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避难所》是一本由作者大锤子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莫央裴晚桥是小说中的主角，成长避难所主要讲述了：莫央并不喜欢一个人，但在他的世界里，他有很长一段实际都是一个人。这让他十分为难。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大锤子 主角：莫央 裴晚桥
莫央沉默走在队伍中，又回到了之前一声不吭的模样，只有需要表决的时候，才轻轻点头，表示他有在听众人商量。
由于白发老者怎么也记不住超市的五个区域，卷发女孩只能怯怯举手:“为方便区分，不如给各区编个号，奶粉数量多的排在前面。”
大家一致通过，并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不仅是个美丽的女孩子，性格更是善解人意。
待走到五区交汇处时，方案也被眼镜男定了下来：前面两个区各分配两人，剩下的三个区各分配一人，大家一起找到全部奶粉后，再按数量平均分配。
莫央觉得这个主意并不算坏，却就在这时，总是忧心忡忡的老者又提出新的疑虑：“可是，万一有人将自己区域里多出来的奶粉私藏了怎么办？”
“私藏有什么好处？”眼镜男貌似有些不满老者质疑自己的决策：“那小收银员说每人拿30罐就算完成任务，多拿还能有额外奖励不成？”
额，他顿了顿，高声问：“李甜甜，话说，多拿奶粉没有奖励吧？”
女声从顶上的喇叭懒懒地落下来：“没有奖励，买多了只会放过期，这是浪费，超市并不支持这种行为。”
得到肯定，眼镜男就放下心了：“都听见了吧，再说罐子也并不小，谁要多拿，到时候不是一目明了的事？与其纠结谁私藏，我现在倒更关心......”他余光瞥向卷发女孩：“我们该如何分组？”
“我去第四区。”裴晚桥完全没有征求众人意见的打算，说完就消失在了两排货架中，再次让众人无奈了一把。
见状，肌肉男眼睛也开门见山地道：“那我就去第三区，你们谁有意见？”
表面上来看，第一区和第二区的奶粉数量是最多的，可一旦加一个人进去分摊，谁也说不好是个什么结果。众人都清楚肌肉男打的保险算盘，然而，那刀疤也着实吓人。
无可奈何，中年人拖着啤酒肚站在了文体区的面前，勉强笑了笑：“我之前说了，我还不是很相信你们，虽然第五区最少，但我还是想自己行动。如果我不够的话，希望你们能信守诺言，将多的奶粉分给我。”
众人一齐点头。
眼镜男扶着镜框，嘴角一笑：“那我就去第一区吧，还有，女士优先...”
“你好。”
可眼镜男话还没说完，卷发女孩已走到莫央面前，目光里隐藏着几丝哀求意味:“该让老人家去第一区，请问…你能和我搭个伴吗？”
莫央一愣，看了看脸色一瞬阴沉的眼镜男，再看了看玻璃里倒映出来的自己，不由哑然失笑，点了点头：“好。”
他看起来确实还是个阳光温和的少年，干净利落的寸头，188的挺拔个子，经常打羽毛球而留下的流畅肌肉线条，虽然整个人并不如裴晚桥那般沉静可靠，却很容易使人放下戒心，然而他很清楚，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五官正派，十分正派……
“我叫杨雨桐。”进入第二区后，两人为方便交流便互换了姓名。
这里实在太大，走了很久，女孩才突然指向一个货架：“看，那里有一罐！”
望着堆积如山的膨化食品，莫央深感大海捞针：“我们得抓紧时间，还不能有所遗漏。那我就去旁边那排，这里交给你了，有问题随时叫我。”
“嗯。”杨雨桐点了点头，连忙跑过去将那罐奶粉放进购物车里。
……
当时间足足过去了两个小时之后，众人才再一次齐聚在五区入口处，每个人的脚边都摆满了奶粉罐子，数量却大不相同，可以看出：中年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说，大家都好好找了吧？确定所有的奶粉一罐不漏的都在这里了吧？”眼镜男站在众人中间，活脱脱一个小领导的模样，不由让人好奇他在现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职业。
闻言，肌肉男子浓眉一皱。
他之前算是平和，可此刻一听这话，竟突然就被点着了：“不放心的话，要不领导亲自去视察一圈？”
中年男子听出其中火药味，本就着急的他更是无奈：“哎呀，不要闹别扭，大家先计数，别的事情都靠后解决！”
能做到全员讨厌还不挨打的人，总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眼镜男瞧了一眼肌肉男的可怖刀疤，视若无睹扭回头，分明是能屈能伸，偏生又装出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模样：“就是，这位大哥说得对，开始算吧。”
忽然有人轻轻戳了莫央一下，他回头，正见杨雨桐在他背后偷偷地笑，意思再明显不过：恶人还需恶人磨。
