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宋戈与裴鸣声的作者倾情打造小说《两抹白月光》,是欢喜安年正连载的小说,小说两抹白月光的主要内容是:宋戈与以前并不喜欢裴鸣声,但现在他是喜欢裴鸣声的。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欢喜安年 主角:宋戈与 裴鸣声
宋戈与已经五天没回溪院了,裴鸣声想,该离婚了。
离婚这个念头其实比跟宋戈与结婚还来得早,那时候他们的结婚合约上面压着的就是宋戈与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他双手交叠微微躬身把两份重叠的合.同推到裴鸣声面前时,拇指上下打圈语气轻蔑地说:“商业联姻,好聚好散。”
都是体面人,那份合.同压在书房第二格的抽屉里,连密码锁都不需要用。裴鸣声是个极其讲究的人,放进去之前还用透明文件夹密封起来,今晚拿出来虽已时隔三年却依旧崭新熨帖。
他拿起书桌上的笔,突然想起这支笔是宋戈与买的,犹疑之后回了卧室从行李箱里翻出刚丢进去的钢笔,回到书房把离婚协.议空缺的另一方,力透纸背认认真真誊上了“裴鸣声”三个字。
他“嫁”到溪院的时候其实搬来了不少的东西,大到双开门电冰箱,小到书房的一个纸镇。裴鸣声有他惯常用的牌子和喜爱的颜色材质,这栋别墅里每一处都能彰显他的审美。
但他现在一件都不要了,离婚扔掉的不仅仅是三年里他搭建起来的家,还有宋戈与。
他刚走出书房,宋戈与度假回来从楼下上来,裴鸣声在过道里和他相遇,还没提起合同的事就被他打横抱起来丢到了主卧的床上。
五天没做,裴鸣声推着他的肩让他轻一些,这个男人却像饿了五天的恶狼,带着嗜血吞骨的狠厉,最后撞得他大腿根的皮肤都快破了皮。
裴鸣声几欲开口提提两人已经不再是法.律上的伴侣,这样类似家[BAO]的性是可以去提起诉.讼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指尖落在男人突起的两扇肩胛骨,温热的触感压过了痛觉,他觉得他还是能再忍这最后一次。
做完宋戈与起身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裴鸣声斜倚在床头,丝绸的睡衣滑落在肩头,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那片白上又有几朵艳红的吻痕,他探出一只手往床头的烟灰缸里抖落烟灰。又把烟蒂递到嘴边,微嘟唇瓣浅浅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白烟萦绕在如月的脸庞上空。
“你这几天不是和叶郁北去西班牙了吗,旧情人一块儿待了五天,还没做够吗?”
裴鸣声没有离开,是因为双腿疼得没法并拢,宋戈与甚至比离开之前要的更狠,这一点都不像是一只才从外面偷腥回来餍足的猫。
宋戈与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正低头扣扣子,这套睡衣也是裴鸣声喜欢的款式,他却觉得居家服实在不必配这么复杂又名贵的纽扣。
“郁北不像你那么轻浮,随随便便就跟男人上床。”他的动作停了,手指还留在纽扣上,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更何况,我现在还没离婚,也不会去碰他。”
裴鸣声听了这话,抬眸看了一眼宋戈与的侧颜,当初不就是冲着这张脸才和他上了床,他既然不信一见钟情,为何只骂自己轻浮。
“下次见他,就没这个顾虑了。”裴鸣声想,也不急着今天就离开这里,书房被裴鸣声换了装饰之后,宋戈与发了一通脾气就再也没进去过。他实在是困乏,连香烟都提不起精神,裴鸣声以为宋戈与会回次卧去睡,却没想到这人把刚穿好的睡衣褪了下来,随意地扔进垃圾桶里,宽厚的身躯又伏在了他的身上。
裴鸣声心想,宋戈与对自己没有喜欢吗?自然是有的,比如他很喜欢裴鸣声的身体,却不喜欢裴鸣声这个人。
烟落在了地上,微小的烟雾缓缓攀升,最后燃到尽头自己就灭了。床上传出裴鸣声喊疼的声音,却只换来宋戈与一句:“娇气什么,都快被我睡熟透了,还装什么。”
后来裴鸣声不出声了,床单被他的指尖拽出了印儿,他甚至连呜咽声都憋了回去,又被宋戈与怒吼道:“叫出来,你这个[sao]货。”
裴鸣声醒的时候,宋戈与已经去公司了,床头放着一个红丝绒的饰品盒,他却连抬抬手指打开的兴致都没有。
宋戈与就是这样,和旧情人出去玩都还记得给裴鸣声挑个礼物,但这么几年下来,他也越来越清楚他和宋戈与在审美上的天差地别。
这礼物不用打开裴鸣声就知道,他不会喜欢,所以留在溪院也不会舍不得。
宋戈与第二天回溪院没看到裴鸣声,管家说裴先生彻夜未归问需不需要派人去打听打听的时候,他只是微微蹙眉说了声:“不用理他的矫情。”
他和林郁北去了趟西班牙而已,裴鸣声拿着这点小事作个没完,属实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裴鸣声本来就是林郁北的替身,这在结婚之前就说的明明白白的。结婚合约里那条互不干涉还是裴鸣声自己加上去的,现在在这哀怨个什么劲儿。
他决定冷裴鸣声一段时间,让他清醒清醒,他知晓裴鸣声对自己的爱意浓厚,为了同他在一起甚至拒绝了入主裴氏集团的董事会,每天换着法子的在家里折腾吃的,听他夸一句“不错”就能笑弯了眼。
他就像一枚质.子,嫁给宋戈与拯救了裴国,却心甘情愿被囚禁在宋国,成为一个只能依附宋戈与的无用之人。
这样的裴鸣声拿什么跟林郁北比?爱?单向的爱本来就不值钱。
宋戈与晾了裴鸣声两周,原本是打算起码一个月的,却不想在秦家的酒会上碰到了他。他穿了一件红色丝绒的西服套装,领口低到了肚脐之上,半长及肩的头发被做成了卷发,看起来就是一副欠[干]的模样。
林郁北原本坐得离宋戈与不近,看到裴鸣声进来之后,整个身子贴着宋戈与的臂膀,吐气如兰地说:“阿与,裴鸣声被你养的真好看,放出来有这么讨男人喜欢。”
他闻言蹙眉,更是气恼裴鸣声的不知检.点。等恢复理智的时候,他已经从男人堆里把裴鸣声抓了出来,脱了外套把他整个人笼住,恨声说道:“你想见我就回去让管家给我打电话,穿这样跑这里勾三搭四引起我的注意力,这种恶俗的把戏有意思吗?裴鸣声,你怎么堕落到不知[廉]耻了。”
裴鸣声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他想把外套抖落,又被宋戈与按住了肩膀,他眼里的错愕宋戈与看不见,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他微张的唇瓣被宋戈与含住,唇舌卷着龙舌兰的酒味就钻了进来。
等宋戈与放开他的时候,裴鸣声颤着气声说:“你是不是……还没……进过书房?”
