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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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憋气测试是在立着的密封舱进行,和培养舱一样是全玻璃,只是里面没有水也没有足够的空气。四人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和前面的疼痛测试和恢复测试不一样,窒息是每个人熟悉的感觉,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房子里窒息,绝对不美好。

胖主任见多了这样的,上前指着门口的显示屏安慰道:“这里会显示舱内的氧气浓度,降到一定程度时,我们会打开舱门。”说完朝实验员示意,几个人马上走过来,半强迫地把四人各推进一个舱内,然后迅速退出,关门、开动按钮一气呵成,等四人反应过来时,密封舱已彻底锁被死。

“操!”无力感让景川咒骂了一句。密封舱不大,他直接在地上坐下了,靠在玻璃门上闭目养神,既然逃不掉,就按规则来吧。这么大一个实验室,如此大费周章不可能只为耍大家玩。

弱鸡一进舱内就受不了了,他双腿跟面条一样软,只能蹲着缩在墙角,仿佛这样就能逃过测试。他本来没有幽闭恐惧症,但一进玻璃舱就会想到1416号被绞死的惨状。封闭的空间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受更为明显。

空气慢慢稀薄,呼吸也日渐困难,四人理智上知道越着急消耗氧气越多,但克制不住的恐慌,一恐慌让他们呼吸更为困难。从舱外往里看,每个人面部表情扭曲,不断用手抓着脖子。密封舱隔绝声音,这种极度夸张的动作在寂静中呈现,更显一丝诡异和恐怖。

弱鸡已经趴在玻璃门上拍门求教了,他用力大喊,可外面的人无动于衷,只面无表情地继续盯着。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单面玻璃,他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他。其实外面是看得见的,而且执行者命令大家必须看,还要记录测试过程中产生的各种问题。

景川的状况也不好,缺氧让他极其难受,但知道外面有人看着,他宁愿死也不愿把狼狈的一面给大家看,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双手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脖子,企图用疼痛分散注意力,在昏迷前保持最后的一点体面。但出乎他意料,他始终没彻底晕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动静,有人把他抬了出去。

他坚持了20分钟,但胖主任知道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实力,执行者曾要求他给1403号的密封舱开一个小口。

另外三人则是实打实地窒息了20分钟,都晕了过去。三人被抬出来安置在一个平台上,等着他们自行恢复呼吸。景川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一切,他还不知道几天前他们三人也是这样地看着他,现在位置调换只因为他被格外开恩。

夏天堑的58号实验室能占领市场,一方面和他进入行业较早有关,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人体自主封闭”的要点,并把它放入人体改造中。人接受到剧痛后昏迷是一种自我保护,夏天堑以此入手,让人在窒息状态下能提前进入封闭状态,即只保留最基础的呼吸,人体其他功能暂停。这大大地增加了实验品进入市场后的生存率。一般人别说20分钟,就算几分钟也必死无疑。如果实验品获得了这个技能,那么他们会在死亡之前进入“封闭”状态,等到了有足够氧气的地方再苏醒。

几分钟后,钟童和颜如玉陆续醒来,看见已经醒来的景川有点诧异,他一向不是比较弱吗?

弱鸡迟迟没有动静,景川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怎么不醒?”

实验员翻了翻弱鸡的眼皮,已经没了光泽,向主任汇报道:“1405号,失败。”

景川一听急了:“不是说会打开舱门吗?”

“打开了,但对他没起作用。”

“你们这是杀人!”

“不知道不要乱说,是他没获得身体自主封闭的能力。”

景川看着脸发白的弱鸡,不敢相信刚刚还很好的一个人,现在就没命了,而眼前这些人都是凶手。

钟童看见景川在那义愤填膺就烦得要死,明明是既得利益者,装什么小白羊。他也恼怒弱鸡就这么死了,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但这种对实验室的讨伐他可以,颜如玉可以,只有景川不行,偏偏他还三番两次瞎咋呼。

“行了,又不是没见过。”钟童不耐烦地说。

“以前就有过吗?”景川问。

“你他妈装什么装,我看最该死的就是你!”

“你他妈说什么!”

