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野奚闻小说《反向围捕》,作者:重山外,这里提供关于沈清野奚闻小说阅读,反向围捕小说主要讲述了:沈清野他其实知道奚闻这个人越是得不到的,他就越放在心上,知道之后的他,开始吊着他了。网友热议:我哪知道呀!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重山外 主角:沈清野 奚闻
杜夏走后,奚闻把从行李箱拿出来的东西摆放好。主要是一些衣物,另一部分占了大头被小心包起来的是各种碟片、唱片和海报、杂志。奚闻收集了沈清野从业以来拍过的所有影片,包括参加的颁奖礼和接受的采访,还有所有与他有关的杂志。唱片和专辑是由杜夏旗下的唱片公司早期录制发行的钢琴曲,最珍贵的是当时金奖比赛时的录影带,他费了不少功夫才从一个音乐学院的教授那儿要来的。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一个变态,事无巨细地收集那个人的所有痕迹,有时又觉得自己像一个睡在偷来的财宝上的恶龙。
他情绪过于亢奋的一次,曾经反反复复地看沈清野的那部成名作《隐秘之地》,看了十几遍,等到大脑里的轰鸣不再喧嚣,他才支撑不住地昏睡过去。
梦里都是片子里的沈清野,他骑着单车在巷子口经过,两边是低矮的围墙,围墙上摆了几盆吊兰,深绿的枝条下垂挂着淡白色的小花,夏日耀眼的阳光洒在他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额头上,白色的衬衣被风吹开,少年的青春张扬夺目,时间好像停滞了,一切都变得非常宁静。
画面很美,但那部片子的主题其实很压抑,沈清野扮演的是一个长期被人跟踪骚扰的学生,最后制造了一场意外杀死了一直骚扰他的钢琴老师。
片子前半段都是从一个窥视者的角度在拍,经常有各种遮挡物,视野中央全部都是沈清野,骑车的他,走路的他,坐在树下吃饭团的他,长时间练琴的他……色彩和构图极具美感,经常会放大一些动作的细节,弯折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咬嘴唇的动作,闭上眼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起身时从衬衣下摆露出的腰。
从他早晨从家里出来,骑单车经过一个巷子去上学,到他晚上放学回家,然后周末去老师家上课,一直都有摄像头跟随。
直到门铃响起,镜头突然移动到门口,然后是一阵窸窣的走路声,门打开,沈清野在门外出现,低头叫了声老师,镜头俯视,入骨地定格在他空荡的衣领下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后颈,观众才知道操纵观看视角的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表面上,老师家庭美满,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在一所中学教音乐,温文儒雅,但背地里,却一直诱捕着那些崇拜他的学生。
他窥视的对象不止沈清野一个,他有一间暗室,专门用来洗照片,里面都是各种年轻漂亮的小男孩,有些得手了有些没有。他一向很审慎,贸然出手会招惹很多麻烦。
现阶段沈清野是他的主要目标。一般而言,沈清野不是他常规选择的对象,五官过于鲜明深刻,他更喜欢柔和一点的长相,年龄也偏大。
但那个小孩很有意思,老师隐隐觉得沈清野很可能是同类人,会接受他有意无意的抚摸和暗示,总是冲他笑,叫老师时声音很甜很脆,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会浅浅弯起来,睫毛浓密纤长,细腻的肌肤像光润的白瓷,长得实在俊美,颈项拉伸,喉结滚动,只要随便想想就感觉口干舌燥。
影片前半段一直都是这些无聊琐碎的试探与拉锯,充满色情意味的各种凝视,明显能感到老师的欲望一点点膨胀,举动也更加肆无忌惮。但在影片刚进行到中途时,那个老师就死了,服食了过量的违禁药物,在马路上被车撞死了。
一切猝不及防,然后画风忽转,以正常的拍摄方式,从沈清野的角度将之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讲他如何目睹孤儿院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在终于被正常家庭收养后,却遭受了老师的跟踪骚扰和侵犯,忍无可忍报警,反被老师倒打一耙,说是因为当场抓住他偷窃,才被这样诬陷。同伴百口莫辩,养父母因此将他遗弃,他被重新送回孤儿院,被排挤霸凌,最后患上抑郁症跳楼自杀。