莫央怔了怔，随着她轻轻一笑，左颊挂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然而谁也没想到，一阵清点过后，中年男子突然失控地尖叫了一声：“怎么才200罐？”
怎么会？莫央眉头一皱，拿过纸张垂眸瞧去——
是的，确实只有200罐。不怪中年人如此惊慌，他从第五区只找出20罐，就等着别人接济，岂料总数竟然不够？七个人该210罐才是，那少了的10罐哪里去了？
“李甜甜！”中年男子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李甜甜，出来！”
“小顾客，你们又有什么事？”女声从广播中传出，带了几丝困倦。
“你不是说，这里的奶粉是充足的吗？现在怎么少了10罐？”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李甜甜的声音古怪地沉默了几秒，这才慢悠悠地回答：“不，奶粉是绝对充足的，每一罐好好的摆在货架上。”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莫央心道：莫非有人粗心之下遗漏了？看着纸上盘点出来的数量，他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第一区：眼镜男，白发老者，共找到60罐，平分下来每人正好30罐。
第二区：他，杨雨桐，共找到50罐，每人25罐。
第三区：肌肉男，40罐。
第四区：裴晚桥，30罐。
第五区：中年人，20罐。
这逐渐递减的数字实在太规律，莫央又很难觉得那10罐奶粉是真的被遗漏了。再次翻找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可如今他毫无头绪，只能提出交换区域重新再检查一遍这个蠢方法。
但立刻被好几人推诿，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的数量已经够了，犯不上再为别人鞠躬尽瘁，更生怕自己离开这里后，奶粉会被偷走。
人类的悲喜真的不相通。
如今他、杨雨桐、中年人都少着，而肌肉男那里恰恰多出10罐。作为大财主，肌肉男坐在堆积满地的奶粉罐里，豪气地笑了笑：“我倒是可以把多出的10罐拿出来，可关键在于，我分给你们哪一组？”
中年人脸色顿时有些苍白，任谁都知道，10罐给了他，莫央和杨雨桐就得死，可如果给了莫央和杨雨桐，反倒只用死他一个。
一笔简单明了的买卖。
肌肉男看了看表，见时间还算宽裕，便无所谓地耸耸肩：“别担心，我这人最讲义气，之前既然约定好了一起结账，我就肯定不会丢下你们，但营业时间有限，我也不能无休止等下去，你们三快自己想想办法吧。”
莫央与杨雨桐对视一眼后，低低叹息一声，起身道：“那我再去找找，你守着奶粉。”
虽然知道各个区域应该都是一干二净的，但莫央随意挑了个方向，仍是再次细细搜寻起来。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并且他总觉得李甜甜没有骗人的理由，少女既然说奶粉是充足的，那么，就或许是有什么东西被他们遗漏了……
可究竟是什么……
眼看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莫央两手空空地游荡，心情不仅越加沉重。正颇感迷茫，却突然闻见几丝让人心安的香气，他一拐过去，就在两排放满学习用具的货架间看见了裴晚桥。
莫央登时感到惊奇。
虽然肌肉男等人大气地表示愿意等他们一会儿，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不愿再帮忙寻找，可裴晚桥现在是在做什么？他的奶粉不是够的吗？
莫央走到他身旁：“你怎么在这里？”
仿佛只听声音就知道他是谁了一般，裴晚桥没回头，却也没理他，只是平静地盯着面前的一扇大铁门。
莫央凑过去，只见门上贴了一张标识：仓库重地，闲人莫入。
他跟着裴晚桥看了片刻，眉梢一挑，竟突然就猜到了这座冰山的想法，遂抬头望向天花板：“李甜甜，你确定所有的奶粉都在货架上吗？”
过了几秒，女声回答：“我确定。”
“那仓库里有没有奶粉？”
“仓库？你可不能闯进去！”李甜甜仿佛有些诧异：“仓库里的奶粉是给下一批客人准备的，你如果进去，我一定报警抓你！”
莫央冲裴晚桥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看，你想错了。
裴晚桥嘴唇微微一动，揣着手面无表情地继续盯了一会儿，旋即转身就走，仍然是一贯的我行我素我高贵，完全不给某张热脸贴个冷屁股的机会。
“请注意，下面播报一则寻人启事。”
就在这时，熟悉的女声再次从莫央头顶落下：“刚接到顾客寻找委托，有一位脑瘫小朋友在超市里走失了，他的同伴很担心他被坏人抱走，听到广播后，请这位小朋友赶紧过去你们的集合点。请注意，他穿着白色短袖短裤，头上一顶黑色棒球帽...”
