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小说《下堂妻的故事》,该书主人公夏堂齐薄修齐,作者:张大吉,小说主要内容:夏堂齐很早之前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其实他觉得 一个人也很好,但现在不同的是他身边有了想要爱着的人。热门评价:其实就是你。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张大吉 主角:夏堂齐 薄修齐
“你一个人坐这儿干什么?”
夏堂齐回过神,竟是看到薄修齐的车停在路边,这个alpha摆着臭脸朝着他说话,身上还是白天公司见到的那一身行头。
“薄总?”夏堂齐脸上的迷茫被掩盖住,他甚至体面的笑了笑,“好巧。”
巧个鬼。
薄修齐心里暗骂,根本就不巧,夏堂齐从这次请假回来,脸色就没好看过,他今天一直跟在夏堂齐身后,却发现对方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六神无主的坐在公交站,看得他眼疼。
“都要变天了,你待在风口干什么。”
夏堂齐一愣,看着天上越来越厚的云层,叹了口气。
“是啊,都变天了。”
他说得不清不楚又好像意有所指,这让薄修齐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他干脆把车停到了夏堂齐面前,挡住了夏堂齐的去路。
“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薄总我……”
“少跟我废话,赶紧的!”薄修齐用外强中干的命令,掩饰他心里的疼惜,“停车太久,一会儿扣我分,我跟你算账。”
“行吧。”夏堂齐终于妥协,他上了副座,系好安全带,看着薄修齐发动了车,才低声道。
“回云颦山吧。”
那是他婚前住的半山别墅区,他的童年在那里长大。
他想爸妈了。
薄修齐的车开得很稳。
外头的天色已经快黑了,两旁的道路随着路灯映下来光晕倒退,这让夏堂齐的脸色也跟着忽明忽暗,让人无法看透。
薄修齐的目光从反光镜的投影上弹开,他无法再继续打量下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夏堂齐已经关上了那扇向他开启的窗,即使他们认识了近二十年,那个姓席的玩意儿还比不上他的一个零头,可是夏堂齐已经亲手在他们中间划上了楚河汉界,无法跨越。
“干脆去我家?”薄修齐提议道,“我妈他们正好回国,一直念叨着你,还给你带了礼物。”
“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阿姨了。”夏堂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又妥帖的笑起来,“谢谢薄总关心了,下次吧。”
薄修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顿了顿才勉强跟着笑了笑。
“行吧,随你。”
薄总,薄总,他也只能当个薄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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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堂齐拧开门锁之后,被屋子里翻涌起来的薄灰呛得打了个喷嚏。
他伸手打开了灯,屋里亮堂起来,只是家具都盖着防尘布,显得有一点冷清。
好在灯光是暖的,才勉强多了一点人气。
自从爸妈都走了之后,他就很少回家了。好像逃避也是一种远离痛苦的方式,只要不接触就能不痛。
其实他的父母都是寿终正寝,只是因为二人的感情实在太好,二人世界的日子过得实在太长,甚至一度决定丁克,一直到意外有了他,才改变主意把他生了下来。
夏堂齐从小就知道,他的父母跟别人的不太一样,甚至小时候还因为害怕父母离他而去在被窝里偷偷哭过好多次。可是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更不能磨灭无法流逝的时间。
他与爸妈的亲子缘分实在太浅,不过短短二十三年就无法再续了。
夏堂齐掀开沙发上的防尘罩,难受的窝在了里头。
他之所以很快就结婚,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想重新拥有一个家庭。
可是他错了,不是吗?
世上已经再没有无条件爱他的人了。
薄修齐刚进门就听见他妈的声音。
“哪儿来的风,把你这么大个人给吹回来了啊,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可没让人准备你的饭。”
“我自己家我还不能回了吗。”薄修齐也不恼,只是说,“夏堂齐他今天回来,我正好送他,就顺路回来了。”
“齐宝儿回了!嗨呀,你怎么不早说!”
薄修齐被他妈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妈拿出保温桶把刚摆上桌还热气滚滚的天麻乌鸡汤给打包带走了。
“你干嘛啊妈。”
“关你屁事,没事干赶紧去把客房收拾出来。”薄夫人走得风风火火,只留下她的骂声。
“老娘真是看到你就眼疼!”
狗儿子!
“田阿姨你怎么来了?”
