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火热连载的耽美小说《一屋两床》的作者是快酒,该书主要人物是许之凡江临,一屋两床小说讲述了:许之凡他现在就是很生气,他不知道江临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说要结婚。网友热议:我还不是你的结婚的对象。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快酒 主角:江临 许之凡
许之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睡不着。他额头被撞到的地方好像鼓了包,突突的跳着疼,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胃里也烧着一团火。刚刚在撞头之前,他听见江临和他那几个哥们的对话,听见他们在讨论关于“结婚”的事情。
这是他没有勇气开口问,又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知道江临要结婚了,在他们分手前,他机缘巧合看到江临和妈妈的微信记录。在微信里,他说,他会在明年结婚,而且已经有了合适的对象。
许之凡觉得这件事情很可笑,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二十岁那年在大学里遇见江临,风风雨雨陪他走了这么多年,为了江临,他不惜跟家里人出柜断绝了关系,不惜放弃了自己熟悉的圈子和朋友,不惜投身一段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但最后,那个他始终相信的人却说自己要结婚了,自己会结婚的。
确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江临对他的态度变得不自然,变得局促和小心。就连对视和靠近都在逃避。
这难道不可笑吗?或许江临的家人,朋友,同事都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在祝福他,都在和他一起期待这个婚礼,只有许之凡,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苦苦拖着他的后退不肯松手,把他绑在黑暗里,隔绝光明。
许之凡是随和的,是柔软的,但不代表他的真心可以随便被人践踏。于是他选择像一只蚌一样保护自己,在江临提出分手之前,就率先提前透露了这个意思。
但没想到的是,江临竟然也有这个想法,丝毫没有挽留。
这很好,他们彼此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可下,也算是善待了自己的这些年。
他迷迷糊糊的想了很多,直到月亮升的很高,时间到了后半夜。朦胧中,他突然听见书房的门开了,江临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许之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装睡,被子里握拳的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江临似乎是蹲了下来,就蹲在他的床边,他能感觉到熟悉的,温暖的呼吸扑在他的鼻尖上,爱人的味道理所应当的安抚他的紧绷的神经。
他以为江临会吻他,莫名的就生出来这种错觉。
但江临没有,他伸出手去把许之凡额头的刘海轻轻撩起来,凑近了端详他额头撞到的那个位置,然后就是清凉的药膏带着薄荷味道,被轻柔的在皮肤上揉开,抚慰发烫的痛感。
抚摸持续了很久,药膏渐渐化开渗入皮肤,只剩下爱人手指的温度。许之凡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要流出来,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咬着牙装睡。
在江临转身离开以后,听见关门的声音,他终于把脸埋进被子里,任眼泪打湿枕头和衣襟。
好想他。
刚刚那一刻,他不敢睁眼,不敢动。他怕打破那一刻的温馨,也怕自己会头脑一热抱住他不让他离开。
他记得江临怀里的温度和味道,那是人间的天堂。
但如果是那样,哪怕仅仅一下触碰,他一定会道歉,会恳求,会把头低进泥土里,放弃全部尊严,只为可以再重新拥有一次。
但如果是那样,他就连最后的自我也一并失去了。
早晨,准确的说是上午,江临是被饭香叫醒的。这段时间他自己一个人过的浑浑噩噩,从来食不知味,所以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醒盹的时候,隐约闻见蛋炒饭的香味,竟然觉得踏实又安心。
他推门出去,看见许之凡穿着一身就睡衣,头发蓬乱的炸着,坐在餐桌旁吃饭,阳光透过纱帘散在他背上,氤氲出一圈小小的光环。他倚着门框静静的打量这幅画面,幸福的心脏隐隐作痛。
阳光太强烈,晃得人几乎有了幻觉,似乎过去的那段时间只是一场梦,这里还是他的家,许之凡还是他的爱人。
但桌子上只摆了一副筷子,一只碗。
“这个,给你妈妈寄过去。”许之凡听见他起来了,眼睛也没抬,扬了扬下巴,示意江临看桌子上的东西。
江临走过去用手划了一下,才发现,那些白色的东西是N95口罩,足足有六个。
“给你妈妈寄过去,我看网上说你老家比这儿疫情要严重。刚刚物业来送东西的时候我问了,顺丰还能寄出去。”
江临愣了愣,别说是N95了,连医用口罩现在也是一片难求,桌上这些东西,恐怕都不能用金钱数目来计算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
许之凡低头扒拉碗里的饭粒:“放假之前公司发的,让你寄你就寄,问这么多干什么……”
他总是会在许之凡面前败下阵来,虽然年长几个月,看起来也更成熟可靠的样子,但许之凡总有办法让他知道自己的幼稚,让他看清自己的浅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面对许之凡的时候越来越自卑,除了地位,除了钱,除了家境,这也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谢谢。”
江临没有再拒绝的必要,他默默收起了那些东西。
“那你怎么办?你还有吗?”
