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的奸臣他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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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望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陆谨州,凌奕脑中恍惚间出现了一台天平。

左边是陈授的命,右边是自己的......

“我,我不知...”凌奕强装镇定,开始胡言乱语:“陆大人,早朝至今,似乎还未用膳吧,不如,不如......”

陆谨州不答,他只是静静盯着凌奕,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他生吞活剥了。

“陆大人,我,颇通医术,观你面相,似是,似是...”凌奕继续胡言乱语。

陆谨州:“殿下,臣无病。”

凌奕一噎,咽了咽口水:“是,是嘛,哈哈。”

明明是在冬日里,凌奕却觉的周围温度陡然升高,耳根隐隐发烫,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二人站的极近,呼吸交错间,凌奕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

陆谨州半身微微前倾,在凌奕额头落下含蓄一吻,随后若无其事的后退一步。

只是转瞬即逝的触碰,却让凌奕整个人僵在原地。

震惊的情绪从脑海深处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陆谨州,他,真的,是,断袖!!!

不是装的,不像假的。

这是凌奕脑中一瞬间诞生的想法。

陆谨州,他真的对自己有犯上的念头!

这是凌奕后知后觉间意识到的。

“殿下。”陆谨州顿了顿,作揖一礼,才轻声道:“恕臣无礼,冒犯殿下,实是死罪。”

凌奕张了张口,未说出口的话便像是被打到了棉花上一般,顿时失了力气。

“你,实在,放肆!”

陆谨州神色一动,唇角似乎扬了扬。

凌奕再次怔住,陆谨州似乎,更高兴了?

“与殿下相识许久,这是殿下第一回生气吧,真是稀奇。”陆谨州轻笑。

“你,实在是,厚颜无耻!”凌奕憋了半晌,才从脑海中搜刮出了个适配陆谨州的贬义词。

陆谨州:“臣还以为此举要令殿下要骂的陆家祖上十八代不得安宁呢,如今看来,殿下果真仁慈。”

“你!”凌奕彻底泄了气。

陆谨州神色温柔:“臣既有罪,殿下要如何罚臣呢?”

凌奕嘴角扯了扯,罚陆谨州?

他是在说什么笑话。

如今朝中除了皇帝,他陆谨州的权势甚至比皇子王爷还多,莫说罚他,便是与他作对之人都少有。

“陆大人何必取笑我,凌奕已是陆大人掌中之鱼,生死不过是陆大人一句话的事,何必对我这个弱势皇子装腔作势。”凌奕叹气,语气低沉:“如今凌奕只求陆大人能保陈授一命,陈家满门忠烈,我不想,让陈家再失去一人了。”

陆谨州定定盯着凌奕许久,才笑着点了点头:“殿下说的不错,陈家满门忠烈,他们不该死于权力斗争。”

凌奕猛然抬头,语气纵使克制,也有一丝恼怒的意味:“陆大人既然知晓,为何要让陈授上战场!他是个文人,怎能带兵打仗?且不说他,让他领十万大军对抗蛮夷,岂不是白白损耗兵力,滥害无辜!”

“臣就是再荒唐,也不会拿战事开玩笑。”陆谨州敛了敛笑意:“殿下,随臣去见一人,可好?”

凌奕皱眉:“谁?”

“陈授。”陆谨州叹气,率先走在前面。

凌奕瞪大眼睛,快步跟上了陆谨州:“你,与陈授相识?”

“臣知殿下在意陈家人,陈家遗留下的血脉,已是殿下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陆谨州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这话钻进凌奕耳中,却带上了一丝寒意。

经历过云端坠落泥地后,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哪怕陆谨州屡次示好,他也会怀疑对方别有用心。

陆谨州这话,就像是告诉他,他知道他最在意什么,也能轻松拿捏他最在意的人。

凌奕握了握拳,陷入沉默。

“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功高莫如救驾,计毒莫若绝粮。”陆谨州轻声道:“陈老将军威震四方,是拥有不败战绩的老将,怎会败的那般无厘头?”