宋戈与眸色深沉,不知道裴鸣声又想搞什么把戏。他在这里吻他只是彰显主权,他对裴鸣声的占有欲只是因为他们结婚了。
他还没说话,身后传来吵嚷声,这场酒会是秦家为了宣布继承人办的,听声音是秦氏的家主带着失踪三年被寻回来的大儿子出来了。
宋戈与对豪门秘辛不感兴趣,他此刻只想把这该死的裴鸣声带回家里狠狠地收拾一顿。
他低下头看见他怀里的裴鸣声,原本牙尖嘴利的家伙突然没了声,缩在他的阴影下可怜的像只飞落的孤鸟。
莫名的心软,等反应过来已经说出:“回去会看的,我们走。”
裴鸣声那一瞬的可怜收的极快,不怪宋戈与嘲笑他七分在演,他甚至努力想挣开宋的怀抱,神色肃穆地说:“滚开。”
宋戈与还没动,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裴鸣声拽了出来,那人浑身的戾气像个修.罗,却在低头跟裴鸣声说话的时候收敛狠厉,他温柔缠绵地说:“鸣声,哥哥回来了。”
他说:“有哥哥在,谁敢欺负我的鸣声。”
宋戈与第一次见到秦家的大少爷,以前总有人说他们俩长得像,他却没兴趣和一个失踪人口比什么。但此刻两个人对立而站,他才知道原来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特别是秦野有生气时候紧抿的唇,连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想拉回裴鸣声问个明白,却发现裴鸣声的目光都落在秦野有的身上,半分余光也没有留给自己。
他甚至下意识地扯着秦野有的衣袖,指尖落在花纹同样繁复细致的袖扣上轻轻摩挲,亲昵又自然。
“裴鸣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男人吗?”这种盛怒连宋戈与都觉得莫名,他紧捏着拳藏在衣袖中,怕裴鸣声看到他这样拙劣的手段得逞露出笑意。
“你真的该去书房看看。”裴鸣声轻拍了秦野有的手背,示意他自己来处理,往前站了一步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宋戈与,平静地说道:“半个月前,我们已经离婚了。”
裴鸣声的勇敢只有在面对宋戈与的时候才有,眼底余光看到秦野有眼眸中沾着点心疼,就开始为狼狈不堪的一面被看到而觉得难堪与难过。
这很像是一个失恋的人,自己安安静静听歌的时候不想哭,但凡有一个人轻轻说一句:“你别难过啊。”眼泪就像决堤的河,好像这句话就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占卜。
秦野有伸出手想握裴鸣声的右手,刚巧有侍应生端着托盘从他们身边走过,裴鸣声抬手取了一杯葡萄酒,秦野有悄无声息又自然地把落空的手插.进了裤袋里。
宋戈与看着他因为吞咽酒水微微仰起而拉长的白皙脖颈,滚动的喉结竟然让他生出了裴鸣声今晚很漂亮的念头。他记得半个月前他在裴鸣声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很多鲜红的吻痕,可是顺着他开叉的领口却寻不到一颗的踪迹。
欢[爱]的痕迹、裴鸣声属于他宋戈与的烙印,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离婚?你敢和我离婚吗?当年是谁见我第一次面就爬上我的床说爱我的?是谁借着商业联姻的由头非要和我结婚的?裴鸣声,我给你三秒钟收回你可笑的言论。”
这些话其实很难堪,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不该去说,可是他话是说给裴鸣声听得,目光却凝视着秦野有。在看到这个男人脸上带了愠色之后,心头的爽利让他舒服的冷笑了一声。
“宋先生。”秦野有薄唇微张,凌厉的眼神扫了宋戈与一眼。“以前总听说,我们两个人长得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宋戈与没懂秦野有说这话的意思,他只盯着裴鸣声看,看他的脸上浮出羞恼的红晕,那股子想发脾气又碍着外人在场发不出来的劲儿很是够味。
秦野有又说:“难怪我失踪了,鸣声会拿你当个替身。”
他的话音堪堪落地,裴鸣声手里的酒杯也摔落在了地上,宋戈与挥过来的拳头被他侧身一躲,所有的变故只发生在几秒之间。玻璃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裴鸣声蹲下去捡得时候划破了指尖,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地上,染红了透明的碎片。
宋戈与心尖疼了一下,很微弱,被更多的怒意掩盖,就像是大雪覆盖下的一根松针,几不可查。
裴鸣声被秦野有带走,宋戈与几步跨前去追,被林郁北挡住了去路。他自然娴熟地挽着宋戈与的胳膊,贴着他耳畔轻柔地劝诫:“阿与,冷静一点,这里是秦家的地盘。”
宋戈与忽然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连头发丝都透着寒意,他左右四顾看着周围人落在他身上打量的目光,低骂了一声后顿住了脚步。
秦野有的保镖守在楼梯口,宋戈与突然想起裴鸣声提过的书房,被戏弄的感觉令他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住,他松开林郁北的胳膊大步踏出,一句话都没同林郁北说过就离开了宴会厅。
佣人递过来医药箱的时候,本来半蹲着想帮裴鸣声清理手指里的玻璃碎片,却被秦野有接过镊子,厉声说道:“你先出去吧。”
他走到门边的时候耐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碎片已经被夹出来放在了旁边的白盘里,秦野有含着裴鸣声的指尖,眼神里既有怒火也有欲望。
裴鸣声没想到秦野有会低头含住他的手指,他迅速地抽了回来,语气忐忑不安地喊了一句:“野哥。”
男人沉默着没说话,甚至没抬头,裴鸣声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这样冰冷的气场却令他有些害怕。
“他们说,你掉下海之前还受了伤。”他的手又被秦野有握住,刚才被含住之后沁血的伤口被止住了,秦野有依旧没有抬头,用棉签沾了碘酒认真地给他涂了薄薄一层,再用纱布帮他包扎了两三圈。
“我和宋戈与……”裴鸣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野有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发了请帖让他来这场酒会,他没想到宋戈与也会在,他没想过这三年荒唐婚姻结束的见证者竟然是秦野有。
“小声,我不想听。”秦野有忽然抬头看向裴鸣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碎发,眼神在一瞬间从愤怒变成宠溺,最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记住,我活着回来了。你再也不需要什么替身了。”
裴鸣声有些出神,宋戈与是秦野有的替身吗?
他在第一眼看到宋戈与的时候,恍惚间确实以为是秦野有回来了。他们在那场邂逅的酒会上借着酒意接吻,宋戈与揽着他的细腰把他压在墙壁上吻到丧失理智的时候,蛊惑暧昧的语调说着:“你好像他。”
等从酒店的大床里睡醒的时候,他有些分不清那句话是宋戈与说的,还是裴鸣声自己说的。宋戈与搂着他的肩,像犬科动物一样的埋在他的肩头耸动着鼻子,像是一种确认配偶的仪式,拱着他的脖子问:“宝贝,你昨晚好热情。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宋戈与到家的时候,管家在楼下替他开了门,还没问是否需要安排晚饭,就感觉到一阵疾风从身边擦过。走到书房的时候竟然上了锁,他恍惚间记得这锁还是他自己后来安上的,但裴鸣声对他太过了解,密码轻易就被猜到。
可是这会儿太生气了,他不记得了。
他把所有的
怒意都发泄到这扇门上,狠狠地踹了好几脚,管家匆忙上来看着他被困在门外,小声地提醒他说:“密码应该是林先生的生日,960710。”
他闻言一怔,突然觉得原来裴鸣声是因为这个才和自己提的离婚。当时安锁的时候,裴鸣声在旁边站着不吱声,他生气自己的书房被裴鸣声布置成了他喜欢的暖色调,故意在设密码的时候恶心了他一把。
这个男人可真小气,一两年前的事了,当时隐忍不发,现在为了这么小的事情要跟自己闹离婚。还扯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他也不过是个替身,换做别的说辞宋戈与可能还会信,但一模一样的报复手法未免太过没新意。
“门锁已开。”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推门之前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对管家说道:“把这个破密码改了,我记不住。”
管家应声答是,问了一句:“改成什么?”
