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by不存在的荷德森,原创小说暴雨将至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陶字安徐青野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徐青野喜欢上陶字安多年,不是曾喜欢,是一直都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想要慢慢了解陶字安,想要和陶字安在一起。热议:他都想。
来源:微博 分类:现代 作者:不存在的荷德森 主角:陶字安 徐青野
那个晚上,我后来是眼睁睁看着陶字安被带走的。
醉醺醺的他再一次被那个人背起来,像一具尸体。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进了学校的教师宿舍楼。
我对那栋楼一无所知,就像我对陶字安一无所知一样。
我只能看见,知道它在哪里,可是其他的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十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变得有些冷,我杵在教师宿舍楼外面的路灯下,连打了三个喷嚏。
那之后,我又陷入了另一种等待。
失眠一整夜,第二天被周达维拖着去上课,然后在课上呼呼大睡,梦里都是陶字安拿着我的学生卡。
醒来后,我因为没有学生卡,去食堂只能让周达维帮我买饭。
周达维问我:“你什么时候补卡去?”
“再说吧。”心里惦记着的事儿没谱呢,没心思干别的。
我们的学生卡上面有详细的学生信息,只要陶字安看见,就一定会找到我。
可我等了三天,连他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直到第四天,我终于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从教学楼的门卫打来的,说是有个老师捡到了我的学生卡,背面有手机号码,所以就打了过来。
我对陶字安有些哭笑不得,手机号都在那里了,他就不能亲自打给我?
这老师,也够不负责任的!
我在心里这么吐槽着,却还是放下筷子朝着教学楼跑去。
这天是周六,原计划是我跟周达维在宿舍打一天游戏,中午点的外卖,还没吃上两口我就跑了。
出门时周达维问我:“你他妈着急忙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媳妇儿跟人跑了呢。”
我一句“去你妈的媳妇儿”响彻宿舍楼的走廊。
一路狂奔到教学楼,我希望陶字安还没走。
后来我琢磨,那会儿我铁定已经喜欢他了,但他总说不可能。
在他看来,我一共没见过他几次,跟他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交集,怎么会就这样喜欢上一个人呢?
他总是这样,在该感性的时候非要追寻个逻辑,一点都不像个搞文学的。
他不浪漫,不勇敢,不冲锋陷阵,在日常生活里规规矩矩亦步亦趋,谨慎得要死。
如此看来,我们俩完全是正反面,我正适合他。
那天我跑到教学楼的时候,陶字安已经不在那里了,门卫的阿姨核对了我的信息,把学生卡交给了我。
我问她:“是哪个老师捡到的?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阿姨说:“文学院的一个男老师,长得文质彬彬的,叫什么来着?我还真给忘了。”
我拿着学生卡,忍不住就笑,认定了就是陶字安。
那一刻,我甚至感受到这张学生卡传递来的某些讯息。
我想象它被陶字安端详、想象它被陶字安拿在手心里。
我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像个下流猥琐的变态,一时间把自己恶心得够呛。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还是有点失望的。
我放出的“鱼饵”竟然只钓上来一片鱼鳞。
没心思打游戏了,我沿着小路往前走,进了图书馆。
认识陶字安后,我进图书馆的次数比以前一个学期都多。
晃荡着上楼,去了之前借书的阅览室。
我一步步朝那里走,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当时走出的每一步都是我跟陶字安故事发展的重要基石。
是那条路将我们俩连在了一起,我以为那只是个百无聊赖之下的无意之举,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一步,才有了后来的我们。
我来到阅览室,想着找找之前上课时陶字安推荐的书——虽然我肯定不会看,但还是好奇的。
一排排的书架,我穿梭其间。
我打着哈欠,觉得每本书都长得差不多。
就这样往里面走,周六的图书馆人很少,我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然后,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看见了站在书架间,正踮着脚去够最上面一排某本书的陶字安。
他费力地从上面拿下那本最厚的、落满灰尘的大书,侧过身吹了吹,再转过来时看向我,一脸茫然和无辜。
这不该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脸上该有的表情,那一刻的他逆着光,过分纯粹的反应让我出了神。
紧接着,他似乎有些抱歉地侧了侧身,我也终于明白,他以为等在那里的我是要越过他穿过这条路。
可我没有走开,而是对他说:“陶字安老师,我是过来找你的。”
我向来是不怕什么的,也没人管得了我。
所以,当我对陶字安说出这句话,他疑惑地看着我,我淡定自若,像是稳操胜券的战场将军。
过分的得意之后,是一桶冰冷的凉水。
我说:“陶老师,你还记得我吧?”
他手里还拿着那本落着灰的大书,微微歪着头盯着我看,几秒钟之后,他问我:“你是文学院的学生?”
一开始我以为他在跟我装腔作势,后来才明白,这家伙是真的从没记住过我。
我有些恼怒,像是竭尽所能展示自己十八般武艺的小丑被告知最重要的观众从未入过场。
我掏出学生卡对他说:“这个是你刚才送回去的吧?”