“你收着就行了,我自己有办法,不缺这些。”
许之凡这话说的颇有些故意宽慰的意思,但江临会错了意,或者说,这个说法正好佐证了那个他已经眼见为实的可能。
“是,你不需要我这点东西,只要结束了这几天的隔离,你能出去了,自然什么都会有……”
他话里有话,任凭许之凡再心不在焉也能听得出来。
“你什么意思?”
江临沉默不语。
在所有处理隔阂的方式中,许之凡最不喜欢他逃避。矛盾不会随着争吵而愈演愈烈,只会因为堆积在心中而愈演愈烈。
他在沉默的气氛中突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愿意再纠正,也不愿意在寻找答案。
于是,许之凡选择放弃。他叹了口气,随意的抬手指了指厨房:“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你的饭我做了,在厨房,趁热吃了吧。”
江临看着许之凡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里,房门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意识到,似乎从某一天开始,自己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决定都是错的,事情有一百个回转的余地,但他都可以巧妙的走向更坏的选择。他们本不该如此,本不必这样。
但他纠正错误的勇气消失殆尽,在他看着许之凡上了某个陌生男人的豪车,在他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走进高档小区的时候。
他爱许之凡,爱到可以原谅他的一切,接受他的一切。对于许之凡这样的人来说,有更好的选择才是正常的。无关信任与否,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所以那时候,所以现在,他像是一个早就猜测自己会得绝症的病人,终于拿到了确诊通知书的时候,冷静的如释重负。
前几日倒还好,居委会按照清单定期送生活必需品过来,两人各据一屋,也算是相安无事。但最难派遣的却是空虚寂寞。出租屋里没有电脑,电视节目也是个顶个的无趣。江临的那帮兄弟不是监督孩子上网课,就是陪媳妇打游戏,一天到晚都摸不着个人。
许之凡总是冷着一副面孔,旁人莫近的样子,江临生怕说错了什么再惹他生气,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两人同在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却面面相觑的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着实无聊的难受。
与生活一样一成不变的,是定时送来的蔬菜。
江临蹲在厨房里愁眉苦脸的扒拉塑料袋,翻一下就叹一口气。惹得许之凡从门口路过的时候也驻足往里看了两眼,破天荒的主动开了口。
“怎么了?送来的东西不对吗?”
江临摇摇头:“土豆,青椒,茄子,就这些东西,每次送来的都一模一样。”
许之凡也蹲下来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耸了耸肩膀:“知足吧,最起码是新鲜的。情况不好的地方恐怕连这些东西也没有。”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又主动搭话,江临很是珍惜,挖空了心思想跟他多说几句。
“要不,我让我兄弟想办法送进来点别的东西?”
许之凡抬眼看了看他,眼角含了点难得的笑意:“算了吧,现在形势不好,你就算手眼通天,估计也送不进来。咱们这是隔离区,别祸害别人了。”
江临也就是那么一说,他心里也清楚,现在公共交通全部停运,超市里都没有多少东西,小区进出都要通行证,送点东西恐怕比战时简单不了多少。
于是他把手里的土豆扔了两下,故作轻松的对许之凡挤了挤眼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不是最喜欢吃地三鲜的吗,这次可算是吃个够了。”
他说的是上大学时候的事。江临家境不好,大学时候就要自己给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偏偏是那一年的寒假前,离放假还有两个星期,他只剩下了饭卡里的几十块钱。人穷志不短,江临别的没有,骨头倒是比谁都硬,借钱赊账这种事他干不出来,尤其是不好意思跟许之凡开口。
但他们那个时候已经交往了,每天一起吃饭都是常事,这点钱也只够每天在大食堂点个素菜。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许之凡却先一步跟他说,自己也花光了生活费。
于是两个人一起乐得吃了整整两周的地三鲜。
江临因为这个事觉得内疚,但许之凡却说,地三鲜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吃多久都不会腻。
恋人们中间总会有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小秘密,浪漫或者不浪漫,都藏在时间里。
许之凡听他说这话,埋在塑料袋里的手顿了顿。他像是对那几个青椒很有兴趣,捏在手里来回把玩,开口的时候头都没有抬起来。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江临,其实那时候我手里有钱,我不仅能养活我自己,还能养活你。”
江临手里的土豆滚在水池子里,泥点溅到墙面上。
“那你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骗你吗?”许之凡从地上站起来,他蹲的时间不短,脚有点发麻,毛绒拖鞋上的史努比看着他,笑的一脸天真。
“我知道你不会用我的钱的,而且,那时候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可以为你可以忍受到什么地步。”
江临背对着他,双手撑在案板上几乎要按碎那些木头。
“所以你到底有多爱我?”
