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6-06 来源:书耽 分类:穿越 作者:狐乱写文 主角:书锦 宁霄
夕日微曛。
书锦从自家的绸缎店出来,掩面轻轻咳嗽了两声,心中抄盘算着刚刚过目的账本,脚步微微发沉地往家走。
他生来体弱,身子骨不好,云城人都知道,近些年才起来的暴发户书家大少爷书锦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隔三差五便要托人去药堂抓药。
不过这病秧子长得好看,心气儿也高,打得一手好算盘,算起账来毫不含糊,进货眼光也独特,书家能成为本地富商,书大少爷一人便能占八分功劳。
尽管这样,书锦如今快及弱冠,却依旧没人上门来提亲。身子好不好倒是其次,主要是他是书家家主书权原配夫人留下的孩子。原配去世得早,书权早早便娶了续弦,继室柳氏进门,又生了一儿一女。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书锦亲爹不疼,继母不爱,别看书家如今家大业大,日后真要分起家产来,大少爷估计是拿不到什么东西。
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摸清了底,大多在心里叹一句“可怜”,随即便托人开始打听书家二少爷可有婚配,几时想要成婚。
书锦对这些都心中有数,却也并不在意,他一路慢行,踏着落日的余晖从侧门进了书家。从正门进必定会看到书家现在的当家主母柳氏,他今日算账累了,没心情和那个心口不一的继母扯皮。
一路上没什么人,书锦也乐得自在,一个人慢慢往自己的小院子走。
一进小院子,他心中便微微警惕起来。
柚儿没有出来迎接他,这院里头太安静了。
他的贴身小厮柚儿今日外出替他拿药,没跟在他身旁,可算算时间,早该回来把药熬上了才对。
难道是觉得累了,正在小憩片刻?
书锦想了想,将头上不带什么装饰的木簪拔下来握在手中,轻手轻脚地往里走,任凭一头滑顺的青丝散落下来。
这书家除了柚儿没一个他能信任的,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
他推门进了主屋,轻轻喊了声“柚儿”,绕过前厅用来遮挡的屏风。
入眼之处空空荡荡。
书锦心下微紧,抬腿便往外走。
门在他面前突然关上,门后跳出来一个表情猥琐的男人,张牙舞爪得朝他扑过来:“小美人儿,既然来了,便陪咱好好快活快活。”
他不知道这人名字,却认得脸,是周围一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
“你干什么?!”他悄悄握紧手中的簪子,板着脸,试图震慑住对方,“我是书家的大少爷,若要钱,你直说,我给你便是。”
“找的就是书家大少爷!”那混混嘿嘿一笑,并不上钩,手直接便往书锦身上摸,“咱不要钱,只要小美人儿陪着睡一觉!”
书锦见他不松口,便知这茬是直接冲着他来的,没法用钱解决。他瞅准时机,一簪子朝那混混眼睛扎过去,撒腿便往门外跑。
那混混倒也眼疾手快,头一偏,躲过书锦的攻击,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将他拖回来,掐着脖子就往床上摔。
书锦本就身子不好,被这么一摔,头撞到床板上,喉咙里顿时便涌起一股血腥气。
他全身一下卸了力,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小美人儿还挺辣啊。”混混狞笑着压上来,从身上掏出块破布,捏着书锦的下巴蛮横地塞进他的嘴里。
“唔!”那破布泛着一股恶臭味,书锦扭着头死命挣扎,可他生来病弱,身形纤细,根本打不过一个整日里打架斗殴的混混。
那混混往他腰腹上一跨,整个人骑在他身上便来撕他的衣裳。
书锦腰身被压制,挣脱不开,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松松垮垮,白雪上两点红梅若隐若现。
那混混眼都看直了,头直接埋下来,想要啃他锁骨。
书锦余光早瞥见床边小柜上的青瓷花瓶。他等得就是混混低头这一刻,立刻伸长了手去抓花瓶,抡圆了就往身上人后脑处砸。
混混闷哼一声,全身一震,随即身子便软下来,不动了。
书锦将破布从嘴中扯出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虽然一直在冷静得给自己寻找生机,但到底是一场恶战,情绪紧绷后乍然一松,便觉得手脚有些软。
这是谁派来的人?
他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在心里过着人名。
应该不是柳氏。柳氏想让自己名声扫地,给她亲生儿子书青让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自己到底是书家的人,自己活着一天,书权那个好面子的老古板就不可能容忍她这么算计名义上的书家大少爷,况且毫不客气得讲,现在的书家还得靠自己赚钱呢。
那还有谁……?