“970127。”
离婚协议就那样放在桌上,裴鸣声有很多矫情又麻烦的小习惯,比如喜欢的花都会耐心地做成干花再用透明盒子塑封起来,比如喜欢的鞋子换季之前都会用塑封袋抽真空再用纸盒装起来。
宋戈与有一次去澳大利亚的时候给他带回来一个袋鼠玩偶,手感摸着又软又绵,抱着睡觉很是舒服。裴鸣声被他压在玩偶上做到失声,软软的腿就挂在袋鼠胖乎乎的小肚子上。玩偶被弄脏了以后,裴鸣声抱着它在浴室里又是洗又是用吹风机吹,焕然一新以后一样落入了抽真空装起来的结局。
林郁北说这是一种收集癖,又称强迫性储物症和科利尔兄弟综合症,患有此病的人害怕扔掉东西,疯狂地储藏物品,是一种心理疾病。
他看不出来裴鸣声像是个有病的人,比如此刻这张协议被他随手扔在了一堆文件上面,明明塑封的壳子就在旁边,裴鸣声都懒得套一下。
但书房太干净了,这几张纸依旧崭新到令宋戈与怀疑,是裴鸣声趁他去西班牙的几天刚打印出来的。他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想离婚?
落款日期是2018年1月27日,后面几个数字刚刚才从他嘴里蹦出来过,宋戈与早已消失三年的记忆终于浮出了海面。
裴鸣声是裴家不受器重的小儿子,在名流场上前几年几乎都听不到什么水花。他们在酒会上认识、接吻到上床,这些别人要做一年才能完成的动作,他们只花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后面睡了几次,宋戈与理解的不过是[p]友关系,却不想裴氏的人拿着他们的开房记录找上门,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宋戈与必须答应这场商业联姻。
联姻合同上面就是这份他亲手签名的离婚协议,他推到裴鸣声面前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被这人牵进圈套的恼怒,自然又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话。
“我那天只是喝醉了,把你当成了林郁北。”
他敲了敲桌面,微微偏着的侧脸露出好看的下颚线,裴鸣声盯着这两份合同发呆,宋戈与的理解是巨大的狂喜砸的他一时没了反应。
“我可以和你结婚,但是我不会爱上你。”
宋戈与有些生气,在聊这么重要的事裴鸣声竟然在发呆,这个人伏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这种失神的状态,那双眼睛分明看着自己,却没办法在他身上对焦。
“这份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异议。”
宋戈与在上面落上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写了两遍“宋戈与”。
裴鸣声拿起来看了一眼,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又拿起另一份结婚合同看了一遍,最后指着一行字说:“这里能加一句话吗?”
他鼻腔哼了一声,觉得这人果然要在离婚合同上涂涂改改争取最大利益,律师凑过来看了一眼,听着裴鸣声说:“结婚后双方互不干涉。”
宋戈与听了这话,更觉得这人简直轻浮至极,连婚姻都没办法束缚他和别人一夜情。眼下他和自己结婚不过是受了裴氏长辈的压迫,他虽然爱极了自己,但也办法承诺对宋戈与一辈子的忠诚。
他鼻腔冷哼了一声,烦躁地说着:“爱加什么加什么,我签好字了,我们随时都能离婚。”
他和裴鸣声睡都睡过了,那天却是第一次互相加了微信,晚上宋戈与被这事气得睡不着,刷着朋友圈的时候看到裴鸣声发了一张小小的蛋糕,上面烛火摇曳配了一行奇怪的字。
“祝我生日快乐,今天是有礼物收但也不是很开心的小声。”
联姻合同是礼物,还买一送一了一份离婚协议,宋戈与突然有些后悔,毕竟是裴鸣声的生日,那份离婚协议其实应该晚两天再拿给他的。
现在这份离婚协议捏在宋戈与的手上,落款日期烫的他心里发慌,他沉吟片刻后拨了公司律师的电话。
“离婚合同双方签字就作数吗?”
“是的先生。”
“有没有可能,我不承认那是我签的?”
“有笔迹鉴定的先生。”
“如果是三年前签的,可以说过期了无效吗?”
“没有这个先例,先生。”
“那如果对方出轨,我可以拿这个起诉不离婚吗,我不能放过那对狗男男。”
“有证据吗先生?”
“你意思是我还得跟着他们去酒店,等他们办完事,拍个避孕套给你看?”
“……”
“你怎么不说话,你一个月律师咨询费是多少?”
“六万,先生。”
“这钱真好赚啊!”
电话挂了之后,宋戈与发了一条朋友圈:“推荐一个擅长打民事诉讼的律师给我,特别是离婚案的。”
不到十分钟,有十几条留言,但没有一条是靠谱的,那群损友都齐刷刷地留了同样的一句话。
“恭喜宋少爷终于能离婚了!”
他看了这话,莫名其妙的燃起无名之火,打开群聊又看见那群人在群里也在说,还有一个今天也在会场的人发了一张照片,一身红衣的裴鸣声立在秦野有的面前,垂着头看起来像个听训的乖孩子。
裴鸣声在宋戈与的面前是放肆的、艳丽的,就像是一朵刺玫瑰,光是和他待在一个屋里都能闻到带刺的香气。他少有的乖顺、听话都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展露无疑,就像一只小刺猬每天扎着他的手,却四脚朝天地在秦野有的面前露出温软的肚皮。
“裴鸣声今天可真好看啊。”这排字看的宋戈与捏断了桌上的铅笔。
“他旁边的人就是秦家寻回来的大少爷吧。我听说秦老爷子今天宣布了他作为秦氏的继承人,还立了遗嘱把65%的股权都留给他。”宋戈与冷哼了一声。
“他长得可真像戈与。”这话引起了所有人的附和,他们又翻出了好几张今天在会场偷.拍的秦野有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都有裴鸣声那抹不容忽视的红。
“戈与,你要离婚是因为裴鸣声只是拿你当个替身?”打字的是跟宋戈与关系最好的挚友,他平时在群里不爱多话,这会在酒会上看到秦野有低头为裴鸣声整理衣襟,摸出手机给宋戈与发了一条私信。
“当初我就跟你讲过,把别人当替身是会遭报应的。你看,报应来了。”
“裴鸣声他不爱你。”
宋戈与把那份离婚协议放回了抽屉,走出书房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个密码锁,高声把楼下的管家喊了上来,说:“别设置密码了,把这个破门给我拆了。”
管家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垂着头惴惴不安地说:“可是这个门鸣声少爷已经换过一次了,这是美国东部的白枫木,木质致密,花纹美丽,光泽良好。”
宋戈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跟裴鸣声站在一块,就像个电视导购,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购物平台。记得改密码!”
管家闻言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又想起什么事,补充说道:“是鸣声少爷爱看的,不仅爱看,还爱买。租的小仓库已经放满了,这半个月新到的包裹都还没拆,我正准备联系鸣声少爷问问是不是再租一个货运仓库。”
宋戈与听得头疼,摆摆手说:“这种事不用问他,你直接租就行,钱联系公司财务支个三年的租金。”
“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管家不卑不亢地说,还举起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恍然大悟状:“我应该再问一下是不是需要联系搬家公司把小仓库的东西先搬走。”
这个世界真TM奇怪,又一个人跳出来提醒他,他和裴鸣声已经离婚了,裴鸣声已经跟人跑了,他宋戈与被裴鸣声甩了。
情绪的积累到了一定顶点,终于让宋戈与彻底燃炸了,他拿出手机给林郁北打了个电话,甫一接通那边的林郁北还没说话,宋戈与冲着听筒就大骂了一声:“林郁北你个大SB,你出的什么鬼主意。还帮我逼裴鸣声表白,逼个大头鬼,老子的老婆跟人跑了!”
