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避难所

精彩段落

莫央深吸一口气,心道:“这地方真让人毛骨悚然。”

约摸几百张婴儿床在柔和的暖光下呈几排放着,蓝粉相交。

在屋子中央那个巨大的八音盒停止歌唱后,莫央听见了床底下被掩盖的液体流淌声,似乎预示着某种超出他认知的麻烦已经到来,而他只能和所有的人一样呆在襁褓里,不安地打量着这个诡异的育儿室。

“我们...究竟要躺多久?”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从旁传出,终于打破了这片寂静。

莫央扭头旁望,只见是一个裹在粉色襁褓里的女孩,眼睛已经哭得红红。

没人出声,一片更长的寂静过后,八音盒开始重复播放欢快的歌曲,盒子的镜面上,一对真人大小的情侣正跟着曲子华丽地旋转。当舞台转到这边时,莫央看见他们塑胶制成的嘴角往上提了提,仿佛是在安慰人们:稍安勿躁......

“呜…”

女孩似乎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诡异场景了,突然狂嚎一声,从襁褓冲出来拔腿就向门外跑。

莫央一惊,低喝道:“回来!”

话音刚落,只见那对情侣的微笑止住,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向女孩。

没有任何预兆,下一刻女孩就从莫央视线里向前扑去,似乎是被什么绊倒了,可她什么声音也没发出,一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后,莫央只听见熟悉的血液流淌声再一次蔓延到床底下,汩汩爬行......

他轻阖上眼眸,喉中溢出一声沉重的喘息。

“啪嗒”,似乎有人走进来关闭了八音盒的电源,紧接着一个甜美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语调十分夸张地道:“宝贝们,久等了,我是照顾你们的护士Lily。欢迎你们降生在第八妇幼保健医院,都起来吧,躺得太久腰会断的。”

有的人本不敢动,可一听到“腰会断”这三个字,登时直挺挺地弹了起来。

没人想去试试护士的话究竟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字面意思。

莫央坐起身,深吸一口气后,猛向床底下探头看去,可洁白的瓷砖上什么也没有,既没有血,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尸体,仿佛一切只是幻觉。可他很清楚,这不是幻觉,旁边的襁褓还维持着女孩冲出去时的凌乱模样。

他静默片刻,鼓起勇气问道:“刚才的那五个人呢?”

“人?”Lily扭头看他,扶了扶脑袋上的粉红色护士帽,疑惑道:“所有出生的人都在这里了啊,哪里还有其他人?哦,难道你指的是......”

她似乎想亲切地拍拍这个“小朋友”的头顶,奈何个子娇小够不着,一番尝试无果后,哼了一声表示放弃,旋即走上八音盒,站在那对情侣旁边。

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Lily站在高处,脸上重新绽出甜美笑容:“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哭了,都听Lily姐姐说。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有五位小朋友没有出生,按照惯例,医院把这被定性为,流产。而你们这群可爱的婴儿,如果不能茁壮成长,也只能被定性为......”

Lily的嘴角几乎拉到耳边:“夭折。”

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响起,莫央手臂泛过细微的鸡皮疙瘩,只觉得整个育儿室里霎时弥漫了一股寒意。

也许因为他是第一个与Lily说话的人,小护士对他颇为照顾,冲他微微一笑,旋即高声问众人:“好了,现在你们谁有问题?”

“我有。”

一个平静得仿佛深湖一般的声音响起,莫央扭头一瞧,只见隔着四五个床位的地方站了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

不止莫央,众人的视线也都被他吸引。男人个子极高,大概187左右,站在那里犹如鹤立鸡群,两条长腿裹在裁剪得当的西裤中,上身一件深咖色的呢子大衣,脖间一条蓝灰经典格纹围巾,整个人看起来很像从奢侈品海报上扣下来的英伦男模。

但男子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来给众人揭露他的职业,只是平静地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问的是我,而不是我们,莫央敏锐地察觉到:这男子似乎并没有生出与旁人同为命运共同体的觉悟。但很多人并未在意男子的措辞,只是急切地向Lily看去,因为这个问题也正是他们最想问的。

“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你想来。”

Lily意味深长地一笑,缓缓看向四周:“不仅是他,还有你们。你们所有人都想来,来放下一些东西,或者,找到一些东西……”

真的是这样吗?

莫央第一个在心里投了一票否定,试探着问:“那能否送我回去?我对我的生活很满意,既没有什么想放下的,也没有什么想找到的,顺便说一句,我妈还在家里等我...”

“当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后,自然就能离开这里。”Lily再一次纠正他:“可你又说错一点,你的新妈妈刚刚生下你,还在病床上,不在家里,而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活到她来接你回家为止。当然,其他小朋友也一样,都听见Lily姐姐的话了吧,谁还有问题?”

