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被永久标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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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深秋的风,隔着窗玻璃呼啦啦作响。

郁雪歌把头陷进了枕头,闭上眼不看屋外那些疯狂摇曳的树枝。

浓烈的龙舌兰酒香充斥着整间卧室,这股霸道的信息素将他牢牢压制。

不仅身体无法动弹,他的精神也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昏昏沉沉中,他听到一个陌生声音。

“没想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你,也有这样一面。”

那人故意把沾了自己唾液的手指抵在他丰盈的唇瓣上摩挲。

下一刻,郁雪歌就乖顺地张开了嘴。

那人笑出了声,另一只手在郁雪歌头上温柔抚摸。

跟着,头皮一紧,郁雪歌叫出了声。

“啊——”

那人把他的脸怼到了一面镜子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全身遍布青紫痕迹,郁雪歌眼神越发迷离。

花了好大工夫,才又聚焦起眼神,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身后。

可惜,除了健壮的身体轮廓,那人的脸仍旧模糊不清。

“假如让你的Omega未婚夫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还会愿意嫁给你吗?”

郁雪歌浑身一振。

他订婚当晚被这人掳走,关进了这间几乎暗无天日的密室已经有半月了。

自从被人在腺体上咬了一口,他就像个被标记的Omega一样,随时随地需要那股龙舌兰香的信息素抚慰。

可他是一个Alpha啊,怎么可能会被标记?

屈辱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布满了他那无与伦比的娇好容颜。

温热的指腹在他的脸蛋眉眼处游走,替他拭掉眼角的晶莹。

又滑过挺拔的鼻梁、微红的鼻尖,最后,停驻于丰盈柔软的唇瓣,缓慢地摩挲了一下。

男人呼吸微滞,他看过太多郁雪歌骄傲不屑的模样,勾魂夺魄,却无人敢觊觎。

此时的郁雪歌,沉浸在害怕与不甘之中,好像被碾进了尘埃,全身上下充满了他一手造成的破碎感。

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却让人从心底多出了想要狠狠欺负一番的邪恶欲望。

他从身后抱住郁雪歌,低下头,埋进郁雪歌的后脖颈,深深地嗅吸着郁金香的淡雅幽香。

忽然,郁雪歌哆嗦了一下,那人的手抚上了他Alpha的腺体。

自从他被关到这里,这人就咬过他的腺体,做了临时标记。

从来不曾向谁低下过头颅的他,却在这里日日夜夜的卑躬屈膝,臣服于一个陌生人脚下。

粗砺大手反复在他滑腻的皮肤上摩挲,有种被野兽舔舐的战栗感开始蔓延。

郁雪歌心惊胆战,生怕对方咆哮一声,就会撕下他一块肉。

“嘶——”

脆弱、泛红的腺体被粗砺的指腹掐了一下,陌生的男声夹杂着压抑与失落。

“我给你的临时标记变淡了。”

变淡了,就是即将消失的意思,那他终于不用再依靠这龙舌兰的信息素了。

郁雪歌想。

像看穿了他的心事,身后的男声低低地响起,“想不想被我永久标记?”

郁雪歌下意识摇了摇头,还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突然紧了紧,健壮的胸膛就抵上了他的后背。

龙舌兰的酒香异常浓烈,无限接近死亡的威胁和信息素的压制让他感到窒息。

他只能遵从当下意识,把唇咬得殷红渗血,用沙哑的声音乞求道:

“请永久标记我吧,主人。”

“那个站在你身后的人是谁?”

一个清润的男声在郁雪歌耳边响起,炙热的呼吸尽数喷在耳廓上。

郁雪歌被烫了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警觉地看向坐在身旁,斯文儒雅的英俊Alpha。

见郁雪歌脸色发白地盯着自己,崔哲希微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犀利。

他声音急切地追问,“你看清了吗?”

