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木而栖》是一本由作者卡比丘所著的短篇小说,江与绵秦衡是小说中的主角,择木而栖主要讲述了:江与绵他其实一开始时候就已经醒来了,但是他怕觉得尴尬,然后他就开始装睡了。网友热议:其实都看出来了。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卡比丘 主角:秦衡 江与绵
有一就有二,秦衡寒假里没少去江与绵家过夜。
他帮祁阳做的程序收尾了,在调试,空闲也多了。
江与绵喊他去的理由千奇百怪,叫他每次都忍不住去看看江与绵到底搞的什么鬼,至于要不要继续教江与绵的问题,也被秦衡抛到脑后去了,不就是带个小孩儿学学基础知识吗,用不了什么时间。
开学前一天下午,江与绵发秦衡消息:晚上陪我吃饭。
他用词总是很简略,祈使语气,秦衡一开始看不顺眼,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要是江与绵突然开始给他用颜文字撒娇,他才要受不了。
秦衡晚上和祁阳有约了,就给江与绵去了个电话,说今晚没空,让他自己乖乖吃饭。
江与绵在那头嗯嗯啊啊地不愿意挂电话,他最近越发的缠人,知道秦衡对他狠不下心,就总爱磨他,磨一磨秦衡最后总能答应他。
但今天不行,今天秦衡有正事,而且他约的是祁阳。祁阳这人嘴上没门把,不适合带纯洁的江与绵一道去。
秦衡狠下心来,把电话挂了,捞了外套要走。
临近开学,李崇要补考,先回了学校,窝在桌子前打游戏,见秦衡准备出门,赶紧叫住他,问:“老大!哪儿去,管带饭吗?”
秦衡头都没回,说不带,请他自行解决,刚关上门,江与绵又把电话打过来了,说:“可是我在你们楼下了。”
这都堵到学校里来了。秦衡走下楼去,果然见到江与绵被宿管大爷拦在外头,向里边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秦衡走过去领人,大手在江与绵头上揉了几下,问他跑来S大干什么。
“我路过,”江与绵提着一袋子书,“我去买参考书。”
“参考书?”秦衡好笑地扯过江与绵手里的袋子,拿了本出来看,一见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真要对江与绵另眼相看了,“这书你自己挑的?”
江与绵摇摇头:“我同学帮我选的。”
“同学?”秦衡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努力忽略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打趣江与绵,“我们绵绵都交新朋友了。”
江与绵把书抓回来放好,闷头走路不说话。
“哪个同学,我认识吗?”秦衡贴近江与绵,帮他拎着书,问他。
秦衡这是明知故问,他从没见江与绵和除了他之外的人联系过。江与绵的生活只有电影和秦衡,现在突然多了个能给他推荐参考书的朋友,他当然得问清楚。
江与绵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实话告诉秦衡:“你不认识的。”
和江与绵一起去书店的人叫做范易迟,是江与绵他们班的班长,在校时算是跟江与绵说话最多的同学。前几天,范易迟找江与绵,问他作业完成了没有,江与绵说做完了,范易迟夸了他几句,江与绵就飘飘然了,加上和秦衡相处了一阵,人变得开朗了些,也想要交朋友的,就答应了范易迟出来逛书店的邀约。
范易迟人很爽朗,自来熟,带着江与绵逛了书店整一层的参考书柜,听江与绵细声细气地说想考S大,范易迟非但没像秦衡一样嘲笑他,还说自己也想考S大,要和江与绵一起努力。
江与绵受用极了,和范易迟相谈甚欢,最后买了一样的参考书出门,在书店门口看到不远处S大的标志性建筑,想起这附近就是S大,便拒绝了范易迟一起吃饭的提议,跑来找秦衡。
秦衡正等着江与绵继续说他的同学呢,江与绵就不说了,他只好继续问:“是你同班同学?叫什么名字?”
“嗯。”江与绵还没来得及回答后一句,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是范易迟发他的信息,说自己到家了,江与绵慢慢地在屏幕上打:好的。
“范易迟?”秦衡读着来信人的名字,“男的。”
这回江与绵理都不理秦衡了,因为范易迟又问他,找到他的家教了没,江与绵就慢吞吞回:“找到了。”
刚按了发送键,江与绵的手机就被秦衡抽走了,秦衡面不改色地把他的手机揣进自己口袋:“走路看手机这习惯太差了,我得帮你改了。”
江与绵敢怒不敢言,听自己的手机又响了,可怜地看着秦衡,跟他要手机。
秦衡这回不吃他那套了:“你们下午都在一起?”
