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张事故》是一本由作者酒桃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丛弛程宜时是小说中的主角,乖张事故主要讲述了:丛弛的秘密以前不敢要人知道,而现在他终于敢把自己心里的声音真实告诉对方了。热门评价:告诉喜欢你。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酒桃 主角:丛弛 程宜时
丛今露的管家是一位礼貌知性的中老年男性,他拥有极高的专业素养,在事件连续发生的第三天,就比其他人更为平静地接受了丛弛和程宜时每天一同出门的事实。
他的微笑比起初感到惊讶时更加一丝不苟,适时打开门,恭顺地目送两人离开。
天气预报报道近日寒潮来袭,降温幅度较大,程宜时今天出门时特意多穿了件外套,但还是被风吹得缩了缩脖子。
他想尽快上车,于是稍稍加快脚步,与丛弛的距离因此缩短了些许。
风好像很快变得没那么冷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丛弛走在前面,非自愿地替他挡住了一些寒意。
丛弛的身材十分挺阔,有着很宽的肩膀和程宜时需要仰视的身高,身体姿态像是经过训练一般,每时每刻都被很好地维持着,看上去有种类似冷铁的坚硬,仿佛没有弱点,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触动到他。
车内有种皮革制品和车载香水混合的怪异气味,车子启动片刻后,丛弛顺手把车窗打开了一些。
冷风失控地灌进来,把程宜时的头发吹得有点乱。
他畏寒似的搓了搓冰凉的手指,想要请求丛弛把窗子关小一点,犹豫少时,还未开口,丛弛就又把车窗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
“要开空调吗?”丛弛问。
“嗯,把温度稍微调高一点吧。”程宜时的指尖软软地蜷在手掌里,样子极为乖顺,有点抱歉地说:“对不起,没想到会这么冷,明天我再多穿一点。”
丛弛面无表情地帮助程宜时设置好空调温度,眼睛继续直视着车子行驶的方向,就好像驾驶占据他过多的注意力,使得他对程宜时理由并不充分的道歉置若罔闻,而并非出于纯粹的冷漠。
其实丛弛的长相是大多数人都会喜欢、但又不太敢接近的那一类。
他有一张冷淡而轻狂的脸,面无表情的时候,前者的特质较为突出。
但从侧面看,似乎又没有那么冷淡,或许因为他的眼睫浓密而低垂,遮住眼睛的时候,会给人一点温和青涩的错觉。
程宜时觉得这样的丛弛与高中时代产生了一些微妙的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偶然看到过丛弛发笑的样子,他总觉得那时的丛弛比现在要生动一点。
“程宜时。”丛弛颦了颦眉,提醒程宜时道:“不要一直盯着看。”
“……对不起。”程宜时的睫毛轻轻颤着,慌乱地收敛了视线,也控制自己不再回忆一些失去时效的往事。
为了向丛弛展现自己知错能改的决心,程宜时把半个身子拗向窗口,维持着一种看起来极为别扭的姿势,动也不动地看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
空调一刻不停地运作,车内弥漫开一些微薄的暖意。
程宜时的脸贴近车窗,在玻璃内侧呼出一层朦胧的白色水汽,范围随着他的呼吸频率而缓慢规律地改变,偶尔由于程宜时的鼻尖或睫毛碰触范围内的部分,车窗上会留下一些看起来略微滑稽的痕迹。
但因程宜时的熟睡,且水汽在他醒来后即刻快速蒸发的缘故,程宜时本人对此并未发觉。
靠近市中心,车速便慢了下来,不远处的望海大楼像一颗描金的子弹,而程氏的办公地点就位于金龙盘踞的十八至二十四层。
无论选址或是地价,全都昭示着程氏的财力与品格,但在易市中心庞大的商业版图内部,也不过显得中规中矩。
丛弛把程宜时送到望海大楼下,通常只需沿此方向再开过四个路口,便可抵达丛氏的办公大楼,但今天情况特殊。
于是他在路口调头,开往位于西侧的另一个街区,去见丛氏的董事长。
施琴是丛今露的祖母,是丛氏家族内部份量最重的一位长辈。
