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迎空》是一本由作者任千生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迟绎牧昂舒是小说中的主角,烈日迎空主要讲述了:迟绎之前是认为喜欢一个人是要他知道,但现在他看见了迟绎之后觉得现在其实就已经很好了。热门评价:不需要告诉他。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任千生 主角:迟绎 牧昂舒
背道而驰就背道而驰吧,我想通了些许关窍,迟绎并不差那一份工作,如今的局面也不是我有意为之。何况十年过去,牧昂舒,只要你放过自己,没人会跟你过不去。
有道是饱暖思欲,我两份工作的微薄薪水加起来仍不够我对迟绎心存半分肖想,粮无存,银无余,我当不上饱暖二字,自然不配生出其他妄念。
我更不配因为这冤家路窄的尴尬就放弃我的工作,我只能在这样一个茫茫黑夜里,一点一滴地收拾自己满目狼藉的心境。
老城区不似市中心夜夜笙歌,此时万家灯火已不再通明,稀稀落落地亮着几户,唯有路灯拉长了婆娑树影,在柏油路上印下幽约的痕,簌簌摇曳于夏风之中。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家的灯还亮着。
以往这时候我妈早就睡下了,我心生疑窦,想着许是她忘了关灯。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许久,因此迪迪还在楼梯上磕着一次,我换了一次灯泡不见好,不得不作罢,没辙,再复杂的我不会修。
我摸黑上了楼,在家门口捏着钥匙找锁孔,戳了几次都没对准——
我家的门自己开了,我妈立于门前。
是她给我开了门。
我妈用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脸上疲态尽显,却强打着精神对我露出一个笑容:“儿子,回来啦。”
我捏着钥匙的手僵立在半空:“妈,你怎么还没睡。”
“妈有事和你商量,吃饭的时候就跟你讲了,这不你忙着出门,没跟你说上吗。”
我紧忙把我妈扶进去,让她坐下:“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你这身体还熬夜。”
我妈佯怒:“妈的身体怎么了,妈现在好着呢,再者说,你不是天天熬到这个点么。”
“好好好,您老当益壮,什么大事,跟儿子说说。”
我妈坐在沙发上,倚着我胡叠乱堆的被子,而我转身去了厨房,盘算着怎么处理那把烤串。
我一般会一早把早饭和我妈的午饭都做出来,这样她中午自己拿出来热热就能吃上。睡前提前准备,早晨多眯一会儿——
年轻人,熬夜比早起轻松得多。
我最后决定加点蔬菜一锅炒了,既方便又省时。
这样想着,我拉开了冰箱的门,正欲为这把烤串找到它们最后一程的容身之处,身后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我想用一下咱家的存款。”
我外债没还完,但存着一小笔钱,不多,三万挂点零头,主要防着我妈的身体再出什么状况,应急用,钱就放在我妈名下的账户里。
那不是轻易敢动的钱,这道理我妈该懂,一出此言我便大惊,忙问我妈做什么。
“儿子,你还记得你静姨吗。”
静姨是我妈的老友,姑娘争气得很,考上个名头极响的大学,在一个更大的城市里站稳了脚跟,当年我家遭难,她拿出了给女儿存的学费,对我倾囊相助。
“记得呗,救命之恩呐。”
我妈嗫嚅着犹豫,隔了半晌才开口:“你静姨说有一个好项目,做得好得话,挣个百万千万都不在话下。”
我这些年没学会别的,记得最牢的一个道理是:天上一定不会掉馅饼,但没准儿会掉石头——
谁不灵光就砸谁。
这事儿一听就没谱,我当即否定:“妈,这听这像骗人的。”
“谁骗我你静姨都不会骗我,”我妈冷脸一板,张嘴就是驳我,还展开了一套长篇大论,“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流行在网上买东西吗,你看静姨说的这个公司,都是跟国外的实验室研发的产品,现在要打开中国市场,正招人呢。”
“交一笔入会费就能成为它的首批经销商,有客户买东西的话只要报给总公司,那边就能一手发货一手给你分成,自己不用仓储也不用邮寄,动动手指就能挣钱,妈也能做——”
我妈这串一听就是骗子的话术我没听进去几句,唯独最后四个字直捅我心口。
妈也能做。
说到底,当妈的心疼儿子了。
这些年我妈对跟钱有关的字眼都相当敏感,不过同样是因为这份敏感,她格外珍惜我的每一分血汗钱,从未上当过任何骗局。
大抵是与老友多年的交情抵消了她的疑虑,也点燃了她血液里沉寂多年的火。
母子连心,我一直能感到她有这样的念头,不能再为我遮风挡雨,至少想替我分忧解难。
我妈望向我的眼神十分不安,不敢多看她的眼睛,我迟迟未关冰箱的门,敛了敛涣散的目光与半颗卷心菜对视:“静姨是不会骗你,我怕你和静姨都叫人骗啦,这事儿没得商量,钱不能动,不早了,睡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我略带强硬地将她搀回了卧室,还不由分说地带上了门。
“你不能这样目光短浅,儿子——”终究想到我明天一早又要劳碌,我妈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她的声音隔绝在木门后,消失在夜色里。
我胡乱洗了漱就关上灯躺下,沙发窄仄,朝外一滚就有可能掉下去,但我睡久了,现在翻身都只会向里翻。
夏夜不冷,甚至要开个窗。柜子里放不开的厚被子被我垫在头底下当枕头,单裹了条毛巾被防止着凉。
我睡得很快,一夜无梦。