凌奕心下一沉,他其实猜测到,祖父之死有政敌的手笔,有瑜贵妃的枕边风,也有皇帝的授意。

但听这话的意思,陆谨州似乎知道当年的真相?

“你知道些什么?祖父是怎么死的!?”凌奕语气急促。

陆谨州摇头:“不急,殿下先见一人。”

凌奕心中急切,却努力克制下来,跟在陆谨州身后。

陈府院落极大,与皇宫有的一比,亭台楼阁假山石水更是精致。

陆谨州引着凌奕进了一处安静的院落。

凌奕不解,走近院落,视线触及正堂,当即便是一愣。

正堂中央跪着一身穿盔甲之人。

“文之,且看看,是谁来了?”陆谨州语气少见的有些轻快。

正堂中央跪着的人一顿,从蒲团上站起转身,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凌奕瞪大眼:“表兄!?”

凌奕并非惊讶他看到了陈授,而是惊讶陈授的装扮。

他幼时曾与陈授一同读书,与他熟识,知他不喜武艺,厌恶刀枪。

如今这副装扮......

“殿下!?”陈授亦是惊喜。

陈授几步上前,抓住凌奕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殿下,真的是你!?”

凌奕只觉肩膀一阵生疼,不由皱了皱眉头。

陆谨州啧了声,拉开陈授,没好气道:“假的,这是我从路边捡来的。”

“啊?”陈授显然信了,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凌奕,随后肯定道:“不!他定然是殿下,他的样貌我绝不会认错。”

凌奕喉间有些酸楚:“表兄,是我。”

“哈哈哈,果真是你!”陈授大悦,眼眶不由也是一红,笑着一拳捶在了陆谨州肩膀上:“不愧是你!真将殿下救出来了!”

凌奕一怔,表兄似乎与陆大奸臣,相熟?还不是一般的相熟?

“我何时失信过?”陆谨州面色不变,冲着凌奕一笑:“兄弟相聚,是喜事,你们且慢聊。”

言罢陆谨州摆了摆手,行至院内正堂的牌位前,行了大礼跪拜。

凌奕看着陆谨州的背影,神色疑惑:“表兄,堂内牌位所立者是何人?”

陈授面色一僵,情绪似乎低落了起来:“殿下不知?”

凌奕愣愣摇头:“我,是第一次来此处...”

“堂内供奉,乃是殿下的外祖,陈老将军。”

陈授的话让凌奕心下一震,是,陈老将军?

“殿下,若是想念,可以上前与祖父他老人家说说话,祖父生前,最喜爱殿下了。”陈授语气有些哽咽。

凌奕点点头,甚至顾不得仪态,大步上前。

镇国公陈顷之位......

凌奕脑中发麻,喉咙似乎堵着一团棉花一般说不出话。

“外祖...”凌奕掀袍跪下,开口已是哽咽。

一旁的陆谨州见状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一旁,将地方留给了凌奕一人。

凌奕已然顾不上去看周围之人了,他脑中只剩下了记忆中那个慈祥老人的面容。

他自小便是听着外祖的故事长大的,便是母妃谈起外祖,言语间也多有崇敬。

外祖是二朝老臣,先帝在世时多方兴起叛乱,内有叛旗外又有蛮夷侵扰。

若非祖父力挽狂澜平定四方,安能有今日在龙椅上安稳度日的皇帝。

往日种种荣耀,都成了皇帝忌惮陈家的理由。

连祖父的尸首也落入敌军之手,不知下落。

那些脑海中残存的记忆也像是尖刀一般剜心。

“外祖父,是我无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配您的喜爱。”凌奕声音嘶哑,如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头自言自语。

“陈家没了,母妃死了,连我也...”凌奕言到此,神色动了动,握成拳的手指指尖不由自主泛白。

沉默许久的陆谨州这才开口:“殿下如今尚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必如此。”

凌奕只是自嘲一笑,并不言语。

“陈老将军若还在世,绝不会愿意看到殿下如此。”陆谨州语气少有的有些严肃:“殿下岂是甘于平庸,蹉跎岁月之人。”

凌奕转头看向一旁的陆谨州,眼中似是有些许探究之意。

片刻后,凌奕一笑:“陆大人高估我了。”

陆谨州只是叹气,摇摇头转身离开。

凌奕沉默许久,视线在上方的牌位上停留许久,心中不由生出了几丝疑问。

皇帝降罪陈家满门抄斩,谁都知道亲近陈家是在与皇帝作对。

陆谨州这个深受皇帝信任之人,竟会在私下为外祖立牌位祭拜?