莫央举手:“我有问题。”

Lily看他一眼,笑意更加浓烈:“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我这么问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还有问题吗?”

莫央平静地放下手:“暂时没有了。”

“很好。”Lily两掌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但育儿房里本就一片死寂,她这手势一出,登时好几个人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护士小姐接下来的发言。

“作为新生儿,你们觉得要生存下去,首先需要什么?”

啪的一声,Lily打了一个响指:“就在刚才那一刻,你们头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已经决定了你们要去往什么地方了。小朋友们,半个小时后育儿室就会关闭,排好队一个个走出去吧。祝你们好运,希望在打疫苗的时候,Lily姐姐还能见到你们,补充一下,不是泡在罐子里的你们。”

心情说不沉重是假的,可事已至此,莫央只能叹息一声,穿插在队伍中缓缓向前走去。

屋中除了八音盒,还有小木马和洋娃娃之类的东西,它们似乎想极力创造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氛,可当莫央一点点地接近那道不断开合的红色木门时,只觉得那好像一张血淋淋的大口。

“噗”一声,他踏出去。

就在闭眼重新睁开的那一瞬间,四周已经大变样,他孤身站在人行道上,眼前是一字排开的商店,里面黑漆漆的,门上都挂着一把U型锁……

一片萧条和诡异。

夜风卷起几张旧报纸打着旋儿掠过街道,他觉得有些冷,低头一瞧,自己只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夏装,仍是从羽毛球馆出来的模样。

温度极低,他不禁搓了搓裸露在外的胳膊,皱眉暗道:如果来之前能穿多一些就好了......

就这么一想,他脑中不由浮现出某条围巾,蓝灰色网格,商务经典款,羊绒制造。他对它很熟悉,因为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母亲去年曾给他买过一条一模一样的......

他知道它有多温暖。

脑海中杂乱地飘过这些事,仿佛是一场回不去的旧梦,莫央叹息一声,正了正头上的棒球帽,终于抬步前行。

整条街像是死去了一样,只有无数闭门商铺陪伴着莫央。走出约一公里后,他突然发现前方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就像电源连接不是很灵敏一样,那光亮闪烁了好几次,终于稳定地亮了起来:鲜艳饱满的蓝白色,看起来十分眼熟,仿佛在热情地邀请他走进去采购。

佳乐福。

他当即翻了翻自己的裤兜,在确定口袋里并没有凭空冒出某种货币后,思考片刻,并没有选择走进去。

“呲呲~”身后的惨白灯光静默送他远离,光线暗下去,仿佛一双在黑夜里逐渐闭上的眼睛。

莫央刻意不使自己回头看,谨慎地顺着人行道往前走,却没走出多远,又见前方蓝白色招牌渐而映入眼帘,接触不良的灯光亮起,与刚才的诡异场景一模一样......

看来,这里确实就是他的目的地了。

在Lily打响指的那一瞬间,他第一个想到的东西是:奶粉。

所以,这是要让他进去给自己买奶粉?

玻璃门感应到了有人靠近,立刻无声地打开了,某种似榴莲又似烤鸭的味道扑鼻而来,居然真的是记忆中属于超市的沉闷味道。

“小朋友,你一个人来采购吗?”

莫央扭头一看,电梯旁站着一个穿着短袖的少女,脸蛋娇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可我们超市还没到营业时间呢。”

两人都是夏装,可莫央被冻得指骨都有些青白,少女肤色却十分健康红润。他想了想,轻声道:“我要买些奶粉,但忘带钱了......”

“噢?怎么又一个买奶粉不带钱的?”

少女疑惑皱眉,颇有些无奈:“算了算了,下面已经有四个等着采购的小朋友了,你们人多,我可以让老板派辆车送货上门,到时候让你们的爸爸妈妈付。”

莫央放心了一些:“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得再等两个人,如果客流量不够,我可是会被老板骂的。”少女细心地提醒他:“小朋友,下去吧,电梯上注意不要追逐打闹,摔下去我们可不负责。”

本来莫央还没什么,可她这话一说,就不禁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他一个人,能和谁追逐打闹?

看着少女认真的表情,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试着拉了一下玻璃门,果然,打不开。

突然间,少女冷冷的声音几乎贴着耳后响起:“你去哪里?”

莫央猛一扭头,这才发现电梯的上方挂了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用白色的正楷字体写着两句话:

——路只能前行,正如一个人的成长是不可逆的,从没有回头的余地。

——这已是你最后的机会。

当莫央从电梯下来时,超市入口前的瓷砖地上已经站了四个男性,有老有少,均是一副警惕的模样。

看见他后,不知谁低低地点评了句:“哟,校草?”