夏堂齐打开门的时候都被薄夫人脸上笑容吓了一跳。
“齐宝儿你回来也不跟阿姨说一声,阿姨家里刚炖的汤,你也尝尝。”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薄修齐名字里也有个齐字,可是薄夫人嘴里的齐宝儿却只有夏堂齐一个。当初一见了夏堂齐,薄夫人就稀罕得要命,恨不得带回自己家去养,要不是原本从未见过面,怕不是还以为抱错了孩子。
“是一时兴起回来的,就没好意思打扰阿姨。”夏堂齐一边解释,一边把人往屋里请,他很珍惜别人对他的善意,跟田阿姨也一直很亲,“田阿姨你先进屋,我刚回来家里还没收拾,您别嫌弃哦。”
薄夫人一听这话就反握住了他的手腕,感慨道:“那还收拾什么收拾,跟阿姨回家住,你好久都没来阿姨家住了,阿姨想你想得心窝疼。”
所以说,这汤提来提去,算是白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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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修齐是正儿八经在收拾房间。
他家里专门给夏堂齐留了卧室,以前念书的时候,夏堂齐还经常来家住。
毕竟他们两家隔得近,夏家的长辈又着实岁数大了些,跟孩子很难玩到一块去,反而是薄修齐他妈童心未泯,颇有一副忘年交的架势。
后头夏堂齐来得少了,不过房间依旧留着,还让保洁常常维护着,所以即使这房间很久没住人,还是干干净净的。
不过薄修齐还是把床上用品都给换了,没办法,夏堂齐娇气得很,床品不够干净就容易过敏,这里红那里痒,麻烦得很。
“来来来,齐宝儿你先换个睡衣,阿姨这次正好给你带了新的,正好穿……”薄夫人带着人上来,看见狗儿子就皱了眉,“怎么动作这么慢,齐宝儿都到了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的,就叫你收拾个房间都费劲。”
薄修齐正在套最后一个枕头,闻言头也没抬,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枕头整理好放到了床头,这才跟夏堂齐说话。
“弄好了,你收拾吧,换好衣服楼下吃饭。”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跟夏堂齐擦肩的时候又听到对方客气说谢谢。
薄修齐哼了一声就算回应。
谢就谢吧,反正对于夏堂齐来说——
他早就是个外人而已。
夏堂齐终于喝上了热汤,薄家的餐厅是中式的圆桌,看着热闹又温馨。
“来来来,尝尝刚做的蒜泥白肉还有泡椒猪肝。”薄夫人专门给他新做了两个爱吃的菜,端上桌的时候夏堂齐没忍住愣了愣。
“快尝尝啊。”
“……好,谢谢田阿姨。”
自从他跟席珰昳在一起,因为席珰昳口味清淡不吃辣,他已经很久没碰辣口的菜了,肯定是因为太久没吃过,所以他现在就这么尝了尝,却被辣得眼泪花花。
“唉呀,怎么辣成这样?阿姨去给你倒杯牛奶解解辣。”
“不用了不用。”夏堂齐赶紧拉住了薄夫人,“也不是特别辣,只是我太久没吃辣了,突然一碰辣椒不太习惯。”
他突然发现,自己总是在体谅某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对自己好一些。
面对薄夫人关切的表情,夏堂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田阿姨……”夏堂齐卸下了一直硬抗的冷静,“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一直以为拥有的幸福都是假的,他真的有点难过。
“你的意思是说,你老公他在老家有omega,还有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薄夫人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十有八九。”夏堂齐喝了口汤,都说出来之后反而让他平静不少:“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证据而已。”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薄夫人看着面前这个她亲眼瞧着长大的omega,心里堵得慌。
她年轻的时候就想给白白软软的乖omega当妈妈,自己却只有生狗儿子的命,自从认识了夏堂齐,就把这份对omega孩子的爱意全给了对方。即使后来孩子们渐渐大了,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也开始若有似无的疏远起来,也没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样能够亲上加亲成为一家人,可是她对夏堂齐的喜欢丝毫做不得假,那就是当自己小孩在疼的。
“……我不知道。”
夏堂齐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来奇怪,从他发现端倪到现在,他除了觉得可笑可悲以外,并不怎么怒火中烧。他觉得席珰昳对不起他的付出,也辜负了他的信任,可是他的心底却一直稳稳当当的,并不觉得天崩地裂想要寻死觅活。
“齐宝儿。”薄夫人把夏堂齐的手包在掌心里,“你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合,一条是分……”
“如果你还想继续维持这段婚姻,这件事只能冷处理。如果他有私生子这件事是既成事实,那你只能接受他未来一生都要抚养这个孩子的事情。这件事你就当作没发生过,把控好家里的财政大权,以后严加看管,这辈子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下去……”
夏堂齐光是听到这些话,就觉得窒息,他几乎是恐惧的叫出了声:“我不要!我绝对不要把我这一生都绑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那你就只能快刀斩乱麻,抓住他的把柄,把事情闹大,把他搞臭搞脏,分割好财产,重新开始生活。”薄夫人叹了口气,“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齐宝儿你要想好了。”
是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被alpha标记后的omega,想要脱离一段婚姻,除了心理障碍还有生理的困难。
如果想要摆脱席珰昳的信息素给他的影响,除了选择标记消除手术外,他别无选择。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任何一个omega会选择标记消除手术的。
omega总是被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潜移默化的影响,希望自己能够找到所谓的真爱,可是爱情虚无缥缈得如同梦幻泡影,不是每一个omega都能那么幸运。
自从人工腺体置换技术投入临床,就给了这些不幸的omega新生的机会。
标记消除手术需要破坏omega的原有腺体,再进行人工腺体移植和组织再造。可是,由于医疗水平的限制,再造后的腺体非常脆弱,如果再进行二次标记,会极度依赖alpha的信息素安抚,情绪波动剧烈,甚至终身服药调节激素水平。
因此,有很多感情破裂的omega并没有选择标记消除手术,他们选择在生理期的时候用药物抑制,但是这样同时也留下了隐患。一旦他们的前任想要使用信息素来控制他们,这些依旧保留标记的omega将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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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omega,夏堂齐对这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他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手指也冰凉得吓人。