他正想着,身前本该昏死过去的混混却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得对上书锦的眼睛。
书锦屏住一口气,心脏骤停,手下意识得又握紧了花瓶。
混混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神态迷茫得看了他片刻,口中喃喃道:“……这是哪儿?我是谁?”
语气中充满了弱小可怜和不敢置信。
“你在装什么?”书锦声音很冷。
他刚刚骤然一惊,现在已经回过神来,手指不动声色得握紧了青瓷花瓶,寻找着再次出手的时机。
只是刚刚已经偷袭得手过一次,对方被打过一下,怕是已经有了防范。
那混混一低头,入眼便是一片雪白,他似乎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手忙脚乱得想要起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话里透露的歉意让书锦也愣了一下。
这是缓兵之计,还是……突然中邪换了个人?
那混混一边起身一边问:“你叫什么?”
饶是书锦平日里再果断干脆,这下也全然摸不着头脑了。刚刚这人口口声声喊着自己“书家大少爷”,现在怎么又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紧紧盯着这男人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放松:“书锦。”
“书、锦?”男人皱眉,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边他的名字,“书……锦,那个,死在县府大牢里的美人行商?”
“你在说什么?”书锦神色发冷,皱眉看他。
他平生最不喜欢别人评论他的容貌,叫他“美人儿”,语气中流露的觊觎和狎昵总叫他觉得恶心。
可是这男人说的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死在县府大牢?
他分了心神去想,便错过了男人摸到后脑一摊血时脸上的恍然大悟,直到被男人轻松地夺过手里的花瓶,攥住手腕压在头顶,这才猛然回神。
男人重新俯身又压了下来。
着了他的道!果然是缓兵之计!!
书锦心道不好,暗自埋怨自己的轻敌。他这下连手也动不了了,只得无助得胡乱蹬着腿,朝男人脐下三寸处屈膝撞去。
男人“啧”了一声,轻松用大腿压制住他无足轻重的攻击。
书锦这下是真的绝望了。
也怨不得别人。自己本来是有机会跑的,结果却被这混混三言两语蛊惑,放松了警惕。
他这么想着,头用力偏向一侧,不知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眼角便不受控制地湿了。
男人一手攥住他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捏住他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
“别哭啊,小美人儿。”他捏着书锦的下巴轻轻晃了晃,“哭了就不好看了。”
书锦紧紧咬着牙,闭着眼睛不搭理他,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自己怎么哭了呢?
他心下已然绝望,却因为性格冷静,竟还分出一丝心神去想。
现在哭了,身上这人会很兴奋吧?毕竟同为男人,自己很清楚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和凌虐欲。
……自己今天会不会死在这里。
男人的手离开他的下巴。
……要开始了吗?
脸颊上传来带着薄茧的指腹温热的触感。
男人帮他擦掉了眼泪。
书锦闭着眼,心神一刻不敢放松。
“别紧张,小美人儿。”男人轻笑,挠了挠书锦的下巴,“你睁开眼,咱俩商量个事儿。”
书锦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回应。
“这么有骨气啊。”男人感叹了一句,接着道,“我现在不碰你,作为交换,我给你书家当上门儿婿,你养我,怎么样?”
书锦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得看他。
男人眼中不见了那些粘腻猥琐的欲望,只留下好奇和戏谑。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碰你,作为交换,你养我怎么样?”
书锦嘴唇嗫嚅了一下,没说话。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说着“大少爷应该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同拜访”等,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书锦知道如果眼下这一幕被人看见了,那就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他咬咬牙,蓄力一挣,想要再搏一把。
却没想到身上人早他一步卸了力道翻到一边,书锦这一下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用力过猛,反而自己的腰扭了一下。
他“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眉毛一蹙,再抬头,只见那混混甚至不用他说,直接手脚麻利得将被子抚平,随即钻进旁边的大衣柜里。
书锦:“……”
怎么看上去某些经验这么丰富呢。
他也没空多想,赶紧整理自己的衣裳,将刚刚搏斗中的青紫掐痕都掩盖起来。刚弄好,门便被推开了。
书锦微微舒了一口气,抬头往门口看。
为首一人生得高大俊朗,目若朗星,正朝他看过来。
见他端坐在床沿上,微微一愣神,随即便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书大少爷怎么坐在床边,是不舒服吗?”
