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男主的师兄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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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从现在开始到往后的每一分钟,我萧玉书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比如现在,有人要被拎着领子扔回来了。

“挽酝,挽酝!快给我出来!”玄天宗七大峰上唯一的女长老柳如兰还未到达折云峰上,她怒火冲天的声音已经响彻了整个峰。

此时已近晌午,折云峰上的弟子都要去吃饭了,被七长老这样一声河东狮吼,吓得都站在去饭堂的路上原地不动,望着远处愈来愈近的几个身影不知所措。

其中包括刚刚从竹林练完剑出来的萧玉书,直到七长老将手里拎着的少年从空中丢下,任其当着一众弟子的面狼狈摔在地上后,她才站在剑上美眸愠怒非常,冲着折云峰顶上那间儒雅的竹舍再次发出怒吼:

“挽酝!你给老娘滚出来!”

这一声似有惊天动地之势,整个折云峰抖上了一抖,所有弟子被吓的浑身哆嗦,大气不敢出一下。

唯有萧玉书气定神闲的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

三……

二……

一……

来了。

“折云峰上不得喧闹,你有什么事非要这样大动肝火?”竹舍间,一道清冷的声音穿来,虽不比柳如兰的声音气吞山河、中气十足,但也让在场人都听了个清楚。

不怒而自威,一听便知是折云峰峰主,玄天宗三长老挽酝的声音。

声音刚落,空中一道虚影划过,在柳如兰面前化作一个身形挺拔修长的男子实像。

“何事?”挽酝淡淡道。

萧玉书心道你不如问问我,一定是他跑玉兰峰上把七长老养的鸟烤了吃了。

就跟心想事成一般神奇,下一秒柳如兰就气冲冲道:“还不是你新收的那个小兔崽子,嫌折云峰上伙食不好,跑我玉兰峰上把我的鸟烤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说着,她心里一个怒气上涌,随手一挥,一道飓风戾气冲着摔到了腿没能站起来的少年打去,不过少年反应也是够快,侧身打了个滚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方才少年呆过的地方留下来一道深深的裂缝。

挽酝见此,微微蹙眉,面露不悦。

“哟?”柳如兰见此,嘲讽道:“瞧你这表情,莫不是心疼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了?”

不对,不对,

女侠此言差矣。

萧玉书暗自心道,以挽酝这样完美主义的性子,他大概率是心疼自己原本美的堪比旅游胜地的折云峰被你轰了个瑕疵出来。

果不其然,挽酝声音冷了下来:“折云峰峰状难得,若是今日被你毁了景,来日玉兰峰上便再没半只牲畜,你待如何?”

玉兰峰上不止有鸟,七长老平日素来喜爱一些猫狗鸟鱼,便养了许多,三长老这话无疑是对她赤裸裸的威胁。

柳如兰咬紧了牙关,但她固然生气,也心知自己跟挽酝在修为上的差距,自己一个半吊子元婴怎么也不敢跟修真界出名的玉面战神过招,哪怕他们是师兄妹的关系。

因为挽酝天赋冰灵根对性格的影响,他在宗门里一向不擅跟别人打交道,独来独往,做什么事也不顾念同门情谊,甚至连宗主也不放在眼里。

但她怕归怕,这无缘无故的痛失爱鸟之仇自己也不能白白咽下。

于是柳如兰剑指地上那个少年,理论道:“折云峰坏了景我之后自会修补,但我的鸟你该怎么赔?难道你就这样纵容你那破例新收的弟子,任他这样放肆?”

这话说的很微妙,又带点反讽的意味。

毕竟不只折云峰,整个玄天宗的人上至长老宗主下至杂役弟子,都知道三长老挽酝心不甘情不愿的破例收了个早过了十岁最佳修行入道年龄的少年做了嫡传二弟子。

所以,纵容……

怎么可能呢?

萧玉书心里默道,挽酝弄死他这个新弟子还来不及呢。

而七长老柳如兰这句话,成功将地上那个身板瘦弱的并且摔伤了腿的少年变成了在场众人的目光焦点。

挽酝看向地上摔的灰头土脸的少年,素来清淡的眼眸也难得生出些厌恶神色。

其他弟子看少年的眼神更是毫不避讳的膈应、讨厌,更有甚者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在偷笑。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人对少年流露出一星半点类似于同情不忍的良好情绪。

在这里萧玉书得顺道提一句,此刻引起玄天宗上两位长老矛盾的这个少年名为时望轩,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男主。

是萧玉书在现代刚看完的一本爆火男频修仙爽文里的男主。

何谓爽文?

按现代男频文流行的热点来说,无非就是前期男主多低微多受人欺负多被人踩在脚底下,后期男主就有多牛逼多受人追捧多把别人踩在脚底下。

通俗点就是前面美强惨,后期屌炸天。

萧玉书懂啊,小说的作者也懂啊,所以在这本小说里,作者把时望轩有多惨写多惨,惨到爹没有、娘被杀,好不容易拜到修真界第一仙者峰上,却因为错过最好入道年龄不得他追求完美的师尊的待见,在玄天宗混的连小小的杂役弟子都能时不时的来踩上一脚。

巧的是,萧玉书现在的身份是自己前些日子看过的小说里一个在前中期跟男主十分不对盘的炮灰师兄,同名同姓同张脸的那种。

再多一句嘴,原主还是挽酝的嫡传大弟子,身份地位威望都牛逼哄哄的那种。

所以原书中萧玉书可是在玄天宗里踩男主踩得最狠的一个了,原因无他,就是觉得自己崇拜的师尊收了这么一个废物有失颜面,因此看时望轩非常不爽。

言归正传,他一个现代平平无奇的上班族是如何来到这里来的呢?