莫央：“......”
李甜甜：“......”
莫央额上掉落三条黑线：“你还有这个作用？”
李甜甜：“你以为？”
沉寂片刻后，女声多少带了一丝恼火：“愣着干嘛？去啊，需要我再强调一遍那儿童是脑瘫？”
不了，duck不必。
莫央扭头就走，却没想到裴晚桥居然折返回来，跟在了他身后。
他顿时又有点诧异，不禁回头问：“你跟着我干嘛？”
裴晚桥目视前方：“送你回去，怕你再走失。”
莫央竟有点难堪：“不用，我认路。”
“别多想，我只是怕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被判定为把你抱走的坏人。”裴晚桥停下步子，扭头看他：“毕竟，这里只有你和我。”
不知怎地，莫央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刚走到入口不远处，莫央就看见了正在向他招手的杨雨桐：“莫央，你快来！”
她终究是个女孩子，不敢像莫央似的靠近裴晚桥，只是对着这座冷冰山轻一点头，就权当打招呼了。
裴晚桥也就停住步子，仿佛真的只是送某位脑瘫小朋友回归大部队一样。却无人察觉，男人静默看着那修长背影时，眸中忽地多了几分凉薄……
“突然把我叫回来，怎么了？”莫央走过去问道。
杨雨桐拉他坐下，连忙解释。
原来，刚才所有人都通过喇叭听见了李甜甜的回答，通过仓库上货这一点，中年人登时联想到：虽然奶粉被搬下了货架，但它没出售前依然属于商品！换句话说就是，只有货架清空了，仓库里的新货物才有位置摆上去啊！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了，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莫央盘腿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摸着自己的棒球帽边缘，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又实在找不到论点。
仓库、货架、充足的奶粉。
仿佛有什么从他脑中一闪而逝……
杨雨桐迫不及待地拿起两只罐子：“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俩先去结一次帐看看。”
收银台。
“叮”的一声响，李甜甜将奶粉罐子放进两个纸箱：“恭喜两位小朋友每人成功结账一罐奶粉。”
那么，眼下就看有没有新的奶粉出现了。
两人又急急忙忙地往回赶，隔得老远，就见中年人从第五区钻出来，喜极而泣道：“两罐新的，找到两罐新的了！那只要我们去结账，等剩下的8罐上架就可以了！大家都能活！”
莫央心里也颇为高兴，可思忖片刻，登时从中发现疑点：“但这是我和杨雨桐去结的帐，按理说奶粉该刷新在第二区的货架才是，为什么会在第五区出现了？”
中年人的喜悦止住，抱着奶粉罐子，怔怔地说：“那，难道，是罐数最少的区域最先刷新？”
……
别无他法，最终还是由中年男子做出了让步——
先将肌肉男多出来的10罐奶粉平分给莫央与杨雨桐。
因为按照推测，只要中年人的罐数一直维持在最少，那他们就只用搜寻最小的第五区就行，而不用满超市的苍蝇乱撞。
虽不知这个方向对不对，但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总比坐以待毙强。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中年人突然一顿：“欸？那大爷哪儿去了？”
杨雨桐愣了愣，四顾一望，霎时瞪大了眼睛：“他的购物车也不见了！”
好家伙，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众人当即想明白了：原来老者之前留下来根本不是为了遵守约定，而是想看结账时会发生什么，如今看到莫央和杨雨桐完好无损，自然就悄悄推着购物车跑了。
还能跑去哪儿？
