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张鬼方东风小说叫《氐州第一》,作者:相荷明玉,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氐州第一主要讲述了:原本以为接近他至少是因为爱他,但才发现,并不是如此。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相荷明玉 主角:张鬼方 东风
中午阿丑烧火烙饼,招呼张鬼方来吃午饭。叫了几声,只有多吉来了,张鬼方却不来。
阿丑以为他还在生气,去院里转了一圈,又去他房里找他,才发现他是出门了。
也不知道他何时回家,阿丑干脆悄悄打开他各种箱奁,在里面翻找起来。
张鬼方的箱子里尽是冬夏衣袍,还有些用来缝补的针线,别的东西几乎没有。阿丑小心翻了翻,只觉得他真是个恋旧的人。
他箱子里大有少年剪裁的袍子,然而如今张鬼方完全长成吐蕃武士,身长近九尺,比寻常中原人高得多,这些小衣服肯定是穿不下了。大多数衣料也很差,卖不上价钱。留着它们,搬家恐怕还得多雇一辆车。
这么翻找半天,半块官银都没找见。阿丑钻到他柜子底下,才又拖出来一只上锁的大铁箱。沉甸甸的,钥匙不晓得在哪,或许是被张鬼方贴身带着。
阿丑运力于指,对着锁头弹了数下,内功有点儿生疏,总是弹不对地方。他只好找了一根钢针,钻进去撬那锁眼。
锁头开了,箱子里散放着一些珠宝首饰,都是吐蕃人喜欢的,项链、耳坠、编入辫子的象牙环。有一些碎银和钱串,估算起来有个四五十两,然而看成色和记号,和官银并没有关系。
箱子就要见底了,最下面压的居然又是一件小衣服,还有一张纸片。
阿丑朝窗外望了望,张鬼方还没回来。他打开纸片一看,居然是一张帖子。笔迹用词甚粗陋,大约是说,请张鬼方九月十五去“大兴旺”,共商一笔三千两银的大生意。
约定日期刚好在官银被劫之前不久,银子数目也对得上。“大兴旺”则是鄣县一家平价酒店,客人什么身份都有。帖子并无落款,看不出来是谁写的。
阿丑有点失望。但从这张纸上至少能知道:张鬼方劫官银是有同谋的。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他还待再翻,前院那边传来一阵响动。阿丑随时警觉着,躲在窗下往外一看,是张鬼方抱了一沓新碗回家。阿丑赶紧把箱子原样收拾好,塞回柜底,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这一整天下来,张鬼方再没和阿丑说话,只跟多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阿丑觉得这样不行,想找点话头,却又想不出可说的。
直到夜深人静之时,张鬼方没有回去歇息,而是点了堂屋的油灯,坐在灯下补一件衣服。
阿丑悄悄看了一会,发觉这衣服就是压在首饰箱底、被他翻过的那件。他担忧张鬼方看出端倪,凑过去搭话,说:“张老爷,要做啥呢?”
张鬼方拿着针线在穿,然而他左臂骨头受伤,稳不住,总是从针眼旁边抖开了。
阿丑拿过针线,对光穿好,交回张鬼方手里。张鬼方瞥他一眼,不说话,自顾自缝补起来。
阿丑没话找话,夸道:“张老爷好手艺。”
张鬼方又横他一眼,不答。阿丑讨了个没趣,坐在边上看他补衣服。
方才阿丑夸他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他手艺当真厉害。这件衣服是肩上被虫蛀了,张鬼方先拿衬布补了底下,又在上面用同色丝线细细铺了一层,几乎看不出破绽。落针时细致温柔,和平时气急败坏那个萨日简直不是一个人了。
看了一会,张鬼方忽然停手,冷冷说道:“走开,挡着光了。”
阿丑也不恼,反正这张长凳有得是位置。他换了一头坐着,问:“张老爷跟谁学的这个?”
张鬼方仍旧不响。阿丑坐在这边,光线不同了,再看那件衣服,只觉得袖口密密匝匝有一些影子,像绣了很小很小的字。只是绣字的线与衣服也是同色,极难看得清楚。
他努力看了一行,上面写的有人身穴位、有什么“气海”“丹田”字样,倒像是运气法门。他在心里想:“难不成这就是张鬼方学的武功?为何缝在一件小孩衣服上?”
就在此时,张鬼方见阿丑久久地不说话,再看他盯着衣服袖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登时又暴怒起来,喝道:“你乱看什么呢!”
阿丑辩解道:“我、我看这上面好像有些花纹。”
张鬼方哪里容他辩解,一脚踢翻长凳,把他按倒在地,骑在身上,拳头暴雨一样落下来。阿丑只能护着头脸,蜷着挨了十几下。
打得解气了,张鬼方用力扯着阿丑耳朵,说道:“我今天加一条规矩,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不该看的东西你不许看!”
阿丑只觉耳朵都快掉了,忍着痛点点头。张鬼方又说:“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许在旁边叽叽喳喳说话。”
阿丑心想:“这是第二条。”张鬼方从他身上跳起来走了,阿丑也慢慢爬起来,拍掉尘土,一瘸一拐地回柴堆睡觉。之前他在包袱里塞了一瓶跌打药油,正好能派上用场。好在张鬼方没下死手,抹上药油揉一会,第二天淤血就散了。
翌日,阿丑借机出了一趟门,去到“大兴旺”打听,九月十五都来了哪些客。可惜当日的掌柜回家探亲了,要几天后才能回来,别的小厮又记不得事。
阿丑自己一个铜板都没有,从张鬼方箱里偷了一小粒碎银,抵在“大兴旺”,让那掌门回来以后来见一面。
这件事放着不提,还有更麻烦的等着阿丑。
昨夜之后,张鬼方再不给阿丑好脸色看,动辄呵斥,稍不如意就大发雷霆。
多吉一直看不惯阿丑,经常乐呵呵地添油加醋。但张鬼方生气的次数多了,他也说:“萨日总发脾气,是不是手更疼了?”
