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而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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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夏芳语怀孕了,她在怀孕4个多月的时候才告知谢远道,并且拿出了鉴定书,是个男孩。

谢远道思来想去,还是没舍得让她打掉,于是拍板决定将她接到谢宅养身体。

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圈子,所有人都知道谢家住进了新女主人,等着看谢夫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谢充林在第二天住回了谢宅,不知道是谢远道让他回去,还是谢夫人找他回去撑场子。

夏芳语上一次来谢宅还是一副得体小女人姿态,这才短短几个月却已经端出了女主人的作态。

她刚住进去没两天,谢宅的装饰品就被换了一大半,只因她不喜欢,看了不舒服。过了几天她又说什么怕自己不小心摔倒,撞在家具上太危险,一气将谢宅所有直角的家居全部换成了圆角的。

家中厨娘待在谢家三十多年,只不过是看不过眼不忿地说了她一句,第二天厨房里煮菜的人就换成了一位洋人长相的西餐厨师。

谢夫人一反常态,不争不吵不闹,对夏芳语的挑衅视若无睹,整日只待在房间中,很少出来。

谢充林整日看着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女人在自家作威作福,忍无可忍,出门想找人喝酒,手在通讯录上转了一圈,又觉得没意思,最后还是开车驶向温书家。

温书正在家和林杨通话,林杨生动地向他描绘谢家的修罗场,正说的唾沫飞扬兴高采烈时,温书听见门铃去开门,也没顾上从猫眼看一眼。

一打开门,就和谢充林对上了视线。

“老谢最近肯定烦死了,多了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小妈,哈哈哈哈哈....”温书手中开着免提的手机传出林杨幸灾乐祸的声音。

谢充林站在门口,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挑了下眉,“林杨?”

“......”手机对面瞬间噤了声,过了好几秒大吼一声:“温书你个叛徒!”然后迅速切断了通话。

温书尴尬地拿着手机,被当事人抓住背后说他坏话,有些心虚道:“你,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谢充林看着他,“怎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在家应付我的小妈?”

“没、没,我没这个意思。”温书差点咬断舌头。

谢充林玩味地说:“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都没有。”温书听出他是在故意取笑他,抬眼瞪他。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谢充林笑了,“就这么让我站在门口不让我进去?”

温书苦恼了一下,侧身让他进了房间。

只是可怜他最近烦事缠身而已,温书在心里想。

谢充林边走进去边说:“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你没吃饭?”现在已经10点了,温书本来都准备睡觉了。

“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怎么吃的下,不被噎死就算好的。”谢充林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疲倦。

见他这副样子,温书又没出息地心疼了。

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放谢充林进来。

他悲哀地发现在谢充林面前他总是丢盔弃甲,不断地妥协又妥协。

温书狠狠地打开冰箱,暴力翻找出食材,又狠狠地关上冰箱门,像是在跟自己生气。

等他把面条煮好,端出来摆在谢充林面前,一脸生气地说:“吃完就赶紧走。”

谢充林抬眼看他,疑惑道:“怎么又生气了?谁惹你了?”

你啊,除了你还有谁。

温书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不回答他。

也不关谢充林的事,他是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没出息。

谢充林挑起一筷子面条,狼吞虎咽地吃掉一整碗面,他是真的恶狠了。在谢宅他一整天都没有胃口,看见吃的东西甚至还反胃,可到了温书家,不知怎么回事,饥饿感争先恐后地从身体内部涌上来。

他自觉地把吃完的碗筷拿到厨房冲洗干净,等回到客厅,温书已经是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他还打算今晚赖在这里的。

“不早了,赶紧走吧。”温书不理会他,直接赶他走。

“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惹到你了?你直说好不好。”谢充林无奈地看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温书抿了抿嘴,他怎么说?说因为他是不想看见谢充林这张脸,因为一看到他他就会没出息的心软吗,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谢充林还想哄他几句,手机铃响起,他接起电话,没听几句,脸色剧变,手指有些微颤。

温书看他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谢充林放下手机,脸色发白,表情有些恍惚。他嘴唇颤了颤,声音从嗓中挤压出来,“我妈...自杀了。”

温书一怔,这个消息太冲击了,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愣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的人,只能干巴巴说一句:“你没事吧?”

“我、我...”谢充林有点无措,往日的冷静全然不见。

温书顾不得心底那些小心思,走上前轻抚他的胳膊,试图安抚他。

谢充林定了下神,勉强恢复冷静,“我先过去一趟。”

“好。”温书关切的看着他,“如果需要我,给我打电话。”

“嗯。”谢充林抱了抱他,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着外套离开了。

翌日,温书白天天一直看着手机,手机每响一声都立马点开查看。

谢充林从昨晚离开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他,他想打电话问问怎么样了,可又不敢拨出这个电话。

等晚上下班回到家,他终于在走廊上看见他满心挂念的人。

谢充林蜷缩在他家门口,还穿着昨天离开时的衣服,头埋在膝盖中,看起来很无助。

温书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顿了顿张开手把男人抱在怀里,胸腔中的心疼快要淹没他。

怀里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随即卸了力气,将头靠在温书的颈窝中,轻微的呼吸拍打在温书的脖子上。