他们忙了一个上午。

郁雪歌特意来拜托他帮自己催眠,目的是想回忆起掳走自己那人的样貌。

郁雪歌茫然地摇了摇头,躺回了沙发,他已经很努力了,却仍然一无所获。

这时,一杯咖啡递到了眼前。

“谢谢师兄。”

接过咖啡,郁雪歌朝崔哲希点了点头,一贯清冷的脸上,挤出了一抹歉疚的笑。

为了在他的识海里搜索到那人的信息,他已经占用了崔哲希太多时间。

据说,崔哲希的家世一般,全靠自己打拼,才在心理医学领域占有一席地位。

看了看时间,快要到中午了,对方肯定为了他把上午的工作全都推掉了。

“不客气。”崔哲希道。

立即撇开了脸,故作淡定地捧起郁雪歌的诊疗笔记看了起来。

笔记本里是他精心记录的,这些天,他给郁雪歌做心理疏导的记录。

可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脑海里塞满了郁雪歌刚才望向他时的眼神。

他最喜欢的,就是郁雪歌的眼睛,一双杏眼仿佛永远潋滟着绮丽的光,勾得人心里汹涌澎湃。

郁雪歌失踪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完好无缺地回来。

崔哲希立即向上级请缨主动担当起了郁雪歌的心理医生,帮其抚平被绑架后带来的心理创伤。

也是因此,他才终于有了机会接近自己梦寐以求的人。

只是,不知道郁雪歌是否发现了他眼中的慌乱。

谁叫他早就对同为Alpha的师弟起了龌龊心思呢。

在目的达成之前,他绝对不可以暴露。

一定要尽全力,在郁雪歌面前维持好一个可以信赖的师兄人设。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这么久,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郁雪歌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声音淡淡的,却像泉水淌过山涧。

拿着笔的手顿住,崔哲希好不容易聚起精神,在郁雪歌的诊疗病历里发现了些关键信息,却被这句颇为随意的邀请截断了所有思绪。

崔哲希慢慢抬眸,郁雪歌竟然邀请他。

他可是郁雪歌啊。

母亲是帝国长公主,首位与联邦合亲的公主。

父亲是战功赫赫的联邦第一元帅。

郁雪歌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自从出生就是众星捧月,受到全星际的瞩目。

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愿意跟他这一介平民共进午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无上殊荣。

“好、好的。”

崔哲希尽量淡定地开口,仍掩不住心中激动,声音略微颤抖道。

郁雪歌似乎听出了什么,仰头看向崔哲希。

“师兄,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被他那漂亮的眸子看着,崔哲希心头猛地一颤。

立即垂下眸,将视线落在自己刚才留在笔记本上的诊断结果一栏。

刚才,他在那里写了一排字,脑袋现在又空白一片,不由地念了出来。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话音一落,崔哲希自己先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又看向郁雪歌。

“所以说,你一心想找到那掳走你的人是因为……”

郁雪歌摸了摸脖子上专门用来保护腺体的颈圈,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些弧度。

在自己的心理医生兼师兄面前,他没有打算隐瞒,直言不讳道:

“我好像已经爱上了他。”

“爱?”

崔哲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他站起了身,走到咖啡机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颤抖的手拿起了搅拌棒,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压下心底的焦躁。

郁雪歌自小接受的家教非常严苛,20多年来的感情经历就是一张白纸。

他哪里懂得什么是爱。

那人可是玷污了他名誉的人啊。

就算是碎尸万段也不足以让人泄愤。

喝了口咖啡,滚烫的液体麻痹了崔哲希的唇舌,在喉结滑动间,又浇进了他火烧火燎的胃里。

终于勉强冷静了下来。

他必须得保持自己作为一个专业医生的操守,强忍着不在诊疗时间之外与郁雪歌谈论所有涉及对方病情的话题。

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事情还得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进展。

来日方长,想要把郁雪歌从那人的掌握中解救出来,他不能太过着急。

“我先给你开点药吧,一来可以帮助睡眠,二来也可以让你尽快走出来。”

