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春昼》,春昼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MODERCANTA所著的小说围绕楚英楚湫两位主角开展故事:楚湫本人为了活着可以说是十分努力,但似乎没有人可以理解他这样的努力。热门评价:到底是为什么!
来源:废文 分类:穿越 作者:MODERCANTA 主角:楚英 楚湫
子谈身为三门之首青阁的嫡系继承人,年纪却不是很大。
他的父亲三十出头才得了这个儿子,因此如今也不过十四岁,比云家楚家的幺子都要来的小。
身份自然是无上的尊贵,而且天赋异禀,才华惊人。说是一干子弟中的翘楚,是一点也不为过。
但是子谈好像一点也没有邺都人的骄傲脾性。他简直像个异类一样,脾气好的不得了,对所有人都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上了年纪的长辈也许是很喜欢这种孩子的,优秀,又听话懂事。
然而这是个凭力量与门第说话的世界。
强者与贵者理所应当站在云端睥睨蝼蚁,若是他们俯下身去施舍,就是自降身份。
于是子谈的好脾气,就成了窝囊。众子弟们去和子谈打声招呼,就能轻轻松松撂下一身担子,久而久之,真是有点骑到子谈头上去的意思。
相比之下,楚家四公子,楚慕楚璟钰,就显得十分耀眼。楚慕是楚成临嫡子,根骨也是奇佳,他得像她母亲,嚣张华丽的好看,人也一样的高傲无比,在一干子弟里,向来是一呼百应,比子谈远远更像个领导者。
真是滑稽,子谈勤勤恳恳的做着替大家擦屁股的老好人,却并不得人缘,他也仿佛一点不委屈。
楚湫照常过着日子,但是这样看下来,他觉得很难过。
很难过。
他到如今心里模模糊糊有两个想法,一是,子谈是个很好的人。二是,这座玉然山,仿佛也并不比外面有多好过。
猫鬼的事情还是无疾而终。
这倒不是子谈的原因。约莫一周后,子谈特地找云康谈了谈。云康正在和同门兄弟云庚斗宝——那是个瘦的像麻杆的少年。
云康嗯嗯两声,手从袖子里又摸出两块光华熠熠的宝石押到桌上:“禹章?……有事么?”
“呈业,正好这两天我下山,你那只猫鬼,我想可以……”
“好了!”云康忽而一拍手,兴高采烈地喊起来,“我胜了!”
云庚在桌对面有些气恼地辩道:“你莫要睁眼说瞎话了!”
兄弟两个唇枪舌战几个来回,云康才察觉什么似的,回头道:“啊,禹章,你说什么?猫鬼么,嗨,我都不太记得了。”
子谈道:“你托了我……要给个交代……”
云康哈哈笑着拍了拍子谈的肩:“不过只猫鬼,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说的都是气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云庚也笑起来:“到底是禹章……”
到底是禹章,什么事都当真。
子谈有些茫然的站了会,才慢慢地说:“好的。”
他好像一直是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永远也不会改变。
与此同时,楚湫阴差阳错地有了一次和子谈相处的机会。
日子一天凉比一天,不知不觉里,已将近十月初一。
寒衣节。
寒衣祭祖不可少,但三门本家子弟身处玉然,邺都千里迢迢,难以一返。于是前代的三门家主选了玉然山脚一处坐南朝北,风水极佳之地,立了所宗祠。每年寒衣节,选派嫡长子下山祭拜。
但是这一代的子辈们实在是很有意思。楚成临嫡子是第四子,前三位都是庶出。而云家家主云若望只一嫡女云暮玉,养在深闺足不出户。他的孪生兄弟云若闻倒是有两个儿子,唤作云庚云呈林,云康云呈业。
这样算下来,真正嫡长子,只子谈一人。
于是下山祭祖的担子便也落在他一人肩头。
临行前子谈跪坐在大长老门前,听授指教。只听得厚重的木门后传出苍老的,沉沉的声音:“一切从简。”
“是。”子谈垂首应声。
于是他便孤身一人前往。
按照礼法,子谈下山前,三门子弟需着素衣恭送。山门前密密地站满了人,为首的即是楚慕,他高昂着头,眉眼之间依旧满溢着傲气,只是脸色有晦暗。
子谈对着众人深深弯下腰去,行了一礼,众人也躬身,回以一礼。
子谈抬身,正打算沿山路往下走去。只听得后面传来沙哑的一声:“且慢。”
子谈闻声转头,众弟子中间已经让开一条道来,只见离老摇摇摆摆地走出来,醉醺醺的,满身酒气。
子谈微微躬身:“前辈,有何指教。”
“无甚指教。”离老眼睛虚虚抬起一条缝。“子谈小子,老头我现在并没有酒喝了,你去替我买来。”
众子弟一片哗然。
楚慕拧起眉头,站出来说道:“前辈,此番是我邺都三门祭拜先祖,岂能随便与人买酒喝,这实在是不成体统。”
离老眼睛半阖觑他一眼,摇摇摆摆从腰上拿下酒壶,哼了一声:“你们祭祖成,我买酒不成?”言罢,将酒壶往人群里一扔:“着!”