宋戈与确实喜欢过林郁北,在那些年里林郁北给他一个甜枣他就去追,快吃到嘴里的时候林郁北又皱着眉头说只当他是好朋友。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多了,宋戈与遇到了裴鸣声,哪怕他再不情愿被人逼迫着结婚,可是裴鸣声也成了他的合法伴侣。
林郁北来找宋戈与表白的时候,他看着林郁北的眼睛却想到了裴鸣声生气的样子,林郁北拉着他的胳膊说着后悔,説最后发现还是宋戈与对他最真最好,怎么这两年就变了呢。
宋戈与冷静地扒开他的手说:“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结婚了。”
林郁北收拾了狼狈,但藏不住通红的眼眶,颤声说道:“可是你本来只拿裴鸣声当我的替身啊。”
“裴鸣声不吃香菜不吃韭菜不吃小番茄,喜欢的香薰必须是巴黎Diptyque的经典浆果味蜡烛,喜欢的沐浴露是野兽派“野兽的花”系列牛至与水仙,喜欢的毛巾支持国货要新疆长绒棉的牌子还叫喜盈门,我觉得很土但是他觉得吉利。”他一连串的说了很多话,林郁北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可是林郁北,我不记得你喜欢什么了。”
“你不觉得裴鸣声根本不爱你吗,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他不过是想借你逃离裴家罢了。”林郁北不想认输,宋戈与的爱具有独占欲,爱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让你觉得全世界只有你。
裴鸣声的爱又突然又猛烈,他会为宋戈与做精致的西式餐点,会为宋戈与织一条图案繁复的围巾,也会为宋戈与吃醋发脾气然后使着性子离家出走最后被抓回来丢到床上狠狠欺负。可除了他们的第一夜,裴鸣声搂着他的脖子像只小狗找到窝一样的钻进他怀里,舔着他的嘴唇说爱他,后来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宋戈与从没去追究这份爱从何而来,他觉得裴鸣声爱他是天性,他仗着裴鸣声的爱有恃无恐。
“你陪我去一次旅行,就算断了我的念想。如果他真的爱你,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无动于衷。但如果他只是利用你,那他也不会在意你跟谁在一起吧。”
林郁北的话让宋戈与陷入迟疑,他原本只想理清楚自己对裴鸣声是否只有移情作用,可是当他弄明白他爱裴鸣声的时候,却弄不明白难道裴鸣声的爱都是假的?
宋戈与真的快气死了,裴鸣声没有无动于衷,但他未免也做得太过决绝。离婚这种事是能拿来作的吗,还找了一个狗屁演员来配合他演戏。他和秦野有从头到脚到每一根头发丝到每一根汗毛,哪里像了?
林郁北还没来得及吭声,宋戈与骂完就挂断了,转过身又拨了裴鸣声的电话,却发现已经被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全世界说他是秦野有的替身他都不会信,除非。
除非裴鸣声亲口告诉他。
裴鸣声婉拒了秦野有为他准备的客房,他们确实久未见面有许多的话要说,但是他记得那份离婚协议还没送到民政局去备案,四舍五入来说他和宋戈与的婚姻仍然在存续期。
那份协议一式两份,留给宋戈与的被他随手扔在了书桌上,他的包里还有一份静静地躺着,触手可及像是提醒着他恪守最后一点的夫德。
其实宋戈与虽然说话恶毒,但这三年里确实没给他戴过绿帽子。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过是林郁北的替身,但林郁北和恋人分手想起这个小备胎的时候,裴鸣声问宋戈与要离婚吗,宋戈与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神.经。
他没想到宋戈与会跟林郁北去西班牙,脏了的东西姑且可以洗洗再用,脏了的人却想想就泛着恶心。离婚是最快速表达不满和抗议的方法,却在秦野有出现之后变了味。
好像变成是因为秦野有回来了,所以他才一脚踹开了宋戈与。
认识秦野有的时候他才刚满十岁,作为裴家不受宠的小儿子,他连前院的宴会都不能去参加。他蹲在喷泉边上舀着水,看着池子里唯一的一条鱼游的像他一样的孤独。秦野有是怎么走到后院的他不知道,可是从那日开始他就多了一位比亲哥哥还疼他的野哥。
秦野有比他大六七岁,秦家的争斗比裴家厉害的多,裴鸣声在家主眼里最多是个没什么用的花瓶,秦野有作为秦家的长房长孙却连活命都无比的艰难。秦野有失踪的前日还偷跑到裴鸣声的楼下问他愿不愿意和他私奔。
裴鸣声没弄明白,私奔是两个相爱的人干的事吧,可是他还没想清楚他到底爱不爱秦野有。
后来秦野有生死未卜,裴鸣声想,他如果真的死了,那凶手会不会是那晚不肯跟他走的自己。
自己这么难过,那应该是爱秦野有的吧,这样的爱来得太迟,是不是一辈子都没办法还了。
这样的负罪感折磨之下,他第一次遇到了宋戈与。
回忆其实还没结束就被戛然而止,他才走出秦家的别墅,就看见站在马路对面和他四目相望的宋戈与。
“你如果敢在这里过夜,我一定冲进去杀了你。”宋戈与的话依旧是那么难听,这个人从小被宠坏了,说话总是肆无忌惮不怕伤人心。但他拉着裴鸣声衣袖的手是温柔的,他把人拉进怀里,然后头埋在他的颈肩,继续用凶狠的语气说:“裴鸣声,他们都说我是秦野有的替身,你他.妈告诉他们我不是!”
“我发烧你守在我床边不敢睡,退烧药吃了怕我冷又钻进被窝里抱着我,是因为我是个替身吗?”
“处理北美业务的时候我工作昼夜颠倒,你怕我在公司晚上点不到吃的,半夜两点做了饭菜给我送来,是因为我是个替身吗?”
“我生日的时候在国外,你一个人买了机票飞过来扑进我怀里说生日快乐,是因为我是个替身吗?”
“你要和我离婚,是因为……”他有些说不下去,觉得这样的自己丢人,那几个字刺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挤出来都像齿缝里流出的血:“我是个替身吗?”
裴鸣声想推开他,但是这个怀抱太紧了他推不动,宋戈与的语气里甚至伸出了几分委屈,裴鸣声觉得奇怪,去西班牙和白月光五天四夜的又不是他。
原来他对宋戈与的好,他都知道啊,他知道所以更仗着这份宠爱肆无忌惮的去挥霍。
裴鸣声向来是不惯着宋戈与的,于是身体虽然没法反抗,语调却冷冷地说:“结婚之前你明明白白的说,我不过是林郁北的替身。要端正自己的位置,靠苟且手段得来的婚姻都是假的。那我现在也告诉你,他们说的没错,你不过也是个替身。”
宋戈与放开了他,抬起手狠狠地一扇,却半分没落在裴鸣声的脸上,在离脸颊只剩最后一厘米的地方收住了手腕,目光赤红地瞪着裴鸣声说:“裴鸣声,你他.妈……”
他把那个红丝绒的盒子从兜里掏出来,狠狠地砸在了裴鸣声的脚边,盒子落到地上摔成了两半,有个泛着金属色泽的东西滚动到了马路沿边。
宋戈与扬长而去许久之后,裴鸣声还站在原地发呆,最后叹息了一声蹲下身子捡起那枚戒指,看着盒子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款式。
戒指倒是难得符合裴鸣声的审美,这是第一件宋戈与送了裴鸣声觉得款式很好看的东西。他突然陷入了迷茫之中,宋戈与不清楚自己爱的人是谁,裴鸣声自己又有最佳答案吗?