江与绵点点头:“他说要和我一起考S大。”
这回,秦衡的眉头真的皱了起来,江与绵目视前方,没有发现,还添了一句:“他没嘲笑我。”
秦衡被他说得一口气哽在喉口。听江与绵说要考S大还能不嘲笑,这人就必定是有问题的,也就江与绵看不出来。
他这才没看着江与绵几天啊,这个范易迟就让江与绵对他掏心掏肺,要考S大这种愿景都给说出来了。
此人问题太大了。
“我也没嘲笑你。”秦衡边思考边说。
他们走到学校门口,边上是个地铁站,江与绵要往通道走,秦衡拉住了他,伸手叫车,又转头跟江与绵说:“跟范易迟呆了一下午,觉悟都变高了,还学会坐地铁了?”
“可是你不是坐地铁吗?”江与绵理所当然地说,他见到过秦衡的地铁卡,他也没有秦衡想象的那么娇气。
“我要你迁就我了吗?”秦衡火气上来,把江与绵推进出租车里。
秦衡这一手有点重,江与绵头在车顶磕了一下,捂着脑袋,不高兴地看秦衡:“你干什么呀?”
秦衡听到“咚”的一声,紧张地坐到江与绵边上看他额头。
司机在前面不耐地问:“去哪里啊?”
秦衡说了地址,看江与绵没撞痛,才放下心,一手帮他揉揉脑袋,另一手拿出手机给祁阳打电话,说再带个小朋友过来。
祁阳在那头一惊一咋的,被秦衡一句“来了再说”轻飘飘带过了。
从S大到市中心有点远,这会儿赶上下班晚高峰,车子在路上开开停停。
江与绵的手机时不时就响一声,江与绵还没开口,秦衡先忍不住了。他把江与绵手机拿出来解锁,清一色是范易迟在说话。
“这人不对劲。”秦衡告诉江与绵。
江与绵摊开手,问秦衡讨东西:“你先把手机还给我。”
秦衡也没理由扣着,只好还给他,问江与绵:“你信是不信我?”
江与绵才不理他,回了消息,把手机收了起来,回答他:“你才不对劲呢。”
二月份天暗的还很早,这才六点钟,外边就黑了,车里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两人较着劲似的沉默了下去,司机切了一张CD,《女状元》的黄梅戏响了起来,一个女声唱:“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江与绵听过这个,跟着哼哼了几声,心情依旧很好的样子。秦衡的急躁却来的没由头,他稳了稳情绪,不逼问江与绵了。他自有办法弄清楚。
片刻后,到了和祁阳约定的餐厅,祁阳换了个包厢,服务生领着他们进去。
祁阳是秦衡的学长,一个S市富二代,天天琢磨着拉秦衡进他开的科技公司。秦衡拉着江与绵进门,告诉祁阳:“我做家教那小孩儿,江与绵。”
又转头告诉江与绵:“绵绵,这祁阳。”
江与绵和祁阳点点头,问好。
祁阳道:“绵绵,你这头发烫的不错,哪儿做的?”
“他是自然卷,”秦衡拉开椅子,把江与绵按进去,替他解释,又道,“他碰巧来找我,我就带过来了。”
祁阳了然地点头:“这是所有家教都会做的事。”
秦衡也笑了:“你他妈闭嘴吧你。”
江与绵见到生人有些拘束,秦衡也不逼他说话,关注着江与绵吃饭的速度,还给他多点了一份虾饺。
这回江与绵却一个也没吃。
“你不是爱吃虾饺吗?”秦衡夹了一个到他碗里,看他半天不碰,就问他。
江与绵说:“上次吃多了。”
秦衡摇头,把江与绵碗里的夹回来,自己吃了。
祁阳看的咋舌:“秦主席,您被魂穿了啊?”
秦衡和江与绵默契的都没理他。
来了个小孩儿,祁阳一开始就没和秦衡聊正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最终祁阳还是问秦衡:“你还是一心要去美国?”
