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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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沈清野手举了半天没回应,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

饶是奚闻再聪明机警,也想不到重逢会是这么个场面,更想不出他此时该说点什么。

沈清野看着他却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又垂下头,面色极差地催促了句,“怎么了?钥匙没带吗?我头很疼。”说着用一只手用力压了压眼。

奚闻一下惊醒,手忙脚乱地取出钥匙去开了门。

转过头看见沈清野正扶着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刚站起一点又脚步踉跄地险些倒下去。

奚闻忙抓住他向前伸的手,将胳膊从后颈揽过,沈清野大半重量一下都压在他身上,把他压得腰往下一趴,险些一头栽下去。

沈清野好歹近一米九的高个儿,浑身特意练出来的肌肉梆硬,沈清野后几年跟抽了条似地拼命长,早跟初见时差了一大截。

奚闻咬着牙,憋红了脸,挺起腰,辛辛苦苦地把这尊大佛往屋里运。

奚闻有点想明白目前的状况了,估计沈清野是喝多了没认出他,把他当作来送钥匙开门的助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大晚上地走错到他家,还醉倒在门口。

但来都来了,你要奚闻完全扔那儿不管又做不到,就算是只小猫朝他呼噜两下他都心软了,更何况是个他惦念了快十年的大活人。

沈清野压在他背上,胸膛贴着后背,心脏像敲响的鼓点。挨得那么近,一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凶猛压抑,撩得人神经突突直跳。

奚闻能闻到一股很浓的酒气,夹杂着一丝浅淡的柑橘香气。奚闻长年未近酒精,现在得以浅尝,反而如饥似渴,如猛虎出栅,只是挨近了嗅了会儿,就感觉头晕脑胀,好像醉了一样。

灼热的呼吸沉重地喷在颈侧,奚闻憋了一口气,努力清心寡欲,眼观鼻鼻观心,好不容易才把他挪进来,扔在了沙发上,动作属实不算温柔。

醉鬼被沙发靠背撞了一下腰,低嘶一声眉头皱紧,对助理的粗鲁野蛮十分不满意,却又含含糊糊说不出什么。他歪歪扭扭向后仰躺,头疼得受不了就用手背压着,头颈后靠,上身拉伸,白衬衣紧扎在黑色西装裤内,勾出精瘦的腰身,两条长腿一半伸到茶几下,很不舒服地弯折,仿佛无处安置。

被酒渍搞得一塌糊涂的白衬衣经刚刚那么一拉扯,只剩寥寥四颗纽扣支撑的衬衣又崩掉一颗,露出大片胸膛,锁骨深凹,紧实的肌肉在其下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

奚闻看了一眼,呼吸一滞,差点大脑空白,视线简直无处安放。

他转过身,去门口把外套捡回来,然后关上门。

他在外套里摸了摸,摸出手机,想跟他的助理联系把人接回去,不然等沈清野酒醒了,他怎么解释呢?还以为是他处心积虑把人拐过来的。奚闻摁亮了手机,跳出来的是手机密码解锁界面。

奚闻一愣,攥着手机输入了沈清野的生日,密码不对。又试了沈清野爸妈的,也不对。他想了想,输了沈清野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日子,还是提示错误。

再试一次就要锁定了,他握着手机呆立半晌,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他并不了解沈清野,八年改变了太多,他不知道沈清野现在的生活。

沈清野第一个智能手机是他送的,从不设密码,所有人际关系通话往来奚闻可以一览无遗,没有任何秘密。沈清野打小学琴,被他爸盯着,一天要练快十个小时,人际关系极其简单,几乎没有朋友。奚闻曾经为此得意,觉得自己得到的是一张白纸,干净纯粹,可以肆意勾抹,想把他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

他那时候坐在台下往上看,沈清野被聚光灯环绕,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滑过,流畅的音符从指尖倾斜而出,漂亮迷幻得像一个梦境,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干净纯白,没有被任何东西染指过,他把他从云端拽下来,这就是他一个人的梦。

