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6-08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十二三 主角：李明远 李唐
全班同学都知道了李明远的哥也巨巨巨帅，而且还特别疼他，李明远心情高高扬起，比考年级第一都高兴。
他过生日那天唐静回来了，给他带了不少礼物，拿着成绩单抱着他亲了两大口，一边亲一边喊我儿子真有出息。
李明远脸上一片口红印，闭着眼吹蜡烛许了愿。
哥俩都放寒假，就跟着唐静去公司了，李明远在老妈办公室写作业，李唐就跟着唐静学习。
唐静带着他见公司的一些人，一点点教他公司的事儿。
李唐心疼老妈，自己也想多学点东西，于是做了个很大的决定：休学一年。
他这年专心跟着唐静接触生意，开始公司家里两头跑，辛苦异常。
到李唐回学校接着上大四的时候，公司里事已经没有他不明白的了。
本来哥俩算的好好的，李唐大学毕业李明远才能上高中，结果李唐晚了一年，他读大四的时候，李明远念高一。
李明远初三毕业考了李唐当年上高中的学校，巧的是王诺和刘思哲跟他都在一个班，更巧的是李唐当年的班主任冯玉杰现在是他的班主任。
李明远年级第一升的高中，冯玉杰拉着他说哥俩一样有出息。
李明远心里开花似的记下了这句话，这几年哥也忙起来，又成熟又稳重，已经代替老爸成了他的指路标。
李唐这几年赚了不少钱，老妈又给添了点，赶在毕业之前买了车。
他买车之后回家就更方便了，李明远学校放假他还能接着李明远一块回家。
这天李明远就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等着，老远就看见李唐车了。
他伸手抻了抻自己的校服，把褶子压平，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安安静静地立在路边。
从才能看见一个车影子一直盯到车停在跟前。
但今天车上不是只有哥一个人。
副驾驶坐了个特别漂亮的女生，正笑着摆手跟他打招呼。
李明远欢喜等待的心情一下就被敲碎了，嘴角一点点降下来，他没来由地开始烦。
本来他最喜欢秋天，现在就觉得校服外套穿着有点多余，热得他想把衣服扯下来摔到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过了半天才吐出来，勉强把那点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压下去，张嘴叫了声哥。
“我同学，赵晴，”李唐降下窗户拍了拍他胳膊，“叫姐。”
李明远目光挪到赵晴身上，赵晴稍微侧了侧身子，安全带被撑长，她伸手调整了一下，隔着李唐跟他打了个招呼。
“弟弟是吧，”赵晴说话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的，“李唐跟我说一路了。”
“赵晴姐。”李明远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在书包带子上抹了一把手心汗。
他抓着书包带子站在原地，李唐不开口他就不动。
他知道自己在赌气，他很想问问李唐，赵晴坐副驾驶他坐哪，副驾驶糖罐子里的菠萝糖有没有人动。
但他从小被教得很好，这些不懂事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坐后边吧，”李唐没注意到他闹别扭，胳膊伸到后边给他开了车门，“书包沉不沉？”
李明远弯腰坐进去，摘下书包放到一边才说话，“不沉。”
“弟弟学习不错吧，上高一？”赵晴热热闹闹地参与话题，“我听你哥说你考年级第一？”
“还行。”李明远靠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悄悄往副驾驶糖盒子上看了一眼。
赵晴挡得很严实，根本看不出来糖有没有人吃，李明远觉得自己很小气，几块糖就让他变得患得患失。
但他目前没办法确定他到底是害怕失去什么。
“我家小孩儿就是谦虚，”李唐打了转向问赵晴路走对没，赵晴说对了，李唐又接着说，“每次都是年级第一。”
“挺厉害，”赵晴捧场地笑了笑，又扭过头看李唐，“你那会儿都没考过年级第一吧。”
“我弟比我厉害，”李唐稳稳地开着车，像每个炫耀孩子的家长一样，语气里都是骄傲，“我那会儿考得最好也才第三。”
李唐和赵晴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李明远就在后头生闷气，但前排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不高兴，于是他又找机会插句嘴。
“赵晴姐，”李明远问，“你跟我哥以前就是同学啊？”
“对，”赵晴说话喜欢看着人，很有礼貌，她微微扭过身看着李明远，“我跟你哥高一在一个班过，后来分文理科才不在一个班。”
“这样啊，”李明远点点头准备闭嘴，但看李唐好像又要跟赵晴说话，他赶紧接了句，“那你们高中就认识了。”
