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人格》的主角是林京何谢舶旸,是作者舍我其谁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失联人格主要讲述了:谢舶旸第一次不打算克制自己,他就是喜欢林京何,所有关于林京何的一切其实他都知道。热门评价:不是开玩笑。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舍我其谁 主角:林京何 谢舶旸
你要爱荒野上的风声
胜过爱贫穷和思考
暮冬时烤雪迟夏写长信
早春不过一棵树
——唐映枫《途中》
“法国后印象派画家亨利·德·图卢兹·罗特列克,HenrideToulouse-Lautrec,他的名字长的像一个句子。因为近亲的基因缺陷他自幼身有残疾,因而发育不全。在遥远的蒙马特时期,他着迷于声色与夜晚,画出了妓女的生活百态,1897年起,罗特列克因为通宵创作,常夜间失眠,因而逐渐染上酒瘾,然而他的作品却未受英国人青睐,以失败作收,这反令罗特列克酗酒情形更加严重,回国后甚至出现精神失常与幻觉的情形。最后,母亲与医师表弟讨论后,于1899年三月决定把酒精中毒的罗特列克强送至精神病院治疗。至此他的时代落幕。”
那个姓林的女老师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岁了,可她依然优雅依然美丽。她的栗色长卷发里掺着缕缕银色,深蓝色的亚麻布的长裙遮住了她依然绰约的身姿。底下的学生听的聚精会神,有的时候一个人独具的气质可以吸引更多的专注力。
“小林老师?小林老师?”一道温柔缱眷的女声反复呼唤着这四个字。
林京何猛然惊醒,下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对不起对不起,林老师我……一不小心就……”
“没关系。”优雅的林老师依然笑容得体:“我刚才唤你帮我支起画架来,我要做范画了,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这几天看你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没事没事。”林京何连忙起身支好画布,顺便摆好教具的位置调好了光线。
这是林京何当助教的第四天,这几天的工作除了打杂就是协助这位林老师上课,主要工作包括支画架铺画布刷画板……
这都不是重点,一个被少年宫辞退的美术老师能来当个试用期美术助教就不要提那么多要求了,这点林京何知道。可是他有点接受不了他协助的这个老师也姓林,按辈分按年龄按资历……林京何喜提“小林老师”这个称呼。
小林老师,小林老师……林京何念叨着这四个字,脑子里闪过谢舶旸的脸。
自从那天下午不欢而散后,谢舶旸再也没露过面,仔细想想到了工作日大概是去上学了,见不到也算正常。鞋柜上的信件曾未停歇,速度远比外卖准时。
“小林老师,我想你了,想念隔着衬衫湿润的吻,想念落在肩头细密的汗珠,想念你指尖纹理的褶皱,想念你的一切。”
林京何无语,终于在收到第三封后回了一句:有这个文笔就去凭本事吃饭,少烦我。
所以他是有多孤单,能忍受一个不断骚扰他的陌生人,能忍受变态的来信,能选择沉默而不是报警。
死寂的日常,他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热闹。
这节课格外漫长,干涩的笔刷扫过水粉纸上凸起的颗粒,混合的色彩打散在水桶中,世界聒噪时间拖沓。
不过至少他不需要看四十次日落,当太阳第一次接近地平线时,老师喊了下课。
林京何满身疲倦地回到办公室拿背包,恰巧听见那位着装美丽举止优雅的林老师语调造作地跟画室负责人吐槽:“新来的那个年轻人啊,看着就不踏实,做事毛毛躁躁,面无表情看起来也阴森森的,那些学生都拍他嘞,今天上课居然还睡着了,既然是给我找的助手,总不能还要让我负责喊他起床吧……”
林京何突然觉得那双拿画笔的手不再修长有型了,那尖细的女声也不再缱眷深情,甚至她的长裙都不再温柔,浅粉色的长指甲里全是心机的碎屑,令人作呕。他甚至疯狂地盯着那上下滚动的喉头,想用虎口卡住她的脖子,然后捏碎。
他有点赌气地推门而入,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拿起背包转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
如果这份工作也丢了呢?他该怎么办?继续待在那间阁楼里发霉,继续忍受变态的骚扰,继续孤独到失声……
不,绝对不能。
这种复杂的情绪一直绵延到他回家,以至于看见鞋柜上的信件都显得无动于衷了。他一头扎进浴室,冲了一个痛痛快快的澡,然后擦干头发坐到桌前,为自己铺了一张信纸。
“我不认识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我猜你大概是个男的,年纪不会太大。”
林京何提笔写了几行字,看着台灯一时词穷。他突然觉得既然对方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自己是个变态的人设,那么有些不便说给正常人听的话是不是可以说给他听,况且仔细想想,林京何居然没有一个可以分享情绪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要有那么多讨厌的人,如果可以,我想把掐住他们脖颈,直到窒息感淹没他们。求饶吧,讨人厌的甲乙丙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全要让我碰上,奇葩邻居,表里不一的同事,莫名其妙的警察,神神叨叨的房东,这乱作一团的破淮钏破白鸟巷,我这烂透了的2021年!”