萧玉书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家里做梦做的好好的,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躺竹舍里了。

本来他还挺乐观的,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打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好修炼。

因为自己手握原书剧情走向,熟知这里的天材地宝人物背景,萧玉书在这里不会吃多少亏。甚至拥有上帝视角的他早就知道今日即将发生的事情,还在昨晚被竹板床硬的睡不着觉的时候为今日的剧情编了个顺口溜:

青鸟羽厚肉香,弟子馋的发慌,奈何长老难想,众人合计,全栽男主身上。

言简意赅,正好概括了男主被冤枉的来龙去脉。

但显然在场众人只有时望轩跟萧玉书知道真相,折云峰上其他弟子只当是时望轩饿胆包天,而柳如兰则听了真正罪魁祸首玉兰峰弟子的诬陷,自我降智般死死认定就是时望轩烤了自己的鸟,完全不带脑子思考时望轩一个炼气都没踏入的十四岁孩子打哪儿来的本事从折云峰上爬下去,然后再爬上玉兰峰。

至于师尊挽酝……

他压根就不管时望轩是不是真烤了七长老的鸟还是被别人冤枉的,今日若不是柳如兰找上门来聒噪吵闹,挽酝都懒得出来瞧时望轩一眼。

既然柳如兰非要挽酝给个说法出来,挽酝就只好出面管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弟子一下。

“玉书。”

萧玉书心领神会,走上前拱手作揖毕恭毕敬道:“弟子在,师尊有何吩咐?”挽酝在面对这个自己亲手从小养大的大弟子时的态度明显比对时望轩的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他温下语气缓和道:“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本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下达什么惩罚男主命令的萧玉书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回道:“弟子现下伤势已然痊愈,谢师尊关心。”

萧玉书的回话完全符合一个弟子对师尊应有的尊敬语气,态度无比谦卑,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挽酝在听了自己的话后眸中似有一闪而过的……不高兴。

你老人家不高兴啥呢?

那烤鸟可一点都没我的份儿。

“那好,就由你带这混账到明律堂领罚。”只听挽酝当着众弟子以及七长老柳如兰的面宣告对时望轩的处罚。

“杖刑一百,然后做一个月的杂役,不得再踏出折云峰一步,如有再犯…”挽酝眼神冷了下来,“如有再犯,不必他人开口,我定将这混账驱逐下山。”

意思就是断了男主的修仙变强之路呗。

所有人都明白挽酝对时望轩浓重的嫌弃,萧玉书更是知晓个清楚,但年幼的男主却是难以理解。

此时时望轩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正直天真率直、涉世未深不懂人间险恶的美好年纪,自然也对挽酝如同随意般的处置难以置信。

今天他原本老老实实在给折云峰上其他师兄挑水,然后架不住青青师姐的哀求,上了她的剑陪其去玉兰峰上看七长老养的那些鸟兽,结果刚到了林子里,青青师姐恰巧看到了回到玉兰峰上的沐辰师兄,一时爱慕心起便丢下时望轩一个人在林子自己去找沐辰搭话。

最后独自一人没有半点修为甚至连个佩剑都没有的时望轩惦记着折云峰上还没挑完的水,就在林中摸索着下山回去的路,正好碰上玉兰峰的那群混蛋弟子把七长老的玄鸟拔了毛放火上烤了吃。

玉兰峰的弟子多少有点看时望轩这个被大名鼎鼎的挽酝尊者破例收的嫡传弟子不顺眼,正好柳如兰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就要看看自己新抓来的几只玄鸟,却发现少了一只。暴怒之下,玉兰峰的弟子怕自己峰上的这个泼妇长老怪罪,于是把祸全栽赃给了时望轩。

时望轩当时虽有冤能言,但奈何一张嘴说不过好几张嘴,再加上柳如兰也对他抱有很大的偏见,所以事情到最后不是时望轩干的也成了时望轩干的了。

他只能被柳如兰怒气冲冲的拎回折云峰并当着众人的面从高处摔了下去,时望轩此时仍是肉体凡胎,瘦弱的身躯经不住这么一摔,不出意外的摔伤了腿。

当众丢人、摔伤小腿、忍受着周围四面八方来自其他同门的指点嘲笑,这些都不是时望轩最痛苦的一点,他本满怀期望着眼前自己最崇拜的师尊能为他主持公道,洗清这个冤屈。

却没想到挽酝竟然连问都不问时望轩一句,直接冷冷的甩下了对他在玄天宗弟子中堪称最严重刑罚没有之一的惩治,然后就再没多瞧时望轩一眼,只是身形一晃消失在众人视线面前,离开了这里。

时望轩目光呆滞的抬头望着挽酝消失的地方,灼热的日光晃得他双眼刺痛,使他红了眼眶,泪花在眼中打转。

见挽酝转身走人,还罚的如此之重,柳如兰也不好再多说别的什么,只不屑的瞥了眼地上瘫坐着的时望轩,无情的道了句:“往后为人处世,多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玄天宗每个长老只会有一个称心珍重的嫡传弟子,折云峰也是,旁人想都不要想。”她甩袖御剑离去,很快也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啧啧啧,好惨啊。

萧玉书杵在一边,神情冷漠的将时望轩伤心绝望的表情收尽眼底,心里为幼年脆弱的男主可怜了一秒,但眼下的条件也只允许他可怜一秒。

因为下一秒那个该死的东西又踏马过来催命了。

【叮——宿主请按照原书剧情对男主进行惩罚。】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催什么催?