他手指伸进包里拽着那份离婚协议,原本平整的纸张被捏得皱皱巴巴,他突然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秦野有死而后生的快乐却压不过对宋戈与说出真相的难过。
正主回来了,替身不应该都靠边站吗,就像林郁北回心转意,裴鸣声就自己退位。
宋戈与为什么要送他戒指?那戒指应该是他去西班牙买的吧,谁会带走三花天酒地的时候还给正室买对戒,里面还手工纂刻着一句西班牙语的“我爱你”。
如果宋戈与爱的是裴鸣声,那裴鸣声爱的又是谁?
管家给裴鸣声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刚从浴室里洗澡出来,这栋房子买的突然,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添置,尤其是他最爱的沐浴露竟然还断货了,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鸣声先生,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裴鸣声很喜欢宋戈与请的这个管家,岁数只比他们大七八岁,做事干练妥帖而且对他尤为尊敬。
“你说。”他的头发还湿漉漉地贴着头皮,心里却别别扭扭的不想去用吹风机,之前放在溪院的那个被他贴满了粉钻,每次吹头发的时候都觉得能吹出来粉红色的泡泡。
“您能回家里一趟吗,先生已经把自己锁在书房三天三夜了,我不太确定他是否还活着。”管家斟酌着恰当的语气,在听到电话那头的沉默后又补充道:“或者您只需要回来骗他打开门,我们安排安保进去按住他,再给他输点营养液吊吊命就好。”
“……”裴鸣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抓起围巾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来接他的秦野有,裴鸣声才想到今天约好了两人找个咖啡馆好好谈谈这几年发生的事。
秦野有见他飞奔出来,张开了双臂,挂着宠溺的笑意地说:“小声,不用着急,我才刚到十分钟。”
裴鸣声顿住了脚步,尴尬地喊了一声:“野哥。”
秦野有见他立在原地没动,虚空的手臂垂到了裤缝两边,拇指插进裤袋里,眸光一敛:“这是要去别的地方?”
裴鸣声点了点头。
“是去见宋戈与?”秦野有的声音沉了两个音调,面上倒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裴鸣声迟疑了一下,小幅度地点头,莫名心虚地说道:“他好像状态不好,我回去看看。”
“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今天原本还约好先陪你去民政局把离婚协议递交上去,不是吗?”秦野有超前走了一步,和裴鸣声的距离进到脚尖抵着脚尖,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手却附在了裴鸣声的肩头。
“鸣声,我不怪你在我失踪之后找了一个替身结婚。但是现在既然我回来了,我希望你的世界里再也不要出现宋戈与这个人。”
“你知道我的脾气和手段,我要是不喜欢一个人,可以有一千种方法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秦野有终于动怒,压在裴鸣声肩上的手微微施力,沉得他动弹不得。他仰头一脸惊愕的看向秦野有,就看到了他眼眸里的浓烈杀意。
“协议我昨天已经交上去了,不用再跑一趟了。”裴鸣声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把手上的围巾戴在了脖子上,语气无奈地说道:“你说的对,我们已经离了,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了。”
宋戈与是在管家打完那个电话之后,才端起桌上的那碗热粥的。煨好的鸡汤打底然后把鸡肉切成细绒混合到小黄米的粥里,再把浮油都去掉并且滴了一滴青柠檬汁去腥。可他还是嫌这碗粥不好喝,虽然全是照着裴鸣声的做法,但做出来的就是不令人满意。
他喝得极快,不过才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碗就见了底,倒不是因为饿得,而是怕裴鸣声出现发现这只是他骗他回来的小把戏。
但说是骗人的其实也不算,他确实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三天三夜。他想了这么久旧日时光,想找出来裴鸣声爱他的证据,但优先想到的是那些裴鸣声能够不爱他的证据。
宋戈与刻薄暴戾又迟钝,好像哪一点都不值得裴鸣声回头。他这样的性子有大半还是裴鸣声宠出来的,因为联姻的气梗在心里不上不下,裴鸣声每次哄他都让他觉得是做贼心虚。
他不敢在第一天就把裴鸣声唬回来,他怕听到裴鸣声不爱他就只想把这个人囚禁起来。就关在那个按照他喜欢改造过的书房,密码锁现在已经是裴鸣声的生日。书房里有一张米兰订购回来的贵妃椅,浅灰色的布料带着短短的绒,他一定会控制不住的把裴鸣声压在上面欺负,最后再把他用手铐绑在老板椅的扶手上,然后把他塞进办公桌的下面逼着他为他服务。
这些恶劣的念头在第一晚夜幕降临的时候越发的浓烈,宋戈与甚至已经看见了裴鸣声哭红的眼角,他拨着打不通的电话,然后对着忙音发出自我释放的喘息声,像极了一个变.态。
但宋戈与终究什么也没做,第二天不进食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他开始回忆裴鸣声对他的好,然后自己哄自己的说:“他只是气我跟林郁北去西班牙,为什么会气,是因为爱我啊。”
宋戈与发现自己爱裴鸣声发现的太晚,甚至在拒绝林郁北的时候他用的词都是喜欢。他以为他只是不喜欢林郁北了,但他没想过原来他在这三年里,也许是一碗汤,也许是一个拥抱,也许是一个喘息。
他早已经爱上了裴鸣声。
第三天,身体的虚弱到了顶点,他甚至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管家说帮他想想办法让裴鸣声回来,但交换条件是他必须先喝点粥,否则等会连抱抱鸣声少爷的力气都没了。
不到十分钟,碗就被管家撤走了,饥饿的胃在空荡里三天之后开始缓缓地运作,竟生出了令人作呕的疼痛感。宋戈与翻身想下床去厕所里吐,双腿却虚弱地撑不起身子,他摔到地上坐着的时候有些狼狈,却真的没力气再爬回床上。
等啊等,等啊等,他给裴鸣声找了很多个来迟的理由,也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再对裴鸣声发脾气。
只要他肯来就好。
可是裴鸣声没有来,裴鸣声不在意他的死活了。宋戈与觉得太好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有了湿意,可是一个大男人哭也太丢人了,他甚至都没力气去把那些滚在眼眶里的泪水擦掉。
别把一个人当替身,会遭报应的,宋戈与的报应把他一击毙命。
那裴鸣声,也会有报应吗?
还是算了吧。
裴鸣声上车之后刻意地靠着车窗坐着,秦野有眼眸垂下看到两人之间隔着足足可坐一人的位置,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叹息了一声,转头看着裴鸣声的侧颜。
三年未见,裴鸣声的五官反而越发的好看了,瘦削的下颚线划出好看的弧度,褪去少年的稚气后反而有一种纯欲风味,但想到自己的小花被别人从温室里偷走放在户外风吹雨淋之后才染上欲.望的韵味。秦野有又莫名地在唇间低念了一遍偷花之人的名字:“宋,戈,与。”
裴鸣声骤然转头,眼神像是森林里听到枪声的鹿,湿漉漉又可怜的望着秦野有,说:“野哥,你别去找他,都说了以后和他没关系了,也不想再也什么瓜葛。”
秦野有凝视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裴鸣声说谎的证据,但他已经三年没见过裴鸣声,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裴鸣声紧张地时候手会不自觉地开始掐自己的掌心。
“小声,你在怕我吗?”