他问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再用力一点,就崩断脑海中一直压着的那根弦。
“我到底有多爱你……”
许之凡木讷的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然后他走到江临旁边去,隔着一个电饭煲,直视他的侧脸。
“那你呢,你究竟有多爱我?或者,你爱过我吗?”
江临从前是羞于谈这个问题的,他是那种很传统的男生,受父系社会影响,古板又有点大男子主义。
男人是不会把爱挂在口头上的。他们固执的认为一切都可以放在行动中,用眼睛,用心,用动作用责任说爱,甚至用钱这种最浅薄的东西,只是不用嘴巴。所以当许之凡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回答下意识的出现在脑子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但很快,他用余光发现,许之凡在哭。有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深灰色的灶台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他突然觉得愤怒。
许之凡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哭过,喜悦,感动,悲伤都没有。却在抛弃他之后,问这种问题羞辱他的时候流了眼泪。
从前,江临一直以为是他太善于掩饰,或者太过冷情,时至今日才明白,原来是他自己从始至终都不值得爱人的那一滴泪水。
这太讽刺了。他眼前出现那天高档小区门口的豪车里,许之凡那张笑的晃眼的漂亮脸蛋。他有很久很久,都没有对着自己露出来过那种表情。
“你问我爱过你吗?许之凡,我告诉你,这些年我事事不顺处处碰壁,我给人当牛做马到处卖笑脸到处说那些恶心的恭维话。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些事,我有多讨厌自己这样,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得往上爬,我要挣钱买房子,我要让你跟着我过日子不受委屈,你说我爱不爱你?我如果不爱你是多有瘾才会逼着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抓着台面的一角。那里有一块瓷砖剥落,开了一个小口子。尖刺就深深扎进手心里,疼的几乎麻木。
许之凡像是被他的突然发火吓到了,长长的睫毛煽动,又有一滴泪水滴落下来。他的眼睛太大了,里面的悲伤和痛苦也一并蒸腾着盘旋而出。
“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我从愿意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江临的声音低的像是在呜咽。
“我们面前的是社会,不是学校,所有人都是案板上的肉,除了挣钱,除了升职加薪,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住你,怎么才能救我。所以现在我没有做到,我一无是处,你选择离开,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
“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许之凡冷冰冰的打断他。江临故作冷静,抱着手臂靠在墙上跟他对视,看见他红着眼眶,表情愤怒到几乎狰狞,但目光依旧只有悲伤。
“你以为结婚的事真的可以瞒我瞒的那么好,我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江临,我可能要比你想象的聪明一点,也复杂一点。”
听他说到“结婚”这两个字,江临骤然抬头:“你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之凡反而看起来要比他冷静得多。
“我生日之前那天。真不错,江临,那可真是一份大礼。”
江临有点迷茫的望着他。他一直在因为自责和不舍而纠结痛苦,许之凡的这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打的他连语气都带了些不敢相信的试探。
“所以你是知道结婚这件事之后还去见那个人的?”
许之凡皱了眉头,他说话的时候连嘴唇都在抖。
“什么人?我该去见她吗?江临,你有必要这么残忍么?”
事到如今,江临终于意识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对,许之凡的反应和问法都很奇怪。他转身打开水龙头,泼了一碰凉水在脸上。深冬的冰冷刺骨洗去他过度灼烧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面对许之凡。
“我们谈谈吧许之凡,我是说,坐下来好好谈谈。”
可是许之凡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必要了,结果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你就算最后一次为我着想,别逼我再面对什么了……”
他再抬眼的时候,眼底只有一片废墟。
距离隔离结束只有几天时间了,只要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各自自由。时间过得太过,没有任何余地,什么都不足以重建。
许之凡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打开窗子往外眺望。冷风往他鼻子眼睛和衣襟里钻,刺骨的让人无法呼吸。
但他需要这个,他需要别的痛觉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对面楼的天台上,有个女孩在拉小提琴。声音丝丝缕缕的传过来,许之凡轻轻跟着哼。那是一首甜蜜的情歌,之前江临还弹吉他的时候也曾经弹过。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大学生,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房子,没有钱,没有对未来恐惧,没有压力,甚至没有要求爱一定要是什么样子。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呢?
爱是一场最没有底线的豪赌。赌资是一枚硬币,正面是甜蜜幸福快乐以及所有美好,反面是猜忌怀疑试探伤害和所有痛苦。
它被抛出在空中,两面反复交替,你永远不知道落在地上的时候,自己会得到什么结果。
作者:快酒类型:现代
才是最重要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