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12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青小雨 主角：陆有荣 余为
十月的太阳依然毒辣，余为从打工的店里出来，将书包顶在头顶，眯着眼朝晒得斑白的小路看去。小路尽头果然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短袖的T恤袖子挽到肩膀上，小麦色的肌肤能看见清晰的肌肉线条，轮廓紧实。对方正单手提着书包，另一手拿着手机说着什么。
他快步走过去，视线从男生浸着汗的脖颈一路看到提着书包的手指。这天实在太热了，他有点渴，可这一刻想要的不是一杯凉水，而是一个黏糊糊的吻。
“来不来随你，反正我通知到了……你别跟我扯这个，我还不知道你？”男生察觉到来人，眼睛一斜，气势相当高傲，但看清来人后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只金毛犬似的，乌黑的眼睛亮了起来。
“下班了？”他拿远电话问了声，又偏头对那头道，“就这么的，不说了，你自己想。”
余为替男生拿了书包，一起背在肩上，还没说话，对方就先抱了过来——热烘烘的，透着汗味和烟草味，还有男生澎湃的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的让余为脑子有些发晕。
“陆有荣！”他拍了拍男生的腰，又忍不住摸了一把，嗓音带笑，“当心有人看见！”
“大中午的又这么热，这街上别说人了，连只狗都没有。”陆有荣侧头飞快在余为耳朵尖亲了一下，笑道，“走，带你去凉快凉快！”
陆有荣家里有钱，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去了一个俱乐部，余为也不知道这俱乐部是干嘛的，总之开在地下，上头是酒吧加健身会所，一路进来都能听到跟陆有荣打招呼的声音——
“陆少！”
“陆少来了？”
“陆少今天几个人？”
陆有荣将书包扔给跟过来的服务生：“两个人，找个小包厢，有人来问就说我不在。”
“知道了陆少。”
一进俱乐部，余为就凉快了许多。他扯了扯衣服，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这儿有更衣室吗？我带了换的衣服……”
“一会儿的。”陆有荣一手将他推进包厢，门一关，余为还什么都没看清，对方迫不及待的吻就落了下来。
余为“唔”了一声，脚下差点绊倒，被陆有荣搂了腰，一手往后头沙发上一撑，两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陆有荣在他嘴上肆虐，真跟狗似的。陆有荣一直这样，总是过分热情、亢奋、激动，像个陀螺拽着余为转个不停。
余为是gay，本没打算和“直男”陆有荣发生什么关系，若不是对方死缠烂打，还拿钱做诱饵，他也不会妥协。
交往快一年，余为基本摸清了陆有荣的性子。要说不喜欢是假的，实际上他发现自己比预料中还要更喜欢这人，只是他想要“喜欢”陆有荣的方式，可能和对方想得不太一样。
舌尖被咬了，余为眯起眼，陆有荣唇边沾了水渍，先前还爽朗的脸色眼下却阴沉沉的，眉头不爽地皱着，跋扈道：“干嘛呢？快一个月才见上面，你居然走神？”
“是谁翘了军训，到现在才回国？”
“我那是没办法。”陆有荣道，“帮我姐的忙，你也知道她那个人……算了算了，别浪费时间，快点。”
余为摸了摸陆有荣的脸，一言不发，将人拉下来重新吻住。陆有荣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被哄好了，侧头同他深吻，呼吸粗重，手脚也不干净起来。
余为仰头，被他啃在喉结上，尾椎像是被人打了一鞭子，忍不住往上顶了一下。
陆有荣立马接收到了信号，稍微直起腰来，一手探下去解两人的皮带。
“等等！”余为抓住对方的手，“这是在外头……”
“在外头我也能办了你。”陆有荣笑起来，得意洋洋的，“放心，包厢隔音好着呢。”
余为挑眉看他：“你又知道了？”
陆有荣愣了一下，随即嗐了声：“想哪儿去了？我可没在这儿办过不正经的事，这还头一回呢。这俱乐部我开的，我亲自盯的装修。”
剩下的话淹没在唇舌交缠里，余为抗不过陆有荣的热情，再说这么久没见，他也很想他。
不知过了多久，余为从地上捡起裤子穿上。陆有荣太粗暴了，让他有些疼。
他呲牙咧嘴地坐在沙发上，不太舒坦，又侧身靠在沙发边，伸手去按包厢的呼叫按钮。
那边很快接起来：“陆少？”
“麻烦……”余为声音有些哑，顿了顿，清了下嗓子才重新开口，“麻烦拿点吃的来，再拿两瓶可乐。”