在自己还披着伪装,扮演好友同伴时,他们也曾相处得非常愉快。但后来感情披露,沈清野的拒绝和退让却激怒了自己,他被本能驱使,做出了一系列无可挽回的事。

现在想想也有些可笑,那时候沈清野斩钉截铁地跟他说,他不是同性恋,奚闻的喜欢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但而今却以职业生涯为赌注在众目睽睽下出柜。究竟是他为了拒绝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还是说这几年有人改变了他?不是因为他是同性而恶心,只是因为他是奚闻而恶心。

夜晚的凉气一点点沁入心肺,奚闻呆立着,眼眶微热,感觉指尖发凉,不住震颤。

“水……”沈清野的喃喃把他从恍惚中震醒。

他转过头,沈清野难受地在沙发上挣动,嘴唇泛白,手抓着领口。

奚闻忙放下外套,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喂他喝。

把他的头靠在大腿上,杯子递到唇边,沈清野喝得有些急,一杯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大部分都洒在了衣服和裤子上。衬衣湿漉漉地黏在身上。

奚闻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托着他的头,让他在沙发上平躺。

沈清野似乎还不是很舒服,眼睛紧闭,眉头一直紧蹙,他喝醉了倒挺乖,也不发酒疯,也不乱说话,喝醉了就趴着睡,像个小孩子。

奚闻看了会儿,又伸了手描摹眉眼,沈清野的五官深刻明晰,眉骨略高,鼻梁耸直,唇薄而艳,脸廓分明,十分精致漂亮,挑不出一点错。

曾经有导演说喜欢拍他,就是不用挑角度,镜头怎么拍都是美的。只是有时候容易喧宾夺主,别人化妆是锦上添花,他化妆则是为了压一压五官上的锐气,免得锋芒太露。

奚闻瞧着瞧着就瞧愣了,手指顺着鼻梁下滑到唇上,暖而丰润,因沾了水十分湿滑,手感极佳。奚闻一时迷糊,俯下身就吻了过去。

沈清野毫无反抗意识,由得他舌长驱而入,甚至还主动迎合,探起身与他紧凑,口腔灼热滚烫,唇舌交缠,银丝荡下,只听得黏***,吻着吻着就意乱情迷。

奚闻手压在沈清野的胸膛上,贴在紧实的胸部肌肉,衬衣未免累赘,布料湿漉漉的,硌在中间只剩不适。奚闻半个身子都压上来,跨坐过来,从肩部给他把衬衣剥掉,抚过韧而薄的背肌,惊觉这几年沈清野锻炼的效果实属惊人,每一块肌肉都鼓胀有力,就算醉酒,浑身松散,仍能感到其下蕴藏的力量,手感好得不可思议。他的手滑到前胸,沈清野一弓身,突然嘴下用力,咬了一下奚闻的舌尖。

奚闻吃痛,血腥味在口腔中溢开来。

他喘息着退开些,定睛看去。

赫然发现沈清野已经睁开眼,暗沉沉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奚闻像被人用枪抵了脊椎骨,一下动弹不得,浑身滚烫的情意都被兜头一盆凉水给浇熄了,那眼神太深太冷,没一点混沌不清的意思。奚闻觉得自己趁人酒醉,霸王硬上弓,实在无耻至极,只受了点撩拨就无法克制,仿佛山野禽兽。他心中无地自容,脸上发臊,下意识从沙发直起了半身。

正想嗫喏着道歉。始料未及,手腕却猛地被抓住。支撑半身的力道一懈,他重重地摔在了沈清野身上。

这下挨得更加紧密,四腿交缠,他牙齿一不小心嗑在沈清野的肩部,肌肉硬得像石头,牙龈都有些疼痛。

下颌被一只手掐住抬起来,奚闻直直对着沈清野的眼睛,瞳孔漆黑幽深,能一直望到最深处。

“怎么停了?”话语从喉间滚动出来,好像兽类的低语。

手腕被掐得死紧高举过头顶,奚闻被惊摄得毫无反应力。

下一秒口腔就被夺取,吻狂热而炽烈,仿佛在进行一场搏斗。

奚闻眼前昏天暗地,被吻得大脑缺氧,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世界整个天翻地覆,上下位置被倒转。

他被按压着陷入皮质沙发内,眼睛看到沈清野烧红的眼尾,被汗水沾湿的鬓发黏在冷白的皮肤上,眼睛则深沉如墨,说不出的好看。

吻从唇齿下移到喉颈,像小兽般叼起皮肤噬咬。

奚闻腰拱起,衬衣被撩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摩擦过沙发冷硬的皮料。

牛仔裤的拉链被解开,奚闻因为这种刺激而缩起脚趾,嘴唇咬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声音刚出喉却被人用手背堵住。“别出声,会被听到的。”

沈清野从身下探上来,亲了亲他的嘴角,乱发蹭了蹭他的鼻尖。

奚闻震惊地睁大眼睛,他还记得?