迟绎没入我的梦,却在第二天一早入了我的保安亭。
这天我轮班在停车场,虽然倒倒停停地喊挺费嗓子,好歹这边的空调是好的。我刚上岗,开进公司的第一辆车就是迟绎的那辆宾利——
不待我指挥,他停车在我面前,径直走了进来。
做了一个晚上的思想工作,见不着迟绎时我雄心壮志,誓要视他为无物,一见着他,我那些茅垒草搭的勇气立刻四散而去。
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中景褪成一片空白。
“老……老板。”
我暗骂自己没胆色,见他就想喊老师,得亏我反应快,临时把师字咽下去,改口叫老板。
迟绎审视着我,如同当年审视我差两分及格的英语卷子。
他开口一句话,似平地掷雷,炸碎了我昨天所有的心理建设。
他说:“牧昂舒,你要来当我的司机吗。”
将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消化了好一阵,我眼前的世界逐渐恢复了颜色,因为我发现我有一个相当理直气壮,根本不容反驳的理由来拒绝他。
我说:“我没有本。”
倒不是我找借口,我是真的没有本。
其一我为锱铢之金每日奔劳,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学,其二,我买不起车。
头些年网约车刚刚兴起的时候,我想过干这个营生,算下来是不少赚,但就夭于置办家伙。
不能说我没魄力,只是我着实凑不足那个钱。
我对代步工具最大的奢望是给我妈买辆电动轮椅,最好是会上下台阶的那种,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能去公园广场晒晒太阳,和其他老头老太太聊聊天。
迟绎又扫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就算有驾驶证,我也不想给他当这个司机。
我坚决认为我与迟绎间的纠葛属于孽缘,而对待孽缘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它赶紧了结。
尤其是其中一方已经结婚的情况下。
我不知道迟绎结没结婚,但那枚戒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他已经有了共度一生的人。
那个人,不是我。
我自认在社会上将心思打磨得玲珑剔透,长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可这一切在迟绎面前统统都去了效用。
我半分都看不透他。
很快迟绎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这个结论下得十分到位。
他再度找上我的时候,带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迟绎把东西递给我的方式十分霸道,直接扔过来的。伸手松手的动作一气呵成,我若是反应慢半拍,估计当时就掉地上磕了。
我条件反射地去接,这不是丝毫不容我拒绝,这是根本不许我反应。
我低头一看,科目一课程。
我不解迟绎其意,望向他的眼神既茫然又无措。
说起来,这是重逢之后,我第一次敢直视他的眼睛。
迟绎一看就是被岁月厚待的人,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眸子一如当年攫我的心牵我的魂,半根细纹都舍不得攀上他的眼角——
我看他,好似在看一口无波无澜的古井,他把情绪都沉没在里头,我抻长了脖子也望不到底。
迟绎淡淡道:“给你报了驾校,去学。”
“迟总啊,”我苦着一张脸问他,“招个司机不是难事儿,您怎么就找上我了。”
迟绎相当不满意我的态度,眼见他皱起了眉,抬手朝我比划了一个数:“给你涨工资。”
不得不说,我看不透迟绎,迟绎则把我望穿到底,开口就是我最禁不住的诱惑。
他扬起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阳光下铺出一片由阴影交织而成的网,向我整个人覆过来。
迟绎背光而立,那枚婚戒不再折射烈日的明光,却依旧抢眼。
我又不敢看他了。
幸好我脑子转得快,我猜他伸出来的五根手指大概代表一个四位数,虽然没给人当过司机,可我谙熟人力资源市场的各种招聘启事,我说:“私人司机,这个数少了吧。”
——如果他就此认为我贪心不足,再不屑和我这种人打交道,那再好不过。
——如果他告诉我是五位数,别说给迟绎开个车了,给他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能哼着小曲撒着欢儿去。
这是我唯二能想到的两种情况,无论哪种,皆遂我意。
然而迟绎给了我第三种。使我心弦尽乱,使我心旌飘摇。
他说,不是私人司机,你只负责我上班时间的出行。
我坚决不从的意志特没出息地当场瓦解了。
能涨工资,不需要接触他的私人生活,甚至不用变动我现在的日常作息和生活规律——
每个月多出来的那部分工资足以将我的还债进程加速不少,我原以为完美的拒绝方案就这么被打了个粉碎。
我已经打定了心思不辞掉现在这份工作,昨日斗争一天,才做好跟迟绎长期接触的心理准备,但决心这东西,从无至有难,从有至深就没那么不易了。
我只花了几秒就说服了自己,既然没打算躲着迟绎,那也不怕跟他相处的时间每天延长那么一点。
从此他不是我的老师,不是我的初恋,他只是我的上司,我的老板。
我心里一下子就豁亮了。
我抬起头,笑得灿烂而不真诚,我说,行,迟总,听您的。
作者:任千生类型:现代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