萧玉书认命的走到时望轩面前,对面前这个一身冤屈的少年无情道:“起来,随我去领罚。”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小说里原主的台词应该就是这句,八九不离十。

时望轩心灰意冷的扭头看了萧玉书一眼,或许是被眼前人一贯冷淡疏离的神情给刺激到,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对萧玉书强压委屈的低声道:“师、师兄,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知道。

对不住了傻小子。

萧玉书面不改色,并没有正面对时望轩的自我辩解做出什么回应,只是微微蹙眉,招出自己的佩剑,自顾自的站到上面背对着他。

“上来。”

这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叫时望轩彻底闭上了嘴,他失落的上了剑,因为腿疼,时望轩走的一瘸一拐,萧玉书的剑悬于地面一尺之上,但就是这样低的高度时望轩也没法顺利上去。

尝试了几次,他都没上去,甚至还差点栽倒在地上。

周围围观的弟子还没散,时望轩滑稽的模样自然就落在了他们的眼里,嘲笑声也随之响起。

“嘁,什么玄天宗三长老破例收的第二位嫡传弟子,我当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原来竟是这么个丢人现眼的……”

“谁说没有过人之处?他烤得一手好鸟啊,哈哈哈……”

“一个半路修行的野路子,也配跟玉书师兄站在一起……”

………………

听着周围各种难听针对自己的声音,时望轩原本因为上不去剑而窘迫涨红的脸开始发白,他攥紧的双拳跟发白的骨节萧玉书都看在眼里。

“各位师弟今日没有别的事情做?不如等我回来与我切磋切磋如何?”萧玉书冷冰冰的话传到了周围弟子的耳朵里,他们就跟被按了静音似的一下子全都闭了嘴,然后默默的四散离去。

这种威慑力让萧玉书用的很爽,心里颇有点小骄傲。

原书中的萧玉书不仅拥有纯正的天灵根,还资质异常优越,在挽酝这位良师的教导下修为更是赶超玄天宗所有弟子,不过十六岁便早早筑基,堪称众弟子楷模,名气大到别的宗门都知晓。

典型的别人家的优秀孩子。

人都散了,原地只剩下萧玉书跟死活上不去剑的时望轩。

碍于系统规定的萧玉书必须保持原主生人勿近的特性,萧玉书不会当面帮助时望轩上去,肢体接触什么的就更别说了,但萧玉书还是暗戳戳的把剑放低了些。低到几乎贴近地面时,时望轩终于踩上去了。

萧玉书背对着他通过剑身的动静觉得时望轩应该站稳后才驭剑起飞。

不得不说,御剑飞行神马的,绝逼是每一个现代中二少年的梦,已经二十多岁萧玉书也不例外。

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经过这么些天的练习,萧玉书御剑可谓六的飞起,又快又炫酷。

但是炫酷归炫酷,那都是之前,此刻萧玉书忘了剑上还有个人。

起剑的时候还没什么,但飞的时候他没过多注意,下意识直接提速。

这下后面可苦了他后面的时望轩。

剑上的时望轩坐不敢坐,站着腿又痛,好不容易咬着牙站稳了后,结果没想到萧玉书会突然加速,他的身体由于惯性猛烈向后仰,出于本能,时望轩双手寻找支撑点,然后一把环住了萧玉书的腰。

【叮——警告!警告!发现宿主有偏离剧情的举动!】

系统刺耳的声音在脑海里突然响起,吓了萧玉书一跳不说还吵得他头痛欲裂,御剑的剑身都险些不稳。

偏离剧情?

是说时望轩吗?

快掉下去了扶一下都不行?

系统你怎么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松手!”因为头痛难忍,萧玉书不耐的蹙着眉回头冷冷甩了给时望轩一句。

时望轩本也不是有意之举,但看到萧玉书如此反感膈应的神情,他吓得连忙收回手去,接着摇摇晃晃的艰难站好。

这下系统不再乱哔哔了,萧玉书脑袋舒坦了许多。

想到可能因为自己飞的太快,他放缓了御剑的速度,接下来的路程中一直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飞行。

萧玉书本以为直到明律堂,两人都会毫无交流,结果就在快到地方时,身后时望轩低低的对他说了句:“师、师兄…我真的没有、没有烤鸟,是他们……”

然而萧玉书只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就让时望轩彻底闭上了嘴。

那一眼中,疏离,淡漠,没有半点情绪。

似乎时望轩是不是冤枉的根本就无所谓,萧玉书把他送到明律堂受罚仅仅是因为这是师尊给他的命令。

时望轩这个人怎么样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此刻的萧玉书不知道时望轩是不是这样想的,反正他记得原书中是这样描写的。

到了明律堂,站在门前的两位弟子一看是萧玉书,立刻恭敬的迎上前拱手行礼。

“玉书师兄。”

“玉书师兄今日怎的有空到这儿来?”

萧玉书完全按照原主的性格来,并没有理会那两个弟子的话,只把身后的时望轩拎到两人面前,将挽酝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杖刑一百,杂役一月。”

然后也不管两个弟子是何等反应,萧玉书就转身离去,半个眼神也没再给身后紧盯着自己眼里满是委屈的时望轩。

御剑,升空,离去,只在空中留出一道拉长的尾影。

“哎,玉书师兄怎的都不理人呢。”一个弟子仰头瞻望着天空,发出这样的感慨。

“嗤,”另一个弟子似是自嘲道:“他萧玉书是何等人物?那可是天之骄子,高岭之花,如此孤傲的天才怎会有闲情雅致搭理咱们这样的平庸子弟,你可别想了。”

这话说的很伤人,但却一点没错。

时望轩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里,他抬头看了眼萧玉书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

天才吗?