低头喝汤的江与绵听到关键词,耳朵就竖起来了。
秦衡瞥了江与绵一眼,才点头。
“唉,天要亡我,”祁阳张开手臂瘫在椅子上,“这顿你买单。”
秦衡说行,按了服务铃,叫人结账。
“不是,我没说现在啊。”祁阳急了,这才八点,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
“绵绵睡得早,今天就不续摊了。”秦衡问江与绵吃饱了没有,看江与绵吃的眼神都呆滞了,把他拉起来,给他穿上衣服,江与绵打了个呵欠,秦衡进跟着就问:“昨晚几点睡的?”
江与绵说忘了,被秦衡用力捏了把脸,叫他以后长点记性。
祁阳在后面说不出话来,挥手让他们先走,他要静静。
秦衡丝毫不留恋地带着江与绵走了。
这家餐厅离江与绵家里不远,江与绵吃得很饱,说想走回家。
秦衡目测他穿的不少,就同意了,替他拎着书袋,走在他左手边。
白天阳光很好,晚上的空气里带着干燥的草味儿,隐隐能闻到春天的气味了。
“明天开学了,先给自己定个近一点的目标吧,”秦衡说,“比如考进班里前四十名。”
江与绵却说不:“我要好好学英语。”
“你英语是够拉分的,”秦衡没多想,同意了江与绵的说法,江与绵沿着路板走得一晃一晃地,秦衡怕他摔跤,就牵住他走,“争取上一百。”
“我可能考不上S大了。”江与绵突然说,但也没带什么失落,很实事求是。
秦衡帮他维持平衡,问他:“怎么开窍了?”
“我现在觉得,美国挺好的。”江与绵道,他侧过脸来看秦衡,秦衡愣了愣,听明白了江与绵的意思。
原来江与绵要考S大是为了他,现在改了主意说什么美国,当然也是为了他。只是这种甘于奉献的“为了”,秦衡要不了,也不想要。
秦衡下意识移开了眼睛,他不肯定江与绵,也不否定他,只说:“是吗?”
“嗯。”江与绵跳了一下,从路板跳到了人行道上,秦衡就松了手。
“我让你定小目标,”秦衡避实就虚,“比如词汇量超过一千。”
江与绵停住了脚步,微微抬起头看着秦衡,他看上去好像什么都知道,但秦衡很希望他不懂,便也装作看不懂江与绵的表情。
江与绵很好,但他从没想过带走。
这太麻烦了。如果江与绵再成熟一些——不,江与绵再成熟一些,也只是更方便秦衡说出拒绝的话来。
秦衡送他走到了小区门口,江与绵自己进去了,他的手机又在响,却已经没办法再叫秦衡情绪起变化。秦衡现在只想着,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得要把江与绵把随他出国的念想,趁早割断了。
江与绵开学第一天回学校,座位上贴着姓名,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才发现范易迟成了他的同桌。江与绵坐下去,范易迟立刻发现他有些低落,便问他怎么了。江与绵不告诉他,拿出了英文参考书,好好学了起来。他轻声念着,范易迟听到他念错了,立马纠正他:“与绵,你读错了。”
江与绵把眼睛从课本上移到范易迟脸上,问他:“哪里不对啊?”
范易迟靠近了他一点,拿着课本的另一角,道:“这个单词应该这么念。”
他说了一个正确的读音,江与绵转过头望着他:“再念一便可以吗?”
看着江与绵近在咫尺的脸,范易迟咽了口口水,才又读了一次。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李老师进来了,他看见江与绵居然捧着书在看,大跌眼镜。他以为,江与绵上学期末时的白天不睡觉已经是极限了,江与绵期末考的成绩拉低了班里平均,他都没怪他。校长为了稳住他,还把江与绵的成绩划掉了再给他们班排名,诚意十足。
谁料这学期上来,江与绵竟然好学了,尤其是对英语这门学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连休息时间都捧着课本看。
李老师走到江与绵身边去,夸他进步很大,又叮嘱范易迟,要好好帮助江与绵。
江与绵抬起头来,礼貌地说谢谢。范易迟则是连连点头。
等老师走了,江与绵问范易迟:“你知不知道如果大学想去美国,要怎么办?”