他观察着郁雪歌的脸色,不用问,他也能猜道郁雪歌的睡眠应该不太好。

拿着崔哲希递来的药包,郁雪歌稍微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接下。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吃药,撇了撇嘴,开玩笑似的笑道:

“我觉得我这是相思病。”

崔哲希从未在他清冷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甜美的笑,非常刺眼。

高贵的白天鹅,竟然褪去了倨傲,染上了俗世上的不堪。

端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崔哲希将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

把药交给随从,郁雪歌跟崔哲希并肩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餐厅装修得富丽堂皇,郁雪歌看中的却是这里环境清幽。

几人正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VIP包厢走去,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雪歌。”

声音清脆好听,却带着几分急切。

郁雪歌的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就见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正快步朝他走来。

“沐星。”郁雪歌微微拧起了眉头。

沐星是联邦首富沐家的Omega小公子,一个月前,与郁雪歌举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订婚宴。

他们的结合得到了帝国皇室的指婚和联邦政府大力支持,规模仅次于皇太子。

作为一个男性Omega,沐星骨架纤细,却因为身段高挑并不像普通的Omega那般娇小。

因为样貌上乘、且气质出众,两人无论走哪儿,都会被夸他们十分般配。

作为未婚夫夫的身份,本来,他们应该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出双入对,现身于所有贵族们出没的场合。

却由于郁雪歌当晚的突然失踪,为这场联姻蒙上了阴影。

“沐先生,您好。”

就在沐星气势汹汹即将冲到郁雪歌面前时,崔哲希抢先一步挡在了郁雪歌身前,还笑着伸出了手。

“久仰沐先生大名,我是雪歌在医学院的师兄,很高兴……”

“走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一向温婉可人的沐星却沉着一张脸,生硬地打断了崔哲希的话。

谁叫这个Alpha要阻挡在自己与郁雪歌之间。

出于直觉,他对这个衣着打扮一丝不苟的男人十分不满。

“我找我的未婚夫,请你不要在这儿碍事。”

“沐星!”

郁雪歌实在忍受不了沐星对自己师兄这般无礼,朝前跨出一步。

冷冷地睨了沐星一眼后,他才看向崔哲希,“师兄。”

歉意地颔了颔首,“不好意思,请您去包厢里先落座,我稍后就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逃避不是办法,他必须要跟沐星把话说清楚。

略微迟疑了半秒,崔哲希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体贴的笑后,转身踏进了包厢。

自订婚宴那晚,他已经有1个多月没有见到过沐星,即便是网络上也没有沐星的消息。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要掩盖郁雪歌失踪的消息,帝国和联邦进行了全面封锁。

但,无论如何,在订婚宴那晚喝下了他特意准备的那杯香槟后,这个Omega都应该呆在家调养身体才对。

毕竟,他可是在那香槟里倒入了大剂量的信息素干扰剂。

普通剂量的信息素干扰剂可以造成一个Omega失控,甚至会令发情期提前,丑态百出。

而他准备的大剂量信息素干扰剂,则是冲着把沐星完全毁掉的目的去的。

别说沐星是一个Omega了,就算他是一个Alpha,也有可能提前进入易感期,甚至患上严重的信息素紊乱症。

像回到了原始状态,跟动物一样,完全被欲望所支配。

除非能够被人标记,并能随时随地接受配偶的信息素抚慰。

可,沐星身边并没有别人。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这个眼高于顶的Omega竟敢独自外出。

就不怕当众发情,丢人现眼吗?