竟如此冷漠。

“喂,你愣在那儿干什么?”弟子见时望轩看着天空发呆,不耐烦的催促道:“别傻站着了,赶紧过来受罚。”

时望轩还想试图跟两个弟子争辩:“我是被冤枉的。”

没想到弟子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所谓道:“我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我们只听命办事。”说完,他便推搡着时望轩朝明律堂里走。

时望轩被推的一个趔趄,弟子见他这样弱不禁风的模样心上生疑:“哎?你看着岁数应该有十好几岁了,怎得还没入门?怪不得你峰上的长老看你不顺眼。”

“我……”时望轩低头咬住下唇,“我还没有测灵根……”

他这话一出,两个弟子一愣,相互看了眼后心中顿时明了。

一个弟子上前试探道:“哎呀,想必你就是三长老新收的弟子吧,啧啧啧。”他围着时望轩走了两圈,将其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下,然后道:“你这除了脸生的俊了些,其他的没一点出彩的地方,三长老那样厉害的人物,眼比天高的,怎么会破例收了你呢?”

另一个弟子也颇为嫌弃道:“你这都快十六了,寻常弟子都是十岁测灵根修行,你比旁人差了这多年,往后更是越差越远,按理说没人会愿意要你这个半路子。”

时望轩被他们说的根本抬不起头来,当初他只是被人救下,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拜到的玄天宗,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赫赫有名的挽酝收入门下,更不知道被挽酝收为弟子后为何会被冷落至今。

一年多了了,他那个名义上的师尊竟是没召见过自己一回。

并且在这段时间里,时望轩不仅被师尊冷落,还被折云峰上所有弟子冷眼相对,莫名的受到了孤立,以至于现在他在折云峰上的日子并不比以前在贫民窟的日子好到哪儿去。

“行了,没那个本事就别肖想那个命。”弟子半是嘲讽半是提醒道,“没有修为,没有靠山,没有能耐,你就活该受气。”

“赶紧的,受罚去,耽误了事情还得赖到我们头上。”

两个弟子说着,自顾自的转头朝明律堂里走去,但两人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又跟上来的脚步声,这才恍然发觉身后人根本就没跟上来。

弟子心里咦了一声,回头看去,入眼便是时望轩低着头抿着嘴、双拳攥得骨节发白的模样。

明明是被冤枉,

被误解,

明明他有在努力解释、在极力证明自己清白。

可为什么就是没人信呢?

同门如此,

师兄如此,

师尊亦是如此。

同为宗门弟子,为何偏偏自己要这般经受旁人作贱欺辱,甚至还被逼着咬着牙忍受。

时望轩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样说的。

然后遭到了两个弟子的不屑一顾:“凭什么?就凭你是个废物。”

“不仅是个废物,还是挽酝长老破例收为的嫡传二弟子,要跟玉书师兄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的那种。”

“玉书师兄天人之姿、高岭之花,你也配跟他站在一起?”

弟子语气愈发不善,连带着眼神也愈加轻蔑。

“你跟玉书师兄两相对比,一个阴沟烂淤泥,一个皎皎人间月。”

“废物,赶紧滚进来受罚!”弟子懒得再跟时望轩这个拎不清的玩意儿废话,直接上手将其强硬押进了明律堂。

时望轩再倔强、再不肯,自己普通人跟两个炼气弟子的差距摆在那里,只能被人强迫去受罚。

他被迫跪在地上,板子一下下使劲打在自己后背,仅仅五十板,时望轩背后的衣服就被血渍染红一大片,但这个犟骨头硬是一句痛呼呻吟都没发出声,都咬碎了咽在了肚子里。

到最后时望轩受不住倒在地上,意识模糊之际,他麻木的身心几乎感受不到疼痛,心里却有一道铭心刻骨的声音: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比不上萧玉书!

这些天,这些时日,每每他耳边听到的,都是旁人拿萧玉书跟自己做的比较。

那些人把萧玉书捧得越高,就把时望轩踩的越低、越狠。

为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要被迫和萧玉书那样的天才做如此之比较,

萧玉书很厉害时望轩从拜入折云峰上的时候就知道,

可在日日夜夜的嘲讽贬低跟比较之中,

什么人心里能不生出别样的怨念呢?

想起站在剑上萧玉书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嫌恶之意,时望轩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怒意。

“萧玉书……”

时望轩昏厥前,嘴角溢出这样切齿破碎的声音。

“啧啧啧,也是骨头硬,竟一声求饶都没有。”看见时望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个弟子忍不住感叹道。

然而另一个弟子却道:“骨头硬有什么用?再硬的骨头也有被人碾碎的时候……”

…………

“阿嚏……”萧玉书摸着鼻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谁在骂我?

男主吗?

那可真是应该。

他回到折云峰上独属于自己的竹舍后,一进屋就猛敲系统的面板。

“138,138你还在不在?”

【叮——宿主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

关乎他生命安全的大问题。

萧玉书问它:“干嘛非要像原书里那样把男主折腾的死去活来?”

【叮——要保证主角的内心成长和苛刻经历,为以后主角打脸逆袭做充分准备。】

萧玉书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一件事。

“那我前面按照剧情把男主得罪惨了,我的小命怎么办?”

【叮——宿主原来的身体完好无损,剧情走完后作为奖励,系统会将宿主遣送回现代。】

听到这,萧玉书这些天一直无处安放的小心心顿时安然放到了九转大肠里。

行,只要他老实按原书走完剧情就可以回家。

也不算太亏。

【叮——宿主请照常走剧情,138业务繁忙暂时下线。】

嗯……

反正你在跟不在也没多大卵用。

萧玉书关掉显示面板,整个人大大咧咧往床上一摊,坐不像坐、躺不像躺的。

吊儿郎当的样子与原主清冷淡雅的端庄贵公子大相径庭,但萧玉书并不怕自己会因此违反书中角色性格,一则是因为现在没人看见,算不上违规,二则……

萧玉书如今拥有的这个破系统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系统,是好几本书里的系统,同时带着别的位面那么多宿主,业务杂乱忙的它脚都不沾地。

虽然系统本来也没脚沾地,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系统138这么忙,肯定就不会每时每刻都跟盯梢一样盯他萧玉书盯得死死的。

因此,萧玉书有时趁没人注意偷偷释放一下自己天性,放松一下也还是可以的。

正当他双手垫于脑后,曲腿摊在床上放松时,门外忽的传来一声:“大师兄,呜呜呜大师兄……”

这声音清脆如响铃、柔柔若细柳,还愈来愈近,给刚闭上眼没超过半分钟的萧玉书听得虎躯一震。

“呜呜呜,大师兄我好难过……”一个女人的身影忽的出现在门前。

他再一震。

“大师兄……”

姑奶奶!