秦野有觉得有趣,他并不是因为回来复仇才变得嗜血,在认识裴鸣声的时候他就展现过凶残暴虐的一面,这只小兔子明明胆小却咬着唇夸赞他:“哥哥你好厉害。”
裴鸣声挺直了腰,摇了摇头,他并不怕秦野有伤害他,但是他害怕他去伤害宋戈与。当年那些设计陷害秦野有的人没留下一个活口,里面甚至有秦野有的血亲,但在他们举起屠刀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今日的结局。
“到底是几年未见生分了,以前你同我很是亲近的。”
他下意识的想揉揉裴鸣声的头发,却发现隔得太远只能勾到他的肩膀,裴鸣声垂着眼眸没出声,欲言又止之后到底是没回答他这句话。
秦野有凑过来,离裴鸣声极近的距离却停了下来,他的唇瓣离裴鸣声的脸颊只剩下一指的距离,缓缓开口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裴鸣声却忽然想到了宋戈与,那个坏脾气的家伙做什么都是直接硬来,想亲的时候把他压在墙壁上,手指捏着他的下颚让他微微仰头,然后唇舌勾缠横冲直撞地就闯了进去。柔软的舌尖还要抵到他的舌根,然后在口腔里肆意地舔.弄,让他必须顺着他的唇舌缠绕,甚至搅弄出哒哒的水声。
秦野有极有耐心,这样暧昧的距离,裴鸣声不说话他就不动,但如山的气魄压制下来依旧让裴鸣声喘不过气。裴鸣声又掐了自己的掌心,微微垂下头避开两人近距离的接触,轻声说:“野哥,那时候你问我,要不要和你私奔,我没有跟你走。”
“如果你只问我,陪不陪你走,我会答应的。”裴鸣声的话只说一半,后面不好听的不需要说出口。他对秦野有自始至终只当做是哥哥,陪着哥哥亡命天涯其实也没什么。
但不该是私奔,私奔是和爱人。
秦野有没生气,但收回了微倾的身子轻轻靠在座椅靠背上,沉默了半晌后问:“是因为宋戈与吗?”
裴鸣声快速地摇了摇头,急急地说:“你别碰他,他就是个傻子,不值得你动手。”
秦野有看着他着急的模样,终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裴鸣声的腮肉,说:“我看你也是个傻子。先陪我喝咖啡吧,几个小时而已,死不了的。”
裴鸣声到溪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管家在门口接到他的时候说宋戈与晕了过去,已经请了家庭医生来给他挂上营养液了。裴鸣声原本想转身离开,管家也不劝他,甚至还贴心的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院门口。
裴鸣声没上车,冷哼了一声后又进了溪院。司机下了车问管家还用车吗,管家带着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说:“今晚应该是用不到了。”
裴鸣声进屋的脚步很轻,宋戈与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紧闭着眼,他原本是不信宋戈与真的会为了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可是这会看到人虚弱的模样,觉得宋戈与蠢到没救了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心疼。
无论谁是谁的替身也好,你三年里汤汤水水养得壮硕如牛的“前夫”可劲儿糟蹋身子,裴鸣声气得又想转头离开。
宋戈与的这张嘴不饶人,三年里两人吵架的次数比上.床还多,可这会他安静的睡着,裴鸣声却想好好跟他说几句话。
“我没骗你,一开始你真的是替身。你不说话的时候和秦野有太像了。”这话要是宋戈与没睡着,听了能从床上蹦起来。裴鸣声坐在床边,眼睛盯着那瓶一滴滴掉落的营养液。
“可是你刻薄小气聒噪,其实一点都不像他。”第二把语言上的刀插在了宋戈与的心口,裴鸣声自己都轻笑出了声。
“后来我特别爱看你别别扭扭的劲儿,每次和我吵完架,又偷偷喊管家陪我看购物频道撺掇我刷你的卡买东西。”
“每次嫌弃我做饭让你回来是限制你的人生自由,但这三年除了必要的应酬,没有一顿饭你落下过。”
“那个联姻协议的事我不知道,大概是裴家人发现我这个废物还是有点用处,才拿着我来要挟你。那时候秦野有出事了,秦家的人想要把我也斩草除根,我确实也需要这段婚姻。”
“你雇了那么多人保护我却什么都不说。后来事过了,才问我哪来的仇家,我说是借高利贷惹上的你也信,你可真是个傻子。”
裴鸣声突然挺住了絮叨,转头俯下身子仔细观察宋戈与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指节放在他的唇瓣上方感受到均匀的呼吸,又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发现,宋戈与就是宋戈与,不是谁谁谁的替身。”
“算了,我跟个傻子说这么多干嘛。买个戒指的尺寸都小了,你这个白.痴。”裴鸣声站起身走开几步,忽然又折返了回来,弯下腰轻轻地在宋戈与的唇上落下浅浅的吻。这个吻很轻很柔,甚至快到连裴鸣声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唇瓣相贴,但他确实吻了宋戈与。
裴鸣声下楼的时候,管家一脸的惊诧问他:“您要走了?”
裴鸣声觉得纳闷,回了他:“看一眼没死就走了啊,不然还在这守着等断气吗?”
管家无比抱歉地说:“可是车已经开走了,您稍等我马上让他开回来。”
宋戈与醒的时候,管家立在床边,眼神晦暗的看着他。他没什么力气也没心思,但那个眼神灼热到可怕,不得不配合地开口说道:“干嘛?”
管家飞快地说:“鸣声少爷回来过。”
宋戈与吓得拔了输液管就要下床,又听管家说:“待了不到十分钟后就走了。”
宋戈与荒漠一样的心长了一颗小绿芽,颤颤巍巍地问:“他有说什么吗?”
管家歪头,想了想说:“他说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断气。”
“毕竟你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这句是管家夹带私货,宋戈与却颓然地坐回床上,掐断了那一抹绿意。
裴鸣声第二天接到管家电话的时候还想问问宋戈与的情况,但在听完管家的话之后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管家那边还伴随着小货车的喇叭声,他尽力捂住了听筒,对裴少说道:“您留在家里的沐浴露洗发水毛巾拖鞋都已经打包好了,方便给一个地址吗,我安排司机给您送过来。”
“宋戈与这是迫不及待把我扫地出门的意思?”裴鸣声恨得牙痒痒,掐断了手中玫瑰花的花茎。
管家思索了一下宋戈与认真整理裴鸣声常用物品时的表情,有点可怜又有些可笑,怕他搬出去以后用不惯,还分门别类地按照裴鸣声的使用习惯进行排列,哀怨说道:“裴鸣声你真他.妈狠,我都快死了你都不来看我一眼,替身不是人吗,替身没有感情的吗。你这个混蛋。”
管家说:“他说你是个混蛋。”
裴鸣声把电话挂了,玫瑰花已经被一片片拆得只剩个花蕊,一分钟后发来了新的住址。管家进屋把宋戈与喊了出来,强硬地把人塞进了货车的副驾驶座。他租的车子有点小,宋戈与的大长腿塞进去有些难受,还没来得及炸毛的时候,管家把地址发到了宋戈与的手机里,敲了敲车门说:“少爷,请争点气。”
小货车快到裴鸣声住的小区之前,司机让宋戈与给他打个电话,宋戈与拒绝,觉得怎么也不能低这个头。等裴鸣声下来的时候,旁边还站着秦野有和他的保镖们,车还没停稳,宋戈与就打开门跳了下去,冲过去指着秦野有骂:“你这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你都消失三年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回来裴鸣声就不会跟我离婚,你不回来至少对裴鸣声来说我还有点用。”
秦野有的保镖闻风而动,被秦的一个手势又退了回去,裴鸣声比他们动的都快,扑过去就揽着宋戈与的腰,神色慌张地说:“野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宋戈与被裴鸣声一抱就慌了神,熟悉的拥抱竟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裴鸣声转头瞪了他一眼,骂了声:“闭嘴。”宋戈与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但音量却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宋戈与,被人当替代品的滋味,好受吗?”秦野有立在原地,微微抬眸,凌厉的气场全开。“不好受吧,真巧,鸣声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宋戈与被秦野有简单的一句话劈得头晕目眩,他余光看到裴鸣声阴郁的脸色,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来不及和裴鸣声说,若是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裴鸣声已经松开拦着他的手,但所幸他没有着急回到秦野有的身边,让宋戈与还有机会握着他的手腕。
“裴鸣声,我跟林郁北去西班牙是因为他说想帮我试试你是不是在乎我。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回来的第一天就告诉你了。西班牙的开房记录一直是两间,在那边玩全程还有导游和翻译陪着,他们都可以替我作证。”
“裴鸣声,林郁北去年被他男朋友甩了就来找过我,我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我很爱我的伴侣,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婚的。”
“裴鸣声,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爱过我?你唯一说爱我那次,是因为把我认成他了吗?”