“她终于解脱了。”男人沉闷而嘶哑的声音紧贴着温书耳畔响起。

温书收紧胳膊,颈肩感觉到一片温热。

温书抱着眼前脆弱痛苦的男人,胸腔内有一股巨大的心疼炸开。

他努力忽视心底里最深处隐秘的,自私的想法。他努力的压制着,却压不住心疼的同时涌上来的那一丝愉悦。

就当他是变态好了,就当他是个自私阴暗的变态。此时此刻脆弱的男人让他恍惚之间感觉他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只有自己可以安慰他,只有自己可以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一个全心全意的温暖的拥抱。

他甚至希望这个瞬间可以变得长一点,让男人痛苦的时间长一点。

让他属于自己的时间再久一点。

下葬当天温书陪着谢充林到了现场,此时此刻他拒绝不了谢充林的任何要求。

当他们从车上下来,在场的谢家人猜到他是谁,纷纷向他投来打探的视线,不少人对着他侧头窃窃私语。

谢充林身穿黑色西装,身量高大的身体挡住身旁的温书,面无表情地牵着温书走到墓碑前。

谢远道已经立在那里,对他们的到来没有反应。谢充林沉默地站在他身边,温书抬眼看了看,隐隐感觉到两人之间气场不太对劲。

从年后开始,谢充林偷偷地计划重架公司管理层,试图架空谢远道以及谢远道在公司的亲信。

按照计划,这本来是场艰难并持久的战争,没想到谢夫人的离世反倒给了谢充林一个契机,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迅速地大刀阔斧整顿公司。

公司内部此刻正腥风血雨,乱斗成一团,谢家众人摇摆不定,一时决定不了该站在哪边。

于是在今天众人都到场的日子,无数的视线在背后打量着他们,试图从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谢充林率先开了口,“夏小姐呢?”

谢远道咳嗽了一声,说:“小夏她来这里不合适,她这几天被吓坏了,在家里养身体。”

“家里?”谢充林笑了,“以后确实是她的家了。”

“她只待到生产,生了之后就会搬出去。”谢远道说。

“是吗。”谢充林对于夏芳语会在谢宅待多久,会不会成为新的谢夫人并不关心。

谢远道看着他,“只要你愿意,谢家只会有你一个继承人,小夏肚子里的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谢充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谢远道没明白,他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继承权,继承权这种东西,谢远道给他他可以接着,谢远道不给,他也有的是办法能拿到。

至于那个女人肚子里的东西,他根本没有当回事。

谢充林冷漠看向墓碑。

无论生前是怎样的人,活得是精彩还是失败,死后都会变成一座冷冷的墓碑,被抹掉所有痕迹,渐渐被所有人遗忘。

在他小时候,他的母亲偶尔也会对他很温柔,也会摸摸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温柔地给他穿上衣服,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抱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在暖洋洋的阳光中轻声地给他讲故事听。

这些成为了谢充林童年时唯一的温暖。

每当半夜他的母亲歇斯底里地发疯,面目扭曲地对他拳打脚踢时,他总会想起那个温柔地抱着他的女人。

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谢充林和谢远道的战争正式打响,这段时间谢充林没有再踏足谢宅,也没有回自己的别墅,而是般进了温书小小的房子。

虽然他之前经常在这里留宿,但还是第一次正式入住。

他大张旗鼓的宣布搬家,不仅搬来了几大箱的东西,同时还带来了管家厨娘和女佣。

温书黑着脸和谢充林约法三章,如果想要住进来,那就只能一个人住进来,其他人全都遣散。

“那谁来打扫谁来做饭谁来洗碗?”谢充林不理解地问。

“当然是你来打扫你来做法你来洗碗。”

“凭什么?”

“这是你搬进来的条件,又不用你付房租,干点活就当抵房租了。”

“我还需要交房租?这还是我买的房子!”

“你买的又怎么样,写你的名字了吗?房产证上姓谢?”

“你...!”

“不乐意就搬出去,刚好箱子也还没拆,原样拉回去。”

最后这场争论以温书的全面胜利,谢充林的全面失败而宣告结束。

他们像是新婚夫夫一样,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回家因为一些琐事而争吵。有时为了一个没洗的杯子,有时为了一个打碎的盘子,有时甚至还为了三个芒果应该怎么分而大动干戈。

吵完架,他们会窝在沙发上,顶着暖黄的灯光抱在一起,安静地看着电视。

温书从来不过问谢充林公司的事,谢充林也不跟他透露丝毫,他依旧每天回来,有时早有时晚,却一定会回来。

有时白天经历了折磨耗时的斗争,晚上拖着疲倦的身体到家,温书会给他放好浴缸的水,在他泡澡的时候帮他按摩。

他们窝在这个小房子里互相取暖,度过了这个寒冬的尾巴。

温书偶尔会不由自主想,为什么非要争呢,直接放弃那些东西不行吗。

他甚至暗暗地希望谢充林输了就好了,让他变得一无所有吧,我不会嫌弃他,我会把他捡回家,给他一个家。

他想让谢充林完全的属于他,他想让谢充林的眼睛里只能看见自己,他想让自己成为谢充林的唯一。

可是这些他只能想想,不能说出口,不然谢充林会当他是疯子,被他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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