当众人追到收银台时，果然见老者正在着急地将奶粉递到李甜甜面前——真是很对得起杨雨桐之前对他的多番照顾。
肌肉男冲过去拎起他的衣领，喝道：“老家伙，又没人抢你的，你跑什么跑？难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说，那10罐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怎么会？”
老者见逃脱败露，急忙连连作揖：“小伙子，我只是害怕啊，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得很。你我的奶粉既然是够的，就不要再等他们了！这地方不干净，能走还是赶紧走吧！”
杨雨桐的眼睛登时微微红了起来，也不知因为是气愤还是委屈。
却没人想到，发难的竟是李甜甜，她本来正打着哈欠，可听老头儿这么一说，柳眉登时倒竖起来：“你说什么地方不干净？”
老者一怔：“没没没，我没说你。”
“原来你是在说我！？”
“……”
“好了好了好了。”真是流水的吵架对象，铁打的和事佬，中年人万分愁苦，摆手阻拦道：“大家先别吵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一番喧嚷后，肌肉男终于一把将老头儿丢开，高塔般的身子牢牢霸占了整个收银台：“你先别管那糟老头子了，给我结账！”
“哼！”李甜甜不情不愿地拉过奶粉罐，像是普通少女那般任性地撅起嘴：“今天真是背气！”
随着一声声“叮”的响起，肌肉男的奶粉一罐罐地被放进纸箱。
却就在结到第9罐时，李甜甜突然咦了一声，皱眉盯着屏幕：“怎么无法识别呢？系统又变智障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不是智障一般，突然一个机械化的中性声音通过喇叭第一次响彻了每个角落：“注意，全体人员请注意！特殊事件已被触发，电视台刚刚播出，近日不法分子为了谋取更多的利益，已将一批质检不合格的奶粉流入市场，警方正在全力追踪。请广大居民朋友在采购奶粉时注意辨别，如发现假奶粉，请及时与收银员沟通！”
假奶粉？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众人都懵了，莫央一个激灵，当先反应过来：本来就少10罐，如今再掺杂上假的，岂不是更少了？难怪每个区域放的罐数不一样，拿再多又有什么用，如何去辨别真假奶粉才是重中之重！
肌肉男眼珠一转，干脆“啪”的一掌拍在收银台上，来个先发制人：“好啊，你们竟敢售卖假奶粉！”
“怎么可能？”李甜甜气急败坏地辩解：“我们超市每一罐奶粉都有质检书，皇家认证品质！”
“反正我在你这儿拿的，这是超市的责任，不想事情闹大的话，你就给我换成真的！”
“这就是真的！”李甜甜彪悍地道：“不信的话，你喝一口！”
言罢，她一拍罐子底部，扭开盖就往里冲水泡化，砰一下砸到肌肉男的面前：“有本事喝啊，喝了就知道真假了！”
好家伙。
众人都可以猜测出，肌肉男以前定然没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激怒过，他小小的眼睛突然放出愤怒的红光，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但对面的少女实在诡异，他僵立良久，捏紧的拳头又逐渐松开......
很明显，肌肉男退缩了，可李甜甜却直勾勾地盯着他，轻声道：“喝呀。”
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到众人身上，寒气逼人。
突然间，肌肉男的身子过电般抖了起来，四肢痉挛，犹如癫痫，旋即他大吼一声“喝就喝”，转眼就将那罐奶粉一饮而尽，末了一擦嘴，竟还打了个奶嗝。
什么情况？
而在他旁边的莫央等人，嘴巴登时张得像鸡蛋那么大：是出现幻觉了吗？他们看见，肌肉男的头围好像突然间大了一圈，五官也同比例放大，本来小小的眼睛瞪起来，竟然和杨雨桐不相上下了，恐怕，美颜都没有这种效果......