还有表兄陈授,他何时与陆谨州相识的?

陆谨州甚至以表字相称陈授,二人已到了好友的地步了吗。

自己还有什么是被蒙在鼓中的。

陆谨州......他竟越发看不透此人了。

真真假假,凌奕想再多也无用,他如今势弱,他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陆谨州想让他看到的罢了。

仔细一想陆谨州之平生,凌奕似乎只触碰到了边缘一角。

他本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如今却反过来替皇帝压制官僚世家,自然而然便成了那些世家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仅如此,他这些年也帮皇帝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皇帝的眼中钉,会借陆谨州之手除去,皇帝想做于自己名声无益之事,也都是用陆谨州的名头去做。

如此斑斑劣迹累积下来,不少文人忠义之士都对他恨之入骨。

斥责痛骂陆谨州的诗文传遍了文人圈,连带着民间也生出了不少流言蜚语与童谣传遍了大小街头。

例如传言他杀人不见血,生吃小孩,等等。

凌奕在宫中这些年,也想方设法打听了不少消息,但都没什么用。

对陆谨州的印象也仅限于此,且大多都不真实。

但传言之所以将他描述成这般样子,想来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在皇帝眼中,善恶或许并不重要,臣子也只分忠与不忠,好用和不好用。

显然,陆谨州就是皇帝眼中的大忠臣,那把最好用的匕首。

“殿下,莫要难过,陈授在一日,便会如几位哥哥一般,继祖父遗志,上阵杀敌。”陈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亦是殿下的助力。”

凌奕转身,神色复杂:“表兄,你不是不善武吗,难道是陆谨州......”

“不。”陈授苦笑:“陈家都没了,我还谈什么喜欢与不喜欢,陈授如今只想用手中刀刃奋战杀敌,以慰祖父在天之灵。”

他们心知肚明,害陈家满门抄斩的是当今圣上。

凌奕看着面前神色坚毅的陈授,顿时明白了什么一般僵硬开口:“表兄,难道是你主动......”

“正是,若非子慎助我,我焉能有机会上阵杀敌。”陈授神色带了几分激动。

子慎,是陆谨州的字?

凌奕皱眉:“可你从未......”

“殿下是想说我从未上过战场,如何能领兵?”陈授挑眉一笑:“早在几年前,我便离了京城在兵营中摸爬滚打了数年,早已不是当年的文弱书生了,陈家从前的部下也联络了不少。”

难怪,难怪,陈授与他印象中那个白净读书人的形象差别甚大。

这一切,难道都是陆谨州的安排?

“表兄,你可知陆谨州为何会帮你?他没理由会这么做啊。”凌奕不解。

陈授笑容不变:“此事,我不能说。子慎与我有言在先,我不能失信。”

“......”凌奕愈发困惑。

“我虽与陆大人有交情,却只他图谋甚远,并非传言所说那般狭隘,但他既然愿意帮殿下,便是个好机会,为今之计,殿下只能借他之力起势了。”陈授低声,说了句真心话。

凌奕这才点头:“我记下了。”

陈授这才一笑,后退几步,冲凌奕行了一礼:“殿下,陈授此去,若不立功,绝不复返。”

凌奕连忙摇头,上前扶起陈授:“不,表兄切记,要安全回来,陈家只剩你一人了。”

陈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表兄弟二人数年未见,相聚却仍如从前一般。

只是闲聊片刻后,凌奕恍惚间才想起一件事。

他匆匆来找陆谨州,甚至不惜做出牺牲,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拦下即将上战场的陈授?

但如今绕了一大圈,陈授还是要上战场!

那他先前......

想到先前在书房的那一幕,凌奕咬牙。

陆谨州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向他说明一切,却非要看他急切求他的狼狈样子,甚至还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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