可当莫央走近时,却没人再出声,他也就沉默排在他们身后,默默地打量起四周来。

超市内部没开灯,但透过玻璃仍可看清入口处的一排排货架,好似与正常超市没什么太大差别……

“又有人来了。”

突然间,一个肌肉男冲电梯口抬了抬下巴,提醒道:“第六个。”

莫央回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条修长小腿,随着电梯往下,垂到膝盖上方的深咖色呢子大衣逐渐出现,旋即是一条网格围巾,一张精致削瘦的脸,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哟,行走的Burberry。”

一个穿着笔挺西服的眼镜男扶了扶金丝镜框,多发表了一句:“我还以为,富人花点钱就能从这儿出去呢。”

莫央看了眼镜男一眼,没有说话。

四周又恢复安静,大家都在等最后一个人到来,同时也都在打量彼此,因为没人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关系究竟会是合作,还是竞争......

“阿嚏!”莫央冻得打了个喷嚏,声音之大,竟吓得前方一个白发老者跳了起来。

莫央抱歉一笑,旋即揉揉冰凉的鼻尖,思忖片刻,回头对男子道:“你还记得我吗?刚才在育儿室我们见过面,我叫莫央,你呢?”

男子平视于他,琥珀色的眸子动了动:“裴晚桥。”

好像这人冷漠归冷漠,却也并非不能接近。莫央干脆回身与他面对面地交流:“那你从哪里来,怎么穿这么多?”

男子简言意骇地答:“飞机上,冷。”

冷?哪个航空公司了,空调开这么足?可现在是盛夏,再冷也不至于穿大衣吧?莫央有些疑惑,却也知道自己和裴晚桥还没到熟络的地步……

于是,他垂眸看向那条围巾,看似礼貌实则腼腆地问:“但你现在已经下飞机了,如果觉得热的话,可不可以借我戴一戴?”

某人自觉交换过姓名之后,他们便算认识了,可有什么目的突然间就被暴露无疑。

裴晚桥凝视着他,那样安静的两道目光,好像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对视片刻:“打扰。”

大约十分钟后,第七个人终于从电梯上走下来,是个五官清秀的女孩子,有一头漂亮的长卷发,像柔顺的海藻一般垂在碎花连衣裙上。

她是场中唯一的女性,沉寂许久的眼镜男目光一亮,却还没来得及再次犀利点评,一个女声突然冒出——

“各位小朋友久等了,我是超市的收银员李甜甜,接下来,就由我为大家介绍购买规则。”

短袖少女的凭空出现吓了众人一跳。

她却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捉弄,站在收银台后微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一个懂事的小宝宝,要懂得照顾自己,父母不在身边的时候,购买奶粉当然是必备技能之一。按照我们店的奶粉毫克来算,你们从出生到断奶,每人需要30罐。所有的奶粉都在超市里的货架上,你们只需要找到后拿来柜台结账,就可带着回家了。注意重点:不够30罐的小朋友会被饿死。”

众人一片低低的哗然。

眼镜男抱起两臂,当先发表看法:“这似乎像是什么寻找游戏?保不齐里面会有什么陷阱。”

闻言,白发老者忙道:“姑娘,我年纪大了,根本抢不过年轻人们啊!请问一下,所有人的奶粉都是够的吗?”

“当然够!”

李甜甜低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旋即抬起下巴说:“我们是本地最大的超市,货物一应俱全,从没有缺货的情况发生。我刚才再次检查了一遍,奶粉都好好的摆在货架上呢,所以,各位小朋友请去采购吧!”

奶粉充足,那就意味着他们不用大打出手,众人的心勉强放了放。

李甜甜按下一个开关,超市内部所有的灯骤然都亮了起来,无数排货架从黑暗现出轮廓,白漆钢架,上面的商品五颜六色的。

少女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

“咳!亲爱的顾客朋友,为了确保您和家人的安全,请您购物时不要擅闯员工区域,不要损坏超市物品,以免发生赔偿;其次,客流量大时请不要吵架,不要推搡,如有必要,请直接动手,所有刀具在百货区期待您的选购;最后,请不要把贵重物品放在购物车或购物篮内,以免不慎丢失。佳乐福超市,现在开始营业,祝您有个愉快的购物体验!”