只听“啊呀”一声,便见一个少年捧着酒壶跌跌撞撞捂着头走了出来。
原来是那个楚家见不得人的小儿子。
离老拉过楚湫,把他往子谈那边一推:“就你了,小子,你跟着他,替我买酒,如何?”
楚湫看看莫老,又看看子谈,抱紧酒壶,忙道:“遵命,遵命。”
离老看了反倒笑了,伸手弹了弹酒壶:“小子,他去祭拜祖宗,你也算是一个,酒就是老头我的祖宗,你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子谈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头发整齐地归拢到脑后,用一根发带仔仔细细束起来。双手端正地捧着祭祀的用品——外面用月白的丝绸包裹着,上面纹着细密金线。
十四岁少年的背影,看起来很有些清瘦。
玉然山上山只有一条阶梯,直通山顶,堪堪可以并肩行两人。除此以外,没有其他道路。
楚湫怀里抱着莫老的酒壶,跟着子谈,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扳着指头算算日子,是要入冬了。但是山里的景色还是一派勃勃生机。撇去那些已经泛黄泛红的叶子,还有许多长青树十分苍郁地耸立着。远远望过去,青红混杂,勾勒出一副艳丽的山景。
耳畔的风声偶尔带来一些远处的鸟鸣,稀稀落落,十分清寂。
“咳……公子……”在长久的沉默后,楚湫忍不住开口了,微微有些羞赧。“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子谈温声开口。“再说,我们顺道搭个伴,也是好的。楚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里回响起来,显得十分亲切而包容。
楚湫默了会,忍不住仰头叹息道:“啊……公子,你真是太好了……”
子谈闻言,脚步微微迟滞了一下,手指有些僵硬地攥紧了丝绸。半晌,才讷讷道:“楚公子过……过誉了。”
三门宗祠所立之处非常幽静,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加上被设了重重阵法,可以说是杳无人烟。
宗祠楚湫当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他就在外面四处张望着看看水,扑一扑虫子,捉一捉鸟,玩的不亦乐乎。他好久没有这样释放过本性了,仿若那位孙行者,从什么冷眼密布的不透风的钵中挣脱出来,用尽力量去呼吸新鲜的生命的空气。
最后楚湫玩的累了,抱着酒壶靠在门口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他是被一声声呼唤叫醒的。
“楚公子?请醒醒。”
楚湫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子谈的脸。
他睫毛好长。
楚湫朦胧间这样想着。
他呆愣了两秒,跌跌撞撞站起来:“啊,公子,你好了?我……我睡着了……”
子谈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拖的太久了,害的楚公子这样疲累。”
楚湫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酒壶:“那么……酒……”
子谈伸手指了指东南的方向,他身后的夕阳正烈,指尖一半都浸入了红色,勾勒出十分美好的线条:“玉然山脚有座青歧镇,现在过去,应当还来得及。”
这是楚湫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烟火人气。
已经是傍晚,镇上人家倶已掌灯,光芒星星点点,一路延伸过去,十分好看,十分温暖。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生他养他的江南小镇,那是被熟悉的怀抱重新接纳的回归感,是浪子归家,是飞鸟还巢。
楚湫一步三跳地踏在青石板上,鼻尖微微发酸。
他有些想哭。
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有赶集回家的,有上夜市的,有挑着担子运货到码头的。
路边的店门口还有几个妇女拾了条长凳坐在石阶上,拿着竹筛翻着新晒的谷子。有一个正好和楚湫对上视线,笑着招了招手:“小郎君,要不买点炒花生,很好吃的!”