神奇，十分神奇。
肌肉男刚才似乎是不清醒的，抬手摸摸脑袋，一番迷茫后，不由望向站得最近的莫央：“发生了什么？”
莫央一瞬将嘴合上，委婉地道：“你好像…奶粉上头了……”
眼镜男跟着回过神，连忙指着肌肉男的头借题发挥：“看见了吗，还不承认这是假奶粉？所以，你们超市是不是得给我们赔偿？看看孩子都成什么样了！”
“怎么会这样呢？”
李甜甜颇为伤脑筋地挠了挠脸颊：“可我们超市从来不卖假奶粉，哦，这一定是你们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
“......”反正怎么说都是她有理，莫央有点忍不住了：“李甜甜，你究竟知不知道辨别真假奶粉的方法？”
“我一个收银员怎么可能知道。”
那意思就是说，唯一的辨别方法只能是他们人肉去试？莫央看着肌肉男的大头，不明觉厉，语气也跟着冷下几分：“那买到假奶粉算不算刷新数？我们总不能白喝。”
“什么刷新数？”
“仓库上新的奶粉数。”
“我不是说过了吗，奶粉绝对是充足的，所有的奶粉都在货架上，不在仓库里。”
李甜甜似乎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有些失去耐性了，脸色终于垮下来：“记住，我从来不说谎，提示也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不要什么都想着问我，毕竟你们才是顾客。好了，你们这群坏小孩已经成功惹恼一个想要偷懒睡觉的收银员了，她为了发泄不满，决定一个小时内不予结账，也不予回答任何问题。”
还能这样？眼镜男气得七窍生烟，大骂黑店，却不敢真对这柔柔弱弱的少女动手……
没辙。
不一会儿，众人又再次聚在了五区入口处，却再也不复之前去结账时的敲锣打鼓，真是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气氛十分压抑，连眼镜男都只是闷闷地低着头，不再指点江山了。
这种时候，中年人心理反倒平衡了些，之前他罐数最少，大概率是最先死的那一个，谁料如今形势突然大变？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一划过，道：“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吧。”
一片沉寂。
良久，杨雨桐手指不安地绞着腰间卷发，终于先道：“那我先说吧，我刚才整理了一下思路，大家听一听。首先，刚才结账的8罐奶粉也在第五区被找到了，证明了确实只有货品售出才会有新的奶粉出现，还有，假奶粉不算刷新数。其次，所有人的奶粉里都可能有真有假，可我们刚才研究了半个多小时，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唯一的方法只能去收银台试......”
她的目光不禁向肌肉男的脑袋飘了一下，手指一紧，又连忙正色道：“但李甜甜怕担责任，不承认假奶粉是超市售出的，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每发现一罐假奶粉，她就要让逼我们喝一罐...”
“当然得喝！”
肌肉男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可他凶悍归凶悍，语气中又莫名带了一丝委屈：“凭什么就我一个人是大头？一会儿时限到了你们就都去结账，谁要不去，我第一个把他头拧下来！”
“......”中年人不想再激化他的情绪，连忙望向白发老者：“大爷，你资格最老，见的世面也比我们多，随便说点什么吧？”
能说什么？
老者郁闷地抱住脑袋：“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喝假奶粉？”
“......”中年人平静扭头：“你也说点什么吧。”
眼镜男：“......有点突然，让我想想。”
从头到尾，裴晚桥都只是靠着一排货架静静地呆在那里，似乎也是毫无头绪。
听着毫无进展的讨论，莫央叹息一声，将棒球帽摘下来，只能再一次轻声提醒：“可如果找不到辨别方法，你们有没有想过，每个人又能喝几罐假奶粉呢？我总觉得有个吸收上限，不可能无休止地喝下去……”
万一真的到达上限，届时又会发生什么......