字正腔圆的语声通过广播响彻了每个角落,而推着购物车走进超市的这七个人,正将共同开始一场采购任务。

可是,刀具?用得上吗?莫央眉头微皱,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始重新审视其他六个同行者——

按照排队顺序,第一个来的是个神色紧张的中年男人,体格略胖,一个大凸肚子在紧绷的衬衣下纤毫毕现;

第二个是那个肌肉虬结的男子,看上去很不好惹,一条紧身背心,露出手臂上长长的刀疤;

第三个就是老头儿,满脸沟壑,十分瘦弱;

第四个是那西装眼镜男,或者也可称之为,仇富男?或者别的什么男?莫央一时找不出一个精准的称谓;

而剩下的三个人,依次就是莫央,裴晚桥,以及那个卷发女孩。

微胖的中年人走在第一个,小心翼翼地看了几圈后,终于第一次开口道:“说实话,我现在还有点发懵,也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们......各位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就只说一句话,既然奶粉绝对充足,那大家就和平共处,好吗?”

一副生怕别人对他下手的模样。

众人沉默点头,只有眼镜男回头看着卷发女孩,目光大胆地落在她的脸上,表露出自己的关切与信任:“他说的没错,这里恐怕很危险,大家该互帮互助,一会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仿佛是多年的习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也要带在身上。

卷发女孩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握紧了购物车的扶手。

虽然超市内部大得惊人,但好在路标很多。七人寻到方向就朝着食品区走去,却还没走多远,卷发女孩就在摆满了锅具的货架上看见了一罐奶粉;几分钟后,莫央“咦”了一声,竟然又在碗筷货架上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奶粉。

“奶粉放置在超市每个地方,并不归类?”带头的中年男人不得不停了下来:“这可就不好找了!”

虽然之前莫央是第一个站出来与Lily说话的人,可其实他性格随和,人也佛系,在现实生活中从来不是队伍里的决策者。但眼下生死攸关,他想着之前收银员的播报,不由尝试着唤了一声:“李甜甜?”

“小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广播里竟真的传出了少女淡淡的声音。

“请问一下,超市分为几个区域?”莫央四下望一圈,并没看见任何摄像头。

“五个,从小到大分别是文体箱包区,家电区,生鲜区,食品区,百货区。”

“从小到大?”他抓住关键词。

“是的,区域越大的地方,放置的奶粉罐数也越多。”

中年人连忙抢问:“那我们有没有寻找的时间限制?”

“当然有,哪个超市不下班呢?我们只营业六个小时,在我下班前没离开的人,将再无结账的机会。”

话音一落,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有裴晚桥的声音在莫央身后响起,低沉依旧:“那还有多长时间结束营业?”

“截止此刻,还剩五小时四十分零十一秒。”

“好的,谢谢。”

这也太镇定了,莫央不由回身一瞧,却正对上裴晚桥的琥珀色眸子。

空气中静止一瞬,旋即男人的目光淡然移开,将手揣进大衣的侧兜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摄影师。他说:“没人知道超市规模,为节省时间,我建议各自寻找,刚才我看见后方三百米处有五区交汇的牌子,不如就在那里分开。”

“呵。”眼镜男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闻言,莫央不由顺着眼镜男的目光看去,这才察觉:原来裴晚桥骨架修长,纵使已经将手揣进了兜,可左腕上的那只江诗丹顿也还有一半露在外面......

恐怕,男人是感受到了什么。

“你说得倒轻巧。”眼镜男的目光很快从那只昂贵的机械手表上移走,昂起下巴:“分开倒是容易,关键在于怎么分开?七个人又该如何分?每个区的奶粉数量有多有少,谁愿意去最少的区域?你去?”

他说的倒也在理,语气却有些咄咄逼人,莫央暗自想:仇富男实锤了……

闻言,裴晚桥看了眼镜男一眼,没有任何情绪,抬步就往后走。

“等等,我们一起过去!”中年人连忙打圆场:“一切好说好商量,大家是一个队伍,应该齐心协力!”

众人交换眼色,看出彼此眼中的顾虑后,最终还是决定折返向五区交汇处,但大家仿佛都意识到了利益争夺注定存在,行走时不由得拉开了一定距离。

反倒裴晚桥成了带路的以后,一个人沉默走在了最前方,似乎毫不介意将后背留给别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走过的地方,总是若有似无地弥漫着淡淡香气,犹如大株石南恣意生长,清新弥漫……

嗅着这味道,莫央忽地复杂一笑,习惯性地正了正棒球帽后,抬步跟上男子的步伐。

却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裴晚桥忽然回眸看了他一眼,旋即——居然将大衣紧了紧!?

莫央一怔:裴晚桥揣兜,是不想在眼镜男面前露富,那,这又算什么意思?不想在他面前露香?搞什么?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难道他会去扒他的衣服?

他就算再冷,也绝不可能去扒拉他!!

可是,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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