沈清野为了给同伴复仇,主动找上了老师,接近他,消除他的戒备,然后在老师精心安排的独处时,给他下药,在深夜趁他神志不清时将他引到了车流密集的大马路上,眼睁睁看着他被撞死。
后二十分钟是沈清野的复仇过程,镜头记录他冷静地谋划所有,徐徐周旋,在死亡终于降临后,一言不发地消失于黑暗。
沈清野演技封神的名场面也是这一幕。
深夜,大雨滂沱,街道一侧警笛大作,人群拥挤,红蓝光闪烁,黄色的车前灯照亮暗夜,警察询问、记者采访、司机慌乱的解释,与大噪的雨声混杂成模糊不清的背景音,地上洒满了从老师怀中掉落出来的照片。
沈清野站在人群看不见的黑暗角落,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的神情,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滴落,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他站得笔直,面容冷峻,影片开始时那种纯净的少年感已经不见了,眼神里满是被迫抽长的世故与成熟。
一直等到死者被抬上救护车,警笛远去。他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编制的红绳,然后慢慢系上自己的手腕。系好后,他举起手腕,轻吻了一下那根红绳,在触碰到的那一刻,闭了眼睛,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掉落,情绪不多不少,一切都把握得恰如其分。
不用过多的画面,亲吻那个人所送的红绳已代表一切。
谁也不知道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却能轻易地被那一吻中饱含的情感击中。
可惜逝者已逝,复仇不过是生者的自我纾解,再不能挽回死者。
影片最后在孤儿院中两个孩子的打闹欢笑中结束。
饰演他同伴的男演员叫阮风,他们的对手戏不算多,几次孤儿院的相处都是沈清野的记忆闪回,情感相当隐晦,也是这种隐晦给了观众很大的联想空间。
这部电影从上映以来就褒贬参半,直到后来获奖,才使得票房大爆,还招惹了一大票CP粉,取了个CP名叫“野风”,炒的红极一时。
为了避嫌,沈清野和阮风之后再没有过合作。
虽然这是沈清野的成名作,但他后来好像不太想谈起这部片子,每次记者问起,他都会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
想想也对,这部片子前半段拍得太入骨,对变态的视角摸得太好,踩着界线像在钢索上走,给奚闻这种抱了异样心思的人看,不亚于一场饕餮情色盛宴,但凡对男色有一点品鉴心思,这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拍摄手法。
但奚闻只有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才会看,如果在正常的时候看,他很容易把自己代入窥视者的身份,会感受到沈清野对他的仇恨与厌恶,那让他受不了。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和被杀死的变态有什么区别?都是无所不用其极,都是利用了自己所占据的优势地位,都是借助了双方的不对等关系来控制他。
如果沈清野说不,他会停下吗?
奚闻整理屋子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响了。他也没看来电号码直接接了,一接通,白小乙兴奋的喊声就传出来了,“奚哥你回来了?是你吗?奚哥你回来了怎么都不跟我说!”
奚闻把电话拿远了点,确定吼声停下来了,才移回来,“我才刚下飞机呢,你电话就来了。”
“什么呀,你都跟刘然他们吃过饭了。”白小乙声音十分委屈。
奚闻惊讶他连这事都知道,“他来接机的,刚上车就被他拉去吃饭了。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刘然跟你说的?”
白小乙气愤不已,“他才不会跟我说呢,我是看他朋友圈才知道的。奚哥,你太不讲道理了,让他去接机都不跟我说。”
奚闻有些无奈,“你不是工作忙吗?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吴琼的经纪人了,前途大好,一片光明,这种小事怎么好麻烦你。”
“什么经纪人,我就是个打杂的,最多算生活助理。”一说到吴琼,白小乙声音一下就萎了,“哎,这种大明星真的太难搞了,奚哥你跟她比起来,你以前简直就是天使。”
奚闻忍俊不禁,“这种夸奖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白小乙一副快哭出来的语气,“真的,我发誓!”
“你这么机灵,还有你搞不定的人?”