“砰！”
“啊！”杨雨桐吓了一跳，看向站在一堆洒落商品中间的裴晚桥，竟连声音都带了哭腔：“你做什么？”
“播报——”
“播报，有坏小孩故意损坏超市物品！系统已经注意到你了，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会如实告知你的父母，一切损失也会让你的父母赔偿！请各位谨记，损坏他人物品是不道德的，勿以恶小而为之！”
机械化的中性声音毫无感情地播出。
四周再次归于沉寂后，裴晚桥低下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突然间，他瞳孔微微一动，对着受惊的众人落下一句：“抱歉。”
可这样的语气......着实很难让人感觉到他的歉意。
眼镜男本就对他多有抵触，此刻见他犯错，更是冷笑一声：“李甜甜说过不能损坏超市物品，你可别一个抱歉再打翻其他货架！万一触发什么特殊事件，你死没关系，可千万别把大家都拖下水！公子哥儿，我不管你是什么背景，但这里可不是你花钱就能摆平的地方！”
空气中静止一瞬，气氛霎时更加窒闷。
“好了好了。”却没人想到，此次出来调节的竟然是莫央。
为免冲突升级，他连忙起身把货架扶起来，想了想，又对比着标签，将散落在地的货品重新放回去：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裴晚桥有点可怜，这样的人，在外界一定没这么被对待过吧......
“滴滴~滴滴~”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时，几道铃声同时催命般地响起。
如今所有人的手机都没信号，只能成为最原始的计时器，是在提醒他们：可以结账了。
时间的紧迫肉眼可见，眼镜男果断将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思忖片刻，目光缓缓看向众人：“各位，到了如今，我也不得不提醒大家一个残酷的事实了——我也不想死人，可或许，我们中间注定有一个人要先死。”
中年人的手机砰地掉落在地：“为什么？”
眼镜男并不让人喜欢，可关键时候，他确实也是一个能领导众人的存在，这便朝莫央抬了抬下巴，解释道：“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人不能无休止的喝假奶粉，那我们总得先找出这个数。只有知道上限，才能保住临界点的人，从而避免更多的牺牲，我相信，这就是我们作为一个队伍存在的理由。”
他观摩着众人表情，抬头唤了一声：“李甜甜？”
“又怎么了？”竟是个守时的姑娘。
一听见她的声音，白发老者和中年人顿时紧张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眼镜男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俩安静，然后问：“李甜甜，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如果我拿着奶粉去结账，被你检查出来是假的后，能不能给别人喝？”
“当然不行，哪个婴儿会让别人替自己喝假奶粉？”李甜甜拉长音调：“人之初，性本善，难道你以为自己现在是重生之魔童临世？清醒点，这里是超市，我建议你买两个币，去门口把马儿摇明白了再来问我。”
眼镜男眼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好，那第二个问题，我结过帐的真奶粉，可不可以给别人？”
“哦，这个倒是可以，毕竟小朋友们要学会分享和互帮互助，才能成长为善良的大人。”
大家都隐约猜到了眼镜男的计划，中年人立马紧张地问：“李甜甜，可我结的帐，奶粉却给了别人。账单送到我父母那里后，又该怎么办呢？”
“那是你们父母之后的交涉问题，与我无关，我只管今日账货相符。”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个交涉法，但很明显这是后话了，眼下总得先活着走出这家超市。
众人当即做出一个方案：将中年人的奶粉罐数一直控制在最少，刷新出来的奶粉每人轮流结账一次，由于谁也没有办法分辨真假奶粉，那摊到谁头上也只能算谁倒霉——当然，如果没有上限，自然是皆大欢喜。
眼镜男望向肌肉男：“放心，等我们都结完第8罐后，你再开始结。”
肌肉男冷哼一声，算是默许。
这种领导众人的感觉似乎很让眼镜男享受，他正了正领结，正准备给会议划上一个句话时，谁料冷不丁又瞧见了某位行走的Burberry：揣着手，修长的身子靠在货架上，根本没在认真听他讲话！
在外界时，这样的人一直是眼镜男巴结奉承的对象，但在这里：众生平等！！！
他最恨这种高高在上，眼皮一翻，就把别人的心血投进垃圾桶的草包富二代！
眼镜男眼底阴鸷一闪而过，突然加重几分语气：“刚才李甜甜也提到一个词，互帮互助，所以我们的队伍里应该都是具有团队精神的人！如果有独来独往的人不肯听指挥，指不定要弄出什么岔子来！大家觉得，他是不是应该站出来表个态？”
眼镜男没指名道姓，但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裴晚桥身上。
男人面容冷峻，抬眸淡淡地道：“好，我选择退出。”
竟不低头？
眼镜男似乎也没料到他拒绝得如此痛快，愣了一瞬，旋即恍然失笑，无所谓地道：“随你，但我有言在先，退出后我们不会给你任何帮助。”
这！
中年人连忙劝解：“不能这样，大家是一起走进超市的，怎么能半途有人离队？”
莫央也连忙走过去，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生死攸关的事，你不该这样和他对着干。”
男人直视他，琥珀色眸子平稳依旧。可也许是再次出了幻觉，莫央似乎看见裴晚桥凉薄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意味深长，转瞬即逝，正如那快不能被人听见的那两个字：“脑瘫...”