萧玉书脸黑了一下后,瞬间起身端正坐姿收敛表情,秒变回那个冰山脸,淡淡道:“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双麻花小姑娘红着眼推门而进。

“呜呜呜…大师兄……”穆青青哭唧唧道。

虽然作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还在感情方面一事无成的纯情大处男,萧玉书还是比较憧憬跟可爱小女生能来个甜甜的恋爱,但他并没有对书中这个折云峰上容貌出众模样讨喜的小师妹穆青青有多少好感。

不为别的,因为这妮子实在是蠢得吓人。

穆青青站在萧玉书对面一直在擦眼泪:“呜呜呜,大师兄,我不相信轩轩师弟会做出这等事。”

我也不信。

“可是为什么没人相信他?”

你为什么生拉着人家陪你看鸟去?

“呜呜…师尊罚的太狠了,轩轩师弟没有入门,怎么可能受得了呢?”

你为什么要把人家撂那疙瘩不管?

“七师叔太过分了!不就是一只玄鸟吗,她峰上可有好几只呢。”

你为什么非要看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沐辰去?

“大师兄,要不你去给轩轩师弟向师尊求求情?”

你……

你有啥病吧?

这么吃力不讨好往枪口上撞的事情你怎么不去?

尽管萧玉书已经竭力克制自己的表情管理,但因为心里对穆青青这个胸大无脑的笨女人的吐槽太多太真情实感,他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幸好系统138这个时候不在,倒腾别的难兄难弟去了,这才没又跑萧玉书脑袋里哔哔。

但是穆青青在啊,她一边哭一边暗中观察萧玉书的表情脸色。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家师兄那一贯清冷淡漠的脸上似乎有个白眼一闪而过。

这个惊奇的发现叫穆青青接下来的假哭哭不出来了,双眼仔细盯着萧玉书的脸发呆。

“大师兄?”她好奇道。

哎呀,大大大大大,大什么大啊?

你除了闯了祸跑我这儿哭哭啼啼一口一个大师兄外还能干点别的好事情不?

萧玉书此刻难得跟原主心情一致,直接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若无要紧事,还请师妹回去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这样冷淡的语气,要是换别的女生听了定会生出些许不满之色,只是穆青青从小在她这位大师兄面前碰壁碰惯了,自然也知道萧玉书是个不近人情的主。

穆青青哭的出发点也就是想为自己的马虎大意害了时望轩的事情找点弥补,虽然这弥补也不是她本人,毕竟她自己没那个能耐。

既然在萧玉书这里不出预料的没为新来的小师弟没争取到什么宽大处理,她索性也没心思哭了,佯装出委屈的神情直接将这趟前来的目的道出:“大师兄莫烦我,是师尊叫我来唤你过去,我这才来的,不然也不会贸然前来扰了你的清静。”

你这几天已经扰的够够的了!

哪次不是贸然的?

萧玉书的白眼在第一次后就有意识的收敛到了心里,穆青青每说一句他就翻一下,白内障都快给翻出来了。

“嗯,我已知晓。”他实在是不想再听一个女人捏着嗓子夹里夹气的在耳边叨叨半天,那假哭出来的眼泪还是留给看不出来的傻小子去吧。

在穆青青的注视下,身形修长挺拔的萧玉书没有正看自己一眼,只冷冷拂袖走过,然后离开了竹舍。

萧玉书冷清的背影映在她的双眸里,愈走愈远。

直至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穆青青脸上小女人的娇弱神态才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甘的咬唇跟气愤......

另一边,

萧玉书大步走在折云峰的竹林里,周围的玉竹笔直而高挺,还飘散着淡淡的竹香,配上折云峰仙气飘飘的氛围,简直跟神仙真人的居所没有两样。

可他现在没心情欣赏美景。

因为萧玉书此刻满脑子都在思考一件事:

师尊他老人家叫自己过去是干嘛的?

总不能是幡然醒悟到自己今日罚的确实过头,喊他过去给男主送点小温暖吧?

这个假想一出来,就被萧玉书立刻否定。

因为原书剧情里,挽酝直到被黑化成皇的男主斩于剑下也依旧是对其冷言恶语。

关心什么的,根本不切实际。

其实萧玉书囫囵看完整本小说,到大结局也没看明白为什么挽酝明明膈应男主膈应的要死还要收他为嫡传弟子。

更不懂收了为何不好好教导,还三番两次曾想暗中让男主死在历练里,要不是男主命好,三番两次被宗主或其他人救下,这本书都能直接大结局。

不过萧玉书也得在这里感叹一句,玄天宗宗主也是个会救人的。

救了个最后将自己全宗上下屠杀殆尽的魔鬼。

嘶——

想起原书中萧玉书最后被男主废掉修为、挑断手脚筋扔进蛇窟活活咬死的下场,萧玉书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过也许是师尊冰冷根的缘故,萧玉书走的离挽酝的住所越近,他身上的冷感就越重。

这不是他夸张,因为萧玉书在走到院门时,就敏锐发现了门框上弥漫结出的冰霜。

这冰霜还微微飘着白色的寒气,萧玉书忍不住好奇的伸手就要摸上去,指尖还没触碰到这渗人的冷,他的动作就被屋里的声音打断:“玉书,进来。”

声音平淡如静水,却依旧给萧玉书波澜不惊的心情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吓。

“师尊。”萧玉书深吸一口气,再三保证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纰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布局竟跟萧玉书住的差不多,只多了些格外的冷,挽酝除去了外衣,只着中衣坐在桌边品着热茶。

说是热茶,可就在挽酝伸手拿起的那一霎那,原本还冒热气的茶杯就结了霜。

冰灵根真就这么强?