“我就是长了三头六臂我都伺候不好她。真的一言难尽,奚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来喝一杯吧,我再跟你细说。”
“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有空了约我就好。”
“哇,奚哥你怎么那么好?”白小乙有些不敢相信,“奚哥,我觉得你去法国一趟回来脾气好了很多哎。”
奚闻哭笑不得,“你刚刚不还说我以前像个天使吗?这样听起来,你以前还挺委屈的。”
白小乙干笑笑,“这不是凡事都要看对比吗?”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问,“其实我主要还想问问,你有没有找新的助理啊?”
奚闻侧着头夹着手机,弯下身把床单铺好,“没,我还没想好做什么。”
白小乙声音微微颤抖,透着点小心翼翼,“哥,你要是要找,记得想着我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喝咖啡几份奶几份糖我都还记得呢。”
奚闻笑了一下,“你都是经纪人了,怎么还回去给我当助理?”
白小乙声音嗫喏一下,“那要是愿意让我当经纪人肯定更好嘛。我不是怕杜总不放心我吗?反正你只要还愿意让我跟着你就好。”
奚闻顿了顿,在床沿坐下,“你想回来?”
白小乙斩钉截铁地嗯了一声,“转来转去,我觉得奚哥你最好了,我们配合得最默契。”
奚闻用肘撑着膝盖,有些迟疑,“那如果我不写歌了,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白小乙愣了一下,“不写歌罢了,能做得可多了啊,后台,唱跳,拍戏,主持,上综艺,你看看你喜欢做什么嘛。”
奚闻沉默了会儿。
白小乙又说,“奚哥,你以前不是拍过MV吗?你长得好看,要不去拍戏吧,我看别人都是影视歌三栖全面发展,绝对可以。”
奚闻笑笑,“MV和拍戏怎么能相提并论?”
白小乙撇撇嘴,“差不多的啦,都是靠张脸罢了,我看吴琼姐拍戏可简单了,随便说说话走走位几百万就到手了。”
“你这样说你新老板坏话,不怕我打小报告?”
白小乙佯装惊恐,“哥,你不会那么不讲义气出卖我吧?”
奚闻轻笑,“好了,你要是真想继续跟我的话,我跟杜夏说说让你回来。”
白小乙感激涕零,“呜呜,谢谢哥,你就是我亲哥,亲哥都没你亲,救我出苦海。”
“丑话先说前头,我现在糊得厉害,远没有吴琼那么风光。”
白小乙大言不惭,“奚哥,你放心,你只要想,我担保你三年内就翻红,红透半边天那种。”
奚闻哭笑不得,“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奚哥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吧,就算是以前的资本你也能吃一段呢。光外在条件都吊打一大片了,更何况你又不是绣花枕头。”白小乙听上去很有信心。
奚闻用掌后侧压了压眉骨,“你现在在哪?”
白小乙说,“吴琼姐在三亚拍戏,我跟着呢。”
“你回来吧,我让夏叔换个人过去。”
白小乙特兴奋,“你说真的吗?哥,我可当真了啊,我现在就回来,帮你量身定制一个造星计划,你相信我的专业水平!”