眉间深锁着疑虑,崔哲希整了整衣服,在窗边坐下。

不经意般,他把目光投向了那即将闭合的包厢门外。

眼睁睁地,看着那泪眼婆娑的漂亮Omega不顾一切地扑进了郁雪歌怀里。

心中一阵钝痛。

“哥哥说你要取消婚约,他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沐星扑进郁雪歌怀里,再开口时,清脆的嗓音已染上了哭腔。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联系不上郁雪歌,幸好哥哥替他查到了郁雪歌的行踪,便马不停蹄追了过来。

作为一个Omega,他真的很想向自己未来的Alpha伴侣撒撒娇。

然而,当他的纤长手臂才环上郁雪歌的腰,就被握住手腕扒了下来。

“沐星,你别这样。”

郁雪歌向来不喜欢与人过多接触,特意退开了半步。

早习惯了他的礼貌与疏离,沐星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有太大反应。

只是有一瞬间的怔忪,跟着就听郁雪歌道,“我们单独聊聊。”

Alpha转身踏进了隔壁包厢,穿着高定西装的背影修长挺拔,脚步迈得缓慢沉重。

沐星急忙跟上前去。

两人面对面坐上了一张餐桌。

“他没有骗你,我决定了取消婚约。”

郁雪歌淡淡地开口。

“啊?”

沐星愣住,下意识摇了摇头,立即有一层水雾蒙上了他精致、漂亮的眼眸。

“为、为什么啊?”

心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

自从,在他的十岁生日宴上,第一次见到矜贵优雅的少年郁雪歌。

他便默默地爱慕着这人,整整八年。

对其的执着与疯魔,早已刻进了他骨血深处。

“对不起。”

郁雪歌叹了口气,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颈圈。

“是我的家人给了你压力,对不对?”

沐星腾地站起身追问道。

他忽然想到,自郁雪歌失踪后,家里人对这场联姻的态度便有了微妙变化。

他毕竟是沐家唯一的Omega小少爷,沐家人的掌上明珠。

而郁雪歌呢?

自从其失踪后,许多知情人士便开始私下议论,各种流言蜚语愈发变得不堪入耳。

仿佛郁雪歌已经身名狼藉,可,他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那些人凭什么那样说他。

就连他的家人也在为难郁雪歌,郁雪歌一定面临了巨大压力。

“不是的。”

郁雪歌缓缓起身,精致的五官沉凝,与沐星面对面,坚定道:

“这是我在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此话一出,Omega小少爷立即拧紧了眉头,不解得望着郁雪歌,嘴唇颤动。

“还记得订婚那晚,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不等郁雪歌回答,沐星就继续道:

“我说过,不论发生了什么,我唯一想嫁的Alpha永远都只是你。”

他等了八年,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与自己爱慕的Alpha共同走进结婚殿堂。

跟所有坠入爱河的Omega一样,渴望被喜爱的Alpha标记,携手走过这一生。

沐星坚信,只要自己勇敢,陪着郁雪歌顶住来自外界的压力,谁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然而,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郁雪歌垂下了眉眼,避开沐星投来的灼灼目光。

摇了摇头,抬手解下自己的颈圈,平静地道:

“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你的Alpha了。”

一阵淡雅的花香慢慢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郁雪歌亮出了自己的后颈。

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在分化之后,后颈上都会长出标志着自己第二性征的腺体。

腺体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通常只展露在伴侣与信任的医生面前。

没想到郁雪歌会给自己看那里,沐星的脸立即泛起一阵潮红,受宠若惊。

可当他看清了郁雪歌的后颈后,却又不由得惊呼了出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沐星有点恍惚,他竟然在郁雪歌的后颈根部看到了一个浅粉色的小凸起。

一看就是才长出来的,跟他刚刚成年时分化出的腺体尤为相似。

像极了即将绽放的花苞,娇羞地将花蕊都埋在花瓣中。

沐星不自觉伸出了手,摸向了自己的后颈。

这、这怎么可能?一个Alpha怎么可能二次分化?还分化出了Omega的腺体。

震惊中,沐星的目光往上移动了一些。

又瞥见了那略微鼓起的、独属于Alpha的腺体,一个咬痕清晰可见,可怕且狰狞。

“你、你被人标记了?”