裴鸣声知道宋戈与在他面前的霸道蛮横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从来不怕那样的宋戈与。可是眼前站着的是在乞求得到他的一点点回应,甚至到最后因为绝望而自己松开手的宋戈与。
他终究是难掩心疼,又怕被宋戈与看出他的情绪,只能朝秦野有走过去,留下一个在宋戈与眼里无比绝情的背影。
他走到秦野有身边,怕他压不住脾气对宋戈与动手,低声说了句:“放他走吧。你不是带人来帮我搬东西的吗,我先去把地下室的门打开。”
宋戈与的话他回答不了,“我爱你”这句话在不爱的时候很轻易就能说出口,在察觉到爱意萌芽的时候却像是一个咒语说了就一败涂地。裴鸣声还没走到地下室的门口,就跟管家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接宋戈与回去,管家在那边长长的叹了口气,程序化地说了句:“知道了,鸣声少爷。”
回去的路上,管家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着一脸苍白的宋戈与,长叹一声后问道:“要不,考虑考虑林先生?”
宋戈与冷笑了一声,缓缓地摇起了后排的隔板,闭上眼睛颓然地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宋戈与从来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清楚一件事实,他和裴鸣声,已经离婚了。
裴鸣声再次见到宋戈与,是在林家的慈善酒会上,他接到的请柬是林郁北亲自开车给他送来的,还再三嘱咐他一定要出席,毕竟上拍卖环节有一幅画原本是宋戈与从西班牙给裴鸣声买回来的。
他看着林郁北得意的小表情,压抑了很久才忍住打电话把宋戈与臭骂一顿的冲动,但憋了一天越想越气,到了晚上还是给管家发了条信息,问溪院是不是住进了新主人。
管家没回信息。
第二日,他看到宋戈与和林郁北站在阳台外面的时候,才接到一条姗姗来迟的信息:“抱歉鸣声少爷,这几天我不在溪院。我休假了,现在在夏威夷带着海风向您问好。”
裴鸣声冷笑一声锁了屏,把手机抛起来扔了一圈放进衣兜里,端着一杯酒朝着阳台走了过去。
裴鸣声走过去之前,林郁北正跟宋戈与说着话,宋戈与丝毫不为那天骂他的事情感到一丝歉疚,甚至在林郁北给他送邀请函的时候,还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来烦我,被裴鸣声看到我和你待在一块儿,他又要误会了。”
林郁北对宋戈与没有多深的喜欢,他对情爱这事儿的态度更像是玩游戏,找宋戈与不过是胜负欲在作祟。宋戈与以前对他的好,抵得上这几句的发泄,毕竟没法在一起朋友的关系却是没必要割裂的。
但他看不惯宋戈与这没出息的样子,裴鸣声的段位远高于他,林郁北反倒觉得好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误会了不是正好,他要是冲过来扬扬正室的范儿,说明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他要是一点都不在意,你就死了这份心思。宋戈与,像你这么蠢的人是追不到老婆的。你跟裴鸣声之间的误会你没解释过吗?你对他的爱你没表达过吗。”林郁北唇边勾出一丝魅惑的浅笑,眼底的星海熠熠夺目,“有用吗,老婆追回来了吗?”
宋戈与像是被喂了毒药,嗓子被毒哑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他暗沉的眼眸里找不到一丝期待,伏在阳台的栏杆上,手放在外面悬空握着酒杯,凝视着黝黑的夜空,低声说:“算了,都离婚了。”
裴鸣声恰好听到的是最后一句话,宋戈与对林郁北说:“都离婚了。”
宋戈与这个人喜欢一样东西从来就没个定性,一会儿爱吃芒果,一会儿又爱吃草莓。现在觉得草莓不好吃了,又想回去吃芒果了吧。
“宋戈与,虽说我们都离婚了,但这数着日子也不过才一个多月,你有这么迫不及待就和旧爱窃窃私语毫不避讳吗。”裴鸣声的目光似剑,恨不得血刃这两人,声音带着秋夜的寒气继续说道:“外面的人可真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正好今日趁林家的场子,我们出去给大家说说,也免得都以为你给我戴了绿帽子。”
宋戈与气急,紧握着拳头压抑自己的怒火,冷哼了一声说道:“到底是谁给谁先戴的绿帽子,这么多天秦野有去过多少次你住过的地方,你们早睡过了吧。”
宋戈与依旧口不择言,他极力压着消息不让外界知道他和裴鸣声已经离婚的事实,他还在做着能够追回老婆的美梦,却在此刻被裴鸣声亲手打破。
这话说得太混,连林郁北都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去逞口舌之争,偏偏宋戈与在这一个月早就被裴鸣声折磨到精神崩溃,一步步地走进,一句句地说:“怎么着,要不我来给你当情夫吧,毕竟离婚以前我们在床上真的挺合拍的。”
红色的液体泼洒到宋戈与的鼻梁上,又顺着脸颊滑进了领口,裴鸣声手里的那杯酒一滴不剩地泼到了宋戈与的脸上,他摔碎了酒杯恨恨地骂了一句:“宋戈与,你混蛋,野哥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跟你离婚这事我早该登报去庆祝了,你这个蠢货。”
裴鸣声走了以后,宋戈与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晦暗不明的眼神,林郁北被这个森冷的眼神吓到,也自觉地退到了旁边没再招惹宋戈与。
裴鸣声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掳走的,等他清醒的时候,眼睛睁开已经是一片黑暗,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的五感都变得极度敏锐,他刚想站起身就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两只手腕上都套着一根软绳,绳子的长度不多所以活动范围有限。
密码锁的提示音响起之前,裴鸣声垂下的头抬了起来,脚步声很轻但还是能听出是一双皮鞋的声音,那人几步走过来抱着他的那一瞬,裴鸣声就知道这种混蛋事是谁干出来的。
“宋戈与,你疯了吗。这是囚禁!”裴鸣声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咬牙切齿,宋戈与把他抱在怀里,他一低头就可以咬住宋戈与的肩膀,嘴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这个拥抱却一点都没有松开。他使劲地想要挣脱,脑子已经被宋戈与干得蠢事气糊涂了,粗言秽语都骂了出来,那个男人却还是一动不动地抱着他,紧紧地不肯松手。
“宋戈与,放我出去。”裴鸣声太了解宋戈与,和这个男人硬碰硬只会让他更加发疯,他带着哭腔的压低了声音,甚至喉间还滚动着委屈的尾音。“你现在放开我,我还能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宋戈与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手轻轻地抚着裴鸣声的脸庞,嗓音沙哑沉闷地喊了一声:“老婆……”
裴鸣声从没听到宋戈与这样喊过他,他逐渐从被囚禁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企图软语温言地说服宋戈与,“把这个眼罩拿开,戴着不舒服。”
