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5-04-09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刘八宝 主角:徐来之 姚眷
姚眷又梦到跟徐来之在高崖上吹风。
“都结束了,回家吧。”
徐来之吃西红柿的样子实在不算文雅,甚至有点血腥。
红彤彤的果子被吃得汁水飞溅,白牙齿扯开薄薄一层果皮,濡湿声响和着嫩红果肉流淌进喉咙,唇角和指缝都粘着红色液体。
他用指肚揩揩嘴唇,在颊侧抹出一道淡红色的印子,而后张开怀抱,邀请姚眷主动靠进自己怀里。
徐来之盯着人看时,眼神里总有股未开化似的野性,很偏执。姚眷不大喜欢跟他对视,于是别开眼睛,不回他的话。
“从今往后,咱们俩重新开始。”
他朝姚眷笑的时候,那种偏执感仿佛就淡了一些。
姚眷曾经琢磨过,或许是自己年纪太轻不谙世事,从前被这老男人哄得五迷三道,落下了盲信的病根,故而竟然能从这笑容里品出一丝真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当时没答应跟徐来之回去,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想脱身,可回忆是已经成型的东西,做梦又是不受大脑控制的行为,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自己逐帧往后跳动。
这时候竟然有人帮了他一把。
“唔!”
从梦境中抽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毕竟没有人能任凭自己脑袋大力撞上床头而无动于衷。
懵懵然间,头顶被撞的地方贴过来一只滚烫的手掌,指腹插进发丝里,抵着头皮轻轻揉了几下。
头皮本就是不常见光的敏感地方,此刻被贴着肉抚摸,姚眷简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两眼皮仍旧发黏,缓了十来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然后,他想,还不如继续晕着。
熟悉的酸胀感让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醒了?”
麻药的劲还没完全过去,姚眷尚可以不动声色伪装下去。
可身上的男人哑哑笑了一声,故意要让人痛。
“别装了,”他俯下身,滚热气息涌进姚眷耳朵里,“越箍越紧,装给谁看。”
姚眷猛地睁眼,抬腿想把人踹开,却发现自己右腿被徐来之紧按着,左腿高高折起来,脚腕正被对方一手捏住。
又是一记猛撞。
猝不及防的闷哼声说明剩余的药劲正在飞速消散,与此同时,久违的酸麻混着暧昧瘙痒攀上每道血管,徐来之对这具身体的熟悉与掌控程度让姚眷感到有些惊悚。
徐来之眉眼长得锐利,眉峰眉尾处颜色尤其浓重,高挑着,垂眼看人的时候像某种猛禽。
他压下来的动作让姚眷不得不弓起腰吃得更深,痛呼被咬在齿根,这表情大大取悦了上位者。
“你胆子倒大,还敢回来。”
“三年前你从悬崖上跳下去,我可以当你死了,他们也可以当你死了。你顶着魏明鸥给的假壳子,大可以在外边潇洒一辈子,为什么偏要回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姓徐的慢条斯理接着凿他,姚眷的感官更清晰了,蜷了蜷手指,侧过脸避开徐来之的目光。
身上的人不许他躲,用不容反抗的力道扳过他的脸,目光像对钩子探过来,非要翻开姚眷的皮肉,把他心底盘算的所有事情都剥出来。
“你回来干什么?”
这人刨根问底道。
徐来之身前敞着半边衬衫,皮肤红粉潮热,唯独胁下一道寸许长的疤泛着青白。
“是杀徐英锦……还是杀我?”
他问。
“你们都该,”姚眷忍着颠簸,盯着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去死。”
徐来之动作一顿。
这孩子小时候心里有仇,眼睛是冷的,看谁都像片儿刀割肉,满脸不耐烦的样子。现在长大了,旧仇解开,看别人是和善了,可又跟他徐来之结了新的梁子,看他仍像是随时想要剜块肉下来似的。
不是像,他就是。
徐来之肋间伤口愈合了三年,忽然又隐隐作痛。
姚眷已经剜了他的肉,可还是不解恨。
汹涌而来的烦躁一口吞下徐来之的心脏,他盯着姚眷的双眼,动作愈发凶狠。他像是要奋力将其中的冷漠撞碎,毫无根据地臆想这样对方就会从眸子中流淌出一些往日的、爱恋的光彩。
姚眷被这突如其来的蛮力弄得喘不上气,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虾米样把自己蜷缩起来。
徐来之却很冷酷地将他强行展开,像对待一团画错了的废纸。
“现在知道躲了,自己找的,自己受着!”
他忍了太久,血肉模糊的伤口是一道警戒,提醒他不要再追、不该把姚眷逼上绝路,提醒他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不外乎此。
可这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带着一本烂账跑回来往南墙上撞,让他这些年来的忍耐都成了笑话。
徐来之隐约腾起一股怒意。
姚眷脚腕上踝骨突出,没什么肉,正后方细细一条筋连着跟腱。
徐来之指尖就掐在那根特别明显的筋上,使了点劲,揉搓左右两侧的薄皮,捏得姚眷小腿一阵发麻。
他想,从来就不该给姚眷退路。
“就该给你这层皮穿透,挂个链子拴起来!”
徐来之从齿缝里挤出这么句话,不料下一秒就被姚眷狠蹬肩膀踹开!