萧玉书心里微微震惊。

挽酝见到萧玉书来,放下杯子,道:“过来坐。”

他身边的竹凳被隔空拉开,萧玉书老老实实的坐了过去,只不过两人这样挨着坐有些近,挽酝身上的冷气冻人先暂且不提,单就是萧玉书心里的慌张劲儿就够磨人。

自打他穿书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萧玉书不是没有跟他这个名义上的师尊接触过,但那都是在众弟子面前的口头交流,算上今天的总共也没几句。

而现在,萧玉书挺着背收着腹,双手放在膝上,微低着头,整个人坐的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他有点紧张。

因为坐的近,萧玉书不自然的动作尽数落在挽酝眼里,他侧头低声道:“今日这是怎的,有心事?”

有,

萧玉书心道,这凳子凉屁股。

“回师尊,弟子没有。”

显然他这样的回答令挽酝不太满意,细长的眉峰微微蹙起,道:“没有?自打你伤好醒来,说话做事便跟为师客气了不少。”

话说到这儿,挽酝顿了顿,语气竟平白增添了几分懊恼:“也更是……生分了不少。”

萧玉书听此,心里一个咯噔。

坏了,坏了,坏了。

自己不会哪儿漏了些破绽被看出来了吧?

正当两人因为这句话陷入无言的沉默时,挽酝偏头偷偷看了眼自己爱徒的侧脸,然后轻叹道:“是不是在怨为师,那日没能在宗门里为你主持公道、好好教训出手伤你的六师叔?”

欸?

萧玉书眼睛稍微睁大了些。

他这才想起来这件事。

还是个破事!

要不是因为这个破事,萧玉书没准还在现代老实上班潇洒自在,用不着在这每天过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这件事具体来讲也跟男主脱不了干系,更跟穆青青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至于萧玉书是怎么被搅合进去的……

那纯属是个大大的意外。

原书中,玄天宗的六长老的名气可谓是跟萧玉书的师尊修真界第一剑挽酝肩并肩。

后者是因为天资卓越、修为高深,而前者则是因为其的重大爱好。

好色。

那六长老人前是个德高望重的一峰之主、玄天宗排名第六的长老,人后确实玩的比合欢宗都花的老色批。

修真界上那么多修士,上至年长有韵味的、下到年轻嫩瓜秧子的,但凡有点姿色,都能叫六长老闻色前来,将人死缠烂打、甜言蜜语调情一番。

正因此人极其下流的品行,他峰上的弟子不论男女性别、不论资质好坏,全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没有任何一个相貌平平的,就连做杂役的弟子也长得颇为秀气可餐。

趁着挽酝前段时间破例新收了男主作为弟子,六长老就跟宗主闹了又闹,硬是自己也破例收了个弟子进自己的峰上。

新弟子是个娇媚可人的女弟子,据说身段生的极好。

六长老憋了好一阵子,心痒难耐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在约莫一个月前,月黑风高时将新弟子连蒙带忽悠的给哄上了床。

不知道当时新弟子心里怎么想的,但萧玉书觉得肯定是不愿意,所以挣扎得特别厉害,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脚将六长老踹下了床。

还是脸着地。

六长老这脸一着地可不得了啊!

正巧跟不知何时躲在床底下偷听了好久的时望轩来了个四目相对、相顾沉默。

然而这种尴尬的沉默被躲在时望轩身后的穆青青的一声不合时宜的尖叫声给彻底打破。

于是穆青青跟时望轩就被六长老拎着脖领子给扔回了折云峰上。

但那个时候挽酝去了他处平定作乱的魔修并不在峰上,于是没有主心骨的折云峰就成了六长老泄愤的地方。

六长老先是把时望轩扔了下去,没成想他还没动手,时望轩就因为摔倒了头昏了过去。

觉得不解气的六长老就开始对穆青青施以惩戒,但穆青青可谓是胆小怕死,哭喊挣扎间将所有过错推到了时望轩一个人的身上。

只是当时时望轩刚拜入挽酝座下没多久,六长老误以为其有什么挽酝看中的过人之处,因此并不敢对其怎么样。

于是穆青青就惨了,被六长老扔到地上就要挨打,因着穆青青的长相,折云峰上有不少男弟子为其倾倒,于是不忍看他们的师姐遭此大罪,便纷纷跪地为其求情。

求情就求情,

居然有的弟子连话都不会说。

一句“六师叔的房中术没什么可看的”成功将六长老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紧接着便是折云峰一众弟子被六长老单方面虐打。

穆青青倒是挺会躲,躲到了原主萧玉书的竹舍里,还骗原主说六长老来找挽酝的茬,要毁了挽酝的竹舍示威。

原主可是挽酝的忠实迷弟加亲传弟子,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因此原主萧玉书以筑基后期的实力跟金丹后期的六长老硬刚,生生挨了六长老充满怒气的一掌,然后倒地吐血昏厥不醒。