宋戈与手忙脚乱地摘了裴鸣声的眼罩,又怕他被强光刺了眼睛,用掌心附在他的眼睑上,一点点透了光之后才给他松开。裴鸣声终于看清,这里是宋戈与那个上了锁的书房,他坐着的甚至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南梨木贵妃沙发。
“宋戈与,你真的有一种天赋,永远选最惹人生气的方法来试图破镜重圆。”裴鸣声方才就闻到了宋戈与身上的酒气,等视线恢复以后,还是被宋戈与殷红的眼眸吓了一跳,他又气又恼但依旧压不住那一丝心疼,想到自己捎带着自己的气也生了起来。
“破镜重圆……”宋戈与又把他裴鸣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肩头上的血已经把衬衫都染红了,但是他却仿佛不知疼似的一点都不在意。“老婆你又骗我……”
“说的多好听啊,破了的镜子都能重新圆回来。可是那镜子是我的吗?”宋戈与眼眶泛着水光,喝了太多的酒让他的嗓子干涸到快要枯竭,每说一句话喉道都撕裂的疼。
“你这三年骗了我好多次,我以为你做的好吃的都是给我的,我以为你见到是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不说爱我只是你傲娇爱耍小性子。”那些晶莹的液体实在了太多,于是在翻滚之后终于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我以为裴鸣声是爱宋戈与的。”这句话说得可悲,声音也越来越小,宋戈与的头埋到了裴鸣声的肩上,于是滚烫的液体就一滴滴地砸在他白皙瘦削的后背。“原来都只是我以为啊……”
裴鸣声想开口说话,宋戈与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手指被裴鸣声狠狠咬着也不松开,悲戚地说道:“你别骂我了,好不好?”
他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在松开手的瞬间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了裴鸣声的,舌尖卷着所有苦涩的爱翻滚,说:“你不爱我,那就恨我。”
宋戈与离开的时候,裴鸣声的衣服就在书桌上搭着,宋戈与解开了他手腕上的软绳却重重地锁上了书房的密码锁。这样荒诞的日子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天,他不仅折磨着裴鸣声,也折磨着他自己,宋戈与的精神状态衰败的甚至比裴鸣声更快,在某次送餐进来的时候宋戈与在还来不及锁门之前就躺在了门口。
其实即使裴鸣声没有等到这个机会,他今天也能够逃出溪院,他消失了半个月秦野有不可能不怀疑到宋戈与的身上。他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秦野有带着保镖撞破了铁门,他站在台阶上的时候回望了一眼二楼,想着的竟然是宋戈与还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裴鸣声想,我大概是被一个疯子逼疯的另一个疯子吧。
秦野有按捺不住怒意想要冲上去,被裴鸣声挡在了门口,他的身子不算虚弱,宋戈与总是用在他面前割手腕的方式强迫他正常进餐,在第一次见到他拿刀划出血肉翻飞的伤口时裴鸣声就不再抵抗了。
宋戈与的纱布还没拆开,有时候蛮横冲突甚至会沁出血珠,他不知道宋戈与干出这样的事该如何收场,他可能只能护着宋戈与这最后一次了。
他刚上了秦野有的车,警笛声大作,几辆呼啸而来的警车停在了溪院门口。裴鸣声抓着秦野有的手腕,颤声问道:“你报警了?”
但还没等到秦野有的回答,裴鸣声已经夺门而出在警察的后面冲进了别墅。
宋戈与颓然地坐在一楼的客厅,几位警官在就他的事情进行盘查,他对所有的罪名供认不讳,但在看到裴鸣声脚步踉跄地走进来时,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了。
裴鸣声冲回了那个把他关了七天的书房,在抽屉的第二格找到那份离婚协议,又从书柜里拿出一个小喷雾对着签名处喷了几下,“裴鸣声”三个字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甚至来不及用纸巾擦拭上面的水珠,索性用袖子狠狠擦过,在警察把宋戈与带走之前终于来得及赶下来,解释说两人还没有离婚,这只是夫妻间的一点情趣。
秦野有看着裴鸣声握着的那份证据,才突然醒悟原来那日裴鸣声说已经送去民政局的话不过是诓他。裴鸣声从换笔签字的那一刻,就已经打消了要离婚的念头。
警察和秦野有离开之后,宋戈与依然不说话,裴鸣声气得扇了他一耳光,却又在那之后紧紧地抱住了宋戈与。
疯就疯吧,要不是两个人脑子都有问题,怎么会都把深爱的人当做别人的替身。
裴鸣声和宋戈与,离婚协议,无效。
宋戈与醒的时候,手机的闹钟被裴鸣声关了,上午的会议已经通知秘书改期,裴鸣声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的事情。
度假过来的管家戴着一顶夏威夷的草帽站在客厅,见宋戈与下来了,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件五彩斑斓的花衬衫冲他扬扬手,说:“先生,这是给您带来的礼物,要现在就换上吗?”
宋戈与看了一眼,接过花衬衫揉成一坨扔到沙发上,说:“谁穿这么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脑子有坑吗?”
然后看到穿着情侣款花衬衫的裴鸣声端着一盘沙拉从厨房里走出来,宋戈与动作迅捷地捡起来套在睡衣外面,笑意盈盈地走过去,说:“你穿这个真好看,你别说,这个管家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裴鸣声清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把他伸过来拿叉子的手拍掉,“要不是脑子有坑,能赶回来救你这个疯子?”
宋戈与理亏,耷拉着眼睑不敢去看裴鸣声的脸,束手束脚地站在旁边,跟个木头人似的杵着。裴鸣声放下沙拉,转过来帮他理好衬衫,冲着管家轻笑着说:“你选的这个颜色把他称得好白,看起来就像个渣男。”
管家哈哈大笑,又从袋子里翻出来更花哨的大裤衩,无视宋戈与满脸的拒绝,说:“穿全套就更像个海王了,全是浪的味道。”
宋戈与低头给管家发了条信息:“你被开除了。”
管家不以为意地扬了扬手机,对裴鸣声说:“我拿不到双份工资了,裴先生这边能给我涨点吗?”
裴鸣声微微颔首,看着宋戈与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模样,晃了晃那条裤衩,说:“去换上。”
宋戈与没办法,刚追回来的老婆也不能惹他生气,等他出来后裴鸣声坐在沙发上翻着iPad,拍拍身旁说:“过来选选,我帮你在公司请了假,我们出去旅游吧。”
换做以前,宋戈与是最见不惯裴鸣声事无巨细的手腕,可经历了失而复得,裴鸣声愿意管他是多么求之不得的事情。宋戈与凑过来把头放在裴鸣声的膝上,侧头看他整理的好几个国家名字,不过脑子的说了一句:“去西班牙吧,上次去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店铺,从装修到货品都是你喜欢的风格。”
作者:欢喜安年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