范易迟听到江与绵的问题,愣了愣,才反问:“你想去美国?”
江与绵点了点头:“想。”
“你不是要考S大吗?”范易迟问他,声音都响了些,四周同学都转过来看他了。
江与绵没想到范易迟反应这么激烈,隔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想一想。”
范易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声音收轻了点,平稳了心神,告诉江与绵:“其实……去美国比考S大容易。”
他这说的是委婉的。对于江与绵来说,他学上十年都不一定有希望考上S大。而留学就不同了,只要肯花钱,去随便上个什么学校,还是容易的。
而江与绵就是以瞎有钱在学校里闻名的。
江与绵点了点头,还是看着范易迟,想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广播响了起来,让同学们去礼堂参加开学典礼,李老师也走了进来,催促大家排队过去。
范易迟站起来,小声告诉江与绵:“回头再说。”
江与绵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参加完冗长乏味的开学典礼,班主任宣布放学,明天别迟到,江与绵心里挂着事,本来约好跟范易迟一起回去,谁知班主任手一指,让范易迟跟他去办公室。
范易迟叹了口气,让江与绵自己先走。这天是周一,秦衡要来给他上课的,江与绵点点头,背起书包毫不犹豫地回家了。
昨天晚上的不欢而散,江与绵在家里惴惴不安地等着,秦衡却一直不来。到了近六点,秦衡给他打电话,说今天有事情,来不了了。
江与绵还没来得及说话,秦衡那头就挂了。江与绵捧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只收到范易迟的信息,说了些有的没的。江与绵不想回,把手机放在沙发上,开电脑选电影看。
挑了半天,点开了一部《油脂》。
秦衡晚上并没大事。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秦衡都在学生会办公室和几个副主席一起里待着,不过现在到了大三下学期,他的学生会主席也做了一年半,差不多是时候让学弟学妹接上了。这天他不去江与绵家给他补课,学生会里又有学弟学妹在准备开学活动,他极为难得地和室友一起去了图书馆看书。
秦衡做了一张模拟卷,看看手表,只得八点半。不由得想那个小朋友现在在家里做什么。
是不是又一个人开始神游天外,边开电视边写作业了,还是在背单词,畅想未来。
秦衡正想着,坐在他对面的刘周骐突然咳了一声,用气声问他:“老大,你淫笑什么呢?”
秦衡抄起红宝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刘周骐捂着嘴不敢说话了。
过会儿又低头给秦衡发消息:“九点了,我们撤?”
秦衡收了收书,对他点点头。
走到图书馆自习室外面,刘周骐用正常音量到:“老大,你有心事。”
秦衡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继续迈步走。刘周骐看秦衡不反对,继续道:“是思春。”
“你觉得全世界都和你一样在思春?”秦衡道,他看了看手机,从他说不去到现在,江与绵一条消息也没给他,他有些放心不下,手指在手机上发了条信息,犹豫了几秒,才发出去。
他问江与绵:“晚饭吃了什么?”
江与绵没回。
他和刘周骐走回了寝室,又冲了个澡,十点钟了,江与绵仍然没回他,秦衡心里就跟被刀背细细密密地割着似的,不疼也不会受伤,但就是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寝室其他三个人都玩儿命似的蹲在电脑前打游戏,秦衡思考再三,打了江与绵电话,那边响过了一分钟,也没人接。
秦衡又靠在椅子上想了想,那了钥匙出门,告诉室友:“我今天不一定回来。”
室友们很想八卦,可是游戏正酣离不看眼,只好眼睁睁看着秦衡离开。
秦衡搭最后一班地铁去的市区,到江与绵家门口都很晚了。江与绵把家里门卡钥匙也给他了,秦衡便直接进门,看见江与绵穿着睡衣,没盖东西躺在沙发上,电脑上的电影已经结束了,卡在最后一一祯画面。
秦衡蹲在江与绵面前,用手拨了拨他的睫毛,江与绵在睡梦里拧起了眉头,撇撇嘴,抬手在面前挥了一下。
秦衡后退了一些,手却还是捏着江与绵的睫毛,又在心里说,这个小朋友离开了他,过得真是不好。他又不懂得照顾自己,也没人去照顾他,哦,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姓范的小子,和江与绵同龄,起不了大作用。
干脆带走算了。
秦衡轻晃脑袋,仍旧是理智占了上风。带着江与绵没有好处,只有麻烦,而他最怕的便是甩不掉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力气加重了,江与绵醒了过来,他看着秦衡,辨认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来了?”