不曾想这一掌竟直接送走了原主的命,也让现在的萧玉书被系统拎了过来填补原书剧情的空缺。

不过六长老也被原主用尽全力的一剑给震晕了过去,这叫在场众人惊讶无比。

事情最后,还是宗主及时赶到,冷静收拾残局。

挽酝回来后更是马不停蹄的去关心自己心爱的弟子,各种灵药灵草毫不吝啬的往原主身上砸,甚至差点因此跟宗主当面打起来。

最后挽酝的弟子还是醒了,只不过芯子换了个人。

因此面对挽酝私下里格外亲和的问候和关切,鸠占鹊巢的萧玉书总有点不好意思。

准确来说是心里过意不去,但又不能直说。

所以他只好主动疏远一些,能尽量远离不属于自己的爱护就尽量远离。

至于挽酝说的教训六长老的事情……

萧玉书没资格替原主原谅,但是也不提倡这件事。

不是他道德高尚,而是六长老自从被原主伤到之后就一直在床上昏迷不醒,反倒萧玉书只昏迷了几天就好了。

堂堂一个金丹长老,被一个筑基弟子伤到了脑袋,昏睡到了现在还没能起来。

这在高手如云、名气甚大的玄天宗里也算是个相当大的笑话。

“玉书?”

在萧玉书心里回忆的时候,挽酝密切关注着他的神情变化。

不过萧玉书的伪装跟原主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分毫不差,所以在挽酝眼里,面前的乖徒儿只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师尊,月前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吧,”想了又想,萧玉书开了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不那么紧张。

“六师叔身子弱,您现在若是去做些什么,旁人兴许还要多嘴您一句仗势欺人。”

其实萧玉书说的也不差,挽酝元婴大成的修为摆在那儿,都是众人瞻望不及的存在,要是欺负一个昏迷的小金丹,指不定被别人怎样嚼舌根。

岂料挽酝冷笑一声:“谁敢?若不是在为师庇佑之下,这偌大的玄天宗哪儿来的今天?”

他这话萧玉书不得不称一句有理。

毕竟挽酝在小说中从开头到身死,一直都是玄天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修真界的门面。

更是骄傲。

若无挽酝前些年只身挡众魔族入侵那一战,恐怕现在天下人间就得少几十年的安宁。

“师尊说的是,”萧玉书应和道,“但弟子认为,修行当为重中之重,不必要为旁的琐事耽误心神。”

挽酝听见自己爱徒这样回答,冷若冰霜的眉眼顿时就暖了下来,他一手轻轻抚在萧玉书的肩上,这个动作叫他身上独有的雪松清香充斥到了萧玉书鼻间。

“为师这些年没有白教养你,”挽酝舒缓了眉头,那眼角的弧度竟让萧玉书产生了他在欣慰淡笑的错觉。

下一刻,萧玉书便听他缓缓道:“不必为了顾及为师而委屈了自己,名誉从来只是身外之物,唯有强悍才会被众人畏惧,他们心中生畏,便是不敬也得敬了。”

挽酝道:“等那混账东西醒来,为师必要好好修理他一番,也叫其他峰上的人瞧着,折云峰上的嫡传弟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哎呀,师尊真的,我哭死!

饶是萧玉书这二十多年经历过大风大浪社会百态的成年人也忍不住心里备受感动。

挽酝此人,对萧玉书简直比亲爹对亲儿子还亲。

“谢师尊。”萧玉书真诚道。

挽酝却道:“你我师徒间,不必言谢。”

话说到这,两人间的气氛又归于平静,或许是原主脾性本就少言寡语,萧玉书不怎么说话挽酝也并没有多见怪,反倒习以为常的起身从一处拿出一个小白瓷瓶递到了萧玉书面前。

萧玉书见师尊站起身自然是不敢再坐着,于是也站起来。

只听挽酝道:“这是为师为你一早备好的降尘丹,助你冲击金丹所用,你好好收着,万万不得为他人知晓。”

说着他将小瓷瓶交到萧玉书手里,还特地强调补充了一句:“这降尘丹虽算不上多名贵难得,但这出自药王宗宗主之手,可助你十成十结丹大成,也算是为师补偿你的。”

萧玉书又被狠狠感动了一下,如获珍宝的将这珍贵的好东西在手里攥紧。

“多谢师尊。”这一句再次发自他的内心。

挽酝听此,轻哼了一声,假愠道:“若再跟为师这般客气,下次便没了这样的好事了。”

闻言,萧玉书这才卖乖似的应了一句:“师尊不会对弟子吝啬。”

只要师徒处的好,天材地宝少不了。

他萧玉书今天算是懂了。

见自己的爱徒终于变回以往跟自己的亲近,挽酝神情软了些,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在萧玉书头顶轻轻揉了几下,以一个温和长辈的姿态对萧玉书轻声道:“你放心,为师的嫡传弟子只有你,不会再多任何人,谁都不会占了你应有的。”

这个谁,挽酝虽然字句未提。

但萧玉书却一下就能听明白这个“谁”指的是谁。

而此时此刻,这个“谁”的处境明显不是太好。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比糟糕。

时望轩趴在地上,被明律堂的执事弟子一瓢冬日冰水泼醒。

“咳…咳咳咳……”刺骨的寒水呛得他五脏六腑生疼,但是背上的疮痍显然更疼。

明律堂的弟子是有点本事的,一百大板将时望轩打晕了三四次,醒了又晕晕了再醒。

饶是这样的惨状却没有激起明律堂弟子的半点同情心,他们将摊倒在地上的时望轩泼醒后,对着时望轩苍白如白纸的脸冷眼道:“打完了,你赶紧回峰上去,还要做一个月的杂役。”

时望轩浑身疼的要命,可在对方毫不掩饰的嫌恶跟冷漠下,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缓慢站起身,背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随着他一步一步往外挪的动作在地上留下一道淅淅沥沥的血痕。