话一出口,沐星的目光顿失焦聚。

怎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可你是个Alpha啊,谁能标记你?”

郁雪歌拿着颈圈的手紧了紧,重新给自己戴上。

同样的问题他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得到的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

【传说,只有Enigma可以标记Alpha,然而,这个神秘的种族,早在几百年前就彻底退出了星际历史。】

长长地叹了口气后,郁雪歌才又看向一脸茫然的沐星。

“所以,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再见到崔泽希,郁雪歌十分歉意地颔了颔首,快步踏进包厢。

“没关系。”

崔泽希立即站起身,非常绅士地替郁雪歌拉开了餐椅,“你来得正好,才刚上完菜。”

“师兄太客气了。”

郁雪歌微笑着坐下,拿起餐具,对崔泽希道,“请随意。”

其实,他不太习惯在如此拘谨的环境中用餐,但见崔泽希的每个动作都透露着优雅,他也不敢松弛下来。

崔泽希点了点头,看着桌上丰盛的美食,正思索着要不要主动给郁雪歌亲自夹上一块送到碗里。

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沐先生他……”

没弄错的话,刚才,隔着包厢的门,他听到了沐星的哭声。

“都会过去的。”

郁雪歌头也没抬地说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碗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第一次见沐星那么伤心。

一双灵动的眼,顷刻间已黯淡无光。

却仍坚持,不肯解除婚约。

他实在放心不下让情绪激动的沐星独自离开,只能安排自己的随从送其回家。

想到这儿,郁雪歌觉得有些头疼。

正伸出修长手指掐了掐太阳穴,就听对面的崔泽希关切道,“你没事吧?”

郁雪歌摇头,冲崔泽希淡淡一笑。

谁知,对方竟倏然站了起来,来到了他身旁,一脸担忧。

“脸怎么这么红,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感觉后颈有些发烫,郁雪歌立即拿起随身包,起身往包厢内的洗手间走去。

“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好。”

说完,修长身影就消失在了崔泽希的视线内。

怎么会没事?

收回悬在半空中、差点就触碰到了郁雪歌的手,崔泽希怔了怔,随后便一直焦急地走来走去。

明明正好好地用餐,郁雪歌突然就露出疲惫神色,脸蛋还变得通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会不会是失踪的那段时间被人……

也许是出于一个医生的直觉,他下意识觉得,郁雪歌的所有反常表现都是受药物控制的结果。

一想到,郁雪歌笑着说可能爱上了那个掳走自己的人,他就心烦意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门之隔。

郁雪歌一踏进洗手间,便立即从包里取出一支早已备好的针剂。

“嘶——”

熟练地扎进手臂,缓缓将里面的浅蓝色药剂推进血管后。

终于,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扔掉用完的针剂,看着镜中自己慢慢褪去过分殷红的脸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准备离开。

“去哪儿?”

一个磁性却低沉的男声说道,“看看你这幅样子,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郁雪歌身形一顿,这熟悉的声音是……

丰盈的唇蠕动道,“主、主人?”

“呵呵。”

下一刻,有人一边笑着,一边拉起了他的下颌。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宝贝,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男人的话音一落,郁雪歌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了凄凉的秋风呼啦啦作响。

倾刻间,男人身后,郁雪歌视线所极的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吹得面目全非。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郁雪歌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密室。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论是动作、语言,都极具攻击性。

唯一一点,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模样。

一开始,他很害怕这人,以为男人标记他是想侮辱他,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人除了喜欢跟他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并没有伤害他。

还意识到,这个男人其实……很温柔。

会亲自下厨,并一勺一勺给他喂食,笑着吻掉沾在他唇边的饭粒。

会在他冷的时候,用被子把他裹紧,拥入怀抱。

会在他害怕的时候,吻他,用自己的龙舌兰酒味信息素安抚他。

感觉像回到了儿时,他还是那个被爱所包围的郁雪歌。

“我好想你,主人。”

