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王孙归不归》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王孙归不归围绕主人公薛照李仞开展故事,作者戚又村所著的内容是:相遇一点都不美好,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美好大,薛照就这样误打误撞和李仞在一起了。热议:相爱啦!
来源:长佩 分类:古代 作者:戚又村 主角:薛照 李仞
六月十六,寿昌节。
明佐跟在薛照身后纵马穿越坊道,他巴望左右,街市里格外热闹,平日忙碌的达官显贵都得到放纵,才白日正午时分,远处平康坊娇软的歌声就靡靡成章。这是圣人的恩赐,举国休沐三日,以庆贺圣人的生辰。
薛照与明佐却没空休息,鹿苑案发以来,他们一直暗中埋伏在丹陵,期待云开落网。可惜云开从不现身,似乎在苏顺遇刺那夜便人间蒸发了。
一路上布告栏里贴满海捕文书,都是云开小公子那张赌气少年的脸:尖下颌,抿着唇,神色严肃冷淡,但太漂亮太清贵,令人难以相信这竟是个残忍杀害养父的杀人犯。
明佐与画像四目相对,似乎要被少年冷冽目光望穿。他猛地恼火:“就怪这个人!原以为今年寿昌节能松散些,谁知道偏偏撞上这桩案子,真是恼火!”
他抱怨不迭,“何况今日又是赫真的生辰,本该带她去东市转转的,听说今日热闹得紧,还有花车和傩戏呢,实在是可惜。”
薛照瞥他一眼:“我请假,你也跟着请,你偷懒想玩乐也就罢了,别拿赫真当借口。”
明佐一挥马鞭,撵上他争辩:“我是真心的,我早备好了毽球儿要送她做贺礼呢,她去年喜欢得不得了。”
“是,整天在院子里踢来踢去,结果把自己磕得个烂桃儿似的,你可别再祸害她了。”薛照忽而勒马,“忙得我都忘了,你想去东市逛逛,就顺便替我去取件首饰回来,今晚我要送给她。”
明佐喜笑颜开,“首饰?赫真长大啦,六哥要送她首饰啦?”
“是我给她穿耳,扎疼了她,答应要送的。”薛照从怀里摸出张票据,“我定的耳环,两双,如意铺子,出示这张货单便是。”
明佐美滋滋领命去了。薛照辗转至永兴坊内左金吾卫衙署,见门前停着驾马车,马匹神骏非常,胸口宽阔如巨兽,显然是战马。
薛照察觉不妙,即刻有人传告,说林将军召见薛照。
薛照放了马,才入厅堂,便听见林将军逢迎的笑声:“雍王殿下真是说笑了。”
一瞬间,薛照呼吸一窒。哪怕那夜面临六把长刀的围杀,他也没有此刻的慌乱。
厅堂中林将军正在烧茶,雍王李仞坐于其侧,身着尊华深紫袍衫,执一柄利刃,正在切掌中一颗桃子。
李仞懒洋洋斜倚着,轻佻落拓的姿态实则已如坐针毡。受圣人要求改道于此处,他一路祈祷薛照缺席,好让他打道回府,做足准备再来问询。准备有很多,要赔礼道歉,要百般示好,要全力弥补。结果林将军兴高采烈说薛照马上到,李仞想溜也溜不掉。
而后有轻巧的脚步声。李仞满心烦躁,即便兵临城下之时,他也没有此刻的慌乱。
薛照进门,服从于尊卑礼教,拱了拱手,“林将军,雍王殿下安康。”
李仞从小喜欢听他喊自己,少年时声线清越,雍王殿下雍王殿下,恭谨中暗藏着倔强,更与他的名字一般优美利落。如今长大了,声线也变得沉静柔和。这成了掩饰,没人会猜疑这文秀皮囊下是个杀伐果决的刺客。
趁着对方恭谨垂眸的片刻,李仞视线自他面颊飞快掠过。最先捕捉到左眼,疤痕浅淡,眼珠青灰,像异色瞳的名贵猫咪,乖巧漂亮得让人想抱在怀里怜惜。可始作俑者心头一涩,指节局促收紧,捏得桃汁横流,浸得掌心甜腻腻。