奚闻挣扎着半起身,抓住沈清野的胳膊,两人相对,呼吸交缠在一起,气氛旖旎暧昧,一触即发。

沈清野对被打断很不满意,手下没轻没重,奚闻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直跳。还是挣扎着留神海一丝清明,“你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沈清野半撩眼皮,看了看他,又俯下身咬住他的喉结,声音含混不清,“你想被刘然他们听到吗?这屋子隔音不太好。”

知道这人压根没有清醒,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还停留在哪个时间。后背徒然冒起一阵阵凉气,奚闻红着眼睛咬牙低吼了声,“沈清野,你个混蛋!”

沈清野动作一顿,脸抬起,从下往上看他,眼微微眯起,瞳孔闪缩一下,像不高兴的大猫,“你叫我什么?”

奚闻愣怔,下身突然一痛,他受不了刺激,浑身一抖,眼睛里漫上了水汽,就死命睁着,生怕眨一眨,那些不争气的水分就会掉下来。

微微咬着唇吸着鼻子,奚闻脸皮嫩泪腺敏感,特别容易脸红,心情激动一点则容易哭,小时候吵架就特别吃亏,长大了好一点,他从不跟讨厌的人打交道。

沈清野就这么盯着他瞧了半天,然后下压,用舌尖点了点奚闻眼角的一点小痔,他特别喜欢亲吻这个地方,奚闻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碰这里时,他都显得特别温柔。

现在也不例外,吻隔着眼皮亲到了眼睛,奚闻闭着眼,眼珠不安地转了转,沈清野手里的动作柔和了起来,两人慢慢贴在一起厮磨,然后嘴唇蹭到了他的耳廓,沈清野叹了口气,嗓音低沉,如同大提琴的音色,“你就是活得太顺当了。”说得太缱绻,好像情人的私语。

你对他越狠,奚闻就越犟,一下子软下来了,他又像被抽了筋似地没了支撑。泄出来时,他红着眼睛,一眼窝没用的马尿就稀里哗啦流下来,糊了满脸,身子弓着,簌簌发抖,红通通的,像煮熟的虾米,他贴着沈清野,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声音还有些委屈,“沈,沈老师。”他把头埋进沈清野的颈项间,“我好想你啊,你不要怪我了。”

沈清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搂着他。

等奚闻哭够了,抽噎着再抬起头时,发现沈清野已经睡着了。

这次眉宇间紧皱的沟壑被抚平了,安睡得像个少年。

月光透过白纱帘洒下来,落了一层清辉在地上。

奚闻恍惚得想起最近一次看到的沈清野的颁奖礼,他站在台上,高订西装剪裁得体,眉眼间青涩的少年气已经消失了,这几年他五官长开不少,虽然仍然精致漂亮,却莫名带了股沉郁的气质,站在台上时,笑意未达眼底,只觉苍凉。

和他的名字很像。迢递路回清野。又清又冷的。

奚闻心脏猛地像被小猫抓了一下,难受起来。

他从沈清野怀里钻出来,去浴室清洗了一下身体。

冰冷的水流击打在滚烫的皮肤上,浇熄了热度。

他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脖子肩胛胸腹都有不少吻痕,手腕被掐出的印子有点红肿,胸上还留有牙印,是小狼崽子咬的。