“无论如何,今天先好好睡一觉。”薄夫人搂着他单薄的身子,努力的安抚他,“回到阿姨这儿,就是回家了。不管怎么样,阿姨替你撑腰。”
夏堂齐总算被带回卧室,薄夫人把他当小朋友一样哄上了床,盖好了被子,才留下一盏小灯关上了门。
她刚关好门,一转身就被站在阴暗处的薄修齐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你要吓死老娘啊。”
薄修齐眼圈泛红,咬牙切齿道:“我要宰了他。”
当初的那些承诺还不如放屁,世上的alpha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你以为这是原始社会吗?还说什么宰了他。”薄夫人看着自己的狗儿子发出了嗤笑,“你要是这么想进局子,我是不会捞你的。”
“妈……”薄修齐凶狠的劲头一下子卸掉了,他烦躁的耙了耙头发,坐到了薄夫人身边的位置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
薄修齐的怒火烧得他双眼泛红,都快要藏不住他的哽咽和颤抖。
薄夫人看着儿子这副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她揉了揉薄修齐的发顶。
“要是当年……唉,不提了不提了。”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遗憾,眼里闪过往事的痕迹,却也只能感慨一句,“你说你跟齐宝儿,怎么就有缘无分呢。”
薄修齐收起了平日的漫不经心,他甚至安抚的搂了搂母亲失落的肩头。
“我只希望他过得好,过得开心,这就够了……”
他说着说着眼底蔓起杀气:“可是现在那个姓席的……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其他的都是小事。”薄夫人摇了摇头,她不关心其他,只放心不下夏堂齐而已,“关键是这个手术,可得遭了大罪了,齐宝儿他哪儿能吃得了这苦头。”
都是造化弄人。
夏堂齐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薄家留宿过了,没想到为他准备的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
连他曾经的作业本都还整整齐齐的放在抽屉里,好像时间一下子倒转,等到下个周末,他还要过来蹭着住一样。
这让夏堂齐难免有点感伤,时光一去不复返,但是变成大人的他,好像并没有比从前更快乐。
如果当初的他发现,他现在的婚姻竟然滑稽得像一个笑话,也许就不会再天天抱怨着考试辛苦了。
夏堂齐下意识的翻了翻泛黄的作业本,里头有乱七八糟的涂鸦还有上课时候偷偷摸摸的小话。
【茶茶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夏堂齐顿了顿,看着自己稚嫩的笔记却已经想不起自己信誓旦旦写下的这句承诺是给谁了。
他好像确实有过一位关系密切的omega同学,只是时间太久,对方的身影都模糊不清了。从小到大,他身边的朋友同学走走停停,一直留到现在还依旧在他身边的,居然只剩下薄修齐一个人了。
只是自从他决定投入一段恋情开始,到如今婚姻的轮船搁浅,他已经很久不曾把薄修齐划分到朋友的圈子里了。
薄总就是薄总。
就只是薄总罢了。
“柱子哥,吃饭啦!”
枣康把菜端上桌,就看着席珰昳一脸烦恼的盯着手机,他过去招呼道:“别盯着手机看了,这玩意儿看多了伤眼。”
“你懂什么。”席珰昳起了身,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他今天给夏堂齐发了消息说不回家吃饭,夏堂齐居然一直没有回复他。
果然城里的omega就是脾气大,一丁点小事就要给人甩脸色,还得要他伏低做小,真是不懂事。
比起这个来,枣康就要懂事多了。
“当然是柱子哥懂得多了。”枣康被刺了一句却依旧好言好语,“赶紧来洗手吃饭啦,别伤了胃。”
席珰昳这才缓了神色,纡尊降贵的去了餐桌边。
夏堂齐的规矩实在太多。
吃饭不能吧嗒嘴,筷子不能插在碗里竖着,手要端着碗,嘴不能去追菜,脚不能踩着凳子。
只有在枣康身边,他才能感觉到被尊重的感觉。
枣康的目光永远追逐着他,哪怕只要他少下动两块子肉,都会诚惶诚恐的担心不合他的口味。就是他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身上那股子泥巴腥气洗也洗不掉,站在身边实在是掉价。
“柱子哥你吃好了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嗯。”
席珰昳想到。
也就只剩知情识趣这一点好了。
比起枣康,席珰昳更在意他的儿子小刚些,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骨肉,还是个alpha呢。
只可惜这孩子不是夏堂齐的种,私心里他更想要夏堂齐生的孩子,毕竟夏堂齐模样好,学历高,生出来的孩子也能更聪明。只是这个omega太有主意,他做不了夏堂齐的主。
说什么事业还不够稳定,晚几年再说。omega能有什么事业,好好伺候alpha才是他们的本事。要他说,夏堂齐非要上班,多半还是跟他那个老相好掰持不清。
别以为他不知道,夏堂齐跟他老板两个指定不干净。一个omega跟alpha两个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也就是他大度,没去翻旧账而已。夏堂齐能够跟他结婚,这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要是没了他,就他这么一个被人玩过了的omega,床上就那个死鱼样子,他碰都不愿碰,哪里还有人去捡破鞋穿。
席珰昳喝了一口枣康熬的绿豆汤,斯文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心里的龌龊。
“柱子哥,你喝喝看够不够甜,我专门熬了放冰箱里的。”枣康在围腰上擦了擦手,开心道,“冰箱这玩意儿真好用,在乡下我都没舍得买,就是不知道一个月电表要跑多少个字。”
“我养你,你怕花钱干什么。”席珰昳忍不住撇嘴。
枣康确实贤惠持家,就是太小家子气了,看着烦心。
“柱子哥……”枣康不懂他心心念念的柱子哥心里的想法,期期艾艾的坐到了席珰昳身边,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席珰昳的衣角,“那个,你今天在家住吗?我生理期快到了……当然你要是忙工作也没什么,我就是不知道城里去哪儿开药,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哪儿能买药吃。”
被标记过的omega生理期需要alpha的安抚,否则就需要药物控制激素水平,这么多年枣康就是靠着卫生院开的药过的,只是现在席珰昳在他身边,他忍不住多了一点期待。
席珰昳一愣,很快回过神,伸手搂住了枣康的身子。
“有我在,你还吃什么药啊。”
好歹也是个omega,皮糙肉厚的,经得住搞。
就是他麻烦一点,以后还得两头跑了。
【宝贝,公司突然安排我出差,要一周才能回来,照顾好自己。】
“齐宝儿,怎么不吃了?”
夏堂齐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顿了顿,反手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没什么,只是有条简讯。”
“快来尝尝阿姨做的粉饺,看看味道好不好……”薄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一筷子敲到了薄修齐碗沿上,“你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多,不知道给齐宝儿留点啊!”