“说什么?一次两次被救也就罢了,还在这装菩萨。”

“你讲清楚。”景川抓住钟童的衣服,严肃地说。他三番两次提及同一个问题,必定有原因。

“说就说。你问实验员,是不是总对你破例?浸泡实验室你没呼吸,执行者救了你。恢复测试,你流血不止也帮你包扎了。还有这次,为什么你已经醒了,是不是你耍花招?”

景川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一直是被照顾的人,不可置信地望向实验员,大家虽没回答,但沉默代表了一切。

钟童吐了一口吐沫:“都打上标记了,还嘴硬。”

颜如玉绕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看来她注意到的事情钟童也注意到了,卷毛还不算傻。

景川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朝钟童砸过去。钟童能进来参加实验,并不是个吃素的,数日来的压抑、恐惧让他也爆发了,打就打,顺便试试身手。

实验员不仅没人上前阻止,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腾出空间让他们打。颜如玉见此,默默在心里说了句“优秀”,也拖着弱鸡的尸体往边上靠。

像受到鼓励一样,有充分施展空间的俩人打得是不可开交。从技巧上,景川要胜一筹,他有明显的格斗风格,一招一式很有架势。反观钟童,出拳出腿毫无规律,就是在乱打,可他力气大,只要打在景川身上,马上能看到景川扭曲的脸。乱拳打死老师傅,不一会功夫,景川被钟童骑在身上动弹不得。

钟童头一回直观地体会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打倒一个比他高还比他壮的人,以前是不敢想的,他在心里狂笑:大斌,幸亏你死了,要不然再落到我手里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景川脸都要丢光了,先出手的是他,被打得无还手之力的还是他,咬紧牙关想把钟童掀翻在地,钟童察觉到他的意图,心情很好地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低下头拍了拍景川脖子上的刺青,凑近他耳朵慢慢地说:“今天就放过你吧,半成品1403号。”

说完他站起身还不忘朝景川身上啐了一口,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实验员见他们打完了,开始上来打圆场,让剩下的三人各自回屋。胖主任嘱咐道:“好好休息,明天进入地下四层。”

三人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完,接下来会是什么?”

地下实验室没有阳光,生物钟完全靠灯光维持。这一天早上,景川房间的灯突然打开,他眯着眼睛看表,不到凌晨五点。

接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快起床,下楼!”

景川到浴室洗了把脸,随意套上衣服打开门,几个实验员在门口等着。

景川问:“去哪?”

实验员回答:“地下四层。”

景川“哦”了一声,看来身体机能测试已经结束,要进行下阶段的测试了。见另外两人还没出来,他回屋准备收拾一下,可眼睛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可笑,***的来,自然***的走,这里哪有东西需要他带走。

隔壁两个门在实验员几次催促下才缓缓开门。

钟童一脸暴躁:“催命啊,这才几点,之前天天无所事事也不见催。”

“就是啊,睡不好会长皱纹的。”颜如玉用手正了正自己绿色的头发,这顶假发长得那叫一个气势磅礴,远远看去像顶了一棵树。

钟童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吐槽:“姐姐,天生丽质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颜如玉白了他一眼:“没品位。”

钟童:“我没品位?笑话,我进来之前可是首席造型师。”

“了不起哦,自己的炸毛都理不顺。”

“你!”作为造型师,钟童最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身处实验室,没法在衣服上下功夫,他闲着没事就打理自己的头发,尽其所能做出一个看似杂乱却又不失风度的发型,现在居然被这个每天只会顶着夸张假发的光头嘲笑,他简直无从辩驳。

实验员见二人拌嘴还没完了,赶紧打住:“准备下楼。”

“等等!”景川突然心神一动,他快速跑进弱鸡的房间,一顿搜寻,在床头柜上找到一本笔记本。

这两天他总是控制不住想弱鸡,一个又白又瘦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可他就这么没了,在大家眼前,之后怎么处理的也没人告诉他们。

也许试验品对这个实验室没有价值,但对景川来说是一条生命,值得尊敬。还好他留下了一点东西,如果以后能出去,也许能帮到他。

钟童探过头来看景川手里的笔记本:“人都死了,还拿点纪念品啊?”