“好的，马上来。”
陆有荣光着身子，胳膊搭在眼睛上，抬起条腿在半空晃啊晃的，找到了余为，便将腿放在了余为身上。
余为任由他放着，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进陆有荣腿根深处。是一片好风景。
陆有荣平日没事练搏击，一身结实肌肉，余为喜欢摸他的大腿内侧，兴奋时会绷紧到颤抖，让余为觉得很可爱，很有成就感。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将手伸了过去，陆有荣觉得痒，笑着躲开了。
余为手指顺势跟着他一转，滑到了对方臀上，轻轻勾划。
“干嘛呢？”陆有荣坐了起来，摸了摸余为的脸，“还差点儿？”
余为没吭声。
陆有荣啧了声：“有什么就说，刚不还喘得挺欢吗？”
余为耳朵一下红了，他始终无法习惯陆有荣说话粗野的架势。还有钱人呢？还有点文化底的有钱人呢？实在看不出来。
陆有荣穿上衣服，道：“你的生日要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笑嘻嘻道：“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可得好好庆祝一下。我人都请了，你可别说不行啊。”
余为果然皱起眉，坐起来抱了个抱枕在怀里，挡住了再次举手的小兄弟：“还有两个月，你着什么急？我俩过就行了，为什么要请别人？”
“生日当然是要越热闹越好，高中班上几个关系好的，我也帮你通知了。”
“……”
“别板着脸。对外只说是你生日，别的我又不会提。”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陆有荣揽过他肩膀，轻轻晃了晃，“不喜欢花钱，不喜欢热闹，不知道到时候该说什么，该穿什么衣服，不知道怎么接受别人的善意，是不是？”
“……”
“有我在呢，你只管开心就行。”陆有荣亲了他一下，“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陆有荣是个大包大揽的脾气，余为知道。
只是这种大包大揽并不会让余为感到踏实，说实话，余为没想过以后。他不敢想。
此刻陆有荣这昭告天下的架势，搞得他不仅没了底，还有些……空落和茫然。
陆有荣有钱，自小就没遇过什么挫折，不知道什么叫失败。
他不一样，懂事起就什么都靠自己。上学靠腆着脸借钱，后来是靠奖学金，靠打工。他没有那么好的环境去给自己留后路，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想有的没的。
陆有荣的绰绰有余，在他这里都是奢望。
能顺利交往，说实在的，已经是奇迹了。
“又开始想多了不是？”包厢门被敲开，陆有荣去接了餐车进来，没让服务生帮忙。
他给余为摆上吃的喝的，给他膝盖上铺上餐巾，又把筷子递进对方手里，指尖在余为的手背上勾了勾：“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人生就这么一回，别总把自己憋着闷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啊呸，我的意思是，想做什么就做，想那么多你头不疼心不累吗？”
陆有荣倒上可乐，跟余为碰杯：“你以为你这一辈子还有几个十九岁啊？”
又来了。
余为想，陆有荣除了有钱，除了过分自负外，最厉害的就是这叭叭的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余为叹气，一口气把一杯可乐都干了。然后开始打嗝。
陆有荣笑得不行：“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必须盛大，必须完美！你想要什么，只管提，我一定满足你！”
余为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若是换成以往，余为可能没那个胆子提。
但陆有荣先前说什么来着？
——人生就这么一回，别总把自己憋着闷着。
——你以为你这一辈子还有几个十九岁啊？
余为拿筷子尖轻敲了下碗侧，在清脆的“叮”声里，开口道：“那我要上你。”
陆有荣正准备说“好”的笑容僵住了。
陆有荣：“？？？”
陆有荣觉得可能是自己没听清，他掏了掏耳朵。
余为又敲了下碗侧：“我说，我要上你。”
他拿开了挡在小腹前的抱枕，把欲望摊给对方看，一手撑了膝盖，身子微微前倾，墨一样黑的眸子平日不声不响，看着沉沉的很能唬人，这会儿倒是亮堂不少：“听清了吗？”