张鬼方说:“还过得去。”不过眼睛底下一天黑似一天,的确在变得憔悴。
阿丑这才知道,张鬼方骨头的伤势始终不好,甚至是越来越痛、越来越坏,夜里还经常发烧,睡都睡不着。阿丑好一阵窃喜,心想:“谁叫你打我?”
如此过了两天,久未回家的吐蕃女郎平措卓玛,带着猎物凯旋了。
这天他们在用早饭,阿丑提前吃过了,蹲在旁边洗衣服。院门忽然“砰”一声被人撞开。
平措卓玛三十来岁,被人叫做“岩石罗刹女”。面上涂赭,穿金戴银,长发结成一绺一绺细辫子,腰间不系“邦典”,这在吐蕃习俗中是未嫁的意思。刚进院门,平措卓玛就叫道:“萨日,多吉,过得如何?
张鬼方道:“还成。”
看见阿丑,平措卓玛笑嘻嘻问道:“萨日,这个是你买的汉人奴隶?叫什么?”
张鬼方道:“叫做阿丑。”
平措卓玛看着阿丑洗衣服,又说:“萨日,教我一句汉话吧。”
张鬼方不响,平措卓玛说:“我要学——阿丑,萨日在牢房里面有没有尿裤子?”
张鬼方愤愤道:“没有!走开!我把衣服扔了!”
平措卓玛当然不是真想学,使完坏就算完了。她把腰间袋子解下来,里面物什哗啦啦倒在桌面,说:“多吉,给你带的礼物。”
袋里竟然是一小堆血淋淋的人牙齿。阿丑悄悄点了点,大约有十二三颗。卓玛说:“这个是人最最右边两颗大牙齿。可以用来做法器,是吧。”
多吉点头。张鬼方道:“他们任你拔牙?”
平措卓玛觉得奇怪,反问道:“头都割下来了,还能咬我不成。”
张鬼方撇撇嘴,问:“这里是几个人?六个?七个?真恶心。”
“是八个,有个人没长牙!”平措卓玛走去拍张鬼方肩膀,“萨日今天好娇气。”
张鬼方一偏身子,躲开了,说:“别人嘴里抠出来的东西,扔在桌面上,恶不恶心?”
平措卓玛哈哈大笑,说:“萨日,也有给你带的礼物呢。”说罢从门外拖进来一个大得多的布袋。
布袋里面一拱一拱的,装了个不大的活物。张鬼方奇道:“这是什么,你捉了条狗回来?”
平措卓玛说:“差不多!”解开袋子系绳,滚出来一个七八岁大的汉人女孩。
阿丑不禁皱了皱眉。他还以为张鬼方只是脾气差,不想已坏到这地步了,竟然抓七八岁的小孩回来摆弄。
张鬼方退了一步说:“送我这东西干嘛?”
平措卓玛说:“这是治骨头用的。多吉说要用一个童女、一个童男么。”
用完早饭,多吉就拿了一个铜盆,在屋里不晓得弄什么步骤。张鬼方忽然走过来,左看右看,见没有人在旁边,才说:“阿丑。”
好几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地和阿丑说话。阿丑不响,他说:“阿丑,问你个问题。”
阿丑还是不响,张鬼方说:“哎呀,张老爷许你说话了,问你个问题。”
阿丑这才道:“张老爷问吧。”
张鬼方凑到他耳边,鬼鬼祟祟问:“你是不是童男?”
张鬼方满脸满脖子都红通通的,抿着嘴唇等他回答。阿丑说过自己不会吐蕃话,当然不该知道要童男做什么。他就瞪大眼睛,装出迷茫的样子,反问道:“张老爷问这个作甚?”
张鬼方急得跳脚:“你就说你是不是。”
阿丑摇摇头,张鬼方看起来很失望,倒也没缠他,自己走了。
过了一会,多吉端着铜盆出来。铜盆外面密密麻麻画了咒语,里面则装了一些捣碎的草药。
阿丑还想:“难不成要当场出去,另抓一个童男?”结果也没人抓童男,只是多吉要那汉人童女拿着铜盆一端,又要张鬼方拿着另一端。
张鬼方从头红到脚,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而且他比那童女高得多,为将铜盆端平,只能缩手缩脚地蹲着。阿丑又幸灾乐祸,又想,倒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要开始做法了,多吉拿着一根牛骨,站在中央,正要对着铜盆敲过去。那童女突然撒开两手,哇哇大哭。
几个吐蕃人看她呆呆的,被塞进布袋也一声不吭,还以为她就是个傻女,从来没人想过哄她。谁知她紧要关头反应过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张鬼方气得大叫,要阿丑把她哄乖了。然而那童女看见阿丑的丑脸,登时哭得更凶。张鬼方头疼欲裂,偏生平措和多吉都不懂汉话,只好他自己蹲在地上,给那汉人童女讲故事。
作者:相荷明玉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