陶字安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学生卡,突然就笑了:“原来这个是你的。”
我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小丑生涯”迎来了转机,问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而是要送去门卫。
陶字安接下来的话让我彻底认清了现实。
他说:“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样方便又不会出岔子。”
搞了半天,还真的只是我的独角戏,陶字安甚至没有因为我这张学生卡的出现有任何一丝的劳神。
他没有拿着它想象过这个学生的样子,也没试图寻找我。
很久以后我才得知,他当时唯一的疑惑就是自己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一张陌生的学生卡。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我真的只是个陌生人。
我有些挫败,他问我找他有什么事的时候,我转身就走。
又一次在陶字安这里丢了人,这次我不再想他会不会记住我了,只觉得自己滑稽又可笑。
我在阅览室外面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靠着椅背,双手环抱在胸前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那个跟陶字安关系很好的男老师来了,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一起小声说笑着离开了阅览室。
出去的时候,陶字安看见了我,这一次我很确定,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看向我时,微微一愣,随即竟然似有若无地向我点头示意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好像柳条抚了春风的面,我不由自主地放下胳膊,坐直身子,目送着那两人离开。
我一直觉得,要不是陶字安当时望向我的那一眼,我跟他的故事一定就结束在这里了。
可是偏偏他要看向我,偏偏要惊扰我,偏偏要被我喜欢上。
那天之后,我总是想着他们俩走出阅览室的样子。
陶字安是不是在跟那个人说我?他们是不是在一起嘲笑我?
有时候我也会想,或许是我自我意识太过剩了,人家两个人可能压根儿没拿我当回事儿。
可我还是忍不住要想。
不停地想。
一直一直地想。
然后周达维就问我:“你他妈最近好像傻逼了。”
我知道,我确实是傻逼了。
我莽撞地犯蠢终于还是让陶字安记住了我。
又一个星期四,大暴雨,我们都说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接下来就该准备入冬了。
我冒着雨跑去教学楼,为的是上陶字安的课。
周达维没去,我进教室的时候,程诗语还问我:“学长呢?”
我说:“我就是学长。”
我知道她问的是周达维,但这学文学的姑娘措辞不严谨,我给她上了一课。
她没搭理我,继续和同学聊天。
而我,坐在了第一排。
这天上课的时候,陶字安终于认出了我,我从他扫过我的眼神看得出来。
下课时,他来问我:“原来你是这门课的学生,那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此时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故意没立刻回答,拖延着时间。
当所有人都因为急着去食堂而离开,整个教室只剩下我跟他。
我对耐着性子等我回答的陶字安说:“你和那个男老师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个是情侣吗?”
陶字安愣住了,惊讶地看着我,几秒钟后他笑得不行。
说来也巧,刚刚我们提到的那个人伴着他的笑声走了进来。
那人说:“什么事儿笑得这么开心?”
他话音落下,看到了我。
陶字安回头看向他,摆摆手,没回答他。
但他也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对我说:“你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的啊?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啊?“
此刻,他明眸皓齿,像只雀跃的梅花鹿。
陶字安微微歪着头带着笑意等我回答的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天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学院和班级,赌气似的离开了。
我赌气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我认为他应该知道这些信息,关于我的一切都被印在那张学生卡上,而他却来问我。
这说明,他甚至没有认真看一看那张卡。
不负责、粗心大意。
这是我给他贴上的新标签。
我把那间教室还给陶字安和那个人,自己气急败坏地往外走,我不知道他们在用什么眼光看我,也不太想知道。
那会儿我猜测,陶字安望向我背影的眼神应该是戏谑的,或者至少觉得好笑。
可之后又之后的某一天,我无意间得知,那一刻的他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我被这个叫陶字安的人搞得神魂颠倒就是从那天在教室说过那几句话开始的。
可能我这人真的有点什么毛病,最无法忍受被人忽视。
陶字安不经意的无视,竟然让我觉得仿佛他在向我宣战。
自那之后,我整天琢磨他,把“因其他的注意”写进了我每天的日程安排中。
周达维率先察觉到了我的反常。
“野子,你说实话,恋爱了吧?”
他问我这话的时候,我正盯着桌上的学生卡发呆。
其实也不完全算是发呆,我在想象陶字安在自己口袋里发现这张卡之后的反应——我已经想象了四五天。
“没有。”我把学生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准备出去吃饭。
周达维跟上我,嬉皮笑脸地说:“那就是失恋了。”
“闭上你的狗嘴。”
我骂他,他却笑得特大声:“看来是真的。”
我们俩去了食堂,刚巧遇见程诗语。
周达维殷勤地跑过去帮人家端餐盘,程诗语问:“你上周四怎么没来上课呢?”
