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史官是个高危职业》的主角是元铭赵铉,是作者君来否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赵铉愿意和元铭在一起,是以为他也有一见钟情的时候,但现在他已经不想了。热门评价:一见钟情不是什么好事。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君来否 主角:元铭 赵铉
元铭一路上走得极慢。
回到翰林院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公署内的官员只剩下几人而已,或端茶啜饮,或倚桌小憩。
侍墨小吏两手捧着一摞公文,迎头瞧见他,便过来躬身行礼。接着好奇又关切地问道:
“元大人,您脸色怎么不太好?”
元铭恍然回神,正想着要怎么敷衍着回答,那小吏却善解人意地抢先一步道:“东值房的冰鉴里,有降暑的冰糖绿豆汤。不若下官去替您端一碗来吧。”
“……如此正好,有劳。”元铭这才眉眼稍稍松动,赧然一笑。
然而等绿豆汤真的端上来,他指头贴上碰了碰,又全然没了胃口。
手边的一沓生宣纸下头,还压着孙修撰适才写的草案。上头满是对“六俊”侍寝一事的种种鄙夷。“侍寝”二字,更是一下就刺进元铭的眼睛里,令他两眼隐隐作痛。
……
一整日魂不守舍。元铭在同僚们的频频呼唤声之中,终于捱到了下衙的时候。
但他脸上没有半点松快神色。
思前想后,他还在案前巍然不动,稳如泰山。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不走,其余几个下属也不敢走。一时之间,史官这处仿佛有了忙不完的事务,令人叫苦不迭。
直到拖无可拖,下钥的当值小吏都快来了。
元铭只好回府。
一下轿,刚要进元府大门,便瞧见两名簪花妇人笑意盈盈,正朝府外走。刚好与他迎头撞上。元铭看了一眼她们的打扮,立刻猜到她们多半是他老爹请来,给他说媒的媒婆。
两妇人见到他后停住脚步,两眼当场放光!元铭被他们看的浑身发憷。
他今日受惊过多,一时也怔在原地。
两人那如狼似虎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描摹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而后,她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少爷果真一表人才呀!”
“咱们元公子真是风流倜傥,怎么就没成家呀!”
元铭闻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元铭直接语塞,但也不敢怠慢了,“晚辈才新官到任,公务繁杂……”
“嗐呀!元老爷说你从前是忙着温书,如今又忙着公务,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稍稍年长些那名妇人自来熟络,一把挽住他的胳膊:
“你听徐娘说呀。没有正妻也无妨,徐娘懂你们公子哥儿那点小心思!”
小心思?
元铭闻言,神色稍稍一顿。
……不,您不懂。
却听徐娘压了下嗓子,又道:
“妾、总能有吧!”
旁侧妇人闻言立即点头如鸡啄米,随口附和道:“再不济,总该给少爷寻个通房呀。”
听到这里,元铭温谦有礼的笑容徐徐出现了裂痕。他绷不住,干咳了两声,虚伪地推脱起来:“晚辈……只晓得读书,不懂那些闺中乐趣……怕是要耽误了人家姑娘。”
徐娘脸色一沉,拿出逼问的架势:“哦——有意中人了,是不是?”旋即用力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早说呀,是哪家姑娘这么不识趣儿!这事,包在徐娘身上!”
元铭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额角隐隐作痛。
三人交谈之间,一顶官轿晃晃停在元府门前。元铭正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府里。就看到轿杆一压,打帘而出一名小宦官,身上的御赐的斗牛服晃得人眼晕。
这是宫里来的皇差。
太监,哪喜欢瞧见人别人说媒?
两名妇人眼力见儿好。看到轿上下来的是个太监,当下便住了嘴。两人脸上讪讪笑着,便连连福身后仓皇走了。门房原本正在看好戏,转眼瞧见这太监,吓得赶紧朝里跑,要进去通禀。
天子近宦,多是内书堂出身。举手投足都沾着不少文人气质。
这个小宦官也不例外。
“咳。”小宦官走过来,朝他微微躬身,声调柔和,“元大人,咱家奉命过来,是要告诉您一声。东华门已经下钥了。您要是入宫,得从神武门走。”
不愧是赵铉。
连催促,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元铭心想,他若再不去,那是明摆着抗旨了。
至于去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元铭根本不敢往下想。
脑海中一下就出现了孙大人那两目圆瞪,怒骂“六俊”的模样……“以色媚主”四字更是铿锵有力,声如老钟。
震的他耳朵疼。
“元大人,走着?”小宦官声音扬了几分,却又毕恭毕敬的让了让身。
元铭脚下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
这根本没法拒绝,他也没胆子拒绝。
府门前的青幔轿离他只有几步远。但这几步于他而言,简直如同天堑般难越。
正焦灼着,自身后传来个声音。音色虽显出两分苍老,但语气里透出股精神劲儿:
“不知公公亲来寒舍,老臣有失远迎!”