“我……”薄修齐看着桌子上那满满一大盘子粉饺眼睛都睁大了点,“我吃得哪儿多了,妈你别区别对待得这么明显行不行,我又不是你捡的。”
“你要真是我捡的就好了,哪儿捡的扔哪儿去。”薄夫人拿了个干净碟子,挑挑拣拣把盘子里包得最好几个粉饺挑出来摆在了夏堂齐面前,又拽过薄修齐的碗,把那些破皮的给赶了进去,“齐宝儿你吃这些啊……”
“那我就吃烂的?”
薄夫人一个白眼就翻过去,薄修齐被瞪得没话好说,一个劲的深呼吸。
夏堂齐总算是被这母子俩逗得放松下来,有了点胃口,再吃起来。
薄修齐看着总算认真吃饭的人,戳了戳碗里的破皮粉饺,和他妈对视了一眼。
能吃得下东西就好,饿坏了可怎么得了。
吃过饭没多久,薄修齐就看见夏堂齐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在干什么。
“干嘛呢?”
夏堂齐头也不抬的说:“他说他要出差一周……”
“出差?”薄修齐还没反应过来,夏堂齐却站起身往窗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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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杨吧。”
薄修齐听见夏堂齐这么说。
“辛苦你帮忙把东西拿到办公室给大家分一下了。”
“嫂子你太客气了,每次都这么大方,我们都要不好意思了。”那边是个活泼的omega,说话也很热情,“这种情况大家都理解嘛,既然席组长他都请特假了,嫂子你也别跟我打电话了,我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祝你们早生贵子呀。”
席珰昳的谎言瞬间破了大洞,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每一次请假,夏堂齐都在背后默默帮他打点,维护同事关系。他还一度以为自己魅力无限,连单位里的年轻omega都忍不住爱慕他,却不知道那些友善是因为夏堂齐的夫人外交在起作用。
“他请了特假,跟你说出差了?”薄修齐都不知道是说席珰昳太蠢还是太自信,“现在去逮他,是不是还能堵他一个光腚。”
“他不是蠢。”
夏堂齐听到薄修齐的粗口忍不住皱了皱眉,薄修齐难得这么刻薄让他很不习惯。
“他只是打心底就瞧不起我们omega,觉得自己作为一个alpha是天之骄子要高人一等而已。”
席珰昳的确很会包装自己,他努力做出风度翩翩的斯文样子为自己背书,也的确曾经蒙蔽了夏堂齐的双眼,让他一时以为这个人足够温柔。
可是骨子里的轻视是改不了的,或许以前的夏堂齐还愿意体谅磨合,但当他发现遭遇到背叛之后,就无法再留下任何温柔了。
夏堂齐收起手机喝了口茶轻声道。
“我要去一趟Z市。”
那是席珰昳的老家。
“这都是什么烂路……颠死了。”
薄修齐从三轮车上骂骂咧咧的下来,却被夏堂齐怼了一句。
“我可没非要你跟着来。”
夏堂齐本来只想着自己去一趟席珰昳的老家的,是薄修齐非要跟着他跑这一趟,不答应还不行。
要是不让他跟着来,薄修齐就不给他批假期,直接算旷工,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
“你来得我就来不得,这烂路你出钱修的?”薄修齐嘟嘟囔囔背着背包,却还是问道,“到地方了没,你别告诉我一会儿还得坐牛车啊。”
夏堂齐看了看手里的定位,终于点头:“就是这个村,没错了。”
“他不是说家里没人了吗,你还跑这一趟干嘛。”
席珰昳以前说自己家里父母都是村里的老师,为了救下河的学生溺亡了,他一直靠着亲戚支持求了学,才有今天这日子。
夏堂齐看着薄修齐这副疑惑样子,都快笑了。他算是发现了,薄修齐的脑子最近从来没有上过线。
“我都没想到,席珰昳他在我这儿的信用都已经全部破产了,你倒是很信任他嘛。”
“我没有啊……”
“是,你没有。”夏堂齐摆了摆手,最近的这些事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的心情,让他说话总是带刺,“你就只想着把他打一顿,他进医院,你进局子……薄总您离家出走的聪明大脑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啊。”
“我,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争……”薄修齐看着夏堂齐额角被大太阳烤出来的汗,伸手抢过了对方的行李,“你这么聪明,快去带路,别跟我扯东扯西了。”
他近来确实莽撞,只不过是因为夏堂齐受了委屈。
让他理智全无了。
席珰昳从未说过老家的地址,但这并不代表夏堂齐查不到。
以他父母留下来的社会关系网,想要查一个人的户籍信息简直是轻而易举。
人与人之间天生有壁垒,夏堂齐不曾说过,却不代表不存在。
席珰昳跟他在一起,本就是高攀了。
只不过为了保护席珰昳的自尊心与颜面,夏堂齐从来没有在席珰昳面前耀武扬威过。他原本觉得踏入婚姻的两个人无论家世背景都应该拥有平等的人格,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是他的放纵让席珰昳飘飘然,自以为是个人物了。
“号,……号在那儿后头。”
薄修齐对着门牌号一个一个数过去,总算是找到了席家的土房院口。
“知道了。”夏堂齐拉住了薄修齐的手腕,制止道,“先不急着过去,去买点东西。”
薄修齐疑了惑:“还买什么东西?”
他们不是来挑事的吗,怎么还要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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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堂齐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来见席家人会是这样。
随便在村里的小超市里买上几个包装浮夸的保健品做做样子,甚至不需要说出他与席珰昳之间的关系。
“您好啊大叔,请问这是席珰昳的家吗?”夏堂齐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我是席珰昳的同事,我正好来这儿附近出差,他就托我替他回来一趟,送点东西。”
“席……当什么爹?”正在院里晒包谷的老爷子眯了眯眼,他佝偻着背,口音夹杂着方言,夏堂齐要很努力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当爹不到当爹的,你找错了。”
“是吗?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夏堂齐正准备告辞,却又被房里赶出来的妇女给拦住了。
这女人杵着拐,一只腿不太灵便的样子,她着急讲道。
“没错没错,你们找席珰昳,他就是我们儿子。他爹啊,你又忘了,咱们柱子进了城就有了洋名,就是叫这个什么珰……昳。”
“他个小兔崽子还想给老子当爹了不成?反了他了。”
“你别在柱子工友面前嚷嚷,给儿子丢人。”席珰昳的母亲是位beta,她不安的用手在灰黑的围裙上擦了擦。
“你们大老远来,辛苦啦。赶紧进屋喝口水吧,我们柱子他还好吗?”