景川很不想和这个碎嘴的人说话,一个男人碎到这个份上是很让人讨厌的。他两下把本子折好放进兜里,不搭理他,自顾朝电梯口走去。

颜如玉跟上:“得,人帅哥不搭理你。”

钟童呸了一声:“就他还帅?没见过男人吧!”

颜如玉看着景川的背影啧啧赞叹:“我看你是嫉妒吧,人家这身材,倒三角,肯定练过。”

见这两人当着正主的面嘴里也没个把门的,景川忍不住吭了一声:“还走不走了?”

两人识趣闭嘴了,跟着实验员到了地下四层。

一出电梯口,眼前所见让三人惊呆了,如果说楼上还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实验室,那现在这一层则像一个真正的监狱。

整一层为环形布置,最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擂台,是传统拳击台的三、四倍大。围着擂台的是一圈房间,房门和窗户都对着擂台,密密麻麻像蜂巢一样。

此刻是凌晨,这里静悄悄的,只有擂台上的大灯发着幽暗的光,但三人只在旁边看着仿佛就能听见沸腾的呼喊声。

实验员用指纹打开了最靠近出口的三道门,让三人分别进去。

一看这场景,搏斗少不了,钟童赶紧拦住实验员:“这不明不白的,你们给说清楚。”

实验员也不恼,慢腾腾地说:“这是实验室最后一个测试,困兽斗场。达到一定分值就能出去了。”

“怎么计算分值?”景川关心重点。

实验员指着一个房门说:“你们想知道都在里面,可以查阅。在这里是自由的,可以通话,可以交流。”

三人互相看了看,这句话让大家多少有了底气,虽然各有各的不爽,但面对未知的敌人,他们暂时准备走在一起。

既然是自由的,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景川率先走到一间屋面前,用指纹解锁,门发出滴滴的声音,没打开。他回头望向实验员,实验员解释道:“这是1416号的房间。”

钟童走上前,很快把门打开了。景川和颜如玉的房间分别在他房间的两边,三人各自进了屋。

房间从外面看像蜂巢,在里面会发现这就是蜂巢,一个开间,床铺,马桶,淋浴房一览无余,比上一层的休息室要简陋很多,也就是监狱水平。

唯一不同的是,屋里居然有部电梯,景川试着按了按,没反应。电梯旁边是一个大大的电子屏,上面已经显示了景川的基本情况:1403号,男,2412年1月1日进舱,2412年6月30日出舱,无自主呼吸,疼痛测试A级,恢复测试D级,憋气测试B级,困兽斗场成绩0分,综合评分D级,40分。

饶是周边没有一个人,景川也觉得一阵热血往上涌,烧得他满脸通红。

原来钟童说得都是对的,他不合格,是个半成品,数个测试中,唯一能说得过去的是疼痛测试,当时是真疼,但坚持下来了。憋气测试虽得了B,但肯定是执行者的干预。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刺青,只觉得羞愧难当。

“1419号呼叫,1419号呼叫。”电子屏响起了一阵机械女声,把景川吓了一跳。他点了“接通”按钮,入眼的就是一头绿油油的毛。

景川:“......我看见你了。”

对方的毛一顿乱晃,几秒钟后才出现一张漂亮的脸:“原来这就是他们说的通话交流啊。”

景川点点头,正了正衣服,问:“看得见我吗?”

“往后退退,好,看见了。”

景川还没和颜如玉单独说过话,既然以后是队友了,礼貌应该是第一位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你怎么这么老土,还直接问名字,颜如玉。”

“书中自有颜如玉,好名字。”

“你呢?”

“景川。”

“景川,帅哥,我们先信息共享一下,你那边有什么?”

“一间普通屋子,没了。你可以进来看啊。”

“有道理,但我不上当,如果每个人都只能打开自己的门,那是不是也只有自己才能从里面把门打开?”

景川暗想,颜如玉看着乖张,实际心思细腻,一眼看到这牢笼的关键:在这个群居场所,只有自己的房间是安全的。她这是过来套他话,并不是信任他。

想到这,景川说:“也许吧。我们等天亮再看看情况。”

“好哒。”一种嘴凑到镜头前,朝景川啵了一下,“你可要保护我哦。”

景川:“......”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怕是自身难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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