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马甲怎么又掉了小说阅读

“求求你了”

听了这话，言澄忍不住叹出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看起来像个烂好人，被这姑奶奶盯住不放。

电话那头陆月还是巴巴地重复着那句话，听上去很可怜。

言澄心软，“行吧，先说好，最后一次了啊”

那边陆月飞快转换语气，雀跃得跟先前判若两人“够义气，不愧是我兄弟，地址待会儿短信给你。”

言澄还想要强调一遍最后一次，就听到短促的“嗡”声，通话结束。

……被迫做了工具人，言澄挺郁闷，打开冰箱打算拿罐酸奶喝，冰箱里的灯亮起，放酸奶的那排却是空的。

言澄穿好鞋子打算去楼下便利店囤点货，想起酱油瓶也快空了，就一起列到清单里。

说起来也是巧，他刚推开门，对面的门几乎同时开了。手里拎着一袋垃圾的越泽站在门口，抬头看到他，冲他轻轻笑了笑。

言澄愣了愣，脸上也跟着挂起笑，有点没出息地转移视线。越泽笑起来，有点太好看了，青天白日的，倒使他这个伪直男色心横生。只好去看人家手里的垃圾，没话找话缓解尴尬，“你垃圾好少，我都要等堆满了才去倒。”

不知道是他说错话还是怎么了，他觉得越泽脸上的笑突然有点僵。

对门邻居笑着走近了，那短暂的心虚表情好像是言澄的错觉。

“厨余垃圾，放久了怕招虫子”

言澄点点头，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我刚好要去便利店，给你带下去吧。”

“我也要去。”越泽顿一顿，“买点牛奶。”

于是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下去，因为住的楼层比较高，这段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主要是因为言澄不知道说什么，对方也没有想开口的意思。他们虽然做了邻居，又是高中同学，但也并没有多熟稔。

和交情不深的人聊天向来不是言澄的强项，他只好紧盯着楼层显示屏，觉得汗都要滴下来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电梯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却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偷偷用余光去看，见越泽只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手机。

数字停在12不动了，应该是有人按了电梯。电梯门打开，言澄和越泽被涌进来的一大堆人挤开了。他悄悄吁出一口气。他这个老同学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场太强了，沉默时散出的压迫感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言澄不知怎么和抱着孩子站在他身边的少妇对上了视线，下意识友善地对人笑了笑。她怀里的小女孩好奇地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他，言澄因为低血糖，兜里常年放着糖，于是递了一颗草莓味的给她。

小朋友伸出软软的胖乎乎的手来接，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谢叔叔”

言澄刚要说不客气，就看见越泽也放一颗糖果到她手心，“奖励你乖，但像他这么好看的，要叫哥哥。”

听见越泽这句话，言澄抬眼看他，对方却并没有在看他。像他们这种不生不熟的关系，突然被夸赞，感觉有点奇怪，但并不坏。

到一楼了，因为站在最里面，他们两个最晚出的电梯。越泽走在他旁边，目视前方，没看他，却在对他说话：“你变了挺多的”

言澄讪讪地笑，他以前很有种孤傲，但是上了大学，再参加工作，那点少年意气就被磨空了。

他从前有一身的伤人害己的刺，现在那些刺被人拔掉，他像个光秃秃的仙人掌，滑稽又脆弱地立在荒地里。

却听见那个人补充道：“变得很温柔”

言澄猛地转头看向越泽。他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漂亮，又长又静，像心事暗涌的少年的眼睛。

言澄突然觉得自己的刺不是受伤了，而是开出了花。

言澄撑着洗手台呕吐，直到胃里空空荡荡，吐不出什么东西，才拘捧水扑在脸上。

如果说进酒吧门之前他还只是犹豫不决，那么此刻他就是悔不当初。

掀开帘子走出去，就看见一脸担忧的陆月直直望过来。

吐过之后他舒服一点，看人才算清晰了。忍不住骂了句粗。“艹！你前男友怎么那么能喝？”

陆月双手合十，表情是做错了事的抱歉。“本来想跟你说的，你一坐下就开始跟他拼酒，我没来得及…”

言澄脸有点绿，如果说他之前杠郭文轩是装的，他现在就是真有点了。

“你在这儿，那他人呢？”

陆月一指他身后，“刚进去，八成怕你看见，躲隔间吐去了。”

似乎是应她的话，厕所里传来拉长了的呕吐声。

外边儿站着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抿着嘴憋笑。

言澄抬腕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两个人把账一结，跟郭文轩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在手机上约了车，他们两就站路边等。这晚上风特大，言澄自己发型被吹得乱七八糟，还有空去笑陆月头发黏在脸上没有形象。

陆月担心他难受，就让他先回去。言澄确实很不舒服，但还是坚持要把女孩子送回家。两人正推拉呢，这时候郭文轩不知道哪儿冒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喝醉的人不知道轻重，言澄只觉得自己像被什么砸了两下，半边肩膀都麻了。

郭文轩大着舌头，“哥们儿，别担心，我送月月回去。”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言澄倒更不放心了。

陆月白了郭文轩一眼，拉开车门把言澄扶进去了。“你放心，我又没醉。”

司机师傅正催呢，言澄也不好说什么了，把车门关好，坐在车里，暖气一蒸，洋酒的后劲就上来了，言澄晕晕乎乎靠着车窗睡着了，还是司机喊醒他，“小伙子，到了。”

言澄迷迷糊糊道过谢，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站在家门口了。他们这公寓统一装的密码锁，言澄很慢很慢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密码。门“卡啦”一声打开了。

走进门才发觉不对劲，这好像，不是他家吧。

他疑惑地在门口站了站。

室内装潢很眼熟，鞋柜第三层摆着的一双拖鞋，好像他前几天刚穿过，言澄还记得踩上去的触感，很软，又暖和，像踩着厚重的云朵。

还在回想这是谁的家呢，走廊灯忽然亮起来，言澄被晃到眼睛，下意识拿手去挡。

听见脚步声，然后有人用疑惑的语气询问，“言澄？”

言澄被点了名，倒很开心，傻愣愣笑起来，大着舌头回应：“是我”，又跟着重复道：“是言澄。”

越泽走近他，终于闻到酒气。

“难受吗？”他问他。

喝醉的人慢吞吞摇头，语气软趴趴的，“之前有点难受，现在好了。”

越泽“嗯”了声，没再说话。

他们沉默地对视着，言澄没来由有点慌乱。

“那…那我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