夏堂齐看着女人暗沉脸上的皱纹,一时语塞。
姓席的可真是个孝子,他居然这才看清。
席珰昳的父母性子简单,几乎是夏堂齐说什么便信什么,满眼都是对儿子的关切。
席珰昳已经五六年没回来过一次了,除了零星的几个电话,被时代抛在身后的他们根本联系不上儿子。
他们不懂网络,也没有智能机,固执的守着家里唯一的红色座机。
席珰昳的爸是个驼背,从年轻驼到老,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镇上,还都是因为席珰昳考上了镇上的高中,他送儿子去念书。
平日里他就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种点菜,再卖给来村里收菜的菜贩,他最得意的事,就是他这么一个没什么出息的beta讨上了媳妇儿,还给他生了一个出人头地的alpha儿子。
夏堂齐捧着装着凉水的土碗,听着这两位孤单了很久的老人跟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对儿子的骄傲,忍不住也泛起了恻隐之心。
“阿姨,您这腿是怎么不太方便的?”夏堂齐看着这个破旧的木拐忍不住问,“席珰昳他现在日子不错,让他把你接到医院里去看看吧。”
“不了不了,这可太麻烦了。”
席珰昳的妈给吓了一跳,他们穷惯了,最怕的就是花钱。进城要用钱,城里头的医院就更费钱了。
“我这腿是老毛病了,不需治的。是小时候发烧烧坏的,当时去城隍老爷哪儿喝过符水,是我命不好,没得办法咧。”席母说着一些夏堂齐听不懂的话,反复的声称所有的一切都是命数,怪不了别人,医生也帮不了她,“我看电视里说了,那些医院都是抢人钱的东西,最是去不得了……而且我们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花这么多钱干什么,还得给孙子存着,以后结媳妇儿呢。”
“这样啊,那确实是我不如您二老考虑得周到了……”夏堂齐把手里的碗放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这次来本来还准备带您孙子买两件衣服,您知道的,席珰昳他这么久没空回来,还是记挂着家里的。”
“屁大个娃买什么衣服嘛,有得穿就行。柱子他表哥家里四个崽,经常从隔壁送孩子衣服给我们家的,反正穿不了几天就长个了,别瞎花钱。刚子的事你叫他不要操心,有康子在,都能照顾上的。”
“枣康就是嫂子吧。”
夏堂齐笑着这么问,问得一直保持沉默的薄修齐心里都一个激灵。
“唉呀,我们柱子从小就招人喜欢,多得是好条件的人上我们家提亲,镇里杀猪匠家一个月挣一万块呢,他家里闺女想给柱子当媳妇儿,他都不答应,就是太重感情了,非要跟康子在一起,不过好在是给我们老席家留了种,就是非要去城里打工,家里的事一点都不顾,不像样了!村里哪家的儿媳妇像他一样结了婚还要往外头跑的……”
离开席家之后,夏堂齐还顺路去了隔壁表哥家拜访,看了看畏畏缩缩的表嫂和木讷的孩子们。
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准备返程。
夏堂齐从出门起就一直沉默,沉默到薄修齐都隐隐不安。
“你总不会是心软了吧,夏。”
夏堂齐望着手机里的录音缓缓的叹了口气。
“席珰昳重婚罪是没跑了,回去帮我联系好的离婚律师。”
想多了,他从来不为人渣心软的。
席珰昳的老家太不繁华,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他们找来找去,最后在最豪华的招待所住下了。
夏堂齐还是第一次住到这种地方。
他们要了最好的房间,也不过八十块一晚,一打开房间就是无法忽视的霉味,刺激得人不停打喷嚏。
门上就挂了个锁头,轻飘飘的挂那儿就算保险,虽说带个厕所,却连热水都没有,要洗澡还得去公共澡堂凑合。
夏堂齐坐在发黄的床单上,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发呆。
他可以理解为什么从认识到现在席珰昳从未提起过家乡了,可能对于席珰昳来说,这个生养他的地方就代表着耻辱。
“赶紧给我开个门!重死了。”
他的思索被叫门声打断,薄修齐在门口嚷嚷个不停。
夏堂齐穿好鞋拿起床头柜上的钥匙去开锁。
这是薄修齐出门前跟他说的,一定要锁上门,即使这把锁看上去聊胜于无。
“快让让。”薄修齐臭着脸提了两个大暖水瓶进门,他一边放进厕所,一边说道,“你今晚就别讲究了,去厕所拿毛巾擦擦就得了,我去看了那个澡堂,连个帘子都没有,谁都能进太不安全。”
自从进了这个招待所,薄修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太不安全。
登记不用身份证太不安全,门锁看着就破太不安全,澡堂没有遮挡太不安全。
要不是实在找不到趁手的交通工具,薄修齐恨不得连夜开车走。本来他们孤A寡O,夏堂齐目前暂时还是有A之O,理应避嫌各住各的,可是薄修齐一上楼看到这个环境,立马就把两间单人房换成标间,还被老板酸了半天舍不得花钱。
不过薄修齐毫不在意,只是烦躁:“还是住一间安全点,免得一觉起来你被人卖了我都不知道,什么破地方,太不安全了。”
夏堂齐把刚刚买的新脸盆用开水烫了烫,又拿起硫磺皂洗起来。
他被劣质肥皂的气味呛得直皱眉,突然说道:“我好像可以理解席珰昳一直想出人头地了。”
“哎哟,我说夏祖宗,您可别随便理解。”薄修齐听到这话套被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生怕夏堂齐脑子突然不清醒,一错再错,“是,姓席的是原生家庭不好,泥腿子出生,他上进拼搏都没错,可是这也不是他数典忘祖的理由……他瞧不起这儿,嫌自己老家落后,却心安理得的花他爹娘的钱,还骗财骗色,孩子都生了还在城里找老婆,他要不算是个白眼狼负心汉,陈世美都要从坟里爬出来找他撕逼了!”