周达维说:“学生会临时有点事,我这个外联部长必须得过去。”
“别听他胡扯。”我无情地戳破了他,“他在宿舍打游戏了。”
周达维狠狠地瞪我,程诗语了然一笑,从他手里拿回了自己的餐盘。
周达维骂我:“你他妈别自己的伞坏了就撕别人的伞。”
“这年头说实话都不行了?”我刷卡买了份面,“你喜欢人家就真诚点去追,整天耍那花花肠子,鄙视你。”
说完,我一扭头,刚好看见正在买水果的陶字安。
这次他是一个人。
像是一瞬间有人把我的心脏当衙门前的打鼓疯狂敲打,一看见他,我这心都不由自主要击鼓鸣冤了。
我的冤情就是他总无视我,当我是千人一面中一闪而过的影子,连个特殊符号都算不上。
这对于我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我盯着他,对周达维说:“面好了你帮我拿过去。”
说完,我就朝着陶字安的方向走去。
可我还没走到他身边,先有别人叫了他的名字。
“陶老师!”叫他的人是程诗语,那姑娘眉飞色舞地朝着他挥手。
此时的陶字安刚好付完钱,拎着一袋子水果准备离开。
他看见程诗语,冲她笑笑,过来打了个招呼。
怎么他能记住程诗语,却偏记不住我呢?
我不悦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看着他站在餐桌边低头跟坐在那里的程诗语热络地说了什么,又看到他从自己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橙子给了程诗语。
程诗语笑得更灿烂了。
他们挥手道别,陶字安离开了食堂。
周达维端着我们俩的面坐到了程诗语旁边,我也过去,直接拿起了程诗语周边的那个橙子。
我说:“我跟你换。”
我买了三斤橙子,用它们从程诗语手里换来了陶字安送给她的那一个。
其实,所有的橙子长得都是一个样。
但其实,每一个橙子都不同。
尤其是我手里的这一个。
我开始向程诗语打听关于陶字安的一切。
多大、哪里的人、有没有女朋友。
其实我脑子里一直想的是,他跟那个男老师究竟是什么关系,可除了对陶字安,要我问别人,我实在是开不了口。
关于同性恋这回事,连我这样的人也不想四处宣扬。
喜欢上陶字安那年我大三,而我发现我喜欢男生时刚上初三。
初三,情窦刚开,不算早,身边关系好的同学都已经紧跟着潮流,一波一波地谈起了恋爱,甚至都有好几对被老师和家长以“早恋害人”为由拆散了。
那时候我可是大人们嘴里的“好榜样”,长得帅学习好运动会上跑得还快,但我就一心学习,说什么都不搞对象。
后来想想,多讽刺啊,我那是不想搞吗?
我他妈那是没机会,也不敢。
原本我以为自己没对哪个女同学有好感,只是因为没遇到刚好喜欢的人,然而某个晚上,我跟爸妈在家看电视,央视六套,播放的是《霸王别姬》。
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天、那部电影是如何击碎我尚未成型的世界观,又是如何将它一点一点粘起来,让我第一次认真审视了自己的。
那天我看得出了神,好像自己也成了戏中人,因为太投入,吃掉了手里的橘子皮。
晚上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平静,满脑子都是程蝶衣跟段小楼。
我先是回忆电影中的片段,接着开始擅自做主为他们安排完满的结局。
之后,我又想象自己是段小楼,疼惜地拥抱程蝶衣。
那天以后,我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去审视自己,然后发现了我的秘密。
每个少年都有过惶惑不安的时候,当我意识到我所有的欲望都来自于同性的激发时,我沉默了好长时间。
几乎一整个学期,我独来独往,和爸妈也很少说话。
我把自己交给无限放大又无限压缩的空间,交给被拉长放慢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去了解自己、接纳自己。
也想过怎么和家里人聊起这件事,后来放弃了,我自己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很多事情想开之后,我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和期待。
我等着有一天自己也遇到那么一个人,然后就等来了摆在宿舍书桌上的那个橙子。
程诗语给我提供的信息极为有限,我想知道的,她几乎都回答不上来。
周达维说我:“你差不多得了,今天你跟诗语说的话都赶超我俩说的了。”
程诗语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脸色。
我意识到,想要了解陶字安通过别人是无效的,唯一的捷径就是亲自去问他。
又一周陶字安的课,我又坐在最前排。
下课的时候,我再一次叫住他:“陶老师,能不能给我推荐几本你喜欢的书。”
陶字安站在讲台上,正整理他的教材,听到我的话,看了我几秒。
“你对哪种类型的书感兴趣呢?”他问我。
他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是一句柔和到听不出任何其他情绪的问话。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坦率地对他说:“我只对你感兴趣的书感兴趣。”
陶字安看向我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的疑虑,然后对我说:“读书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喜好。”
“我的内心喜好就是你。”
陶字安皱起了眉。
我知道,此刻的我像是一个极尽所能在戏弄老师的坏学生,可我说的都是不假思索的真心话。
我说:“我就是对你好奇,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说:“你上课的时候说过,通过一个人读的书,可以一窥他的内心世界。”
我说:“我想窥探一下你的世界,所以,你喜欢什么书?推荐给我吧。”
我咄咄逼人的样子似乎把他吓着了,他愣在那里看着我,足足十几秒。
在陶字安沉默的十几秒钟里,我做好了他训斥我的准备,然而陶字安却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说:“你啊……”
我突然想起那次我从他的课堂上落荒而逃,出门时他也是这样说了一句悠长的“你啊……”
这两个字,荡啊荡,余韵一直荡到了如今。
我擅自将它视为情意缠绵的撒娇,那一刻,我已经单方面和他恋爱了。
作者:不存在的荷德森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