“对，”赵晴点点头，然后伸手微微挡住嘴，笑得很开心，“那会儿我还给你哥写过情书呢，不过李大帅哥最后也没回我。”
李明远突然就想起来李唐刚上高一时拿回家的那几封情书了，不知道里头有没有赵晴的，他决定回家之后翻一翻。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赵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女生跟一个男生提“当年我还给你写过情书”这事，要么就是真的放下了，要么就是没死心。
赵晴看样子明显是喜欢李唐的，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又凑到了一起。
李明远想通之后突然就开始心悸，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有点像是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人来抢原本分给他的东西，让他很害怕。
李明远认认真真打量了赵晴几眼，赵晴长得很好看，穿衣服也很漂亮，说话也温柔。
如果她真的来抢李唐的话，他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在李明远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对李唐的独占欲就在这一刻，像见了光的野草一样开始疯长，飞速遮天蔽日。
突如其来的赵晴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李明远心里发狠地想，哥只能是他的。
“赵大美女别闹。”李唐笑着开口，打断了李明远这种不安的情绪。
“追你的人这么多，就别寒碜我了。”李唐打着双闪把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到了。”
赵晴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拿起包打开车门，“今天谢谢你，回学校我请你吃饭。”
“那感情好。”李唐跟着一起下车，又在车头前跟赵晴说了一会儿话。
李明远隔着车窗户看着他们，真心觉得他们很般配，郎才女貌，又有缘份，但他们越配他好像越觉得难过。
他整个人像泡在了年头儿很足的饺子醋里，酸酸烂烂，难受得要死。
他想到了以前王诚哥谈恋爱的时候，王诺开心得不得了，每天都要跟他念叨自己嫂子很多遍，直到现在王诺还会偶尔提起自己那个天仙一样的前嫂子。
因为王诚哥毕业那年就和女朋友分手了。
我怎么就不高兴呢，李明远想。
李唐说完话回到车上，一看李明远斜躺在后座上，头枕着书包，两眼直愣愣地发呆。
“回魂儿了，”李唐伸手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哥，”李明远把手压在书包底下，调整了一下姿势，“你跟赵晴姐谈恋爱啊？”
“还没有，”李唐开车上路，“怎么了？”
李唐的这句还没有，落在李明远耳朵里就是有，他扑棱一下坐起来，紧张开口，“那就是快了？”
“没有吧，”李唐专心开车，根本没意识到李明远内心翻涌的那些情绪，“不过倒是有这个想法。”
李明远沉默，半天才开口问，“她，赵晴姐从高中一直喜欢你啊？”
“这我哪知道去，”李唐失笑，“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跟她一个学校，正好她这周回家，我就捎上她了。”
那还好，李明远稍稍放下心。
“你问这个干什么？”正赶上红灯亮，李唐从副驾驶拿了糖罐子递给他。
李明远盯着那个糖罐子，脑袋一阵发懵，全身的气血好像都涌上去了，涨得他没法思考。
“拿着啊，我这开车呢。”李唐直接扔到他旁边。
“你给她吃了吗？”李唐拿过糖罐子小声说。
“你说什么？”绿灯一亮，后边车就开始催，李唐没听清他说什么。
“没什么。”李明远打开糖罐子，里边儿满满一罐子糖，看不出来少没少。
“不吃？”李唐看他不太高兴，开始逗他，“怎么？谁惹着我们小明了？”
李明远耍蔫，抱着糖罐不开口，眼睛在前边小垃圾桶里来回扫，想看看里头有没有糖纸。
“没人偷你糖，”李唐再看不出来他什么意思就白给他当哥了，“赵晴想吃我都没给呢。”
李明远猛地抬头，俩眼睛亮得能赶上探照灯了。
“我们小明的糖可不是谁都能吃。”李唐说着伸手到后边，“给哥哥来一块行不行？”
李明远情绪大起大落，他觉得他该高兴，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觉得有点委屈，他瘪瘪嘴，拿出一块糖剥了。
李唐的手还朝后伸着，李明远顿了顿，直接把糖递到李唐嘴边。
李唐自然地拿舌头卷了，舌尖温温热热的碰了李明远手指，还故意嫌他，“洗手了吗你？”
李明远收回手，盯着一阵酥麻的右手食指看了半天，在飞速向前的狭小车厢里红了脸。
李唐大四没课了，前段时间一直在忙毕业设计和论文的事，他也没准备继续读，这会儿忙得差不多就开始看股市。