自丛氏成立以来,施琴一直尽心操持丛氏产业,建立了丛氏在业内不可撼动的地位,因此施琴也曾是极有名誉的一位风云人物。
不过在传言中,这位女强人的家庭较为不幸,丈夫因病早逝,儿子的婚姻也并不美满,丑闻缠身,多年前抛弃家庭只身移民,现已鲜有消息。
如今施琴年逾七十,身体还算硬朗,依旧参与管理丛氏业务,因为对往事情怀难以割舍,于是一直住在从前的老式花园公寓里,没有搬离。
丛弛见到施琴的时候,生活助理艾达刚陪她晨练回来,施琴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运动服,坐在欧式风格的软沙发上,为了看清丛弛的脸,戴上了艾达递过来的眼镜。
她的短发不久前烫染过,乌黑而有光泽,显得整个人年轻很多,但她的面部和体态都难以避免显示出一些不可逆转的衰老迹象,不过看起来精神尚佳,笑起来也十分慈祥。
“董事长。”丛弛站在她左前方,恭敬地浅浅鞠躬。
“丛弛,好孩子,辛苦你来一趟。”施琴笑了笑,示意他坐下,丛弛便自觉地将整理好的文件递过去,准备照例向施琴汇报一些近期的业务相关和行业风向。
“丛弛,你平常工作尽心,奶奶都看在眼里,也感激你。”施琴拍了拍丛弛的手臂,打断道,“但奶奶今天可不单是为了工作的事。”
“露露的未婚夫,你替奶奶看过了吧?”施琴故作神秘地小声地询问。
丛弛微微颔首:“看过了。人很安分,没惹什么麻烦,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是这么说,但是难免日久见人心。”施琴深陷的眼睛看向虚无的远处,似乎感慨,继而又重新看着丛弛:“做长辈的当然是希望小辈能尽快获得幸福,但奶奶还是不放心露露这么快地嫁给别人,丛弛啊,你要替奶奶看着点,多多留心。”
她的表情染上一丝忧愁,眉间出现了很深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有了一些与年纪相匹配的苍老。
丛弛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应下。
“还有,”施琴嘱咐道,“今天露露给我打电话,说今晚的飞机回来,记得找人去接她,晚上你把小程也叫上,奶奶想跟全家人一起吃个饭。”
“好。”丛弛回应道,“订好餐厅之后,我会把时间和地址发给艾达。”
施琴点头应允,长着几块褐色老年斑的手按住丛弛的肩膀,随后拍了拍,安慰似的承诺道:“等奶奶放心把露露嫁给他了,就让你搬出来,到时候你随心自己安家,但这段时间就先委屈你了,可以吗?”
“不委屈。”丛弛抿了抿嘴唇,看上去像是一个很有分寸的笑,“您晚上出门注意保暖,这些天降温了。”
施琴夸赞了丛弛的孝顺周到,也简单问了些丛弛生活上的事,接着听完丛弛对她汇报近期的工作,又赞扬了丛弛的工作能力出众。
在他们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艾达适时出现打断,提醒施琴到了吃药的时间。她把施琴扶回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出来,简单地告知丛弛近来施琴的身体状况。
艾达说施琴一切如常,只是今早晨练时哮喘发作了,但好在带了吸剂,症状很快缓解,问丛弛要不要联系医生来家中看诊。
除此之外,艾达还有些遗憾地表示,自己近段时间已经开始备孕,成功怀孕后也许无法继续协助施琴的生活,让丛弛尽快为施琴选定新的生活助理。
逗留约四十分钟之后,丛弛离开了施琴的公寓,没有立刻驾车驶离。
他脱了西装外套随意搭到肩上,衬衫袖口翻了截上去,露出的小臂表面有一些突出的血管和不太明显的疤痕。
丛弛蹲在树影绰绰的角落里,看起来不太体面,掏出烟盒和火机,吸了一支薄荷味的烟。
为了迎合丛弛的时间安排,程宜时照旧加了四十五分钟的班,走出写字楼后,在马路对面发现了丛弛的车子。
车窗被放下来一点,程宜时看到了丛弛的额头和眼睛,他似乎头后仰着靠在座椅上,不知是因为无聊还是疲倦。
程宜时下意识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让他等了很久,于是不敢磨蹭,待到信号灯转绿,他小跑着穿过了斑马线。