秦衡说:“突击检查。”
江与绵点点头,依旧是傻愣地躺着不动。秦衡让他上楼睡觉,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拎起来。
江与绵懒得要命,又故技重施,往秦衡背上爬:“你背背我嘛。”
秦衡一时不查,被江与绵的手背牢牢攀住了脖子,便无奈地把他托了起来。江与绵的脸颊贴在他的耳边,柔软而温暖,贴着他说:“起驾!”
秦衡气的拍了一下江与绵的屁股,江与绵晃了两下,搂着他不说话了。秦衡一步步把他背上了楼,江与绵跳下来,窝进被子里面。
秦衡说:“那我走了。”
“你不睡我这儿吗?都这么晚了。”江与绵见他要走,很是奇怪。
秦衡张嘴的时候是真心想拒绝的,但江与绵又对他眨眨眼睛,爬的离床沿近了些,留出了那么大一块儿的空位,秦衡舌尖一转,又成了:“那好吧。”
躺了下去,江与绵暖呼呼地贴在他旁边,问他:“那你今天又来了,算不算课时呢。”
“你说呢?”秦衡反问。
江与绵拱了拱他,小声道:“不算的。”
秦衡笑出声来,拍了拍江与绵放在他手臂旁的手,道:“听你的。”
秦衡不认为自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在和江与绵的相处方面,他确实又是优柔寡断的——至少他想的跟做得完全是两个套路。他想着的是,要慢慢疏远江与绵,让他别这么依赖自己,现实却是,江与绵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他依旧每周好几趟往江与绵租的房子里跑,江与绵最近对英语兴趣很大,还和他的范班长一起报了托福和SAT班,周末两个整天都要上课,再过阵子,晚上也得去。
秦衡某天晚上一进门,就见江与绵坐在地上整理教育机构给他发的教材,问他排场什么呢。
江与绵一说,秦衡心里就不是滋味,酸酸地问他:“你那个班长不是要考S大吗?”
“他说他爸妈希望他本科就去美国读书。”江与绵把教材分好类,头也不抬地说。
“是吗?”秦衡根本不信,他又问江与绵,“那你为什么也想去?”
江与绵总算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想到那天秦衡的推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不为什么。”
秦衡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又带了些道不明的生涩,他帮江与绵把书放上书架,说:“语言要学,别的课也不能落下。”
听了秦衡模棱两可的话,江与绵情绪仍是不高,点了点头,走到餐桌旁坐下来,拿出了课本。江与绵渐渐想明白了,秦衡是不会给他任何承诺的,他要是想跟秦衡待在一块儿不分开,只能自己去追着他跑。
四月份来的快,江与绵第一次月考成绩进步很大,还拿了个学校的进步奖,发成绩单这天,恰好是秦衡的生日。
江与绵偷看过秦衡身份证,掰着指头等到了这天,又在范易迟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旷了下午的托福课,跑去给秦衡买了件礼物,简单地在商场吃了晚饭,才去了S大郊区的校区。
走进S大校园里,背着包的学生在林荫道上来来往往,江与绵驻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还没告诉秦衡。他打了秦衡的电话,第一次没有人接,第二次秦衡接起来了,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
秦衡的声音也比往常大点儿,他问:“与绵?有什么事儿吗?”
江与绵站在路灯下面,看着树丛上面的小飞虫,踟蹰了一下,才问:“你在干什么呀?”
“我在吃饭,”秦衡去了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和同学。”
“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江与绵又问他。
“不知道,应该不回去了,”秦衡道,他那头像是有人喊他,秦衡让对方等等,问江与绵,“怎么了?”
