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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站在警戒线外面，端详着这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符咒，说，“DNA检查过，符咒是用林天佑的血所写的，所以才呈现出暗红色。”

苏锦棠上前几步，他从一开始就偏离了点，所以不会经过那个小鬼，他装作看不见，他没想对一个小鬼动手，在他们玩家中，流传着一个悲剧，曾经有位新人做出一件蠢事，在副本才开始没多久，遇见并杀死了一个虚弱的小鬼。

后来副本剧情全盘崩坏，还惹怒了大鬼，大鬼爆发增强，报复性杀人，那个副本无一存活。

副本本身内部世界也是弱肉强食，鬼怪降临，鬼怪斗争，弱小的小鬼之所以存在，便是背后有仰仗。

离得近了，苏锦棠似如自然地瞥过小鬼，小鬼是个明显没发育好的婴孩，略带畸形肉块，像是在母体中未发育成型。

符咒？

鬼，它想做什么？

苏锦棠看了一眼阴寒的符咒，上面恶毒的气息让人窒息，扭过头询问，“你们警察有什么发现吗？关于这个符咒？”

江寒闻声，将手机屏幕亮起，“不久前，才新发现的一些照片，是王方生在林天佑家中调查时发过来的，具体的还正在调查。”

补充道，“对了，副本游戏最开始对鬼怪是有限制的吧？”

“对。”苏锦棠肯定了他，附身凑向屏幕，“玩家们要解读剧情发现生路，一般默认15天的存活时间，也就是副本时间，鬼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强。”

屏幕里正是林天佑书桌上的血色肉块下熟悉的符咒，苏锦棠看了下江寒，然后往后翻屏幕，是那翻开的书的那页:

奇怪的圆盘上，形状各异的五个符咒分布在不同的方位。

苏锦棠漂亮的眼睛一暗:“我觉得……”

“我有个怀疑。”江寒开口。

两人一愣，江寒忙说，“你先说吧。”

“这个副本是杀戮。”苏锦棠面色不好，“五个符咒代表除了林天佑外，还需要四个玩家，所以如果想要通关副本，那么就得献祭四个人的生命，最后只存活一个人，意味着只能通关一个人。”

“什么是杀戮副本？”江寒新人发言。

苏锦棠便给他解释副本类型，这下两个人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江寒又一次问道:

“杀戮副本只有这一种通关方法吗？”

苏锦棠回答，“这种是最简单的，另一种方法在任何副本中都通用——杀死恶源。”

他又补充道，“这个副本的恶源是鬼怪，也就是杀死鬼怪。”

江寒心塞，沉重的思绪围绕在心头，杀死的难度可想而知，怪不得大部分都选择献祭流，可是虽然玩家不会死，但在副本被杀死献祭这种事，对于一名正义公仆警察来说，还是太超纲。

苏锦棠观察着他的神态，笑了下，轻拍他肩膀，转移了话题，“你怀疑什么？”

江寒刚准备说出他的猜想，可是把头偏向苏锦棠的时候，忽然余光瞥到了一处明亮的白，心下一寒。

那是一面贴在楼梯口的镜子，在他们之前的后背，怪不得没有注意到。

此时，里面正有一位湿漉漉泡发白的恶鬼盯着他们。

江寒和它对上视线，却见它嘴角咧起，口里淌出血流，他忽然脑子一疼，镜子里的恶鬼不见了，他的手绳在他手腕处燃烧起来，很快变成纷纷扬扬的灰尘。

他回过神，全身还泛着冷意，苏锦棠反应很快，见他不对劲，早跑了，但是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江寒一股气怕恶鬼又重来一次，赶紧跑到楼梯口边，将镜子击碎，看着满地亮晶晶的碎片，仍然觉得很恐怖，不假思索将外套脱下，盖在了镜子上。

彻底看不见了镜子，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身边的人不见后，便忽然又提起来，苏锦棠他去哪儿了？他知道鬼可以通过镜子移动和攻击人吗？万人他旁边有镜子怎么办？他不是还有副本的负面效果吗？发作了怎么办？心下又是焦急万分。