楚湫有些调皮地摇了摇头:“铜甸少嘞!”
相比之下,子谈显得颇为拘束,甚至是十分紧张。他的身形有些僵硬,偶尔悄悄地看一眼挂着的灯笼,店铺,人群,露出好奇的神色,还有一点害羞。
他看见楚湫和那位妇女的对话,开口问道:“楚公子,你对市井之情好像很熟悉。”
楚湫转头,他欢快地笑起来:“我是很熟悉,公子你看,热热闹闹,是不是很好?”他又十分留恋地望了四周几眼,说道:“公子没有来过吗?”
子谈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家规有禁令,不许子弟出入……卑贱之所。”
楚湫抬起下巴哼了声,有些不满:“我最听不了家规啦,什么不得,不得的,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多没劲!”他的语气俏皮又生动,一起一伏,十分好玩。
子谈听着这新奇的说法,也不禁微笑起来。
不知不觉,二人已行至酒铺。
“公子,请稍等,我马上回来!”楚湫对子谈打了声招呼,便向铺里奔去。
这家店的掌柜人很好,满满地灌了一壶,飘散的味道像茅台,香的不得了,楚湫闻着闻着,都觉得有点晕。
他心满意足地走出店门,却发现不远处熙熙攘攘地围了一圈人,十分吵闹。他踮起脚尖眯着眼望了望,发现人群中央的白色人影看上去很像子谈。
楚湫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急急忙忙地冲过去,一头扎进人群:“不好意思,请让让,请让让!”
小小年纪,战斗力惊人,楚湫左冲右突,瞬息之间,已经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得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娘子穿着一身寒酸素衣,头上插着草标,在那里抽抽噎噎哭泣。她一旁的是一位矮胖的年老妇人,扎着褐色短打,正拽着子谈的袍子,死不放手,一双嘴皮飞快地动着:“可怜我们母女,遇上这么个不讲理的相公,翻脸不认人,天可怜见的哟……”
她声音尖利,极具压迫力,旁人一时竟没人盖的过她。
楚湫听了会,觉得脑壳疼,他悄声问身边的人:“请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那人也是一副凑热闹的样子:“谁知道,据说是这位小哥说要买下那小娘子,结果翻脸不认人,只领人不给钱,真是仗势欺人!”
十四岁在一些地方,的确已经是可以娶妻的年纪。
楚湫之前生活的小镇,治安一直不太好。一大帮的无业青年幻想着能成为和那些横行香港的大盗一样的人物,别说骗钱抢劫,砍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从小对着这些轶闻耳濡目染,他立即明白,子谈是被讹上了。
而这时,子谈被那婆子抓住一通哭骂,显然是完全乱了阵脚,他有些慌张地解下腰间的钱袋,伸手去拿银子:“这位老人家,我……我并无……”
他正说着,不知人群里谁扔出了一棵白菜,气势汹汹,堪堪擦着子谈的额头飞过去。
子谈一下被砸得懵了,怔怔站在那里。他手里的银子撒了一地,在昏暗的光线里裸露出诱人的光芒。
婆子瞧见了,眼睛顿时睁大了,忙着弯腰去捡,一边嘴里嘟囔着:“贵人发慈悲,贵人发慈悲哦……”
捡了没两颗,剩下的银子被一双脚踩住了。
婆子仰头往上去,只见一个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里轻轻脆脆地说着:“臭婆子,你,撒,什,么,泼,呢?”