江与绵的脚踢了踢树丛,说:“没事儿,问问。”
“嗯,那我挂了?”秦衡说。
“等等,”江与绵怕秦衡真的挂掉,连忙喊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包装精美的购物袋,认真的对秦衡说,“祝你生日快乐。”
秦衡在那头也愣了一愣,才笑着对江与绵说谢谢。
江与绵挂了电话,礼物没有送出去,也不想回家,只好在S大里漫无目的地逛,有社团在路边组织公益活动,走过一条道手里拿了好几分传单,还捐了几百块出去。秦衡是他生活的大部分,他却只是秦衡生活里最小的一部分。秦衡生日不会想和他过,秦衡有那么多人的陪伴和祝福,跟江与绵一点儿也不一样。
江与绵走着走着,突然找不到路了。他走在一个人工林边,十分偏僻,前后都看不见人,路灯和路灯都隔得老远,再往前就没路了。林子里突然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传出来,江与绵害怕地退了一步,转过身去,身后却突然传出了一句呻吟。
一个男声难耐地叫了一声,说:“你轻点儿。”
“那你就别夹得这么紧。”另一个更低沉的男声说道。接着就是肉体撞击的声音,还有强压低着的叫声。江与绵腿脚都不听使唤了,被林子里的人吓出一身冷汗。他听出来了,这是两个男的在一块儿。江与绵好不容易迈腿往前走去,走着走着,他又跑了起来,购物袋甩在他的身上有些疼,但他都顾不上那些了。
跑了不知多久,江与绵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他沿着人工林跑了很久,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更不敢往林子里穿,生怕碰到什么更离奇的事情。
靠着路灯休息了一会儿,江与绵还是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上有秦衡的信息,问他在哪儿呢,他跑得太快,没注意到震动。他深呼吸了几下,等心跳平复了一些,才给秦衡回拨过去。但当秦衡的声音传进他耳朵时,他又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秦衡请一大群人吃了饭,又赶去学校附近的KTV。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放心不下江与绵的,喝酒也喝得心事重重。他听出江与绵在S大,但他不可能丢下朋友去陪江与绵,就假装没懂地挂了电话。江与绵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儿,在S大找不见他自然会回家,这秦衡都知道。
但他只是无法理智看待与江与绵有关的事情。他发信息问江与绵人在哪里,问完等了一会儿没有回信,便有些恍惚。
一个学弟见寿星竟握着杯子发起呆来,酒劲儿上来,猛一拍桌:“主席!”
秦衡瞥他,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我们来玩儿游戏吧,俄罗斯轮盘!”学弟道,边上几个人听见了,都起哄要玩儿,七八个人凑了杯子,拿骰子开始玩儿,别的人站在一旁围观。
秦衡这天实在运气不好,这些个学生玩儿的又开,酒杯都倒的很满,他半小时不到就喝了不少满杯,饶是他酒量好也头晕目眩起来。
一圈下来,秦衡依旧是满杯,他垫起酒杯晃了晃,似笑非笑地看着始作俑者,问他:“你们就这么想看我笑话啊?”
“学长,我帮你喝,”一个秦衡半生不熟的学妹接过他的酒杯,“但你要做我男朋友。”
等安静一些,周围突然静默了一秒,接着响起了口哨声和起哄声,喊什么的都有,声音像隔了片海,又慢又闷地敲上秦衡的鼓膜。他就知道自己差不多要倒了。
学妹又问了一次:“主席,可以吗?”
这时候,秦衡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见江与绵的名字,心清明了些,他把手机按了静音,坚决而又不失礼节地拒绝了学妹。
学妹眼里隐隐有水光,场面变得有些尴尬,秦衡就对大家挥了挥手机,说有个重要来电,出去一下。
秦衡找了个空包厢,江与绵的来电还在屏模上跳,他把自己摔进沙发,接了起来:“绵绵?”
秦衡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一些,江与绵不知怎么脸上发烫,他站在路边,四周除了灯和树什么也没有。
江与绵没说话,秦衡又叫他:“绵绵,说话啊?”
“我找不到路了。”江与绵没头没脑地说。
秦衡闭着眼,感觉自己正坐在过山车上被甩来甩去,他问江与绵:“你在哪里?”
“在S大,”江与绵用脚蹭蹭地,“然后就不知道了。”
“S大统共就这么点儿地方,你也能迷路?不会是想把我骗回去吧。”秦衡喝高了,说话也轻挑起来。
“不是,”江与绵走起来,“那我再走走吧。再见。”
“你等等,”秦衡站了起来,眼前发黑,扶着墙走出门去,“你往一个方向走,等有人有建筑了,就告诉我建筑特征。”
“哦,”江与绵的脚步声变快了些,秦衡让他别跑,他又问,“然后你告诉我怎么走?”