林京何泄愤般写完这封对他来说已经算长信的东西,随手一折丢到了门口的鞋柜上。
今天的外卖依然带着塑料餐盒的味道,楼下的广场舞曲响彻到凌晨,那封长信甚至没有换来回应,林京何第二天早上惊奇地发现每天准时出现的信件竟然缺席了。
他带着这种疑虑熬过去了这一天,他和林老师的相处依然尴尬,甚至因为昨天的事情多了一份诡异,他迈着虚浮的脚步踏上了沾满小广告的楼梯道。
楼梯口的拐角处弥漫着浓郁的烟味,果然一转弯就看见谢舶旸手里夹着烟蹲在林京何的门口。
才两三天不见,他却看起来更精瘦了一些,额前的刘海儿短了许多露出了完整的眉眼。眼底下的两道淡青色不知道是因为太认真学习还是太不务正业。
“额……”林京何张了张嘴,顺便瞥了一眼依然空空如也的鞋柜,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放学了?”
“嗯。”谢舶旸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因为蹲了太久,站起身来微微有些踉跄,他稳定好重心,一错不错地看着林京何:“林老师,我……有一副参赛的画需要指导,你如果有时间,可以帮我指导一下吗?”
是什么比赛,什么画,为什么不找学校的老师?太多疑问太多疑问了,可是那一刻林京何就是没有反应过来。
“行……等我看看有时间……改天帮你看看。”林京何掏出钥匙,回答的含含糊糊。
“改天是哪天?什么时候有时间?”谢舶旸不依不饶,带着些孩子气地倔强。
“那……就今天吧,就现在。”
太阳落山了,夜幕降临,有人会为这个决定后悔很久。
一场恶意不应该以受害者的离开结束,而是暴力从根源消失。
——悆珩《蝇营狗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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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黑暗中的谢舶旸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啊?”林京何茫然地应了一句,全黑的环境让他精神无法集中:“为什么不开灯?”他的声音哑的厉害,他也在黑暗中清了清嗓子。
谢舶旸低着头轻笑了一声,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说我交不起电费你信吗?”
林京何懒得开玩笑,亦或者是因为在这种黑暗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里他根本没有开玩笑的闲心。
“客厅灯坏了,我们去卧室吧,我把画儿摆在卧室里了。”谢舶旸站在林京何身后,贴紧他,用身体推着他往前走。
林京何听见了防盗门落锁的声音,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该跑,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往前移动。
在靠近到卧室的时候林京何听见了脚下似乎碰到了铁链之类的东西,金属的碰撞声让人不寒而栗。
谢舶旸按亮了卧室天花板的灯,那盏灯像是蒙了许多灰尘,连带着橘黄色都是雾蒙蒙的。谢舶旸把卧室的门也关上了,这间屋子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纸盒,潮湿而烦闷。
“那副画儿呢?”林京何明知故问。
“不着急,我还没画完。”谢舶旸把凳子拖出来,坐在了桌边,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语气逐渐冷淡下去。
林京何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从不知所措的沼泽里挣脱出来,他扑到门边拼命拍打、转动门把手,嘶哑的嗓子发出低鸣般的呻吟。
“2021年9月10日,晚上10:17,林老师,教师节快乐,林京何,我不会放你走的,至少今晚不会。”谢舶旸用第一次看见他时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盯着他,从头到脚。
林京何突然明白起来从初见时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依然想不明白深层的原因。
“我之前认识你吗?”林京何反问:“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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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夹得那支烟是新点的,谢舶旸的脸隐匿在烟雾中,地上落了四五个旧烟蒂,手里的将是今晚的第二支。
“我会这么一直盯着你,一直到今晚结束。”谢舶旸看着烟雾缭绕在眼前,林京何坐在烟雾的后面,颓然地坐在床上,四周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
“到底为什么?”林京何不解,坦白说他并不感到害怕,潜意识里总觉得谢舶旸不会伤害他。
谢舶旸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烟,眼睁睁地看着它烧的越来越短,在寂静中燃起红光。
“我们聊聊天吧,离天亮还早。”谢舶旸的声音微哑,答非所问。
林京何没说话,他知道主导权不在自己手里,与其干坐着聊聊天也未尝不可。但他不想承认他陷入了任人摆布的局面。
“你叫林京何,我知道,你是在京河出生的,而你妈妈姓何,所以你爸爸为你取名为京何。很有爱的名字。对吧。”
眼前的昏暗逐渐被适应,林京何抬眸,语气里全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我跟你讲过这些。”
谢舶旸陷入了回忆,他只是想把自己全盘托出,故事也好过往也罢,他不予回答,只是沉浸地讲述着。