奚闻碰了碰,嘶了一声,都渗血了。

他压了压眼,却极轻地笑了下。

他打湿了条长毛巾,去收拾沙发上的一场乱局。

男人果然是yu望作祟,发泄完了就没事了。这次帮沈清野清理的时候,虽然仍是rou体横陈,但奚闻心中如闻古寺晨钟,妥妥地井水无波。

他抹了把鼻血,把脏兮兮的衣服扔了,给他换了身新的。

奚闻的衣服沈清野穿上有点小,但勉勉强强能遮体。

这么折腾了一波,沈清野还是睡得死沉死沉的,没有一点要清醒的架势。

奚闻突然有些担心沈清野是不是不仅是喝醉那么简单,不知道莫名其妙被人灌了什么东西下去,又去摸了摸他额头,还好体温什么都还正常。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给沈清野披了条毯子,垫了个枕头进去,让他睡得舒舒服服的。然后躲到卧室里,给杜夏打电话。

目前时间凌晨三点多,这通电话打得奚闻十分良心不安。

铃声只响了一下杜夏就接了,声音听上去十分浑厚有力,不像是刚被吵醒。

奚闻惊讶,“夏叔,你还没睡啊?”

“没有,刚醒。怎么了?”

……果然工作狂都不用睡觉。

奚闻小心翼翼说,“我想问一下,你这套房子是不是你们公司艺人的福利房?”

电话那边停顿了下,“这楼是公司的,的确有几个艺人住在这,但不多。”

“沈清野是不是也住这?”

“你等一下。”电话那边传来了点响动,好像是有人下床,然后传来一句含混的男声,刚出个头就被捂住了。

奚闻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促狭笑了笑,“叔,我是不是耽误你什么好事了?”

“别瞎想。”那边又传来了鼠标点击声,杜夏说,“我一下忘了。你是不是碰到他了?要是觉得有芥蒂我就给你换一套。”

果然如此。这就可以解释了,怪不得沈清野会醉倒在他家门口,谁让奚闻搬到了他们单位宿舍呢?这事得怪奚闻自己,可太巧合了。

奚闻叹了口气,“那倒不用,你帮我看看他住几零几吧。”

“10幢1603。”杜夏回答。

奚闻在15楼,就在楼下,所以沈清野肯定是喝醉以后按错了楼层。奚闻想到沈清野兜里的钥匙,钥匙估计没坏,只是开的门错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杜夏又说。

奚闻含混,“没什么,就留意一下,避免撞上。”

“我帮你换套房子,或者你自己看看想住哪。”

“不用了,真的,搬来搬去太麻烦了,我懒得挪地方。”奚闻笑笑,“好啦,叔,你忙你的吧,我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奚闻刚想挂电话,杜夏突然叫住他。

“啊?”

“白小乙把你的想法跟我说了,我手上有个剧,制作班底演员阵容都不错,你可以挑挑。”

奚闻有些犹豫,“我都没什么经验,哪轮的上我挑剧本呀,他们能看上我就不错了。”

“压力不用太大,努力试试就行。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我安排你跟制片人碰一面。”

奚闻的确心动。一方面他想告诉那些等待他的粉丝,他回来了。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沈清野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到底有怎样的魅力。

他抓着手机,好半天才郑重其事地对杜夏说了声,谢谢。

他真的太好运了,身边都是贵人,机会从不用他争,就给他送上门。从前得来的太轻易,从没认真想过,现在重新审视,才发现这些东西是多少人削尖脑袋,拼尽一生都得不到的。沈清野说得没错,他就是活得太顺当了。

杜夏轻笑,“这个时点你怎么还醒着?做噩梦了?”

奚闻咬着唇摇摇头,又突然想起对方看不到,才开口说,“没有,就是没睡着。”

那边声音轻柔了点,“我有一个熟识的精神科方面的医生,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去找他。”

奚闻没再拒绝,说道好。

然后就各自挂了电话。

那之后,奚闻开始收拾客厅里的大麻烦。

结果凌晨的时点,他小心翼翼背着沈大影帝坐电梯上了楼,用钥匙打开门,给他放在卧室床上,还帮他脱了鞋,躺得舒舒服服的,盖好被子。

这么一长串事情做完,把他累得出了一身汗。还得像做贼似地蹑手蹑脚出了卧室门,给他把门关上,才长舒了口气。

他有些渴,自来熟地到厨房找水喝,结果热水壶里是空的,打开冰箱看看也是空的。他看了看房中布置,居然和楼下他自己家一模一样,就是原来的精装,没有一点住了个活人的样子。