说话时眼中含着关切,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真心在意着面前的人。
书锦与他对视,只觉得无比恶心,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涌起的恶意。
他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蒋山远。
云城书院院长的小公子,为人风流,浪荡花丛,见到个好看的人便想与之一度春宵。偏生人长得不错,出手又阔绰,还有些功名在身,不少被他看上、又不那么在意名节的,半推半就也就从了。
蒋山远万花丛中过,几乎没有不如意的经历。偏生第一次被人拒绝,对方还疾言厉色不留半点情面,他一下子便涌上些新鲜感来,发誓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睡到这小美人。
后来托人一问,小美人竟然还是书家大少爷。
那日书锦去绸缎铺子点账,正碰上蒋山远来拿成衣。蒋公子平日里艳丽颜色见多了,乍然间看到微微蹙眉,身形消瘦,时不时掩面咳一声的病弱冷美人,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借机上前攀谈。
书锦一开始以为他是来采买绸缎的,还很耐心得和他讲解。结果当这人的手第三次顺着他腰线往下滑的时候,书锦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将蒋山远的手拍掉。
蒋山远还以为他是欲拒还迎呢,也不恼,笑嘻嘻又来搂他的腰。
书锦当下就火了,扬声叫伙计来赶人。
蒋山远这才知道这人是真不愿意。
但是吃不到嘴里的肉更馋人,他在没把玩到这等美人之前,哪里肯收手。
此后他又明里暗里邀约几次,书锦均是冷着脸拒绝。没想到这蒋小公子还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昨日才被书锦呵斥,今日便换了个手段,又凑上门来。
书锦与蒋山远对视的同时,宁霄整个人蜷在衣柜里,也透过缝隙观察着原书主角蒋山远。
他记得原著里有这么一段,蒋山远三番两次被书锦拒绝,求爱不成心生恼意,便叫个混混来玷污了书锦,然后领着一群人撞开门,叫所有人看到书家大少爷衣衫不整得躺在一个男人身下。
在书锦最无助绝望的时候,他居高临下得微微一笑,口气中带着怜悯和迁就:“虽然你脏了,但我不嫌弃你。”
他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反正平日里青楼楚馆去的不少,是不是第一次又有什么要紧的。
可是书锦崩溃了。
他用仅剩的力气扇了蒋山远一个耳光,声嘶力竭得叫所有人滚,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个月不愿意出门。
等他终于愿意面对了,等待他的,是更为恶毒、无孔不入的流言蜚语。
“怪不得都说书家大少爷经商有一手,不知卖的是绸缎呢,还是屁股啊?”
“看他那个样儿,就是个没了男人不行的。”
“小s货,要不要哥哥来帮你后面止止痒?”
书锦从一开始的崩溃,到最后淡漠无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他坠落深渊的开始。
宁霄又摸了摸自己满是凝固血迹的后脑,微微眯起眼睛。
果然是这个时间节点。
当时看书时就觉得,这样好看又有经商头脑的人,不该因为炮灰的设定就被这样旁人这样欺辱践踏。
如今自己的到来,应该已经对他的命运做出改变了吧?
宁霄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并不想费力做些什么。他本就是因为过劳猝死才不小心穿书的,两眼一睁便是如此开局,不用来混吃等死当咸鱼,怎么对得起书家作为云城第一暴发户的身份呢?
他轻轻挪了挪身子,在衣柜中窝出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托着下巴看起戏来。
蒋山远心下虽然诧异计划出了问题,面上却不显,仍是带着关切温声问道:“怎么回屋便歇下了,书大少爷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书锦丝毫不领情,反唇相讥:“我本就一身病骨,倒是难有舒服的时候。”
蒋山远被他噎了一下,顿觉有些下不来台。
他身后立刻站出来一个清秀的少年替他打圆场:“哥哥,蒋公子也是关心你,你说话怎么能这么不留情面?”
“原来蒋家的家风是擅闯别人家卧房,还要别人以礼相待、跪地磕头么?”书锦毫不客气,“那改明儿我倒是要拜会一下蒋院长,原是我没读过书,不懂事了。”
蒋山远连忙赔不是:“是我鲁莽了,书大少爷莫怪。”
玩赏美色说出去,别人还会夸一句才子风流,放纵不羁,可要是被说没有教养,子不教父之过,他爹脸上挂不住,倒霉的还是自己。
“还有,书青。”书锦又转过脸去看自己的继弟,“家里出钱让你读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被怼的少年咬了咬嘴唇,泫然欲泣:“我知道哥哥不开心,爹娘不是故意不送你去读书的。毕竟士农工商,经商是末等,只是当时家里穷,等有了钱,哥哥又过了合适的年纪,这才只送了我去书院。”
“哥哥千万不要怪他们,都是我出生的太晚了,才占了便宜。”
书锦脸上毫无波澜,轻声道:“滚。”
书青悄悄看了蒋山远一眼,故意撞了他一下,梨花带雨得跑出去了。
蒋山远以前光顾着看眉眼艳丽的书锦了,刚刚突然发现他弟弟书青长得也清秀可爱,含着泪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
左右书锦也没个好脸色,他心念一转,冲着书锦说了声“改日再会”,朝着书青跑出去的方向就追了出去。
他们带来的小厮也跟着离开,闹哄哄的小院子顿时重回安静。
书锦揉了揉眉心,出去将门关上落锁,再回来时,刚刚钻进衣柜里的男人正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水,眸中带笑看着他。
“我还没出去呢,书大少爷怎么就落了锁?”