凉州里他幻想过无数回重逢,他期盼着和薛照见面,但眼下仓促被捏在一起,他只想临阵脱逃。九年里他们再没说过话,但朝会人潮里也见过薛照数次,薛照风仪隽秀如春山,永远温柔耀目,可他们隔得太远太远。
那时他身边总有苏顺,苏顺规训他举止持重,所以他不敢乱瞟。可如今没了苏顺,他莫名更不敢看,只错开视线,窃贼般心虚。
“我们正说到你。”林将军满脸堆笑,“薛照,原来你与雍王殿下是旧识,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不待薛照作答,李仞便接口道:“宗室素来不该结交朝臣,何况薛郎将不是个攀高枝的,自然不会在外吹嘘。”他继续切桃子,慢悠悠品尝,波澜不惊回避。
林将军喜上眉梢:“雍王殿下已向圣人请命,亲领此案缉捕云开,我们金吾卫此番有殿下相助,必定如虎添翼。”
薛照敷衍道:“恭贺将军。”
“是我要恭贺你!你走运了,殿下钦点,想要协同你查办此案。有殿下亲领,这案子可就不是棘手事,而是登青云的台阶了!”林将军一边说,一边拼命给薛照使眼色。
殿下钦点?想要协同?那便是话没说死。薛照松了口气。
他从容俯身:“卑职恕难从命。”
李仞手中刀顿了一顿,并不意外。
因为薛照太擅长拒绝他了。即便薛照谦卑、恭谨,一切拿捏得当,还有温柔、歉疚点缀在眉梢眼尾,李仞也很默契地感受到那熟稔的抗拒。他心底想,薛照厌恶我,比十四岁时千百倍厌恶我。
他只闲闲道:“看来林将军发话也不顶用。”
林将军呵斥道:“你说什么?薛照你昏了头吧?”
李仞蹙眉,抬手示意林将军噤声。匕首夹在他指间,他自刃光里瞥见自己的影,连日来奔波他无暇修整形容,自矜的锋利相貌也染上落魄风尘。更何况如今拔毛凤凰不如鸡,除了油滑的林将军,谁愿意理睬他?
他自欺欺人地漫想,他尚怀一丝希望,往前挪了些:“薛郎将,本王真心求解,为什么?”
李仞微敛长眉,神情困惑又无辜,倒是一脸真心求解。薛照心想,他还有脸问为什么。
“卑职如今虽是中郎将,却资历尚浅,不能服众。自接手此案后,想的就是破获此案,攒下功劳,将来好升迁。”薛照抬起头来:“殿下英勇神武,手下皆是神策军出身,是一等一的勇士,各个都压卑职一头。倘若殿下接管此案,只怕没有卑职出力讨好的机会……将来分功劳也分不到卑职头上。”
“大胆!”林将军勃然大怒,“左金吾卫上下齐心,皆是为国效力肝脑涂地,唯独你满脑子只有升迁么?”
薛照无动于衷,想雍王也不能强迫自己,索性惺惺作态卖个乖度过。
李仞几不可察地微笑,他暗暗讶异,薛照撒谎时也温柔和善,是只伶俐狡猾的小狐狸。
他险些要真心信服了。当林将军气急掀起茶盏砸薛照时,李仞抬手制止,强压下这人急于献媚而产生的怒气。
但李仞记起了自己的处境,倘若薛照拒绝他,将来他只得困顿于王宅,再不能赢得父亲宽宥,最终任人宰割。而后他怨气翻涌。
他应当再挽回:屏退林将军,纡尊降贵向薛照赔罪,多年朝政里摸爬打滚他出落得油滑练达,他会赔礼道歉,会百般示好,会全力弥补,用尽世俗一切方式挽回。
可偏偏又是薛照。薛照擅长拒绝他,更擅长激怒他,而面对薛照,他永远克制不住暴躁叛逆的性情。
但既然薛照不在乎他,那么他也不在乎薛照好了。
只要率先无耻起来,就再没什么能伤害他。轻佻是他最坚固的盔甲,令他刀枪不入,如不坏之金刚。
他一扫方才的局促狼狈,自在挪了一挪,恢复了风流落拓的姿态,也逼迫自己坦然直视薛照。
“你倒很坦诚呀。”他敷衍笑笑,又讥讽道:“本王不强求,就静候佳音,盼着歹人在薛郎将手中落网。”
薛照恭谨道:“多谢殿下开恩。”
林将军气得一甩衣袖,陪着雍王坐下:“殿下,此人目光短浅,没有这个福分跟着殿下……”
李仞径直打断道:“你真要谢本王,不如给本王讲讲案情。”
林将军讪讪闭嘴。
薛照怔住:“殿下想听哪一段?”