陆有荣：“……”
陆有荣忍不住瞥了眼他两腿，间，视线转开，随即又转回来。来回这么几次后，他挠了挠头发，不解道：“为什么啊？我没把你弄舒服？”
“没有为什么。”余为淡然道，“我也是男人。”
“……”
“你想上我的冲动，我一样有。”余为道，“你刚才自己说的，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
“……”
余为把在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了，倒是没了之前的紧张和忐忑，松了口气：“你考虑考虑吧。”
他闷头吃起东西来，大概确实饿了，吃得很快。
陆有荣静静地坐在一边，脑子放空，像是魂不附体了。他衣服还敞着，裤子拉链也没拉上，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那儿，让余为看的直想把他衣服扒下来，再把他按在身下，弄得他满身都泛起潮红，喘不过气来。
对，就像他弄自己一样。
一想到那画面，余为的小兄弟更精神了，陆有荣余光扫到，一个哆嗦，微微侧了下身子避开了。
正是尴尬的时候，余为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擦了擦嘴接起，不那么咄咄逼人后，又显得十分沉静淡然了。
“喂。”他说话向来没什么情绪起伏，不像陆有荣，想什么都挂脸上。
“小余啊，”余为手机像个公放喇叭，每次打电话旁人都能听得很清楚。只听一个沙哑的男声不怎么客气道，“你那个房租再不给，我房子就租给别人了啊。你到底想好没有？不要想拖着我啊。”
余为站起来，准备开门出去说：“想好了，过几天就把钱……”
“还过几天？”对方喊了起来，“你这都几个‘过几天’了？这都开学多久了？别人家要租的早就租出去了，就你一直拖着我。你要么今天把钱给了，要么这事就……”
余为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再说，手机被夺了过去。
“不租了。”陆有荣凶神恶煞的，冲着那头提高了音调，“对，我说不租了。你管我谁呢？就你家能租是怎么的？”
余为推了把陆有荣，再拿过手机，对方已经挂断了。
“你……”余为抬眼，陆有荣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喇喇地坐回沙发上，“这什么人啊？催债吗这么牛逼？”
余为想拨回去，按了两下却死机了：“离学校、打工都近的租房不好找，还要满足你陆少爷随时能来住的要求，这是唯一一家我租得起的，只是他一次要付半年的钱，我让他给我点时间……”
“没钱就跟我说。”陆有荣看着他，“你慢慢还我都行，何苦这样？他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欠了债，买卖是他这么做的吗？”
“我自己能给，为什么要借你的？”余为将手机收起来，神情已经十分不好看了，“答应交往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不干涉你的事。”陆有荣啧了声，“可是……”
“没有可是。”余为穿好衣服，提了书包，“我去一趟房子那边看看，你别跟来。”
陆有荣不干，往嘴里塞了小块冰镇西瓜，站起身含糊不清道：“我也去！你余大忙人，见房东的次数都比见我多！”
余为不喜欢听他这么说话，转回头：“你……”
陆有荣靠得近，汁水从他嘴角溢出，他囫囵两下将西瓜吞下去，舌尖一卷又抬手随意擦了把嘴。
只这么一个动作，就勾得余为心里火烧火燎的。
虽然还恼着，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将人拽过来再次吻住。舌尖藏到清新的西瓜味，香甜可口，又被对方深吻回来，纠缠着撞到门板上。
“哎！”门外有人喊了声，拍了拍门，“干嘛呢？在打架啊？”
陆有荣搂着余为的腰不想放开，气喘吁吁冲门外呲牙：“闭嘴！”
对方一下笑了：“打扰好事了？那我可走了啊！”
余为面皮薄，臊得通红，推开陆有荣抹了下嘴，又扯了下衣服。
陆有荣拉开门，看杀父仇人似的：“有屁放！”
对方道：“不是你让我来道歉吗？”
陆有荣想起这茬了，让过对方往外走：“那你俩先聊，我去拿包烟。”
余为见了来人，再联系两人对话什么都明白了。
他跟着陆有荣往外走去：“不用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有荣将他推了回去：“你让他跟你道完歉再走。”
“……”