“然后你站着别动。”秦衡推开了包厢门,“我来找你。”
秦衡在第三食堂门口找到了这个没他连路都不会走的江与绵,他手里提了个袋子,又背着双肩包,乖乖站在楼底下左顾右盼。秦衡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吓他,江与绵果真被他吓了一大跳,回过身看见是他,用力推他:“你干什么啊!”
秦衡酒气浓得能熏醉人,江与绵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难闻。”
“难闻也受着,”秦衡搂着他往外走,“怎么还亲自来找我。”
江与绵拎着购物袋的手紧了紧,鼻尖全是酒气,他要受不了了。
秦衡看他不回答,低头看他手里的东西,问江与绵:“给我的?”
江与绵点点头,把袋子给他。秦衡没轻没重地拆了包装,是一条皮带。
秦衡了然地附到江与绵耳边打趣他:“想拴住我?”
秦衡的声音里带着暧昧,江与绵立刻回想到小树林里说“夹得紧”的那个更低沉的声音,脸倏地红了,辩解:“是店员推荐的……我不知道礼物该送什么……”
“嗯,”秦衡依旧抓着他不放,“那就是不想拴我。”
江与绵欲哭无泪,他想给正常的秦衡庆生,并不想给这么个难缠的醉鬼。他干脆不说话了,秦衡挂在他身上,他努力往前走。
走了几步秦衡又对他道谢,说好看,解了自己的皮带要抽出来换江与绵送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但路上依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江与绵臊得慌,手按着秦衡不让他表演当众解衣。
拉拉扯扯地,两人走到校门口了,不远处恰好停着辆的士,江与绵冲过去要上车回家,谁知秦衡也跟了进来,告诉了司机江与绵家的地址。
“跑什么啊你?”秦衡把江与绵的手腕按在座椅上,贴着问江与绵,江与绵不是他的对手,瞪着眼睛看秦衡。
秦衡跟他对视着就笑了,凑过去在江与绵脸颊上亲了一口,道:“绵绵真可爱。”
前面司机一个急刹车,两人都差点撞前座椅背上去。
江与绵彻底放弃拯救醉鬼,自暴自弃地由秦衡去,秦衡说了几句,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到了江与绵家,江与绵付了车费,让司机帮忙才把秦衡晃醒了。
司机看他们的神情十分复杂,秦衡还天真地问司机:“师傅,钱付了没?”
“付了。”江与绵一把拖住他往里走。
进了电梯,秦衡又睡过去,江与绵把他抗进门就没力气了,把秦衡放在地毯上,加了层被子,自顾上楼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江与绵起来,秦衡还在下面睡的像死猪。
江与绵不满地走下去,用脚碾秦衡的胯:“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秦衡惊醒过来,见是江与绵,拉住他的脚踝一拉,江与绵失了重心,一下子摔到秦衡身上,秦衡肋骨被他压的生疼,余下的酒精都给压没了。
“你干什么。”江与绵不想和秦衡贴得这么紧,他觉得不自在,推着秦衡要起来,又被秦衡捞回他身上去。
“我的礼物呢?”秦衡问他。
秦衡昨晚喝的醉,却没断片,还记得江与绵为了送他皮带特意来了S大,像个留守儿童似的在食堂门口瑟缩着等他。
江与绵脑袋蹭在他下巴上,闷声道:“扔了。”
“是嘛?”秦衡捏着江与绵的下巴叫他抬起脸来,板着脸问他,“扔哪儿了?”
江与绵湿润的眼睛一瞪,和秦衡对视,没一会儿,秦衡就求饶了:“是我不好,把礼物还我吧。”
“那里。”江与绵指指茶几,纸盒子就在那儿放着。
秦衡抱着江与绵的腰把他推在地毯上,压低了跟他撞了撞额头:“谢谢你,小朋友。”
江与绵别开脸,抿着的嘴唇泄漏了他的紧张。
秦衡却没有发现,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洗澡去了。
作者:卡比丘 类型:现代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