远看上去很欣喜,“如果你需要的话,以后可以来我家用浴室。”

蒋一原加快脚步:“好说好说!我请你吃午饭吧!”

和蒋一原熟络起来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李杳远想,他们拥有太多共同之处,也恰到好处地在性格上留有一块给予彼此的空白。

满二十岁那个月,中南嘉苑的房产作为礼物被过户到蒋一原名下。

一众好友被邀来暖房,李杳远很大手笔地送了个四位数的投影仪,也因此在蒋一原家里多留了两小时,还被迫一块儿打扫聚会后满地狼藉的屋子。

投影仪安装好之后,蒋一原要放个电影试试效果,李杳远拿了自己的手机连上设备,翻软件页面时一个蓝白色的图标一闪而过。

蒋一原吓得酒醒三分,当即抓住李杳远的胳膊:“那是blued吗?”

李杳远可能也喝多了——在蒋一原的认知里——他十分淡定地把页面划了回去,大剌剌地展示在幕布上:“嗯?这个?是啊。”

“呃,”蒋一原震惊于他的态度,“我的意思是,呃,那个,你怎么有这个?”

李杳远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交友。”

“可是,可是,”李杳远淡定得都让蒋一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他蹙着眉组织语言,“可是那是,同性……呃,交友软件吧。”

李杳远已经找到想看的电影,他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抬头直视蒋一原的眼睛:“是啊。”

喝得半醉的蒋一原被这人淡然的神色唬住了,暂且闭了嘴,又因为实在憋得很,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等李杳远试验他的投影仪。

李杳远也坐到地上,坐在他身旁。

龙标浮现的音乐里,蒋一原听见了李杳远的小声问话:“对了,你怎么知道这是同性交友软件?”

电影开头是一片灼热的骄阳,蒋一原被森林树影里漏出来的光线晃了眼,任凭李杳远伸出一只手遮在他眼前。他在突然闪烁又骤然暗下去的光影变幻里感受着自己胸腔内传来的鼓点,张开了口。

说来奇怪,李杳远没听见声音,只看见手掌下的那张唇翕动:“我就是知道。”

“嗯,”李杳远把手掌贴紧了些,感受蒋一原微颤的眼睫,“那你好厉害。”

蒋一原把李杳远的手拂开了,用那双映出幕布光影的漂亮眼睛观察他的表情,十几秒后下了判断:“李杳远,你是不是想亲我?”

李杳远登时红了脸。

“天哪!这个问题怎么了呢!”蒋一原大喊,“你太传统了李杳远,太传统了!传统你搞什么同性恋啊!”

为了不扰民——李杳远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他只好照蒋一原的要求,先亲亲他好了。

在认识李杳远半年后,蒋一原彻底搬出了宿舍。

搬回南苑,蒋一原设想中完美无缺的收租大计便正式宣告破产——白花花溜走那么多钱,蒋一原心疼了好几天。吃完饭回到家,李杳远继续帮蒋一原收拾乱糟糟的行李,蒋一原懒得干活,嘴上却不停,理直气壮地要对“丢钱”一事进行“追责”。

所谓“追责”就是把锅都推到李杳远身上,并断言李杳远是居心叵测、动机不良。

李杳远拒不承认自己全责,却不想反驳这八个字的评价,一时哑然,只好更加用力地吻住他男朋友能说会道的唇。

实际上蒋一原是误打误撞窥探到真相——李杳远确确实实谋划良久。

在他高考完那阵子,有家新开的KTV瞄上了庞大的学生群体,清仓大甩卖的气势吸引了大批高三毕业生。李杳远和好友窝在家里没日没夜地打了两天游戏,第三天好不容易想起来要去参加班里的聚会,两人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出门,几乎要在灯光暗淡的包间里睡着。

旁边有同学给他们递来盛着透明液体的玻璃杯,李杳远接过来顺手都灌进嘴里。下一秒,辛辣的味道在口腔和喉管里轰然炸开,他被陌生又刺激的感觉攫住,下意识去寻找光源,就在抬头的瞬间,包间门突然被推开了,几张半生不熟的面孔站在门口,冲屋里大声喊了几句毕业快乐。

光透进来,李杳远眨掉眼里的水汽,发现门外左手边第二个、穿黑T恤的男生长得可真扎眼。

嘴替似的,有人在他左手边低声骂道:“操!蒋一原真他妈帅啊!”

脱离千篇一律的蓝白校服,摆脱过去十二年压在肩头的学业压力,年轻、蓬勃、鲜活的生命力迸发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所有璞玉都不再蒙尘。

李杳远不知道“蒋一原”是他们中的哪位,也被酒气熏得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点头道:“确实。”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白酒的味道,第一次见到蒋一原。

算不上一见钟情,也许是颜狗单纯欣赏美貌,又或者只是高浓度白酒造成的生理不适,李杳远的心脏疯狂跳动——在没有任何压力的夏日假期伊始、在他和蒋一原的人生轨迹或许再也不会交叠的时候。

于是李杳远把这份不合时宜的悸动埋在胸腔最底层,不再要求更多。

直到九月中旬,在旧的城市、新的校园里,他又一次和这张熟悉的面孔擦身而过。

少有人把性取向写在脸上,李杳远不敢豪赌又克服不了心里的瘾,最后只从口袋里试探着掏出几颗随时能舍弃的筹码拍上赌桌。

从他和蒋一原互换联系方式的那天起,那个软件就静静躺在他的手机里,随时准备着上演所有的“不经意”。

好在,六个月的试探,换来了终于尘埃落定的心意,和氤氲在酒气和湿气中的吻。

想来是天父仁慈。

时至今日,李杳远还是会由衷感谢这个他从未注册过的交友软件,它掩盖了一个卑劣者的迫不及待,补全了一个猎人小心翼翼织就的网,替他捕回了一只漂亮蝴蝶。

细数过去,大一下半年他们在一起,同年年底李杳远搬到南苑和蒋一原同居。那几年里,中南嘉园中陪孩子读书的家长来来去去,连带着物业都换了两波。

他们真的有过一段很好很快乐的时光。

即便是后来经历了无数的摩擦和争吵,走到了不得不分手的地步,那份绵长而浓烈的情感都不曾在李杳远心中稀释分毫。

分手后,李杳远回望那几年,站在局外人的视角纵观大局,才发现他们感情的分崩离析其实早有预兆。

大三下半年,他和蒋一原再次站在人生道路的分叉路口。

和几年前不同,这次李杳远参与并见证了蒋一原的选择。

就在某天李杳远沾沾自喜于还没放假就已经拿到好几个实习offer的时候,他听到了蒋一原要出国读书的消息。

蒋一原看上去比李杳远还惊讶:“怎么啦?我不是一直在准备吗?你知道的呀!”

李杳远奇怪道:“准备什么?”

“材料啊,”蒋一原掰着手指数给李杳远听,“托福、文书、推荐信、成绩单……反正就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嘛。”

李杳远的心沉了下去:“……我不知道。你从来没在家做过这些,也没说过。”

蒋一原想了想,说:“不可能啊,没说过吗,那就是我忘记了吧。”

象牙塔里生活太安逸,容易让人迷失在当下的温水里,李杳远从未和蒋一原聊过对未来的期冀、也从未设想过毕业前后应该做些什么,他以己度人,也从未问过蒋一原是怎么想的。

所以蒋一原同样。

他们各自踏上各自的征途,却没商量过两个人要不要再并肩走更多路。

在这一刻,李杳远清楚地明白了——可能同无数个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一样,他和蒋一原也并不能拥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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