对方上前一步，白皙的娃娃脸上拽了吧唧的：“我鼓足勇气来的啊，给点面子。”见陆有荣走远了，他又压低声音道，“陆有荣这次是真发火了，连我这个表弟都要不认了，你帮我说说好话呗。”
闻言，余为停下了。
来人大模大样地走进包厢，视线落到垃圾桶里噫了声：“你们兴致可真好。”
怎么说呢，不愧是一家人，说话总让余为接不上。
“上回是我的错，说话不过脑子，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对方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话赶话的顺口了，我没别的意思。当然了，这不是借口，陆有荣已经骂过我了，我知道错了。”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我自作自受，现在陈朝也不理我了。”
余为其实没怪对方，有些话他听习惯了，自己不觉得什么，只是这回有陆有荣替他生气。
他感动却也好笑——这两兄弟总是这么鸡飞狗跳的，其实他很羡慕。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本来也没生气。”
“就知道你最好了！你生日想要什么？陆有荣想办个大的，我们干脆就搞得热热闹闹的，你想要什么只管说！”
说着他又偷偷道：“可以给陈朝也发张邀请函吗？”
余为忍不住揉了把对方染的灰不溜秋的头发，温声道：“好。”
余为早已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余瑭，陆有荣表弟，第一次听到他名字时不像陆有荣表弟，倒像跟他是一家。
但实际上这门关系离得有些远了，跟陆有荣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只因为两家住一个城市，且都混得不错，才一直有来往。他跟陆有荣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据说陆有荣初中跟人打架，陆少爷打输了回家哭鼻子，余瑭听说后，比陆有荣还小两岁的年纪，顶着张圆润的娃娃脸，提着把西瓜刀就找人干仗去了。
余瑭这人长得乖，脾气却极怪，朋友甚少，玩得好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陈朝是其中一个。
两人这回吵了架，陈朝向来内敛的性子都被惹毛了，已经半个月没搭理余瑭。
余瑭这就来找余为商量办法了。
“我们请他是没问题。”余为无奈道，“但他来不来是另一码事，你要想和好，就得跟今天这样去好好道歉。陈朝向来纵着你，会原谅你的。”
“他都把我拉黑了。”余瑭可怜兮兮的，“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这下余为也惊奇了：“你到底怎么惹着他了？”
余瑭：“……”
这话说来就长了，余瑭脑子一团乱，摆摆手，没再提。
余为道：“那我让陆有荣去劝劝，你先别急。”
“余哥！你就是我亲哥！”
余为简直哭笑不得。
“陆有荣能遇见你，是他走了狗屎运。”余瑭一把抱住人，拿脑袋在余为身上顶来顶去，把头发顶的一团乱，“要是以后你们吵架了，你来找我，我帮理不帮亲。”
“最好是。”余为忍不住笑，“到时候你怕是第一个倒戈，得把我骂的一文不值了。”
“不可能！”余瑭正要反驳，想起这回惹了陆有荣生气的事，陈朝也不理自己了，蔫蔫道，“余哥，人生总是如此艰难吗？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余为无语，拍他脑袋：“你电影看太多了。”
余瑭毛病上来了，非要余为把台词念完。
余为只得悠悠道：“总是如此。”
余瑭便一副看开的沧桑模样，老成的叹了口气。
“……可是余瑭，你快十八岁了，跟童年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余哥，你好没意思。”
“干什么干什么？”陆有荣捏着烟过来了，一把拽开自家表弟，揽过余为，“凑这么近做什么？存心要我吃醋？”
余为转头看他：“生日请陈朝了吗？”
陆有荣立刻明白了，皱着眉看人：“我让你来道歉，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又想让你余哥帮你做什么？”
余瑭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陆有荣打算激情骂人，被余为撞了一下：“行了，本来我就没生气，他还小呢。”
陆有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