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byAkirac景和免费阅读

慕洛尘和慕和光二人来到毓秀县之后，发现事情比他们想的要严重得多。毓秀县全然没有之前的怡人气息，街上冷清了许多，各家各户似乎都闭门不出，尤其不让家里孩子出门，看来这件案子已经压不住，闹的人心惶惶。

这毓秀县县令虽说办案能力饭桶，但确实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他看见慕洛尘便如看见救星一般，先是殷勤招待一番，而后又亲自跟他讲了案情。前面的都跟案卷上说的没什么两样：毓秀县有五名孩子先后溺亡在秀水中，居民们平日里在这条溪中取水，行船，但是现在却都不敢接近这条溪流。

慕洛尘从县令口中才知，这人来找自己，其实还有一个没有在信中说明的原因：这件事牵扯到了正妖司，怪不得这人不照实说。如照实说了，恐怕慕洛尘更加不愿意过来了。

前些日子溺亡的第五个儿子，是江南正妖司一名官员的独子。

慕洛尘对他们也有所耳闻：江南正妖司中，有一名闲散官员姓黄名舟，独子黄乐乐。这人父辈与正妖官相熟，当时的官职也是买来的。黄家世代熊妖，惯于饮酒作乐，因为贪恋俗世多美女珍馐，才做了入世之妖，之后在正妖司买了一个闲散官职，说是给江南的正妖司提供咨讯之类的官职，但这人办事不太牢靠，满嘴跑火车，该做的事一样没做。虽然卖官鬻爵在当朝是杀头的罪，但因为正妖司属性特殊，所以这事当时也没人管。黄舟好巧不巧跟慕洛尘有过一些过节。这些陈年旧事县令也是知道的，因此没敢把黄乐乐溺亡的消息告诉慕洛尘，怕他更加不愿意来帮忙。

黄乐乐虽然年纪尚小，但毕竟是妖，应当有防御能力，不会被寻常土匪之类溺死。能杀得了幼年熊妖的，要么也是妖，要么便是用特殊手段的人类。就算是后者，也必然是知道妖类存在，带有目标地对付他的，而不是普通用人类拳脚力量的杀手。

慕洛尘略一思索，便知道这县令的算盘了：岚安城治下毓秀县出了一档可能与妖关的凶杀案，而且牵扯到了更高一层正妖司官员，县令一方面害怕此事如果真的是妖所为，传到正妖官慕楚元耳中，自己乌纱帽可能都不保了，另一方面，他想找慕洛尘帮忙，又不敢贸然告诉他，只得写了一封狗屁不通的信。

这慕楚元也是个狠人，怎么狠呢？他虽然是人类，但手中对付妖的法器众多。他虽因其母是人类的原因出身为人，却一直与妖类打交道，且一人掌管江南地带所有妖怪相关的事情，手段雷厉风行，绝无一丝宽容。之前有一次偶然碰在一起办案，一个山间野猫妖刚刚生了孩子，孩子父亲却被仇家杀了，她自己妖力大失，虚弱无比，但又不得不给孩子寻找食物，只得捉一些砍柴的农民吸取精气。她本性并不坏，吸取这些精气也并没有让这些人丧命，只是一人吸了几口便让他们回去了，这些人只是觉得奇怪，身上疲惫非常，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却又不记得发生什么事。这猫妖和她的孩子却被慕楚元不容分说地杀了，并且被打散妖丹。妖没了妖丹，仿佛人散了心脏，灵魂也成了碎片，无依无靠。慕洛尘帮这小猫妖逃走，让她留了一丝希望。这事被慕楚元撞到，大骂慕洛尘站在恶人一边，丢了正妖司的颜面。

这毓琇县令也是酒囊饭袋，四个儿童加一个来此处游玩的官员独子死了之后，他才上报，定然会惹来慕楚元的责怪，搞不好直接一封信上表朝廷，他直接丢了乌纱帽。于是无奈之下只能求助慕洛尘了。