时望轩万分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么凄惨,可他也只能带着满腔的怨气离开这里。

离开明律堂,然后回到折云峰上。

那个不待见自己的地方。

断掉的那条腿还是因为疼走的不利索,时望轩每走一步头上都会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咬紧了牙关,努力抬起头朝面前玄天宗最高耸的折云峰上望去,峰顶被轻云围绕,实属仙人之境。

而那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好师尊,另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好师兄。

时望轩的身上很疼,每走一步就会牵扯到伤口,但是他还是强撑着往折云峰上爬。

他不能死,最起码现在不能死。

时望轩忘不了幼时亲娘被害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他需要留着命变强,然后手刃仇人,再然后……

他回想起临来时萧玉书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喉头一哽,硬生生将血沫咽了回去。

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时望轩硬是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爬到了折云峰的半腰上。

只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折云峰特有的寒冷气候,时望轩最终还是没撑住,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挺挺趴在了地上……

折云峰或许是有挽酝这个冰灵根的元婴大佬坐镇,气温不论昼夜都是凉飕飕的,甚至有时还会突然半空飘雪。

萧玉书拜别挽酝这个和蔼可亲的师尊后,刚回到自己的竹舍,鼻尖上就落下了一片雪花。

他用手轻轻拈起,凑近一看,居然是正儿八经的动画片里的六角棱形。

还怪好看的呢。

萧玉书静静看着那片雪花在自己手掌心渐渐融化,最后化成一小滴水落到地上。

无声无息的,叫他此刻忽的产生一种闲情雅致。

赏雪。

反正萧玉书的竹舍方圆百里除了那个经常不打自来的穆青青,平日里也不会有旁人敢靠近。

至于师尊,他若是想见萧玉书就直接传唤,根本不会亲自莅临。

想着自己从穿进这里到现在,萧玉书因为不是原装货生怕露馅,硬是把自己憋在竹舍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将原主的记忆融会贯通,并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熟悉原主的修为剑术。

这段时间里,没有手机电脑、没有游戏话本子看的枯燥日子萧玉书算是过的够够的了,再不出去转悠转悠他都要被憋坏了。

正巧最近两天没有什么关于他的主要剧情,折云峰上还下了雪,这么大的雪可是萧玉书一个南方人不曾见过的。

于是乎,萧玉书从竹舍里掏出了一件原主的狐皮大氅披上,手里揣了块暖玉就跑出去在折云峰上淋着雪瞎转悠去了。

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不得不说,折云峰的峰状跟景致真的堪称一绝,青山翠竹,淡雅缥缈,颇具仙人意境。

简直是美死了。

萧玉书没有文化,只能多深吸两口这里比地球不知道干净多少倍的空气以表他的赞赏。

伴随鼻翼尖的清香,萧玉书慢悠悠在折云峰上环山转了一圈。

然后他迷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以前把心思全部放在自己师尊跟提升修为上的缘故,萧玉书居然对折云峰各处的路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此连自己这是走到了哪儿也不知道。

哎呀,哎呀,

失算了。

萧玉书无奈扶额,心想自己总不能去找个人问问路吧?

不行,那铁定会毁形象。

要是御剑飞到高空上他兴许能找到峰顶上自己的居所。

只是……

这多少有点吃饱了撑的,叫人看见了更是多事。

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后,萧玉书独身一人立于竹林中,怀抱着暖玉,心茫茫然。

这种情况下,萧玉书在静静思考一会儿后,转身就走。

切~

不就迷个路嘛,他接着玩先。

玩够了再找路回去。

萧玉书的心态,主打一个心大。

于是他接着往下坡路慢慢的走,峰上的雪渐渐大了起来,将萧玉书来时踏出的脚印完全填平。

就连他身上的大氅,也落了一层薄雪。

“阿嚏!”实在是冷的受不住了,萧玉书吸了吸鼻子,把手里恒温的暖玉贴在一边脸上,这才缓和了些。

不行不行,再不走就要被冻感冒了。

说来也是奇怪,以萧玉书筑基后期半步金蛋的修为,不应该会被区区一场雪给冻成这样。

但萧玉书现下没心思去思量这些,他现在可是真的冷,冷的想赶紧钻回被窝里待着。

一边脸暖和一点后,他将暖玉又贴到另半边被冻红的脸。

正感叹暖玉比暖宝宝好使多了时,萧玉书脚下一个不注意,被地上的不明物体绊了一跤。

“哎呦我去。”

好在旁边有竹子,萧玉书手疾眼快扶了一下,这才没狼狈摔在雪地里。

只是他双手扶竹,手里的暖玉便甩了出去,掉在了雪地上,还正好是绊倒自己的东西上。

萧玉书站稳后定睛一瞧,脚边皑皑白雪的覆盖下,有一个不正常的凸起。

这个凸起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正当萧玉书以为是什么石块之类的东西时,地上的暖玉自身散发的热量将身边的雪融化了一小片,露出了雪下覆盖的东西。

那东西给萧玉书看得心里一个咯噔。

一只苍白的人手。

他滴个咣当,这雪地下埋着个人呢?

再次平复情绪后,萧玉书壮着胆子用脚尖碰了碰那人露出来的手。

碰一下,

没反应。

再碰一下,

还没反应。

这谁啊?

萧玉书心道,看着地上那双手没有半点反应,他咽了下口水。

此人莫不是个死的?

可是死人怎么会死到折云峰上来?

正常人在碰上这种事情时,总会下意识把疑似死人的脸找出来看看,瞧瞧自己认不认识。

萧玉书也不例外。

他双手在雪上好一通扒拉,没扒拉出那人的头,就先看见了最里面被鲜血浸红早冻结的大片血块。

锈铁的气味传到萧玉书的鼻间,让他心头惶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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