“你好像问过我,为什么是一个人住,我欠你一个答复。比起你父母早早地离开你,我好像还要惨一点,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打从记事起就生活在福利院里,其实那里挺好的,没有电视剧里说的那么黑暗,但也比不上纪录片里那么温馨。可能也是想有一个家吧,被领养的那一天我开心的不行。”
谢舶旸的烟已经燃到头,他重新点了一支夹在指尖烧着,也不抽,就是看着火光一点点泛红。
“一对中年夫妻,看起来很普通,女的看起来很憔悴,可是她看向我的眼睛是亮闪闪,男的抱着她看着很激动,嘴里念叨着就是他,就是他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对夫妻就在三个月前刚失去了他们的儿子,刚满九岁的亲生儿子,因为溺水,女的太自责了从此一蹶不振,他们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觉得我和他们死去的儿子眉眼很相像,于是我变成了一个替补的影子。”
林京何心里咯噔一下,手指抓紧了床单。
“他们给我取名谢舶旸,你说过的,又是船帆又是太阳,父母一定对我寄予厚望,可你知道吗,被给予厚望的那个人不是我,是那个死去的男孩,是那个和我名字同音不同字的谢博阳。”
“林老师,我说过的,上一个十九岁我是不抽烟的。不仅如此,我乖的离奇,我付出了比其他人都要多好几倍的努力,然而现实就是我只得到了一个平平的成绩,他从小学围棋,会拉小提琴,成绩很好,他在外语学校上学,我只是一个从小在集体宿舍长大的孤儿。他们选择我就是一个错误,我的表现让他们的梦碎了,他们终于明白他们的儿子回不来了。”
“那不是你的错。”林京何攥紧了床单,连同他的心也揪成了一团,情绪起了褶皱,感性将永远大于理想。
谢舶旸很轻地笑了一下,他抽了一口烟,吐出来的烟雾是灰白色的,像破晓的雾。
“有一阵子他们对我是很好的,那建立在我是一个合格的影子人的基础上。其实我想不通,他们两个都有很高的学历体面的工作,无论他们对我怎么样我都明白他们只是太想念他们的儿子。我一直以为像这样体面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第一次是在他们两个吵架后,有一阵子男的老是回来很晚,女的总会和他吵架,我躲在房间里写作业,那天晚上他俩吵的很凶,我记得男的摔门而出的时候说了一句‘如果你当时没有分心阳阳就不会溺水’。”
谢舶旸突然把头垂了下去,他的整张脸都隐匿在了灯光的背面,轮廓虚无的只剩下了剪影,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淡。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男的摔门而出同时她就冲了进来,看着我的眼睛里全是厌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举起书桌上的台灯,用那根电线往我身上抽,也许根本没有那么疼,可是我当时很害怕,我拼命的大叫,邻居听见了来敲门,她才停止。”
林京何攥紧床单的那只手关节已经泛白,胳膊上的青筋微微隆起,绷紧的下颚微微发颤。
“她说,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最好有一天一出门就被车撞死,四分五裂,胳膊在这儿,腿在那儿,废物就是废物,死尸就是死尸,不知羞耻……我不知道到底要多大的恨意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可她……明明应该是最爱的那个人才对。”
“后来她抱着我一遍遍和我道歉,她说她不会再这样了,那个时候我把她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妈妈,我以为别人家的孩子也都会挨打的,可是我明明已经表现的很好了,她撒谎了,那次并不是终止,而是像闸门一样打开了恶意的阀,我既要做好他的影子又要充当一个沙袋,我只需要乖巧优秀,只需要一声不吭。”
“谢舶旸不要做谁的影子,谢舶旸就是谢舶旸,做自由的船舶,初升的太阳。”林京何脱口而出这一句,有几分有感而发,却也是想赌一把,赌谢舶旸心软,赌谢舶旸收起尖刺,赌一个安全区。
谢舶旸盯着他看了许久,他在掂量这句话有几分的真情实感。
太可笑了,这是第一个对他说你不用做谁的影子的人,可是他们话里却有那么多不单纯的情绪,出于讨好出于同情。
“是因为我们是邻居吗?还是出于对个体差异下的同情?”
“因为我们是邻居,是朋友,所以才会有个体差异的同情。”林京何几乎没有犹豫:“我不是一个容易同情别人的人。”
于是谢舶旸今晚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很灿烂,很热烈:“是朋友吗?我们才认识几天。不过林老师,你说得对,谢舶旸不做谁的影子,谢舶旸就是谢舶旸。”他的笑容收敛起来,掐灭了手里的烟:“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林京何露出了那种看见希望的表情,却并没有搞清楚谢舶旸说的改变主意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支烟的时间能思考多少东西?林京何既然已经把他当朋友了,那他这次就更要抓紧他了。
“今天是第一晚,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很多次。”谢舶旸笑的有些阴森,抽屉里拿出的铁链连接着皮质的项圈,锁链落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老师,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因为我是提前看过结局的人了。”
作者:舍我其谁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