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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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小林老师,你相信穿越时空吗?我和你处于同一世界的不同时空,我来自2027年的白鸟巷19号,此时此刻我坐在2021年你所存在的房间里,我们之间相隔了整整六年,对我来说这是你离开的第四个年头,不是四天,不是四个月,是春夏,秋冬交替轮回的四年。我只有你了,到最后,我连你都不确定是不是属于过我了。20岁之前的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爱意,我在被抛弃与暴力中长大。20岁的我喜欢了一个人,可对方也是个男生。20岁的我发疯地爱上了你,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分裂的人格,血腥与残暴,嗜血与偏执,可是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但一无所有的我爱上了你。20岁的我一个人守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乎着人命。小林老师,我想你了,这份思念隔着六年的光阴再次寄给你,这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你的气息,于是烟蒂摞成了堆,满地的烟灰,腐烂的泡沫餐盒,慢性自杀式的思念。2021年9月5日的你过得还好吗?不要觉得孤独,距离我们相遇还有364天。”

信封和明信片摊开摆在茶几上,林京何双手抱头,他已经从最初的那种气愤、好奇变成了莫名其妙。对面的人似乎在给自己加戏,单纯的骚扰似乎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穿越时空都让他整出来了。

林京何扶额有些无语,他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本没开封的素描本,沿着折线撕下来一页,他拿过来玄关放的那支签快递用的原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

你有病吧?

林京何看着那张八开纸上只有这孤零零的四个字,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情绪驱使他。把那四个字划掉,另起一行写到——

你是疯子。

他纠结了一下,他想起来了梁昊承怀疑的眼神,又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句“我想和你谈恋爱,发疯地想”。

于是他再次划掉了那行字,写了这样一句——

“我们不能同时出现,这不合理,所以我们也不能谈恋爱。对吧,来自未来的你。”

郊区的那间画室荒凉的离奇,门口挂着励志的横幅掉落在泥地里,踩上了许多颠沛流离的脚印。

面试一切顺利,画室急招人,这次面向的学生是艺考生,平均年龄17-19岁。

从画室出来林京何松了口气,至少工作有着落了。蜗居发霉的日子即将告一段落,人总是奇怪的,解决一件事情后会觉得浑身轻松,连带着其他烦恼都淡然了许多。

于是他淡忘了有关骚扰信的问题,以及关于新邻居的异常举动,管他呢,他现在只想吃顿好的庆祝自己走出小窝重新迈向社会。

淮钏是个神奇的城市,它集合了都市、新区、旧街、城中村……然而它却并不大,就像是一颗荷包蛋,虽然很小,但是依然包含着精巧的白色花边以及甜腻的溏心。

午后的白鸟巷到处是烟火气,素心豆腐坊新开张,对家是隔壁五块钱一碗的鸭血粉丝汤,早餐摊一直赖到下午三点依然能卖出几根干瘪的油条,薏米粥撒了半碗,如果包子铺的老板肯出来撒一把葱花,那么大地为锅,天空为锅盖,这是一顿给世界准备的晚餐。可能听起来不是那么高级,却一切都充满了生活气息。因为这里是旧城区,这里是淮钏市,这里适合相遇。

林京何买了一扎啤酒,一把烤串,一捆面条,当他站在自家楼下时,他像这里许多普通的住户一样,寒暄借过,穿梭于夜市的人山人海。

谢舶旸站在楼下包子铺和拉面馆中间,右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左手拎着一袋便利店素食品和几个西红柿垂在身侧。他终于不是穿着校服了,一件圆领的套衫外面加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卡其色的工装裤上缀了很多口袋,衣服崭新的没有一丝褶皱,像是新买的。

他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两家店,就像是一个在犹豫晚上吃什么的孩子,他看的那样专注,身边的人川流不息,他就站在那里,仰脸看着。

淮钏的旧城区看不见日落,世界的环境早就被污染透了,上次看到繁星是什么时候?没有人记得。这片雾濛濛的天空下乌蒙蒙的人过着重复的日子,没有人会想要抬头看一眼日落,他们不是小王子,不需要照顾娇弱的红玫瑰,因此他们也不需要用44次日落来治愈自己。