奚闻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你现在做得不开心就回来,我不行的话,也可以再重新给你安排个人。”
白小乙一个劲摇头,“不不,奚哥,我跟定你了。”
奚闻没再跟他闹下去,简单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他向后仰躺在床上,看了下微信,刘然果然已经po了火锅合照上去,配的文字是故友重聚。他其实只有半个脸入镜,要不是白小乙眼尖很难发现。
照例看了下微博,其实说他大号一点动静都没也不确切。起码八年了,不时会有几个粉丝来戳戳他,说好想他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今天又听了他以前写的歌,听哭了。第一次听的时候她还在读书,现在都有孩子了。还有个粉丝把跟他的私信当成了日记,天天记录写鸡毛琐碎的事,还成了她跟她老公的恋爱结婚记录贴,结婚那天哭哭啼啼发消息说,以后不能叫你老公了,我有真老公了。奚闻笑得不行,给她回了个新婚快乐~然后收获了刷了满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简单看了看,就有些困了。
旅途奔波,又搬了新房,奚闻累得不行,东西放置好,简单洗漱一下。按惯例挑了张唱片放着,是沈清野弹的巴赫的《平均律》,单纯平和,声音非常纯粹,很适合入睡时听。
钢琴声在室内回荡,带来久违的宁静。
奚闻的睡眠很沉,什么梦也没做,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第二天,他溜达下去想要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太久没回来不认识路,走错条街才找到家便利店,进去买了点关东煮和面包。
便利店楼上就是办公楼,他坐在小高凳上啃面包,眯着眼睛晒太阳,天空一片蔚蓝,秋高气爽,空气特别清新。
正赶上写字楼上班时间,玻璃窗外头穿着职业装的人边啃着早餐边急匆匆赶路,偶尔和他的视线对上,瞧着他懒散的样子,眼神就流露出几分艳羡嫉妒。
奚闻就顶着无数灼辣的视线享用早餐,丝毫不在意,慢悠悠叼着吸管喝了口豆浆,将干巴巴的肉松面包咽下去。
他自小受人瞩目惯了,对身边关注的视线一向能视而不见,也懒得分辨里头是嫉妒是讨好还是喜爱。因为不在乎,所以说话做事常常过分直接,就有些伤人,别人骂他说他目中无人,张扬跋扈,恃才傲物,都没说错,只是小少爷打小就这样,做的很多事并不是有心的。
便利店旁边就是一家新装修好的城市超市,他还没想好要在这里待多久,推着购物车进去挑着一周的分量进行采购。超市里有牛奶在做新品推广促销,销售的小姑娘嘴特别甜,也特别缠人,给他递小杯子试饮,一定要尝尝,迫于无奈喝了更不好意思,奚闻被她闹得招架不住,买了好几瓶,拎着特别重。
每次这种公共场合,和人一对一碰上,他才能发现自己脸皮特薄,也不太会说话,别人热络地跟他一招呼,他就没招投降了。
从前他也没怎么来过超市,第一次来超市都是跟沈清野一块儿来的。
他那时候在追他,沈清野去哪他跟到哪,像个小跟屁虫。沈清野买东西快准狠,挑的是经济实惠,打折促销装分量都大。而他这种大少爷肩不扛手不能提,还想表现一下自己,提着两大袋东西还没走到地铁口就吃不消了,一想到还要坐地铁回去,脸色更不好看了。
沈清野双手插着兜从后面跟上来停下脚步看着他逞强。
小少爷累得要命,把东西放地上,一只手扇风,一只手插着腰说,“我们打车吧。”
沈清野从他身边把东西拎起来,“里头有鸡蛋不能放地上。”然后挺起身,“让你别跟着来,你来做什么?”
奚小少爷嬉皮笑脸,“陪你啊。”
沈清野垂下眼,“我不用你陪。”顿了顿又说,“累了就自己叫车回去,我坐地铁。”说完拎着东西接着往前走。
奚闻怎么可能放弃?立刻屁颠颠跟到后头,“那我陪你坐地铁。”
沈清野停下来,“你不是走不动了吗?”
“我哪有这么弱?”奚闻强打精神,无视头顶炎炎烈日。
他们又走了会儿,奚闻往前看了看,感觉地铁口远在千里之外,他本质就是个文人,搞笔杆子的,体力一向不好,更不喜欢一身汗渍渍的,要不是为了沈清野,他早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了。不对,如果没有沈清野,这天气他压根就不可能出来,没人能在烈日底下把他从空调房里叫出来。
他随便找了个话头,分散精神,假装一点都不累,“沈老师,等会你想吃什么啊?”
沈清野低头走路,“在家里吃。”
“可下午你还要跟我去工作室练歌啊,说好了两点开始。”
沈清野看了看时间,现在十二点出头一些。“你先去工作室,我回家把东西放好就过来找你。”
“干嘛这么麻烦,我陪你回去,然后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再回工作室。否则来来去去的,没人看着,你说不定又忘了吃。”
沈清野听他这样说,一下停了脚步。
奚闻原本为了躲太阳,一直低头跟在他后边,踩着他影子絮絮叨叨,没料到他猝不及防刹车,就在要一头撞上他后背的时候,沈清野却转过来,结果撞到后背变成了扑到他怀里。
好像两个人在拥抱一样,少年身上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皮肤都是热气。
沈清野也没料到怀里突然会多了个人,两只手拿满了东西,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还好立住了。
奚闻下意识拉着沈清野的衣角站稳,抬起头时,嘴唇恰好擦过一点侧脸,抬眼过去,正与沈清野四目相对,眼神愕然,仿佛呆住了。
苍天可鉴,他就算真有心思,但这次真的不是有意的。
奚闻往后退开,结果就眼看着沈清野低着头,一张脸一点点变红,像要滴血一样,白皙的颈项间都是红的。连本来转过来要说什么都忘了,又转回去,朝前走。
奚闻觉得有意思极了,还追上去不依不饶,“沈老师,真不好意思啊,刚刚一下子没刹住车。”
“没事。”沈清野低声说。
“你脸好红啊,怎么了,是不是天太热了?”