元铭闻声回头,惊道:“……父亲!”
一瞧见他老爹竟亲自来迎,元铭心中更是纷杂。
老爹毕竟对他三个月前的“风流韵事”全然不知,此刻眉目含笑,眼角堆起:
“若公公不嫌,不若到堂中吃盏茶再走?”
“不劳尚书大人挂记。咱家还等着回宫复旨呢。皇爷有诏,修史尚有未定之处,谕令元大人亥时入宫议事。”小宦官将话讲得滴水不漏:“想必尚书大人也有所听闻,咳,事关先帝崩于……”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尚书立即会意点头。先帝死的不光彩,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尚书点头之际,目光不经意扫过院子里的更漏。一看时辰不早了,儿子竟还不进宫,简直不可思议:“逆子,你还愣在这儿作甚?!”
元铭一句话在唇间滚了几滚,终是说不出来。
“元大人,请吧。”小宦官又做出手势。
元铭这就再也没话可说了,脚步滞重上了轿子。他从未想过,这天天坐惯了的轿子,有朝一日,竟然如坐针毡。
软轿悠悠离府。
元尚书望着远去的轿影,心下十分疑惑。不过先帝走的不光彩,如今的万岁爷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果决性子。
那么,大半夜让他儿子这个修史的小官进宫,似也合乎情理。
软轿只有在入宫门时稍微停了须臾,之后一路畅通无阻。
看来,赵铉给了他入宫不必下轿的殊荣。
一时间,他这六品小吏受宠若惊。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忧伤。
浑浑噩噩不知在昏黑里晃了多久,轿子倏然停住。
“干爹,人到了。”隔帘传来宦官的声音。
……他是谁,他在哪儿,这声爹又是在叫谁?
元铭一概不知,心中连纳闷儿都不顾上,只有惶恐。
须臾,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元大人,下轿吧。莫让皇爷等得久了。”
这清澈动听的声线……正是御前大太监,李德芳。
元铭象征性的整冠拂袍,才僵硬地下了轿。入眼果然是一片熠熠灯火,六角浣纱宫灯高悬飞檐之下,处处澄黄一片。雕栏游龙走凤,大柱才上了新漆,朱红的。
轻轻一嗅,四处又隐隐浮动着杜衡冷香,与白天上书房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元铭跟着李德芳穿行在宫内,倏然间他暗自苦笑了一下——怎么当初他没闻出来,那一晚的“杨子贤”袍摆之间,也有一点幽淡的杜衡冷香?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大概就是说他元铭吧。
与外殿的满堂辉煌截然不同,内殿则是灯烛阑珊,光线昏暗。
暂不见皇帝踪影。
他在口中酝酿着一堆劝谏言辞,巴望着能侥幸一搏。
——也许皇帝觉得他言之有理,就放他回家了呢。
然而他这丝希望,在赵铉气度凌人从瑞兽画屏后走出来时……
仿佛全崩塌了。
元铭自然明白赵铉这么晚让他入宫的目的,但一种无形之力、又或许是多年来对于天子一贯的认知,他下意识就低下头行了个君臣觐见礼。
身后门轴响动,元铭甚至不敢回头——是李德芳掩住了殿门,而殿中宫人也早已被遣散。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唯有他们一君一臣。
他伏跪着,眼前是地上的暗色大毯。随着脚步声响起,视线中兀然出现了赵铉的靴尖,玄色蜀锦缎面之上,绣着双龙抢珠纹样。栩栩如生。
他从未近距离看过这样的东西。
蓦地,赵铉于他头顶戏谑一笑。
“抬头。”
皇令之下,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将头抬起。
他这才发现,赵铉甚至连常服都没穿……
赵铉仅仅是一身宽松的玄色内衫,当腰横系一条金束绳。
那内衫还颇为松垮,使得赵铉白日里的雍贵沉稳已经荡然无存。此刻昏暗烛光之下,反而有些纨绔形色。
元铭惊了一下,苦苦维持着容色不动:
“微臣……”
他臣不个所以然来。
赵铉忽然玩味一笑:
“怎么?”赵铉却又自问自答,“是了,卿奉召入宫,是要与朕议事。”
这语气倒是带有少许正经。
元铭想,毕竟赵铉不再是太子……也许心中自有分寸,不至于太过荒唐?想到这里,元铭额间的冷汗也稍微停了停。
“既然要议事,卿便替朕掌灯吧。”赵铉轻声一笑,对他的紧张视而不见。
元铭稍微松下一口气,感觉心脏也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不远处的楠木大案与他隔着两道帘幔,他眼神不敢乱飘,只盯着手里的油灯,恭谨挑帘入内。
夜还不深。
但他一个六品小官却入了内廷,还正在皇帝的寝居,给皇帝侍墨。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赵铉似乎没有立刻跟来,仍然站在内殿那最为明亮的一盏宫灯旁边,静静看着他动作。
他不敢去猜赵铉的心思,只依循着该有的动作,缓缓将油灯放在桌上,盯着笔洗思考他是否还该铺宣研墨。在这几乎凝滞的气氛中,元铭想着找些事做,缓解尴尬。他索性取出一根贡上的徽墨条,犹豫着摸向砚台。
赵铉仍旧一言不发,但元铭已经能感到两道灼热的视线。
砚台冰冷光滑,他手指刚扶住,内殿中灯火却骤然一暗。
劲风掠过!