薄总好气。
薄修齐忙里忙外收拾了老半天,看着还有点笨拙。
毕竟薄修齐跟他一样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环境,很多都不习惯,可是他还是努力让这个招待所的环境能够相对好一些。
夏堂齐无从下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看着,听着薄修齐喋喋不休的忙碌。
薄修齐这个人从小就这么事多,屁大个事能被他念叨出一千零一夜,别扭又矫情,根本不是大众意义上的梦中情A。
他跟席珰昳看上去就是两类人。
席珰昳温柔体贴,谈恋爱的时候时时刻刻关注恋人的情绪,嘘寒问暖的本事一流,就算生日送你一个手工钱包也要写上五千字的情书表达爱意,仿佛他把你放在心窝里。
可是这样的甜言蜜语就是爱情了吗?
夏堂齐看着屋檐滴下来的水眨了眨眼。
都是假的。
仔细想想他是为什么会选择席珰昳踏入婚姻呢?
从学生时代到工作之后,夏堂齐不是没有被alpha追求过,只是他一直没有选择开始一段关系,他一直单身,也从未想过结婚,直到本就是老来得子的父母终于没抵得过时间的流逝离开他。
夏堂齐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的家里再也没有人等待着他了,他开始害怕孤独。
就在这个时候,他通过别人介绍,相亲认识了席珰昳。
这个alpha表现得热忱而体贴,在夏堂齐最脆弱的时候出现,给了他一种依赖的错觉。
他想他还是需要组成一个家庭,去填满他精神上的空缺的。
夏堂齐承认,他并不深爱这个alpha,可是同样的,从确定关系到如今,他对这份感情及婚姻始终忠贞,并且非常主观的和其他人划清了界限。
他心甘情愿并且身体力行的为这个小家庭付出,并且一心一意想要经营好它。
可惜他还是遭到了背叛和侧头侧尾的欺骗。
夏堂齐躺在这个招待所的破旧钢丝床上用胳膊抵住眼睛,掩饰他涌出的泪水。
还是怪他因为孤寂而仓促选择婚姻。
他真是个失败的omega。
枣康在炖蹄花汤。
他男人这几天辛苦了,他得给柱子哥做点好的吃。
这是他今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市场买的新鲜蹄花,熬得浓稠诱人,奶白的汤底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光是闻着香气就勾人得紧。
“爹,饿!”
他儿子小刚都给香得直叫唤,围着他的锅边团团转。
“晓得了,一会儿爹给你盛一碗晾着,你先喝嘛。”枣康用筷子戳了戳,看看蹄花炖软没,“还没耙,你不要着急,先个人去耍到……”
枣康话音刚落,又赶紧补充道:“你莫去闹你大爹,让他多睡会儿。”
他柱子哥是文化人,费脑子的,要多休息才是,这些家事有他做就行,反正他就是个粗人,做惯了的,不妨事。
“你就去耍那个平板,你大爹不是给你下了那个小人画片嘛,就那个一窝子家猪的,还会说洋文咧。”
“那个吹风机说的我听不懂,我想耍大爹手机行不行啊?”刚子自然跟生养他的爹更亲,也更活泼些,“大爹他手机里有那个消消乐我想玩。”
枣康被闹得不行,最后还是妥协了。
席珰昳的手机就放在客厅充电,枣康虽然没有指纹,但是六位密码是席珰昳的生日,他输第一次就开锁了。
“爹,这个叔是谁啊?”
枣康看着屏保上好看的omega一愣,想起了那个叫他小心的路人。
“我……我也不知道。”
“薄总,我今天下午请个假。”
午休还没结束,夏堂齐就去了薄修齐的办公室。
自从他们从席珰昳老家回来,夏堂齐就一直待在公司没有离开过,他看上去一切如常,却让薄修齐提心吊胆。
“请假?你要去哪儿?”薄修齐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连平日里的玩笑都不说了,“我跟你一起。”
“我就是想回去收拾收拾……”
“收拾收拾?”薄修齐眉头拧得死紧,“你外头还有房子吗?搬出去有地方住吗,打算住哪儿要不要我帮忙联系地方?”
“薄总,我想您是误会了。”
夏堂齐露出一抹笑容。
“我回去是为了收拾垃圾——丢出去。”
垃圾就该清理到垃圾场,不是吗。
席珰昳今天下班买了一束鲜花。
算上今天,他已经十天没有见过夏堂齐,也没有跟夏堂齐联系过。
虽然之前跟枣康办事的时候,没人打扰的确是件好事,可是等他理智回来,还是不得不烦恼。
要知道夏堂齐这个omega一向娇生惯养,心眼小得要命,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简讯都没有,还不知道要折腾成什么样子。
所以omega书念太多了确实要不得,性子都野了,完全不通情达理。
席珰昳抱着包装精致的花束,脸上的笑容体贴又温和,任谁也想不到他的心思。
只是他刚刚打开家门的指纹锁,就看到多日不见的夏堂齐站在客厅中间。
他们目光交接的瞬间,席珰昳似乎还看到了夏堂齐脸上奇怪的笑容。
席珰昳听到他说——
“对了,还有锁。”
客厅里放着好几个牛皮纸箱,这让席珰昳都变了脸色。
吵架闹脾气好解决,但是吵架到分居要挟就很让人头疼了。
送礼哄人赌咒发誓,伏低做小那还不得折腾好几天,他之前请假工作上攒了不少活,哪来的时间给他耗。
“堂齐,你也该懂事一点。怎么可以一点小事就闹着要搬出去呢?”