？莫央一怔：“你说什么？”
裴晚桥缓缓直起腰来：“祝你平安。”
“哦。”莫央稀里糊涂地道：“那也祝你平安。”
他再一次觉得裴晚桥可怜极了。
......
然而，仅仅才过了半个小时么，莫央就开始觉得，好像自己才是比较可怜的那一个。
他被迫喝了4罐假奶粉，终于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上头。那顶棒球帽已经光荣退役，而他的脖子也开始倍感吃力，仿佛已经不能再托起这颗脑袋的重量。
这种感觉实在难受极了，他心里甚至在无意识地喊：不能再喝了...绝不能再喝了...
杨雨桐只喝了一罐，还没到他这种地步，不禁担忧地问：“你有没有事？”
莫央觉得事情非常大，但杨雨桐是个女孩，他总不好吓她，只能勉力摆了摆手：“感觉还在安全范围内。”
可比起奶粉上头，更让莫央难受的是，他的膀胱也快炸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即便杨雨桐还在场，他也再顾不了什么了，忙绷起肌肉走到收银台，尴尬地问：“有没有洗手间？”
李甜甜下巴一指：“家电区，直走到尽头左转。”
眼见所有人手中的奶粉都快没了，中年人只能痛苦地扶着脑袋站起来：“那大家先歇一轮，手中的奶粉也留一留，小兄弟，你和我一起去将刷新的奶粉搬过来。”
莫央忙不迭地点头，推着车就跑远了。
......
“啊~~”
天爷，放完水后，莫央只觉得头重脚轻的感觉也跟着轻了一些，不由哼哼一声。
在灰瓷砖洗手台靠了好一会儿，因为脑袋笨重，莫央缓了一缓，才弯下腰捧了一把水洗脸。
“我先去找刷新的奶粉，小兄弟，你快一些。”中年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莫央应了一声“好”，扶着脑门抬起脸来，只见镜中映出两只古井无波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时，一张脸惊疑不定，半晌才无奈地道：“你就不能发出些声音吗？”
裴晚桥走到他旁边，垂眸打开一个水龙头：“我应该像你一样吗？”
“......”不知为什么，莫央总能在他这里收获满满的尴尬。
水流哗啦啦地从指尖掠过，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各自沉寂。
须臾后，声响同时戛然而止，莫央瞟向镜中那张冷峻侧脸，却不料先听见一句：“刚才为什么要替我收拾货架？”
额？莫央当然不会说是为了刷好感换围巾，他心虚地摸着鼻尖：“就是看不惯而已，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裴晚桥抽出一张手纸：“你确定？”
“确定什么？”
“不用我放在心上。”
莫央一时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男人便道：“那就过来，和我站在一起。”
什么？莫央有点迷惑，走到裴晚桥旁边怔怔看着他。
谁料男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身子后移，似乎想往后退，但后方便是墙壁......
两人挨得很近，几乎能看清对方的每根睫毛。
半晌后，裴晚桥凝视着他，语声低缓：“看来，李甜甜确实从不说谎。”
莫央正懵懂间，裴晚桥已经用手指顶住他的大脑门：“我是让你跟我站在一起搞清楚立场，不是让你凑过来让我看看你脑袋有多大。”
作者：大锤子类型：现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