书锦抱着胳膊倚在门口:“是蒋山远?”
宁霄暗道一声“聪明”,干脆得点点头,替原身背了这口黑锅。
“果然。”书锦神色丝毫不见意外,“你刚刚看戏看得可过瘾?”
宁霄将杯中水一口饮尽,评价道:“好茶。”
“我壶中并未泡茶。”书锦皱眉,“你这人说的一些话,好生奇怪。”
“不是,我是在说刚刚那场戏。”宁霄摆摆手,不打算细说,却问书锦,“你没读书,却算账经商,难不难过?”
“这有何难过的?”书锦扬眉,“有得必有失,我求仁得仁。”
宁霄点了点头,又问:“就这么关门落锁,你不怕我了?”
“你刚刚举动,先让利,必是后有所图,不会再逞一时之快。”书锦淡淡一笑,“而在我看来,这世上银两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可怕。”
他说这话时明艳的五官舒展开来,冲淡了病容带来的苍白感,因为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淡淡的自信。
“你要多少?”
“我不要钱。”宁霄玩味一笑,“不是说了吗?要你娶我,咱俩成亲。”
书锦眉头一皱:“不可能。”
“为什么不行?”宁霄问他,“据我所知,黎朝男风盛行,男子与男子成婚,也不算少见。”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书锦郑重道,“须得三媒六聘,媒妁之约,如此草率,岂不愧于父母。”
他把话说的冠冕堂皇,言辞恳切,说到底,其实就是不愿意答应这混混的无理要求。
这混混刚刚能审时度势,放过自己,现在要些报酬,于书锦而言也未尝不可,只当是破财消灾了。
只是想要从此绑上书家这条大船,再名正言顺占他的便宜,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些。
更何况,自己说好听点是书家大少爷,其实在整个书家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儿。在他爹眼里,自己也就是帮书家做大做强的管账先生,哪有什么油水可捞。
这混混话里话外透露着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意图,以后发现镜花水月一场空,还不得加倍报复回来?
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也省得夜长梦多。
那混混托腮看他,半晌却道:“是你自己不愿意吗?有心上人?”
书锦一怔。
他刚刚在心底盘了好一顿相关的利益纠葛,唯独没有考虑自己。
自己的感受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自从娘亲去世,就没有人问过自己的感受了。自己怎么想根本就不重要,他只想将娘亲带到书家的东西原原本本再拿回来。
为此付出多少,他都是愿意的。
“如果没有心上人,那考虑考虑我说的呗。”宁霄看他模样,心下便了然,笑了笑道,“刚刚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
“什么诚意?”书锦回过神来冷笑,他平生最恨别人挟恩图报,更何况……
“本就是你受人指使有错在先,及时收手勉强能称上一句良心未泯,难道还要受害者感激涕零吗?”
宁霄摸摸鼻子。
……好像是有点pua了哈。
他只得改变策略,假意威胁道:“书大少爷胸口的红痣真好看,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他不是故意看的,只是刚穿过来时一睁眼,正看到书锦雪白的胸膛上缀在心口的一点朱砂痣。
勾人神魂,摄人心魄。
书锦不为所动:“我身为男子,并不在意这些。”
宁霄挑眉。
……若是真的不在意,上一世会把自己锁在屋里闭门不出吗?
他从袖口中掏出块玉佩来,企图加大筹码:“我手上还有书大少爷的贴身玉佩。”
是刚刚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他顺手摸来的,为的就是谈判时能多一手准备。
“那正好用来做你入室行窃的报官证物。”书锦冷冷一笑,朝宁霄伸出手,“我这玉佩价值不菲,你若不想在过堂时受那些个皮肉之苦,还是趁早还给我为妙。”
宁霄噎了一下,只得乖乖交还玉佩。他又仔细得想了想,忍痛道:“……那总得要个人帮你争家产吧?”
毕竟书锦身子不好。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毕竟上辈子过劳死的社畜穿书过来,真的只想做一条美美躺平的咸鱼啊!