“呵。”夏堂齐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要我懂事点?”
“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折腾自己。我承认我错了,我不应该出差这么久都没联系你,实在是白天工作太忙了,时间安排太紧我每天回酒店都是半夜了,我怕影响你休息,都不敢打给你……”
“你去的哪个城市出差?往返航班号是什么?住的酒店又是那家?”夏堂齐用脚踹了踹地上放着的纸箱,“谢谢你的关心,我当然不会折腾自己,我收拾的都是你的东西,要你赶紧滚呢。”
“你不信我?”席珰昳一脸痛苦的模样让人难以置信,“我们夫妻这么久,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夏堂齐一时之间都无法开口了,他好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笑破音。
这个从始至终都在骗他的垃圾,居然质问自己对这段感情不够信任。
他就是太信任了。
信任席珰昳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自己父母双亡就是双亡,说自己勤工俭学就是勤工俭学,说自己要爱护这个家庭就是体贴可靠。
“你要我信你什么呢?”在枣康出现之前,夏堂齐从未怀疑过席珰昳一言一行,可是现在,他连席柱子嘴里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保持怀疑态度,“你真是不要脸啊,席柱子。”
席珰昳的脸色在从夏堂齐口里听见他的名字的那一刹那变得煞白。
“是信你骗婚,还是信你重婚?是信你全家死绝,还是信你喜当爹呢?”夏堂齐抹了把脸,笑道,“我已经联系好律师处理我们离婚的事宜,接下来请你跟他交接。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提前收拾好了,你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赶紧带走,这个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跟你没有丝毫关系,从今天起就不用辛苦你两头跑了,好好去照顾你的表弟吧。”
“堂齐,你听我解释!”席珰昳脸上的冷汗顺着发顶往下淌,他几乎是破音一样的想要扑过去抱住夏堂齐的腰身,却被躲开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要解释?”夏堂齐点了点头,“当然了,你可以解释的。但是观众可不能太少……”
夏堂齐笑着打开了旁边会客室的门,他招呼道。
“枣先生,久等了。席柱子终于回来,要给我们解释清楚事情原委了。”
三角的故事,总不该他一个人听。
“你怎么在这儿?”
被席珰昳叫到的枣康脸色不太好看,他被怒气冲冲的席珰昳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畏缩。
“柱子哥……”
“他凭什么不能在这儿?”夏堂齐替枣康开了口,“人家为你生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他难道没有资格听一听你这个好丈夫是怎么关心他的吗?”
“我……”席珰昳噎了一瞬就开始为自己开脱,“当年的事是个意外,枣康一直跟我爸妈关系很好,我也把他当亲人对待,那次我放假回家,结果碰巧撞上他生理期……都只是不得已的,一个不太美好的意外。我这么多年甚至都不知道他有了我的孩子,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得不面对,我是一个alpha,我必须负起责任来。”
他把自己描述得正直又委屈,丝毫不在乎枣康越来越难堪的表情。
他是个粗人,没文化没学历也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他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alpha,觉得心里酸得跟霉豆腐一样。
“哈哈哈,原来你还知道你是个alpha啊,我以为你只知道吸血,是水蛭呢。”夏堂齐比枣康强硬太多,他根本不怵席珰昳,也丝毫不在乎体面,“事到如今你还在推卸责任,我问你——你上学的学费生活费是谁给你省吃俭用攒出来的?你连名分都不给他,为什么理所当然让他替你尽孝?你孩子五岁了你都不知道,不是你无辜,是你无情!你整整六七年都没有联系过你家里人一次,是不是入戏太深真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了?”
“夏老板您别说了。”枣康这种时候还在为席珰昳说话,他明明是受害者,却还在为施害者求情,“柱子哥他是做错了事情,我替他向您道歉,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该赔钱就赔钱,不让您受损失。”
夏堂齐的袖口被枣康小心的拽住,可是即便如此,他手背上粗糙的皮肤,还是刺痛了夏堂齐的手腕。
“你听到没?”夏堂齐突然觉得可笑而心酸,为枣康也为他自己,“你都抛妻弃子了,这个omega还死心塌地的向着你说话,你亏不亏心?踩着我往上爬很爽吧,可是过了两天好日子,也不能就忘了自己根在泥巴地里了,对不对?”
席珰昳彻底被激怒了,他的过去是他心底的雷区,他不愿意被人提醒他贫穷的出身,这让他口不择言。
“你根本就不爱我!谁他妈知道alpha出轨了,还能想你这么冷静的?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给我设套逼我离婚的!”
“你倒打一耙的样子,好难看。”席珰昳的疯狂反到让夏堂齐冷静下来,他连连反问,“是我逼你睡他的吗?是我逼你标记omega一走了之的吗?是我逼你相亲逼你追求我的吗?是我逼你谈恋爱逼你求婚逼你结婚的吗!你从头到尾都在拼命跨越阶层,让自己利益最大化,你现在来跟我谈爱情?你没有镜子就撒泡尿看看你这个样子,你配谈爱情吗?”
“别以为你跟那个薄修齐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席珰昳热血上头,再不复平日的温和,“你喜欢他吧,可是人家可是大老板,钻石王老五,你就算跟我离婚又能怎么样呢?人家也不会跟你这个破鞋搞在一……”
夏堂齐给了席珰昳面门一拳。
“柱子哥!”