“……不是。”
“真的好红,你看,耳朵尖都红了,是不是中暑了啊?这可大可小,我给你买瓶水吧。”
“……不用。”
就算再傻也能听出来其中的揶揄色彩了。
“沈老师刚刚你想跟我说什么啊?”奚闻跟在一旁乐呵呵地问。
沈清野又慢慢停下了,只是没转过来,低着头侧了点脸对他说,“我爸出去了,家里没什么东西,等会如果你在我家吃的话,我煮点面给你,可能不太好吃。”
奚闻没想到这,他原来是想点外卖的,“你还会下厨啊?”
“做得不多,会一点。”
“好啊好啊。”奚闻一下子兴奋起来,就忘了之前的事。
花了半个多小时,奚闻才完成采购。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奚闻看到家蛋糕店,他特别喜欢吃甜食,比如巧克力布朗尼这种,他觉得很解压。在里头挑了半天,买了很多造型漂亮的小蛋糕,大包小包拎出来。
回来的路上,路过小区的花坛,听到喵呜喵呜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费劲地拎着东西蹲下身往花坛里看,只看到一双黑亮亮的眼珠,在一丛丛枝条间向外张望,瞳孔大得出奇。
奚闻和它对着看了会儿。
然后,一根剥好的火腿肠就伸了进去。
小猫怕生人,可又饿了很久,被肉香勾引着,内心交战许久,还是没忍住,怯生生地钻出来一点,叼了进去放在地上吃。小脑袋一下下耸动着,看着人心都要化了。
猫是一只小三花,只有两个成年人的手掌那么大,估计才养出来一两个月。不知流浪了多久,身上不是很脏,只是浑身湿漉漉的,好像被水泼过,看着可怜兮兮。
奚闻有些心疼,又去便利店给它买了猫条放在花坛上。小猫的饭量小,只要不被抢,这些估计能撑好几天了。
他提着东西用肩膀顶开大厅的门。
倏忽间,有一个小东西从他脚下窜了进去。
他定睛一看,是刚刚的小猫,扭着身子摇着尾巴,对他喵呜喵呜地叫,似乎在催促他快一点。
奚闻愣了一下。
他进了电梯,那猫也跟他进电梯。
进电梯后,迟迟没有按钮。
奚闻低下头,和猫大眼对小眼看了半天,猫咪上眼睑好像有点伤,眼皮往下耷拉着,嘴巴和鼻子都粉粉的,看着特别凄苦。奚闻心里一动,又跟它确认了一遍,“你可想好了哦?”