楚湫现在是满腔的怒火。他气子谈被这样欺负,他气子谈就任凭自己这样被欺负,他更气子谈那副低头掏钱的模样。
那副模样,无力的,软弱的。楚湫不忍心再看见,他已经看了很多次,太多次。
楚湫见那婆子暂时被镇住了,于是回头直直望向身后的人:“子谈,我问你,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是要抢人不给钱吗?”
子谈的脸色是一片惨白的,然而耳朵却泛出病态的红色,他看着楚湫的目光,终于慢慢说:“不……”
楚湫说:“好。”
他回过身,蹲下来,伸出手把婆子那双攥着银子的胖手掰开:“他,说,不,你听见没有啊?”
婆子眼看着手被他一根根掰开,到手的银子就要没有,终于使出相当经典的招式——她往地上一倒,开始哭喊起来:“现在的世道啊……老爷们都欺负我们娘俩哟,没有天理了!”
她哭起来十分刺耳凄厉,伴随着她那女儿的啼哭,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楚湫哼了一声,俯身一把抓住婆子的领子:“你嚎什么丧啊——!”
婆子被他拎住衣襟,有些唬住了:“打……打人啦……”
“我打的就是你!”楚湫挥了挥拳头,摆出一副恶霸的脸色。“你讹人讹到我朋友头上,真是活的越长胆子越肥了!看我不把你打得筋骨稀烂,让你女儿喝西北风去!”
事实证明,遇上这种事,谁骂人路子比较野,胜算就比较大。
人群早已散了。楚湫从地上把碎银子拢好,装进钱袋里,放到子谈手上:“你的钱。”
子谈默默接过了。两人一时无话。
“我……我可能……今天有些……脾气……”楚湫站了会,有些别扭地小声说道。
“不。”子谈摇了摇头,他的脸色没有刚才那样白了。“楚公子,你胜过我很多。”
“我……我只是气不过……”楚湫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你不能……不能一直这样让别人白白欺负你……你……不值得……”
子谈认真听着楚湫结结巴巴的说——楚湫现在没有刚才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了。
子谈的眼神里有些东西沉淀下去,沉到无底的深渊去,他说:“楚公子,你教会我很多。”
两人上山的时候夜已经很深,露寒夜重,寒气逼人。
月色倒是很好,幽幽照耀着石阶。
子谈提着灯笼——那是在镇上买的——安静地走在山路上,一时只有窸窣的脚步声回响。
走了会,楚湫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悄声问:“公子……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子谈回道:“当然可以。”一边往石阶外侧靠了靠,把相对安全的里侧让给楚湫。
楚湫小心翼翼的跟上去,也离那温暖的光芒更近了一些。
灯笼就在子谈的胸口来回晃动,昏黄的光照在子谈脸上,把原本就秀致的面庞映得更加朦胧,他胸口带着一个精致的银项圈,此刻也微微发着光。
“公子……你的项圈真好看。”楚湫模糊间能看见上面雕刻的繁复的花纹。
子谈伸手摸了摸项圈,低声道:“我母亲……”
楚湫露出羡慕的目光:“你母亲一定很爱你。”
子谈静默了一会,只是笑,并不说话。
楚湫继续扯七扯八地在瞎聊,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经过这次下山,子谈好像和他更亲近了一些,他为此而感到快乐。
下意识地,楚湫说道:“禹章……他们都叫你禹章,很好听的字……我……我也可以叫你……禹章吗?”
子谈笑了一声:“当然可以。”
楚湫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有些雀跃,他大步往前跳了几步,走到子谈前面,面对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咳……禹……禹章……?”
“是。我在的。”
“禹章!禹章!”楚湫又叫了两声,觉得有些顺畅了。
“我在的。”
“哈……那我一直叫下去啦。”楚湫退回到子谈身边,又小声嘀咕了一声。
夜晚爬山路,对于楚湫来说,的确有些吃力,他到后半程就不说话了,一心一意应付起脚下的台阶。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望见山门的影子影影绰绰就在远处,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时,楚湫听见子谈低低说了声:“楚公子,今天……谢谢你。”
声音好轻,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在夜风里。
作者:MODERCANTA类型: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