治愈即致郁,致郁即治愈。

此时此刻林京何突然觉得如果有一束橘黄色的光打下来照在谢舶旸身上一定很好看,到底是差五岁,少年永远都是少年,热烈、美好。

“林老师,好巧,又见面了。”

林京何一个恍神的功夫谢舶旸转头看见了他,语气淡然地招呼了一句。

他回过神来答了一句:“是…是啊,真巧。”

“我看你站这好久了,我觉得他家面挺好吃的,赠送的小菜也好吃。”林京何没忍住提了一嘴。

谢舶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着有点神经质:“是啊,我也觉得好吃,可是为什么会倒闭呢。”

“啊?”林京何没听明白。

“我有预感,明年冬天,这家面馆会倒闭,老板带着妻子回老家,这里大概会开个蛋糕店。奶油味儿会飘满整条街,腐烂的水果生出来霉斑,和巷口的死老鼠内脏混在一起。”谢舶旸看着林京何,表情认真。

林京何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觉得荒谬。明明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也才刚刚步入成年没多久,说的话却是病态又离奇。

“你这是在说什么,好好的孩子说这么丧气的话。”林京何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老师威严。

谢舶旸看着他,从头到尾,最后目光锁定在林京何手里的的袋子上:“林老师,我买的厨具都没到,今晚我能借用你的厨房吗?”

林京何扫了一眼谢舶旸手里的速食品,实在不知道到底为何需要动用厨房。

“可以吗?”谢舶旸见他没回答又问了一遍。

林京何叹了口气,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拒绝呢?

没办法,从一开始就没办法。

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

——《杨树》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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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舶旸把手里的西红柿切成小丁,动作利落地擦净案板。当水升腾起无数气泡时他掐了一撮挂面散进了锅里,气泡平息,沸水翻滚。

坦白说,林京何的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包括快递员外卖员在内的一切外来人员都止步于防盗门外,谢舶旸不是例外,但他的确是个意外。

“干活倒是还算麻利。”林京何坐在餐桌前看着谢舶旸站在锅前忙活,淡然地下了结论。

“哼。”谢舶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回应,继而笑着说:“这是最基本的一样饭吧,我也不能白活这二十多……呃,十九年吧。”

“可修灯你就不会啊。”林京何难的话多:“而且糊涂的说自己的年龄都会口误。”

谢舶旸意味不明地笑着,顺手拉开了冰箱:“林老师你家还有别的菜嘛,我帮你做顿丰盛点的,也算是感谢昨天你帮我修灯……”谢舶旸话说了一半,愣了片刻——

冰箱里扑面而来的一股冷气,里面是空空荡荡的,干净到一片菜叶都没有,旁侧的隔层摆着一排啤酒。

“呃…”林京何微微尴尬,走上去重新拉上了冰箱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我…工作的时候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解决了,而且一个人也不太动锅,冰箱就成了个摆设。”

谢舶旸噢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这个理由,抬手摸了下鼻尖:“没事,问题不大,那我就争取把面做的更好吃一点。”谢舶旸抬手在锅里打了两个鸡蛋,淡黄和奶白溢进了锅里,和根根缠绕的面融为了一体:“你先去客厅吧,交给我了。”

林京何说不清楚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气氛有点诡异。那少年的神情过于认真了,让林京何萌生出一种长辈突击检查自己有没有按时吃饭然后被抓包的无措感。

他走回客厅,这间屋子再次陷入了寂静。

饭桌上两个人依然沉默着,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吃热气腾腾的家常饭了,只是一碗面条林京何也觉得味道非凡。他看了眼谢舶旸,有些犹豫地拿起一根烤串递给谢舶旸还未开口就被谢舶旸接过去闷声咬了一口。这行为有点孩子气,也同样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他们真的昨天才认识吗?林京何拿不定主意了,一个想法萌生了出来。

“我记得你说你是美术生,学几年了?”林京何嘴里含了一口西红柿,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西红柿的甜。