他手机在刚才脱力一瞬间摔地上，他又折返过去捡，仅仅裂了一道缝，他忙从联系人中拨打“苏小姐”。

……

苏锦棠被兜里忽然的振动声吓一跳，忙躲在一个转角安静不吱声，马上知道了是谁打来的，不禁对另一头的江寒气闷:私人聊聊给你积分帮你开了，还打电话，新人真烦。

他以身作则，在脑海之中通过私人聊聊发过去。

苏锦棠(87654221):有事用这个联系，电话有声还容易留下奇怪发言，某些副本还会被鬼怪利用。

江寒(16):你在哪儿？

苏锦棠便没有回复他了，等待确实没有异动后，从遮挡物中探出头，小鬼慢幽幽地飘着，它还有下楼梯。

他便接着跟了下去，脚步放的很轻。

刚才江寒被大鬼牵制住的时候，苏锦棠留意到小鬼突然飘走，想了一想，被重伤的大鬼就算遇到他也能解决，随便还可以看看这间公寓的鬼怪秘密，便跟着呢。

他经过楼梯间都会留意一下这是几楼。

泛白的数字“2”楼道处显得格外苍白。

小鬼一直向下。

1楼。

苏锦棠跟着他。

－1楼。

－2楼。

小鬼还在向下，苏锦棠不自觉心头一跳，正常公寓一般只有地下两层，在地下的空间，灯光算不上明亮。

－3楼。

楼梯没了，小鬼站在铁门旁停顿一会儿，推门而入。苏锦棠有种莫名的感觉，它似乎在等他。双腿的黑丝在下楼梯的过程中，被不平扶手弄的破破烂烂，腿上还有道道划痕，有些疼痛，因此，他减缓了行走速度。心里还有点不安。但一咬牙，他还是跟了上去。

他对于迅速通关的渴望大于了一切。

苏锦棠推门而入:

在进入的那一瞬间，地下三层的灯忽然被打开了，明晃晃的镜子反光打在了他身上——这儿的四面八荒全贴满了镜子，脚底也是镜子，唯独在正中央摆放了一个祭台，上面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没有盖，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具很小的婴孩尸体。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触碰到他的脚踝，苏锦棠被吓了一跳，向后退背后抵上铁门——门在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关闭。

他的脚下是一个正镜子，他看过去时对上了一双恶毒的眼神，下一秒便忽然从镜子里消失。

忽然他被一双冰冷的手拉扯住风衣外套，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他立马脱下了外套，外套落在地上，遮挡了部分镜子，他心下又是一转，站立在了外套上，算是在这片镜子海洋之中，有了一座孤岛、立足之地。

可他做完这一切，一抬头，无数面镜子中，都倒映着他自己:衣服凌乱、黑丝破碎、神态恐慌。

镜中人精致的眉眼逐渐消散，转而变成了泛白浮肿的面容，眼神从澄澈变为恶毒。

苏锦棠咬着牙，手中紧紧拿着道具，冷静冷静，现在他只需要找到鬼怪本体，找到本体就可以了。

可是紧接着镜子中，他的黑丝破烂，皮肉被划破，一道道伤痕出现，忽然苏锦棠察觉到了——那些渗血的伤痕勾成了一道符咒，歹毒的恶意扑面而来。

似乎不是倒映，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一疼，低头，却见一双苍白的手从不远处镜子里伸出，刺骨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血肉，血迹模糊了黑丝。

他立马摸出道具，向着那双手丢去，可是道具落在镜面，鬼手却消失不见。

他的头发被人扯动，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关掉了假发道具，恢复了一头微长的捎带自然卷的短黑发。

假黑直长头发躺在了镜面上。

鬼似乎也被这一幕愣住，安静消停了。

苏锦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观察着周围，知道这镜面都是保护的兵器，是为了保护中央的祭台，他得去往祭台。

趁着空隙，他一大步向前跑去，纷纷扬扬的鬼手从镜子里探过来，但或许是被之前江寒手中道具削弱+副本初级能力限制，竟然阻止不了他。

苏锦棠给自己使用了一个护身符。虽然使得鬼怪要不了他的命，可是却还是无可避免被抓破了衣物，露出大片的白皙肉色。血痕道道。

一口气跑到了祭台，苏锦棠心中隐隐有喜色，可是却见祭台那具婴孩尸体僵硬地抬头，它未发育好的脸上，只有三个黑幽幽的窟窿，直起头定定地望向他。

苏锦棠一楞，不安感袭来。

下一秒小婴孩颤颤巍巍站起来，属于嘴巴的那个窟窿张得大大的，一个飞扑向着苏锦棠飞过来。

苏锦棠反应过来想后退，却被鬼手向前推了一把。周围已然是一大片鬼手，他已经被包围，无处躲避。他的护身符只防鬼怪，对于婴孩尸体效果很微弱。

他明白了，鬼手是在驱赶他，本来就将要把他往这儿引来，想他成为婴孩的养料。

他的双腿黑丝破碎，道道血痕，认真观看，便可隐约分辨出——那是一个正在成型的符咒，阴寒的恶意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