小猫喵呜喵呜地叫着,估计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奚闻认命地蹲下来抱起猫,点了点猫咪的小下巴,“你怎么那么喜欢我呀?你要是喜欢我,那我就带你回家了。”
猫咪软绵绵地垂下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这就算盖章确认了。
把猫带回家,奚闻检查了下,发现猫咪的后腿有血迹受了伤,走路时一瘸一拐,很不自然。那么短的四条腿,不知道刚刚是怎么跑得那么快的。等一进了屋子,它就窝在沙发上,很会给自己挑好地方,不管奚闻怎么说,它都不肯再挪一下位置。受伤的后肢僵直着翘起来,更可怜了。
奚闻查了一下最近的宠物店,又在网上查了查养猫的各种注意事项,流浪猫都有寄生虫还还可能患了各种病,得先带去检查一下,然后接种疫苗,等过了观察期才能正式接回来。
奚闻抱着猫打车去了宠物店,各种检查治疗耗了一整个下午。
医生说这只猫太瘦小,身体条件差,得打几天吊瓶养养,腿拍片看出来是骨折了,可以先寄养在他们这儿做治疗。奚闻点点头答应。
医生又问这只猫叫什么名字呀,奚闻瞧着乖巧地躺在观察台上的小三花,袒露着白乎乎的肚皮,四只小爪子支棱着,护士小姐姐用试管装着羊奶喂它喝,小奶猫抱着奶瓶子不撒手,眼神看起来傻乎乎的,又想到它自来熟跟着自己跑回家的样子,奚闻抿唇一笑,大手一挥,就叫没心眼吧。
医生干笑了笑,决定在医院里就直接叫这猫小三花。
奚闻陪着猫拍完片做完检查买完猫粮交完费用,再把猫留在宠物医院,老老实实听了一堆猫咪情况,终于得已脱身。
临走的时候,小猫咪趴在玻璃上,目送新主人离开,喵呜喵呜叫着,眼神十分哀怨,又让奚闻的心脏狠狠抽了一把,他最受不了这种。
打了车回到楼下,天已经黑了,白小乙的电话又来了,特兴奋地说,“哥我回来了,你在哪啊,我来接你?”
奚闻报了个地址,说在小区楼下等他。白小乙不一会儿就开着车来了,二人去了酒吧坐坐。
白小乙一说起奚闻走后,他辗转带了几个艺人的艰辛倒霉史就刹不住车。也不知是不是犯了太岁,各种奇奇怪怪的遭遇都碰上了,在他手下的艺人不是拍戏出事故就是酒驾被抓、家暴出轨被爆,无一例外接手三个月内必有黑料或者大事发生。搞得圈内人都说他被下了降头,沾了就倒霉,避他如蛇蝎,无人敢接。好不容易被吴琼收了,影视剧大姐大,却没想到是个心理变态,把身边的人不当人用,24小时待命也就算了,但动则打骂,毫无尊严,生气时家里入土为安的人都要带出来鞭笞。
白小乙一把鼻涕一把泪,气得直哆嗦,不住说,“太黑了,最可恨我命没硬到能克住她,不然让她尝尝苦头也好。”
奚闻安慰了两句,但他不擅长这种,说多错多,索性就给他点酒。
又说起今后的打算。白小乙说杜总的公司今年投了好几部大成本电影,自己最近接的几个艺人都是拍戏的,对这套路他都摸透了,如果奚闻不想搞音乐了,可以换条路走走,尝尝新鲜事儿,说不定就感兴趣了呢?
奚闻还没决定,问他都是些什么本子。
白小乙摇摇头,这就要问杜总了,我哪能知道啊。
聊到这儿就是死路了,不过总算是从一片混沌中摸出了点方向。
他们又聊了聊故人的现状,比如匡尧在奚闻走后也退了圈,背起行李就说要环球旅行,经常下落不明,姜信文乐队解散后,出了几首传唱度极高的歌,拿了好几个音乐奖,是他们中混的最好……
往事一聊,不免唏嘘,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白小乙喝得差不多了,奚闻给白小乙叫了代驾,自己仍是打车回去。
他坐电梯上楼,楼道声控灯跳了几下没有立刻亮起来。
他一边摸钥匙一边跨出电梯门,灯光则在此时突然大亮,十分刺眼。
奚闻被刺得闭了眼睛,用手遮着到门口,可模模糊糊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再睁眼定睛去看,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门口坐着个人。
那人背靠着墙,白衬衣领口的几个扣都解开了,上头溅了点深色的酒渍,外套被扔在地上,黑色西装裤包裹的大长腿平放拦在门前,腿长得过于放肆,几乎占了整个门厅,另一条腿曲起,胳膊就弯折起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手指自然地下垂,额头枕在胳膊上,整张脸都埋进黑暗里。听到电梯的动静,脸往那边侧了侧,又因为暴涨的光线而不适应地缩了回去。
然后抬起一只手向奚闻这边伸过来,声音嘶哑满是酒气,“怎么那么慢?把备用钥匙给我一下,这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开不进。”
奚闻愣住了。
作者:重山外类型:现代
你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