“嘴这么脏就去洗洗。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倒是你给我想清楚了,你重婚的证据我的律师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如果你再纠缠我,我不介意把你送进去改造改造。”
“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夏堂齐甩了甩手,趾高气昂道,“你可想清楚,你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国企工作可是需要一个好名声的,如果你不干净滚蛋,我不介意给你添一把火。”
“柱子哥,我们走吧,走吧。”枣康依旧护着他,即使他自己的眼眶也红得厉害,他却还是一心顾着席珰昳,“你的名声重要啊……”
——————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席珰昳最终还是骂骂咧咧的带着自己的东西跟着枣康走了。
夏堂齐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人影。
即便是这样了,枣康依旧舍不得让他的柱子哥拿点重东西。
夏堂齐摇了摇头,目光却最终落在了街边停着的一辆银色轿车上。
他静默的站了好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现在能来一下我这儿吗?”
夏堂齐眼睁睁看着薄修齐从银色轿车上下来,伸手抹了把脸。
唉——
他有点难受。
“怎么门也不关?”
薄修齐站在玄关,看向窝在沙发上的人,面色难看。
“姓席的欺负你了?”
“没有。”夏堂齐蜷在沙发上,身上的衬衣都被弄得满是褶皱,他的声音闷闷的从埋在膝盖上的脑袋里穿出来,显得颓废又疲惫,“我给了他一拳,让他滚了。”
薄修齐脱了鞋,这个家里并没有他的拖鞋,所以他赤脚踏进了客厅,大理石的地板有点凉。他记得很久以前夏堂齐以前说自己以后成家,要在地上铺毛茸茸的地毯,然后可以很肆意的踩在上面乱走,可是在他如今的家里,却中规中矩得很,完全没有那些天马行空的影子了。
薄修齐坐在了夏堂齐旁边的沙发上沉默。
“你认识靠谱的房屋中介吗?”夏堂齐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静,“我想把这房子卖了,换个地方住。”
“行,交给我就行。”
“你知道吗,我今天还把他那个孩子的爹叫过来了,人看着可老实了,还没说上几句话就一个劲跟我道歉,他有什么好道歉的,做错事的又不是他……”夏堂齐说起了枣康的事来,“我听他说,他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去挣钱供席柱子了,席柱子一路念书他就一路供,后头他有了孩子,席家父母就让他进了家门,他为席家人劳心劳力了这么久,居然连个酒席都没见过。他一个omega没学历又没时间,带着孩子还要照顾家里老人,找不到什么靠谱的工作,总是打零工,就这点钱他还要去邮局给席柱子汇款,怕这个人渣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即使是现在,他掏心掏肺的alpha出人头地就找了别人,他还要帮着道歉,他居然还在原谅这个人……”
薄修齐看着夏堂齐放空的眼睛没有说话,他只是注视着对方,任由夏堂齐感慨。
“知道他骗婚之后,我只想着要离婚,要让他滚蛋,觉得自己识人不清要及时止损。可是那个omega知道被骗之后呢?他一直在道歉,在给席柱子擦屁股,哀求我高抬贵手放过他,不要搞臭席柱子的名声……”夏堂齐突然看想薄修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理智聪明,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没有孩子拖累知道当断则断。”
夏堂齐突然笑起来:“这只是一方面。”
“那另一方面你觉得是什么?”
夏堂齐眨了眨眼,他脸上的平静被一滴滚落的泪拨起了涟漪。
“因为,爱让人卑微。”
窗外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帘晒到夏堂齐的侧脸上,让他的轮廓变得朦胧而脆弱。
他并不需要回应,也不在乎薄修齐一直沉默。
“我要请长假去动个手术。”
“联系专家的事交给我就行,你最近好好休息。”说完薄修齐张了张口,觉得自己嗓子发干,他看着地砖的纹路突然问道,“为什么会选大理石地板?”
夏堂齐回答得很慢,他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当初,太将就了吧。”
周一的标记消除中心人满为患。
今天下午,陶主任已经看了四十九个患者了,他的工作就是接触需要消除标记的omega,对他们进行是否实施手术的诊断,有时也需要对患者进行心理辅导。
omega天生脆弱,不是每一个omega都能找到一个靠谱的终身伴侣,永远不受伤害。
医生能做的,就是帮助他们,把这种伤害降到最低。
他们努力减轻这些感情上已经遭受伤害的omega不得不承受的手术痛苦,以希望他们能走出这段不美好的过去,迎来新的生活,有机会去拥抱新的爱情,维持健康的身体继续去生活。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这就是医生的任务。
“谢谢陶医生,那我下周再来复查。”
“好的,再见。”
送走最后一个患者,陶主任捏了捏胳膊松了口气,让旁边陪诊的学生先行下班之后,他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你楼下稍微等我一下啊,连主任拜托我加了个号,我再看个病人就下班了……嗯嗯,知道了,我也爱你。”
他笑着放下手机,准备迎接今天的最后一个患者。
也许听起来有点可笑,可是他希望身边的omega都能和他一样幸福。
有和睦的家庭,跟相爱的人。
“我给你安排好了,是标记消除中心的主任,姓陶,也是个omega,你不用太紧张。”
夏堂齐看了看诊室门口,又转过脸看了看正小心看着他的薄修齐,他呼了口气,努力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笑容来。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他本来不想太麻烦薄修齐,可是谁叫他是薄总的手下,请病假根本避不开薄修齐的眼睛。
门诊不允许alpha进入,薄修齐自然也不能进去。
所以他也只能点点头,催促道:“我一会儿去楼下小公园逛逛,你看完了给我打电话,去吧。”
他就这么看了夏堂齐走了进去,直到诊疗室的门轻轻合上,他才转身离开。
只是他没有去什么公园,而是停留在了下一层,他停留在一间诊室前,轻轻敲了敲门。
作者:张大吉类型:现代
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