米色外套的衣摆轻轻扬起来,穿过高楼间隙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程宜时眉目清秀,五官精致,看起来可以非常轻易地获得爱情,说是浪漫电影的主角也不为过。
但如若真的如此,电影或许既不卖座也不浪漫,并且极有可能只是一出独角戏。
丛弛坐在车子里,戴着蓝牙耳机,正在打一通工作电话。
程宜时拉开车门后,似乎发现他正处于通话中,嘴巴轻轻张了张,但没有出声,安静地坐上丛弛的副驾驶。
丛弛看了他一眼,把后背稍稍挺直了一些,关上车窗,启动车子的同时,还在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些程宜时没办法完全听明白的话。
这通电话似乎打了很久,但由于丛弛的声音具有很强的欣赏性,程宜时也没有感到太无聊。
丛弛的音色兼具温和与颗粒感,容易让程宜时联想到烟草燃烧后产生的青灰色烟雾,不同之处在于,烟火带给人热和干燥,丛弛的语调是冷而沉的。
程宜时毫无意义地想,如果丛弛说话时能带一点感情就好了,不过他转念又想,讲工作电话时的确不该太富有感情,而且丛弛本身大概也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车子驶过三个路口后,丛弛转动方向盘,车子向右转了一个弯。
程宜时依稀记得这不是他们回去会经过的那条路,有些疑惑地看向丛弛,但丛弛的电话还没有打完,因此并未回应程宜时的目光,也没有理睬程宜时。
他们正不断远离市中心,路旁的高楼变得没那么密集,驶进明亮的区域,程宜时觉得阳光略微有些刺眼,于是暂时闭了闭眼睛,与此同时,丛弛的通话声也停止了。
程宜时睁开眼,感觉还是被光线晃到了,视野布满青绿色的光斑,眼睛也不舒服得渗出些泪液,程宜时低下头,用手背轻轻蹭了蹭。
“你怎么了?”丛弛转头看着程宜时。
程宜时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听语气好像有些不悦,以及一点不太明显的、程宜时没有听懂的情绪:“我刚刚只是在通电话。”
程宜时的睫毛被眼泪沾成一簇簇的,看着丛弛,有点茫然地回答:“啊,我知道。”
丛弛又看了程宜时一会儿,不得不转回去关注车辆驾驶情况,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宜时的世界恢复清晰,看到道路两旁并不熟悉的街景,试探地出声询问:“丛弛,我们现在去哪里?”
“噢。”丛弛的尾音罕见地比平时拉长一些,听起来有点慵懒和疲惫,不过很快就恢复为一贯的语调,“去近郊的一个庄园吃饭。”
丛弛补充道:“董事长想要见你,丛今露今晚也会回来。”
“董事长……是你和丛小姐的祖母对吧?”程宜时想再确认一下。
丛弛顿了顿,说:“对。”
了解状况,程宜时感到仅次于得知自己订婚时的惶恐,一时有些无措。
或许因为丛弛一贯的沉稳让他看上去非常可靠,程宜时当下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下意识向丛弛投去眼神:“那我,我应该怎么表现。”
“正常表现即可。”丛弛冷漠地回答:“毕竟程氏也是有声望的名门大家,相信你也会有相应得体的家教。”
“可是我上次见丛小姐还是在签协议的时候,我没有时间和她……”程宜时觉得很多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都算不上光彩,因此想不出很体面的词汇,“……串供。”
丛弛看了程宜时一眼,像是认为程宜时不太聪明,没办法把事情做好一样,特别提醒他:“可以少说点话,但要放机灵一点。”
程宜时点点头,丛弛转了回去,样子有点冷酷地又说:“这件事我帮不上忙,所以也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综合各种因素影响,余下的行驶途中,程宜时都非常紧张。
他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只好谨记丛弛的话。但或许正因为如此,“机灵”二字在他脑子里片面地具象表现为丛弛的声音和语气,而缺乏实质性的内容。
车子驶出市区,道路两侧是黄绿色的田野,程宜时看着风力发电装置不断转动的扇叶,感到越发焦虑。
思虑许久,他有些犹豫地问:“丛弛,我可以抽一支烟吗?”