李明远在自己屋里做卷子，一直写到晚上九点多，又打电话跟王诺对了不确定的题，再一看时间过了10点了。
他在桌子旁边站了一会儿，给自己做了做心里建设，然后掏出了夹在他书包里的一封情书塞睡裤口袋里，抱着枕头去了李唐屋。
李唐正对着电脑屏幕做分析，看见他进来就招招手让他过来。
李明远抱着枕头站在原地没动，他有一瞬间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但他没细想，乖乖巧巧地走了过去。
“这么大人了，”李唐接过他枕头垫在自己腰后边，笑话他，“还不敢自己睡觉？”
“不敢。”李明远挤到李唐身边坐下，屁股还悬了大半在外边，他早就挤不上哥的椅子了。
“看得懂吗？”李唐伸手指指电脑上那些红红绿绿的线。
“不懂，”李明远说，“你也别看了，大晚上的，太费眼。”
李唐本来就看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听他的话，关上电脑走到床边躺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他躺过来。
李明远侧着身子躺下，故意往李唐那边挤了挤。
“想挤死你哥，”李唐手绕到他后背拍着他，在后背拍了两下，又挪到腰上拍了两下。
李明远动了动。
李唐果然发现了他塞得鼓鼓囊囊的口袋，“嗯？这什么？”
“没什么！”李明远伸手捂住口袋，强调，“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就没什么，”李唐把手挪开又接着给他拍后背，“你喊什么。”
李明远震惊了，他都表现的这么惊慌失措，这么当回事了，他哥竟然说不看就不看了。
“真的没什么。”李明远再接再厉，又调整一下姿势。
“来回动什么呢？”李唐按住他不让他动了，“老实会儿。”
李明远从来没对李唐这么失望过，果然有了赵晴就不关心他了，这还没搞上对象呢。
他一瞬间怒火中烧，拍开李唐的手转过身生气，胸膛起起伏伏，怎么都不能平静。
他心里天人交战，愤怒地想，他以后也不管李唐了。
他正气得不行的时候，李唐在后边轻声叹了口气，然后他兜里的情书就被掏走了。
李明远紧张回身，紧盯着李唐。
然后他今晚第二次对李唐失望了。
李唐不但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还好整以暇地抖开那封象牙白印着绿叶的宣纸，对着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声音低缓又深情。
写这封情书的女同学很文艺，誊抄了舒婷的《致橡树》。
李唐抖了抖情书，缓慢开口：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李明远不知道写这封情书的女同学摘抄到了哪里，总之他那颗暴怒的心早就在李唐的那句“我如果爱你”当中被安抚了。
他第一次觉得李唐的声音那么好听，近在耳边，裹挟着热气钻到他耳朵里，一路从他的尾椎骨烧到耳尖，让他骨头缝都软了。
“现在的女孩子写情书的水平比我上学那会高多了。”李唐把情书仔仔细细地折好，起身放到桌上，顺手关了灯。
他躺回到床上，轻拍着李明远的后背，“你从小干什么都有数，哥不反对……”
“哥。”李明远出声打断了李唐，他不想让任何人吹跑他心里升腾着的滚烫雾气，况且李唐后边要说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听。
“睡吧。”李唐没再多说，拍着李明远后背的手频率慢了下来。
李明远把手搭在枕头上，侧身朝李唐躺着，借着月光描摹他的眉眼，开始觉得有些不满足。
“李唐。”李明远小声叫他。
“嗯。”李唐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又软绵绵地拍了他后脑一下，“没大没小。”
李明远把李唐搭在他身上的手拿到身前，手指悄悄地挤进去，一下一下捏着。
他又问李唐，“我同桌刘思哲你记得吗？”
李唐睡着了没应他。
“他欺负我。”李明远过了半天又说。
李唐似乎要醒，但他睫毛颤了几下也没能睁开，只轻轻碰了碰他脑门，声音低到枕头里，“哥替你揍他。”
说完就又一动不动了。
李明远瞪着圆眼看着房顶，发现墙角处有一小块墙皮要掉下来了，他刚来那年第一宿在哥哥屋里睡觉，也失眠了。
那时候房顶还很新。
李唐平缓的呼吸就在他耳边，李明远也终于想起来今天刚一进门时李唐招手叫他过去时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那个年少旖旎的梦，在奔流向前的时光里被他一点点淡忘，又在今晚夜深人静枕边人的轻鼾声中被想起。
褪色斑驳的场景像影片倒放一样重新变得喧闹熙攘，疯狂又暧昧的卷轴铺开，主人公耳鬓厮磨，干柴烈火。
李明远在尚且不懂情爱和欲望的年纪被李唐塞进嘴里一块菠萝硬糖，从此他的欢喜与悲伤都刻上了李唐的名字，在充斥着情 欲的旖梦里纠缠不休。
清醒十分，荒唐非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