太冷清了。

沈清野是被孙絮絮的电话吵醒的。他宿醉未醒,头痛欲裂,从床头柜摸到了电话,语气很差地喂了一声。

“沈老师,昨天晚上是你打我电话了吗?”孙絮絮的声音听上去诚惶诚恐,“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手机估计响了两下就自动关机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沈清野闭着眼睛,努力从混乱的大脑里理出昨天的一些蛛丝马迹,他好像是给孙絮絮打过电话,因为门打不开,但他现在已经进来了,还躺在床上,所以他后来还是把门打开了?

脑子里像塞了团嘈杂的蜜蜂,嗡嗡作响,乱成一团,稍一用力回想脑仁就一抽一抽地疼,沈清野用手掌压住眼睛,感觉喉燥舌苦,胃部灼烧感强烈,不知道那群狗东西给他喝了什么东西。要不是杜夏打电话过来让他过去,他本来是不想去的,后来想着毕竟快解约了,不能撕得太难看,才去了。结果酒席上为了帮一个小演员挡刀,喝了杯东西,然后就感觉不太对,席开一半的时候他就借故走了。

“沈老师?”孙絮絮又问,“你还在听吗?”

“嗯。”回应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本来想问你点东西,现在没事了。”声音嘶哑得根本不能听,好像烟熏火燎。

孙絮絮有些忧心,“沈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要不要我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先这样吧。”说完,没等孙絮絮回应就把电话挂了。

沈清野疲惫地把手机摔在床褥间,一头又扎回了床上。

一直睡到下午才清醒了点,接了杯直饮水,冰冷的水流流入干燥的喉管,才感觉舒服点。

他伸展了下四肢,突然感觉衬衣和裤子都不是很合身,他脱下来看了看,眼神一黯。

他给孙絮絮打了个电话,“昨天谁送我回来的?”

孙絮絮哑了片刻,“沈老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说话一下带了点哭腔,“真的不好意思,昨天我爸出了车祸,我实在没办法,就让身边的人送的您。说这事的时候您也在的,那时候也没反对。”

“谁?”

“就是您帮他挡酒的那个,好像叫吴尧,他说他也想走了,可以顺便送一程。”

沈清野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下,记忆拥杂混乱,“你买份礼物送过去。”

孙絮絮先是一愣,随后猛然答应,“好,我知道了。”

沈清野顿了顿,又补充,“昂贵一点的,和送制片的一个等级。”

孙絮絮连连答应,又说,“那我过两个小时来接您成吗?等会晚上《赤枭》的制片人想请您过去一下,说是定了新演员,请您过去看看。”

沈清野蹙眉,“哪个角色换人了?”

“游凌。”

“都要开拍了,男主角的扮演者也能换?”

孙絮絮小声说,“好像是上面派下来的,投资方的意思,制片人都没辙。”

沈清野捏了捏鼻梁,他对这个圈子里的资本游戏十分熟稔,但这么直白地被告知其中曲折,还是会让他觉得演戏很轻贱。

“让我去看有什么用?我不满意又不能换人。”

孙絮絮有些难办,“其实最终谁演还不确定,导演那关还没过去,您和他的对手戏比较多,所以想让您去看看,从专业的角度给点意见,提点新人一下。”

沈清野一下就听懂了,“所以他们是想让我去当个说客,说服姜导用他?”

“那……也没这么说。只是说您和他的戏份衔接度比较高,您这边要是同意了,磨合效果不错,姜导那边应该也没问题。”

沈清野冷哼一声,“那个演员叫什么名字?制片人都搞定了,导演那关还过不去,究竟有多差劲,这么扶不起来吗?”

孙絮絮说,“名字不知道,听说是个新人,没拍过片,跨界来的。”

沈清野说话声音一顿,冷嘲道,“这不是要捧他,是要捧杀吧?赤枭这种戏,也是随便来一个跨界的新人能接得住的?”

孙絮絮干巴巴地笑了下,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匪夷所思,刘制片满脸的生无可恋,好像已经能看到影片上映后悲惨的境况了。

“沈老师,那晚上您去吗?”