丛弛转头看着他,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只是反问程宜时:“你带着一身烟气去赴约,是不是不太好。”
程宜时想了想,蔫蔫地点头附和:“确实,不太好。”
毕竟没有几个人喜欢闻烟的味道,只有程宜时像个特例。
不过程宜时也并不感到很奇怪。
他也不是第一次喜欢别人觉得不太好的东西。
抵达庄园附近,丛弛却没有停车,又继续把车子向前开了一段路,绕过庄园前的人工湖泊,去到距离入口稍远的地方。
程宜时还未来得及思考,丛弛面无表情地告诉他:“准备好的正装放在后座,一会儿你在车上换一下。”
“助理按照你的尺寸买的,应该合适。”他又说。
这时程宜时才发现自己的着装不太得体。
他穿着一件米色的短风衣,里面是浅灰色的卫衣和白色的棉质打底,配合眼睛里因茫然失措而露出的懵懂,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仿佛从高中时代开始,程宜时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丛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程宜时,看到他的嘴很轻地张了张,觉得左不过又是些道歉或感谢的话,丛弛并不是很想听,于是催促他:“快一点换。”
“好的。”
程宜时从善如流,坐到车子的后座,先把身上的外套脱了,然后拿出助理买来的西装,在半空中抖了抖,随即又变安静下来。
在后视镜里,丛弛短暂地和程宜时对视了一下,程宜时触电似的挪开了视线,但手上动作犹犹豫豫,不知道又在磨蹭些什么。
丛弛干脆转过身看他,有点失去耐心地问:“程宜时,你在干什么?”
程宜时看上去有点局促,捏着自己的衣角,像是用了很大力气一样,指节泛白,眼睛和丛弛对视着,丛弛突然想到了庄园前的湖泊,波光在柔软地摇晃。
“对不起,我现在就换。”
程宜时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大片肌肤毫无阻碍地暴露在稍冷的空气中,以及没有温度的、丛弛的视线里。
程宜时很白,也是真的很瘦。
丛弛知道程宜时一直吃得很少,但并未想过程宜时的腰会那么窄,似乎窄成一道很薄的、虚幻的光影,好像用一只手就能很轻松地握住,但也好像永远没办法触碰到。
程宜时换衣服的时候很安静,只有胳膊的动作幅度稍大一些,在丛弛的视野里晃来晃去,露出一道颜色比周围深一点的、有些长的疤痕。
其实看起来并不很狰狞,但无论是受伤时,还是愈合后,都在程宜时的皮肤表面尤为显眼,是和程宜时本人不相配、不合适的东西。
丛弛转回身子,低着头,没再通过任何形式关注程宜时换衣服的进度,但莫名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某样东西被割开了、或泡化了的怪异感觉。
过了不到十分钟,程宜时下车理了理衣服,回到副驾驶上,告诉丛弛:“换好了。”
裤子和外套还算合适,衬衫略微有点宽松,程宜时看着布料在腹部堆叠形成的褶皱,其实想说衣服好像有点大了。
“程宜时,你太瘦了。”
丛弛的声音缺乏情绪,神色也依旧淡漠,仿佛只是客观地评价、提醒,或是什么别的,总之,大概不会是在关心程宜时的身体健康。
程宜时突然有点沮丧。
好像因为丛弛并不喜欢他,所以连衣服不够合身也是他的错。
作者:酒桃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