猝不及防的,赵铉从他身后袭来!
赵铉一臂紧紧锁他在怀,另一臂更为有力,轻就钳住他下颌。那股杜衡冷香陡然浓郁。
殿内宽阔,初夏夜静,一切声响都被放大。
窸窸窣窣的衣料间摩擦声愈显暧昧,伴着凌乱的脚步与滞重的呼吸。
“微臣、微臣斗胆……请陛下自重!”
元铭脑子一片混沌。
只要赵铉再往下一步,他就将成为同僚口诛笔伐的佞幸……
也许现在已经是了。
当日先帝封官,还加了他詹事府司谏衔。想他身为詹事府的谏官,连太子的容貌都不清楚,就把太子带上了床。
如今马上又要上皇帝的床……
“臣……”
“哐”的一声闷响,他的脊背蓦然撞在了冷硬的桌案上。眼前是黑的,又仿佛是五彩斑斓的。
混乱中他搡了一把,挣扎着要起身,手边不知什么东西被他不慎带落地上,旋即哗啦啦一阵奏本开合的声响。
顾不得身上衣衫凌乱,他脚下踉跄想要往外逃出,却从身后猛然箍来一只胳膊,将他匝紧了,重新死死摁回桌边。
隐隐有些窒息之下,他听到了皇帝沉魅的嗓音。
“元铭。”
一只手已经抄入他衣衫之内。
元铭被那温热的手一触,立时打了个激灵。身前的那一沓生宣纸被他抓皱甚至破裂。
礼部的折子还余下两本在桌角,半展开着,将落不落。
是劝谏新帝充盈后宫的。
元铭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剧烈的仿佛要跳出胸腔之外
一阵死寂。
“若朕未记错,元老尚书方过天命之年。皇考在时亦对他评价颇佳。”
皇帝几乎是靠在他的耳侧,温柔又放肆,“朕该多留意他才是。”
“……”
赵铉这时候忽然提起他父亲,无疑是一种直白的警告。可赵铉说出口时,却那么自然。元铭整个人如坠冰窟、冷得彻底。
瞬息之间,元铭失了他最后那点勇气。
赵铉理所当然将头埋入身前人的颈窝中,在这温情的假象之下,粗蛮地一口咬了下去。
遭了这一下,元铭吃痛发出一声低呻,身体旋即失去平衡,左手胡乱拂了一把。
油灯和笔洗都被打翻在桌上,轰的一下光火忽然亮起来,但立马也熄灭了。
交叠的躯体双双遁入昏暗中。
赵铉不怠惰弓马,擒住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完全失了三个月前的委婉。一切的动作都直白且不留情面,布帛碎裂的声音硬生生钻入耳中。
窗户大敞,风是凉的,吹在微湿的躯体上让元铭陡然间清醒过来。他本能性地横肘抵住了赵铉再次袭来的手。
赵铉似乎被他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一把拔了他的簪,“镫”的一声,用力扎在桌上。
元铭被这一声闷响震的脑子里嗡鸣不止,浑浑噩噩中似乎被人揪住,向不知何处走了几步。
他的脸颊忽然抵在了柔软的被褥上,眼前一片金色如同烈焰一般,似要将他活活灼烧至死。
他连同呼吸都屏住。抗拒之余,他甚至荒诞地期盼着赵铉的兴致能够早点结束。
没有太久,撕裂般的痛楚占据元铭的全部意识。
他猛然睁开眼。
软枕上的盘龙纹在有节律的晃动,头顶的金色幔帐迎风摇曳。
……
末了,皇帝俯视着他光裸又斑驳的身体,薄唇微勾,冷冷丢下一句话:
“元仲恒,想起来了么?”
元铭仍是两目涣散,毫无反应。只不过攥着褥子的那只手暗中又收紧了些。
赵铉眉心不由攒起,顺手就抄起旁边早已冷透的茶水,腕子一振,尽数泼在了元铭身上。
元铭挨了这一下,忍不住打了个抖,眼睫还带着潮意终于颤动数下。
失焦的目光重新聚拢。
他看到皇帝冷着脸自行披衣起身,唤道:
“德芳,沐浴。”
那语气中却又似乎带着一股隐隐的愉悦与舒畅。
作者:君来否类型:现代
还是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