“就讲凶手如何刺杀苏将军。”李仞自刀尖咬下一片桃肉,清脆得像咬断猎物的喉咙。
他将明晃晃的刀子抛给薛照:“就当本王是苏将军,请薛郎将演示。”
匕首沉甸甸地压着掌心,刀刃上仍然沾满黏腻桃汁。李仞定定瞧着薛照,脸上似笑非笑。
薛照倒转刀尖,拱手道:“卑职不敢冒犯殿下。”
“算不得什么冒犯,”李仞起身,懒洋洋迫近道,“本王只想切身感受,苏将军被斩首时的惨痛。”
薛照依然垂首:“凶手孤身刺杀,又仓皇脱逃,整场刺杀必定极其短促,想必苏将军并未受太多折磨。”
李仞拿回薛照手里的匕首,他屈起手指,弹了弹刀背,“说得轻松,死的又不是你。”
他漫不经心地绕行至薛照背后,然后悄无声息贴了上去,“那么由本王来冒犯你吧。”
未等薛照反应过来,李仞已抓住了他发顶的冠,饶是薛照背脊再僵硬,也不得不抬头迎合。
李仞在他耳畔发问:“是这样?一刀一刀切开喉咙,割下他的头颅。”
他将那柄匕首,横在了薛照喉间。
察觉到薛照屏住呼吸,李仞觉得痛快极了,他就这么心胸狭窄,薛照拒绝了他,他就要欺负人发脾气。他一贯如此幼稚,既然你认定我是坏人,那我就坏给你看。
于是他目光熠熠,期待看到薛照像十四岁那样的茫然无措,可没有。
薛照调整姿态,安详配合着李仞隐秘的欺辱。虽然头皮刺痛,但这威胁实在无足挂齿,薛照决意指出李仞的错误。
薛照侧过头去,险些挨着他肩膀,仿佛他们竟在光天化日下亲昵依偎。
薛照以耐心探讨的语气娓娓道来,“错了,苏将军致命伤是心口的贯穿伤,凶手先将他钉死在床上,然后转身去应付六名亲卫,等所有人都死了,凶手换了把斩骨刀,一刀斩下了将军的头颅。想来是因为匕首单薄,切开喉咙很快,但切断颈骨就麻烦些。雍王殿下在凉州战场杀敌无数,必定知道人的颈骨,极其坚硬。”
李仞斜眼睨他,他虽然神色乖顺,那只破碎的眼瞳却仿佛浸在寒潭中的月亮,冷冰冰叫人缩回手去。
薛照长进了。李仞惯会虚张声势,可薛照已沉静持重,不轻易展露情绪。李仞自顾自的喜怒哀乐,薛照只隔岸观火般平静。
李仞有些失落,松手缓缓道:“当真是个狠辣歹毒的凶手,残杀性命不够,还要斩首凌辱。请薛郎将一定要抓住凶手,告慰苏将军在天之灵。”
“是。”薛照恢复了恭谨。
李仞铮然收了匕首,“有林将军及薛郎将亲自督查此事,本王大可放心,就在府上安心养伤吧。”他说来敷衍,巴不得即刻结束这话题:“本王先打道回府,不耽搁将军的公务。”
林将军凑上去,道:“卑职送殿下。”
薛照如释重负,却听闻李仞道:“让薛照送吧,许多年不见了,今日正好叙叙旧。”
他一怔,见李仞正笑微微望着自己,“不会不敢吧?你怕我啊?”
薛照笑容勉强:“怎么会?”
作者:戚又村类型: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