“四年级就学了,一般周末都会去画室上课。”谢舶旸埋头吃饭,缩在桌角。

“你一直在这边上学吗?我换过很多个画室的工作,搞不好我还教过你呢。”林京何漫不经心地试探着。

谢舶旸筷子落在了半空,抬头看着他。

“额,看你挺眼熟的,你认识我吗?在成为邻居之前。”林京何胡说八道打着圆场试图套出点什么信息。

“不认识。”谢舶旸吃完手里的烤串,很规矩地放进垃圾袋里,只是在回答的前一秒他的目光再次赤裸裸起来。

林京何心里发毛,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

“哎对了,林老师你上次说的那个给你写骚扰信的人怎么样了,发现是谁了没?”谢舶旸突然抬头问了这么一句。

“没……”林京何手里的动作迟钝起来。

“最近这一片儿可不太平,林老师一个人可要小心一点。”谢舶旸已经吃完了碗里的面,起身端到了厨房里。

“你说的不太平是指?”林京何匆匆扒拉了几口也站了起来。

“我找中介租房的时候那个大姐可是很负责的叮嘱了我很久,虽然离学校很近,但是旧城区的传言可不少,胡同里被开膛破肚的老鼠随处可见。”水龙头被拧开,水花四溅,洗洁精的气味混合着油烟让谢舶旸的声音模糊了许多:“传说白鸟巷的某一间屋子里藏了一个心理变态。”

“唬人的,我在这住一辈子了。”林京何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顺手把碗放了水池里:“不过这次情况应该比较棘手了,警察都出动了。”

谢舶旸手里刷碗的动作停住了,连同呼吸声都抖动起来,脊椎分节每条缝隙都塞满了灰尘,干涩、紧绷。

“警察?”谢舶旸转向林京何时的眼神太过恐怖,一度让林京何觉得他做贼心虚。

“他挨家走访了,早上来的那会儿你好像不在家,他还问我隔壁有没有人……”林京何话说了一半谢舶旸猛地靠近他,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水渍打湿了林京何圆领衫的肩线。

“他叫什么名?或者他姓什么?他有没有说?他为什么来?他长什么样?”谢舶旸摇着他的肩膀,语气急切。

林京何茫然地盯着他的眼睛,探究有几分恐惧有几分做贼心虚。然而都不是这些,有的只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好像就是楼下一个老太太报的案……就是个普通青年长相啊……”林京何努力回想着早上那段迷迷糊糊的插曲:“好像叫梁昊承……对,就是梁昊承,他给我出示了证件。”

谢舶旸眼里的那份不可思议被无限放大,直到呼吸变得湿润,眼眶弥漫上了红血丝,他的指尖漫漫脱力、泛白。

“不可能……这不可能。”谢舶旸松开了林京何的肩膀,神经质地倒退着。

那种过电的感觉再次从脊背升腾起来,林京何不寒而栗。眼前少年本就不简单的背景更迷蒙了一些。

谢舶旸掐着腰站在原地平复着呼吸,反应过来才发觉刚才的举动有多么让人匪夷所思。他慌乱地看了林京何一眼,后者正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

“我……”谢舶旸大概是极想开口解释什么,可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了手,看向林京何的眼神甚至带上了恨意:“算了,你什么也不知道。谢谢你借我厨房用,下次见林老师。”

谢舶旸匆匆忙忙地拉开防盗门离开,留林京何一个人站在了客厅茫然无措。

搞不懂,想不通,也不理解从一开始就看不透。

这一夜异常短暂,林京何必须起个大早准备第一天去他新的工作岗位报道。

当林京何拉开穿戴整齐拉开防盗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气味让他的所有困意所有憧憬所有紧张都烟消云散——二手烟的气味儿像一团巨大的迷雾包围住了他,反复跌宕反复起伏。

“咳咳咳——”林京何没忍住一阵剧烈地咳嗽。楼梯拐角处落了一地的烟蒂,有几颗甚至是新鲜的,还残存着未灭红光。

“小林老师,我想你了,这份思念隔着六年的光阴再次寄给你,这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你的气息,于是烟蒂摞成了堆,满地的烟灰,腐烂的泡沫餐盒,慢性自杀式的思念。”

林京何脑子里闪过这句话然后下意识看向了鞋柜——

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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