电光火石间姚眷翻过身,一把抓住床头铜制的装饰雕塑,没有一丝犹豫,直朝着身上人砸过去。
徐来之反应也是快,顺势往后闪开,只听“哐当”一声巨响,背后玻璃隔断应声碎裂,细碴飞溅,哗啦啦倒了一地。
那玩意儿在身体里待久了,猛抽走的时候像把内脏一并扯了出去。
姚眷按着肚子勉强翻身下床,可还没等一条腿落地,就被钳住胳膊按倒,双手向上捏在一块。
“咔哒”、“咔哒”。
随着金属碰撞声响起,他被固定在床头栏杆上动弹不得。
“徐来之!”
姚眷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了副金属制的镯子。
镯子上有向内开的卡扣,只需要轻轻一磕,就能轻松把佩戴者的手腕固定在任意的栏杆或绳索上。甚至两个镯子对口一磕,直接就是一副现成的镣铐。
徐来之怒极反笑,这三年来他自认为调养出了些上等人该有的素质,一点游刃有余、一点傲慢,以及不轻易与人动怒计较的伪君子做派。
可面对姚眷的反叛,他掩藏已久的本性又暴露出来。
“就这点能耐,你他妈还想去跟徐四拼命?!”
他轻车熟路把手探下去,揉出条细缝长驱直入,找准最姚眷最柔弱的一点重重压下去,一点不客气地戳捻起来。
这手段下作卑鄙但立竿见影,没两下姚眷就再没力气干别的,光顾拱着腰发抖。
“你以为徐英锦什么都不知道?《宴春图》就是专门给你下的套!魏家堆金堆银堆出个没戒心的傻妞,送你往套里踩,派人去救你,你还不服不忿地打人?你们俩可真是师出同门,蠢得他妈一脉相承!”
徐来之嘴上骂得凶,手上动作更为狂猛,直捣得床上人受不住哀叫一声,淅淅沥沥泄了身。
两人胸膛都起伏得厉害,千言万语烈火烹油地在皮肤下翻滚。
徐来之坐在床边晾了姚眷好一阵子,终于感觉自己怒气平复了些,才回身用手蹭了蹭姚眷肚皮上的东西:“知道错了没有?”
姚眷没给他任何反应。
这无异于挑衅。徐来之怒气“蹭”地又烧上来,起身去掰他藏在臂弯里的脸,却发现这人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动静。
徐来之一股火硬生生憋在嗓子眼里,扭过姚眷的头摇了摇:“姚眷?”
姚眷脖子如软泥一般折过去,唇色褪得很浅,苍白中隐约透着点紫,阖着眼睛不答话。
徐来之暗骂一声,立刻踩着满地碎玻璃去拿手机。
怎么还出人命了!
佟舟上车时,手里还举着宴会上没喝完的半杯黑皮诺。
“你再说一遍咱们现在是干什么去?”
元吉生物科技研发中心首席工程师感觉自己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人格侮辱。
“敢情徐高宗叫我来茯山站台是跟这儿等着我呢!我好歹也挂着首席工程师的名头,他相好儿的撅过去他打个120不行吗?在手机上按数,不会吗?”
明缜给徐来之当了十年助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十分冷静地回答:“徐总比较认可你的专业范围。”
佟舟更加匪夷所思了:“他有病吧?”
“不是,他找的什么相好儿非得我看啊,叫他两声徐高宗还真上宣我们狗太医了?他有本事喊直升机医疗救援来啊那排场多大!” 佟舟满脸的不可思议,“再说他什么时候又结婚了,这是正经结婚吗?结了婚就能为所欲为吗,他最近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脑子看出毛病来了?”
发表完重要讲话的佟先生把黑皮诺一饮而尽,重重拍了两下前车座,说:“停车,不去。”
“姚眷回来了。”明缜简明扼要道。
佟舟惊悚地回头看他。
这名字佟舟并不陌生,虽然没能亲眼目睹徐来之跟这人的恩怨纠葛,但三年前徐来之身上被开了个口子,差点在ICU英年早逝,据说就是这位的杰作。
“细说。”他立刻重新坐端正,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明缜清清嗓子,把姚眷与徐家的旧账与佟舟翻了翻。
“所以徐先生的意思是,除了专业过硬之外,与他接触的最好还是自己人。”
佟舟听完咂咂嘴,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小子职业搞暗杀的?怎么敢单枪匹马挑徐家的人。”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应该是有手段接触到徐四小姐,并且对她造成伤害。”明缜难得有些迟疑,“但我们没搜到他带武器,也没见他在体术方面有什么特长。”
“抓住他的时候,他身边一点东西都没带?”佟舟这会儿倒觉得这是个奇人。
“带了。当时他拎了只画材箱。”
“东西呢?”
明缜叩了叩副驾的靠背:“前座呢,我们查过了,里面没什么可疑的物件。”
“我看看。”佟舟脸色有点难看,半个身子探到前面去,把箱子拎过来。
那箱子触手死沉,佟舟是搞生化的,只打开看了一眼就立刻合上了,苦笑道:“得,这里面铺的都是改过的医用铅垫,徐高宗这回要付我大价钱。”
明缜始终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放射物?”
“八成是。你叫人就近找个医院,到放射科弄台盖革计数器。所有碰过这箱子的人都查一遍,再确认下有没有物品遗漏或者倾洒。”
佟舟搓了搓脸,对着硕大的画材箱重重踢了一脚。
“……真刺激,高宗开眼看世界,直接找了一居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