自从离开那间密室,郁雪歌就无时无刻期盼着能再见到那人。

可是,当他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时,随着男人身影的消失,周围的一切又恢复成了洗手间里的模样。

原来,都是幻觉。

郁雪歌咬着唇,看向镜子里自己失望的表情。

好像每次使用这种针剂的时候,他都会出现有关那个密室、以及那个可能是男性Enigma的幻觉。

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朝脸上泼了些水,郁雪歌确定自己完全清醒了,这才踏出了洗手间。

用餐结束后。

崔泽希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西服,快步来到门口,拉开了包厢的门。

见郁雪歌的随从还没回来,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对郁雪歌道。

“我送你吧。”

郁雪歌看了看时间,“我已经耽误你一个上午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再给崔泽希添麻烦。

两人并肩朝着电梯间走去,郁雪歌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眼中那抹希冀的光。

两人刚在电梯间站定,郁雪歌立即轻触了下手腕上的智脑。

一个虚拟光屏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拨打给……”

他正想联系随从,一个声音正好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少爷。”

随从正小跑着赶来,一脸歉意地道:

“让您久等了,不过,我已经把沐星少爷平安送回了沐公馆。”

郁雪歌点了点头,关闭了光屏,随从又道:

“刚才,我把车停到了餐厅北面的停车场,请少爷跟我去乘坐北停车场的专用电梯吧。”

“好的。”

郁雪歌转头看向崔泽希,主动伸手道,“师兄再见。”

在金丝边眼镜的帮助下,崔泽希掩下了眼中失望。

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这才开口道,“记得要遵医嘱哟,定时定量吃药。”

与郁雪歌握了握手,崔泽希将收回的手,背在了身后。

郁雪歌点了点头、转身,在随从的带领下,一同走出了崔泽西的视线。

“叮——”一声响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还沉浸在握手时刻的崔泽希,这才将焕散的眼神收敛起来。

用力地将空荡荡的手攥紧成拳,深呼了一口气,才迟疑地走进了电梯。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一直压在心头,令他有些恍惚。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前,他拧了拧眉,突然想到什么,慌忙将手扒在了电梯门上。

想起来了。

一惯讲究的他,也顾不得体面,立即朝包厢飞奔过去。

再回到与郁雪歌共进午餐的包厢,他先整了整自己的西装外套,才又推开洗手间的门。

一番搜索后,崔泽希在洗手池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支被使用过的针管。

***

另一边。

郁雪歌正跟自己的随从一同站在通往北侧停车场的电梯前。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孤伶伶地站在电梯一角。

“少爷请。”

随从下意识扫了一眼电梯里正垂着头的男人,将手臂挡在了门口,方便郁雪歌通行。

郁雪歌“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踏进了电梯。

突然有些烦躁,注射试剂后产生的副作用不少。

他并不觉得冷,却又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被衬衫覆盖下的皮肤,渐渐爬上了一层鸡皮疙瘩,需要掌心的反复摩挲才会好受一些。

随从放下手臂,也准备进入电梯。

正抬眸,视线却与郁雪歌身后的一道寒光撞上。

站在电梯角落的男人不知何时抬起了头。

像被锋利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随从心头莫名一慌,正准备踏出的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

“砰——”

电梯门竟在他面前关上。

一阵用力的拍门声响起,郁雪歌这才抬眸。

意识到随从被关在了门外,心头顿时一紧。

这位随从是皇室特意指派的大内高手,责任是为他保驾护航,避免再发生被人掳走的恶性.事件。

距离他回归正常生活也才半月,几乎寸步不离的随从突然就消失在了眼前。

郁雪歌有些慌乱,这才想起电梯里好像不止他一人,特意回头看去……

“啪——”一声,灯光熄灭。

完全陷入黑暗前,一道残影映入了郁雪歌的眼眸。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头掠过,那挺拔的身姿、健壮的身体轮廓,好像……

顷刻间陷入黑暗。

郁雪歌立即转回了头,眼前皆是混沌,大脑顿时空白一片。

他很怕黑。

特别是8岁那年,父母离世后,漫漫长夜,他卧室的灯便不再熄灭。

呼吸渐渐急促,他的每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袭来。

拍门声再次响起。

“少爷,你没事吧?”