“不去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无论用不用都随他们,这种事我不想参与。”

戏约已经签了,他不可能因为剧组用了他不满意的演员就违约。这部剧是寰宇传媒投资的,用什么人就是杜夏的意思,他也不会因为一个演员跟杜夏翻脸,但又不想联合资本那方,向姜导施压。还不如抽身干净。拍这部戏是为了还人情,能做的也只有演好自己的角色。至于片方想用他的名字来捧谁,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孙絮絮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跟刘制片说您刚从片场回来,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

“嗯。”

“三天后就进组了,明天有场杂志采访,后天是《红尘劫》的通告,老师您今天好好休息,别熬夜了,我明天八点来接您。”

“好。”沈清野又补充道,“今天等下如果还有什么事,不是特别重要的,能推的就推掉,不要来找我了。”

孙絮絮答应下来,又忍不住好奇,“老师您今晚是有什么安排吗?”

沈清野闭了闭眼,想着昨晚的混乱记忆,“没有。我等会邮件给你几个名字,这些人都拉入黑名单,不要再合作。”

当天晚上,奚闻跟刘制片的见面很顺利,他没怎么说话,一直是杜夏和刘制片在交涉,有杜夏出面了,白小乙也属于旁听的类型。

刘制片喝了点酒,就拍着胸膛保证韦导那边没问题,奚闻很适合游凌的角色,看这眉眼,这气质,简直就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虽然没什么经验,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只要给个机会,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奚闻不会当真,他也不是初入娱乐圈的菜鸟,怎么会听不出哪些是场面话,哪些是真心在夸。

晚上刘制片给他发了剧本过来,让他先熟悉一下,说三天后就要开拍了,言辞间特别热情,仍旧把他捧得很高,话里话外都是打探他和杜夏的关系,让他多在杜夏面前说说好话。

他打开看了看,这是部警匪片,有点无间道的味道。韦导是香港导演,第一次来大陆拍戏,剧本就出自他手,人物和剧情设定都挺复杂的,显然不是一个新人能驾驭得了的。

奚闻看着有些心惊,他本来以为杜夏给他安排的第一部片子,会是一个简单点的故事,想着要不要先拍拍校园爱情片什么的,找找感觉,熟悉熟悉流程,结果上手就是这么一个重量级电影。

看剧本花了他很长时间,中间断了几次,看完又觉得非常精彩,不舍得放弃。

故事主要围绕M市最大的一个黑帮组织——赤枭,组织历史可以追溯至90年代,由台湾迁入,数十年来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一直被警方视为最难铲除的毒瘤。为了连根消灭这个组织,警方派新晋警员游凌潜入赤枭做卧底,及时提供消息。卧底一做就是五年,游凌靠着身手和胆识获得了赤枭二把手华旸的信任。近几年,赤枭开始涉足商界,正处于洗白的关键时刻,但赤枭掌门人龙海不幸病逝,为了夺取龙头之位帮派内展开了激烈的内斗,警方觉得这是攻破这个组织最好的机会,指示游凌做内应,让几个领头人自相残杀。

故事就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帮派内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人物灰色的身份属性,警方与黑恶势力的拉锯战,一系列矛盾都集中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展开。剧本里多次采用交叉叙事和回忆叙事,对导演能力和演员功底都有很高的要求。

他看了看演员表,惊讶地发现华旸居然是由沈清野演的。

虽然标着双男主,但从人物属性和戏份来说,游凌才是当之无愧的男主。更何况游凌这个角色的可塑造性非常强,游走于黑白两道,有着亦正亦邪的气质,把握好了,既吃票房又受各影展的欢迎,极有可能一炮而红。

反观华旸这个角色,倒很吃亏,由于角色本身的黑道背景,演好了会被剪,演的太平淡则自砸招牌,尺度极难掌控。加上华旸和游凌之间还有大量的对手戏和复杂的感情线,摆明了就是用沈清野的名气来捧主演。

剧本中,游凌偷了掌门人的信物,导致所有人互相怀疑,帮派分裂,期间也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是华旸一直在维护他。最后华旸在内斗中侥幸胜了,却遭游凌背叛,整个组织被警方一举捣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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