慕家主仆此时正跟县令在停尸房查看五具孩童的尸体，这五人确实都不是溺亡，如果溺亡而死的人，口中鼻中均会有泥沙，而这几具尸体的口鼻中泥沙并不多，应当是之前就已经昏迷，再投入河里的。至于真正的死因，仵作只能看出是中毒，至于中了什么毒便不得而知。死的前三个孩子是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孩子，家中比较穷苦，仵作只当是不小心溺亡，并没有认真检查，第四个孩子是城中富商的儿子，第五个便是来此处游玩的黄舟独子了。这个仵作对前几个孩子并没有上心，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连死因都找错了，估计是因为家中父母无权无势，直到第四个人父母来闹才认真检查的。慕洛尘心里不满，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问：“这几个人可什么共同之处？”

县令：“这几个孩子的身份并没有交集，我命人查了他们生前的行程，也一无所获。”

慕洛尘叹了口气，准备从这五个孩子所中的毒开始入手。仵作验尸之后，发现这几个孩子口腔中都有比较浓烈的蓖麻味道，也许是蓖麻毒。虽然也只是猜测，却也没有别的线索可循，便只决定瞎猫碰死耗子，从这里入手，便询问哪里有能买到大量蓖麻的地方。

县令不假思索答道：“不管是什么药，能大量购入的地方，毓秀县只有一家，便是荣药堂。

荣药堂位于毓秀县南面，离县衙不远，慕家主仆二人走了一炷香时间便赶到了。

荣药堂虽然不如岚安城的大药铺那么气派，但药品也算齐全了。慕洛尘进去的时候，堂主并没有出来，是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伙计接待了他。这伙计看上去十五六岁，年轻得很，面色清秀，五官棱角并不分明，长相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引得慕洛尘禁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引慕洛尘二人坐下，倒了杯茶：“掌柜有事外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二位恐怕要久等了。”

他的声音如他的长相一般柔和，让慕洛尘感到一阵愉悦。他拿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这茶清冽甘甜，回味无穷，连他对茶不怎么上心的人也喝得出来这是好茶。

”这是你泡的？”

伙计点了点头：”这个季节没有什么鲜嫩的茶叶，这龙井虽然有些老，但也不难入口。”

慕洛尘一抿嘴，没想到这穷乡僻壤，也有如此品茗之人。他不免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双眉有轻微的弧度，眼中清澈明亮，仿佛一湾初春粼粼湖水。

慕洛尘：“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可知最近毓秀县出的儿童溺亡的案子？”

“自然知道。”

“在下受人之托在着手调查这件案子，这些孩子并非溺亡，而是中毒。我怀疑所中之毒含有蓖麻，不知近日是否有人到店购买蓖麻？”

这少年并不答话，反而嗤笑了一声，说道：“用蓖麻做毒，死状可没有这么安详，且虽然蓖麻对妖起作用，但并非能到致死的程度，一般量也只能催个眠，是什么样的人会用蓖麻来害人？你们官府派来的人怎都这么没用？”

慕氏二人：“······”

慕洛尘一是语塞，一方面惊讶于这人所知信息如此之多，另一方面被他的评价搞得喉头一梗，只得说道：“此事关乎人命，若你知道什么，还请告知在下。”

少年正要答话，忽然从外面进来一名三十左右的妇人，正是荣药堂的老板。这人风韵犹存，身材匀称结实，甚是好看。老板一进门便对少年道：“景宁，我来接待二位客人，你去后面吧。”

叫景宁的少年答应了一声，便进去了。

老板对慕氏二人陪着笑道：“我这临时的伙计不太会待人，如有冲撞了二位，切莫介意。”

慕洛尘摇摇头，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可是这店铺老板一口咬定最近并没有人来购买蓖麻。结合刚才少年的话，慕洛尘便觉得是自己想错了，便没有再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