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一步,郁雪歌碰到了冰冷的电梯门。

“我、我在。”声音有些颤抖。

听到郁雪歌的声音,焦急的随从稍稍放下了心。

已经是星际时代了,高度智能化的电梯系统怎么可能还会发生故障。

非常不对劲。

亮出智脑,他正准备向上级汇报,忽听电梯门内传来一声尖叫。

随从愣住,那是郁雪歌惊慌无措的声音,直到这声音完全消失。

他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电梯坠了下去。

***

感觉就快不能呼吸了。

在高速下坠的电梯里,漫天的恐惧,正一点一点蚕食着郁雪歌仅剩的意识。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与灵魂剥离开来,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寒意凉进了心里,鸡皮疙瘩继续在皮肤上蔓延。

终于,电梯停止下坠,他跌进了一个温暖且坚实的怀抱。

“呵。”

浅浅的笑如一阵风般刮过耳廓,一双手臂缓缓从身后将他圈住。

郁雪歌颤抖了一下,浑身如过电般。

熟悉的温热触感隔着衣料,从健壮的胸膛传递到了他的削薄背脊,又渗透进了他僵硬的四肢百骸。

刹那间,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就像一个干瘪的海棉,被投进了一片汪洋。

像重新注入了生机,郁雪歌的身体好受了很多,有些焕散的神志开始重新凝聚。

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瓣,郁雪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一阵灼热且湿润的气息猝不及防喷洒上了他敏感的后颈。

这熟悉的感觉……

郁雪歌的身体燥热起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在皮肤表面泛滥开。

接着,脖子上一松,用于保护腺体的颈圈被摘下。

郁雪歌来不及阻止,温软的唇就吻上了他新生出的腺体。

浓烈的龙舌兰酒味信息素就像一对色彩斑斓的巨大羽翼,猛地展开。

好像要振翅飞翔,下一刻,它却紧紧地把郁雪歌包裹其中,温柔抚慰,并逐步侵入其全部感官。

郁雪歌努力睁大了双眼。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中,仿佛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正无比震惊地盯着他,以及他身后那个始终看不清面貌的男人。

郁雪歌仰起脖子,呻|吟了一声,下意识抓住了男人掐紧在他腰间的大手。

兴奋的感觉拔地而起,他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心底的渴望。

然而,身后男人的动作一顿,鼻子里发出了嗅吸的声音,愈发粗重。

郁雪歌浑身一阵战栗,男人像极了一只野兽,在他裸露的腺体上舔舐。

他正有些不知所措,就听男人声音阴沉地道: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摆脱我?”

男人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新鲜的味道,跟他自己的信息素极其相似,却不属于他。

“嗯?”

郁雪歌被男人突然冒出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颈根部的腺体就刺入了男人尖利的犬齿。

“唔——”

凶悍的酒味信息素如汹涌的激流,灌入了那娇嫩的新生腺体。

像一只高贵美艳的郁金香,被暴戾的蜂王用尾后针刺入了垂涎已久的花蕊。

郁雪歌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便没了知觉。

男人将他打横抱起,锐利如狼一般的眸子,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透骨的寒凉视线落在了郁雪歌沉睡的侧颜上。

今天是郁雪歌半月一次的发情期,他特意冒险赶来。

想用自己的信息素帮助郁雪歌抚慰发情热带来的痛苦。

可恶,这个承诺会永远臣服于自己的人,竟敢找人来代替他。

“让我猜猜,你找的那人是一直跟着你的随从,还是你那过份殷勤的师兄?”