他看着书锦艳丽冷漠的眉眼,却突然惊觉,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颠倒了供求关系。
现在已经不是书锦受制于他,而是他有求于书锦了!
书锦果然是行商讲价的一把好手!
可是这样的人,最终还是输给了主角的天选之命。
他想到这儿,眼中不觉便带了些惋惜。
书锦瞥了他一眼:“我是书家嫡出的大少爷,还需要争家产?”
要肯定是要的,不过他只相信自己,不欲将这些说给一个品行恶劣的外人。
更何况,一个喊打喊杀,油嘴滑舌的莽夫,能提供什么帮助?
书锦没明说,宁霄却清楚得从他轻飘飘的一眼里看出了嫌弃。
宁霄:“……”
他迫不得已,只得使出杀手锏:“前几日去南庄买布,正看到书大少爷在查账。”
“南庄,怕是已经快被书大少爷搬空了吧?”
书锦瞳孔骤然一缩。
南庄是当前书家绸缎生意最大的铺面。
而南庄的账,确实已经被自己不动声色得做空了。
只是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若有人仔细盘查,总会有些缺漏。
这混混,怎么会……
他声音不自觉得发紧,沉稳的节奏终于被打乱:“……那你想怎么样?”
暮色四合。
书锦沉着脸打开自己的院门,四下看了看,也不说话,直直往书家后花园走。
他的小院子在府里位置偏,一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
宁霄跟在他后面,抱着胳膊一脸餍足。
在他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书锦终于点头答应,同宁霄成亲。
再也不用打工了!长期饭票get!
他满心喜悦无处安放,看看书锦抿得紧紧的嘴角,便不自觉想逗逗他:“我这张脸长的也不差吧,怎么,书大少爷不满意?”
他刚刚在书锦房间里的铜镜中看过了,原主的脸长得虽然不如自己本来的相貌,但也算是剑眉星目,只是原主成天里混日子,疏于打理,才显得蓬头垢面的。
“与我何干?左右不过逢场作戏。”书锦回头看他,“刚刚的约法三章你别忘了,我同你成亲,南庄的事你便不许对外人讲。”
“往后我若是有要用你的地方,无论如何不许推脱。”
“还有,不许碰我。”
“若你做不到,我不会对你客气。”书锦停下脚步,冷淡的眉眼直直盯着宁霄,“这不是玩笑之语。”
“知道了知道了。”宁霄“嗯嗯嗯”点头,“大少爷请放心,我就是简简单单得贪图荣华富贵,想混口饭吃。”
毕竟原著里的混混在书锦终于振作起来的第一个月,就被他悄无声息得弄死了。
如此锱铢必较、心性坚韧的美人,还是不过多招惹为妙。
书锦淡淡道一句“最好如此”,指着后花园一处围墙:“出去吧。”
“直接翻出去?”宁霄丈量了一下高度,愁眉苦脸道,“我一个二级残废,怕是不行。”
书锦选择性忽略了自己听不懂的奇怪话语,皱眉道:“那你如何进来的?”
一个混混潜进他的屋里,总不能是门房放进来的吧?
书锦皱起眉。
宁霄也皱起眉。
我是被你一花瓶砸进来的啊。
他痛苦得想着。
一个成天对着一堆电脑屏幕的007社畜,没有骨质疏松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指望他会翻墙呢!
但宁霄有苦不能说。
他只好道:“那就不劳书大少爷相送了。”
书锦一语不发,掉头就走。
宁霄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待会儿去池塘边假山那儿绕一下,有惊喜!”
书锦头也不回就走了。
后花园有什么可看的,无聊。
他回屋中又给自己外头罩了件薄披风,随手掩上屋门,向外走去。
柚儿还没回来。
他虽是小厮,却和自己一起长大,娘亲在世时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儿。书锦早把他当了弟弟,如今柚儿不见,他自然是要出门寻的。
路过后花园时,他脚步一顿,还是多绕了几步,轻轻朝着假山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他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唇舌交缠之声。
其中一个嘤咛一声:“……蒋公子,还在外面……”
“放心,没人来。”另一个略略低沉一些的男声响起来,“乖乖……让我……,嗯?”
又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来,之前那个清亮的少年音突然急促得小声惊呼了一声“疼”。
“没事,马上就好了。”低沉的男声也有点喘,“是这里吗……”
赫然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书青和蒋山远。
书锦讥讽一笑。
这就是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读书人吗?
满口之乎者也,满脑子却是这般勾当。
他也不欲理会,掉头离开。
这算哪门子惊喜?
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