男人冷笑一声,薄唇凑近了郁雪歌耳畔,咬牙切齿道:

“不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沉重代价。”

再次醒来,郁雪歌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

好不容易将目光凝聚起来,他才认出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医院。

“终于醒了。”

崔泽希的声音响起,郁雪歌扭头就看到了正起身倒水的男人身影。

“师兄。”

郁雪歌从病床上坐起,立即有一杯温水递到了面前。

“谢谢。”

还有些晕晕乎乎的,郁雪歌把目光落在水杯里不断晃动的、自己的倒影。

这次的幻觉特别真实,令人忍不住回味。

抬手摸向脖子,确认了颈圈还在,腺体也没有什么不适。

崔泽希率先打破沉默,“刚才,你在电梯里晕倒了。”

郁雪歌“嗯”了一声,解释道,“最近睡得不好。”

崔泽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却冷不丁又道:“是龙舌兰酒的信息素。”

“嗯?”

正在喝水的动作一顿,郁雪歌立即看向了崔泽希。

就见其摊开掌心,亮出了不知被攥了多久的一支针管。

目光微怔,被子下的手,被郁雪歌攥得死紧。

失踪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以及被标记后身体上的变化,除了沐星,他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

私自使用这种信息素抚慰剂,是不是已经让师兄产生了怀疑?

他正思索着如何解释这件事,就听崔泽希语气平静地道:

“信息素紊乱综合症,可不是使用这种合成的制剂就能治好的。”

拳头在郁雪歌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攥着,崔泽希紧咬后槽牙。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有人在用药物折磨着郁雪歌。

就跟他在沐星的酒里倒入信息素干扰剂的目的一样,有人也企图毁掉郁雪歌。

可,为什么一定是龙舌兰酒的信息素?掳走郁雪歌的人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竟妄想用一个Alpha的信息素来控制同为Alpha的郁雪歌。

郁雪歌没说话,盯着自己杯里晃动不停的水,沉凝。

还好,崔泽希只以为他是受到了信息素紊乱的影响。

半晌过后,崔泽希又道:

“它的副作用很多,比如,时常会产生幻觉或像今天这样突然晕倒。”

走出餐厅时,他是恰巧碰见了抱着郁雪歌坐进救护车的随从,也顾不得下午的工作了,立即就跟了过来。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像用电子语音做着一次无关紧要的科普。

而心里,崔泽希已经将掳走郁雪歌的人碎尸万段。

静静地听他说完,郁雪歌也喝光了杯里全部的水。

抿了抿被水润泽的唇珠,这才开口道:

“能不能麻烦师兄,帮我保密。”

父母离世后,他就被帝国皇室收养,成年后才终于搬了出来。

可他的一举一动仍逃不开皇室的监控。

闭了闭眼,崔泽希努力压下心中的恼怒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点头道:

“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崔泽希启动自己的虚拟光屏,向郁雪歌展示出“信息素抚慰中心”的页面。

这是一家专门针对信息素紊乱综合症患者而开设的抚慰机构。

不论是Alpha或Omega,一旦信息素紊乱,会严重地影响到日常生活,然而,除了抚慰剂外,根本无药可治。

为了减少合成制剂的过量使用,这家机构首先提出,由人们自身携带的信息素给予紊乱综合症患者有偿的抚慰服务。

费用相对过高,但比起使用信息素抚慰剂,根本毋须担心会伤害到身体。

所以……

“师兄这是要……帮我匹配一位抚慰中心的自愿者吗?”

崔泽希“嗯”了一声,看向郁雪歌,正要说点什么,却见对方一脸为难。

“怎么啦?”他道。

目光落在郁雪歌轻咬的唇瓣上,片刻的失神后,才听郁雪歌淡淡地道:

“事实上,一周以前我就向这个机构提出了申请,但,一直没有等到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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