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6-01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愫素 主角：孟懿 鲛凛
这两天孟懿有点糟心。
因为他感觉鲛凜在躲着他。
具体表现是放学后不和他一起回家，也不去他家写作业了。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在三班的教室门口等他，果然又听到鲛凜背着书包急匆匆的跟他说：“作业我已经做完了，这几天我都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你就别等我呢哈。”
说完抬脚就没了影。
孟懿捏了捏肩上的背带，一个人沉默地去取单车，一路上推着车心里一直在放空，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鲛凜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现在不想面对他。
明明已经隐藏地很好了，可是还是让他发现了么，他苦涩地想。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用担心，虽然是单亲家庭跟着父亲一起长大，但是他的家庭从来没有因为金钱犯过难，他需要做好的一件事就是学习，而学习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只有鲛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他十四岁的时候…
那是个暑假的早晨，他的父亲常年在外出差，他一个人在家里起了床准备吃早餐，敲门声在门外急促地响起。
“孟懿，孟懿，快帮帮我！”鲛凜在门外使劲拍着门。
他赶紧走过去打开了房门，看到鲛凜一张小脸红得很，手里拿着一块布料的东西，他还没看清楚是什么，鲛凜赶紧钻进来催促他关了门。
“怎么了？你拿的什么？”孟懿看着他一张小脸红到了耳根，突然好像有了预感。
鲛凜赶紧把手背到背后，冲到他家卫生间关上了门，打开水龙头一直在搓洗。
孟懿一直在站在门外发愣。
鲛凜搓洗干净后提着内裤走了出来，他这会脸上的红晕已经没了，清了清嗓子问孟懿：“可不可以挂你阳台啊？我不好意思让我妈看见。”
孟懿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他看着鲛凜穿着短袖背心和短裤，手臂和小腿纤细而又白皙，少年长了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常年带着自信的笑容。
他边晾边问孟懿：“孟懿你有没有，嗯……啊，这个啊？”
阳台上的风吹得他的短发扬了一点起来，夏天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单薄的身躯上，他的嘴唇是浅浅的粉色，说话的时候小巧的舌头若隐若现。
那个夏天的早晨，孟懿听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以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频率快速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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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懿回了家做完题，吃完饭，再打扫了一下家里的清洁。
去小区附近喂了下平时喂的那几只流浪猫，看着猫咪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了一整罐猫罐头，舔了舔爪子，悠闲地走了。
他把吃干净的猫罐丢到了垃圾桶里，一边往家走一边拿出手机看微信界面，鲛凜没有给他发来任何信息。
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看了会书，睡前又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点进了和鲛凜的聊天框。
输入了一段：忙完了吗？然后顿了顿又点了删除。
他看着那个头像是鲛凜自拍的微信号，看了很久，然后熄了屏闭上了眼睛。
孟懿没有再去三班的教室门口等鲛凜放学。
周六的时候鲛凜也没有来他家里补习。
他按照往常一样起了床吃早餐准备做试卷，微信这时候响了起来，他动作有点迅速地拿起来看了看。
“儿子，对不起，老爸今晚赶不回来给你过明天的十八岁生日了，这边的工作上出了点紧急情况，爸爸要处理，等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补上，好吗？”是孟爸发来的语音消息，语气听起来愧疚至极。
Y：没事，爸。
孟懿善解人意道。
“给你转的钱收到了吗？晚上和同学好好出去吃好吃的，钱不够再告诉老爸。”
Y：收到了，够了。
孟懿放下了手机，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包围了他全身。
这种孤独感只有鲛凜可以打破。
他急促的换了衣服出了门，一路往鲛凜家走去，敲门的时候，是鲛母来开的门。
“阿姨，凜儿还在睡觉吗？”
“小孟来了呀，鲛凜一大早就出门了呀，他没和你说吗？”鲛母明显有些意外。
“出门了？他有说过去哪里吗？”孟懿追问道。
“就是他班上那个女同学店里，这几天都神秘兮兮的往那边跑，我问他也不和我说，整天很晚才回家。”鲛母一副不省心的语气。
孟懿闻言握紧了自己的手，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小孟吃早饭了吗？进来吃点吧，我给凜儿打电话告诉他。”鲛母赶紧招呼他。
“不用了阿姨！”孟懿赶紧抬起头阻止了鲛母，“没事的，不用给他打电话，我先走了阿姨。”
孟懿从鲛凜家门口走了出来，明明回家的路很近，但是他感觉这条路突然变得好漫长。
他回到家进了卧室，看到课桌上的椅子，想起鲛凜下课后在他家里做题的样子。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起第一次看到鲛凜的时候。
那个时候鲛凜五岁，刚刚搬到他隔壁，小孩儿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又大又亮，他第一眼以为是个女孩子。
他老是跟着孟懿的身后跑，叫他邻居哥哥。
孟懿想着想着心口突然被揪的好疼，全身凉地像是进入了极寒之地的最深处，不知道要怎么驱赶这种突然到来的痛苦。
他睁开眼睛走进厨房找到了父亲放在家里的洋酒，拿着开瓶器打开了酒，一口就喝了下去。
他从未做过很出格的事。
高一的时候，班上举行同学聚会，有个男同学因为失恋了喝醉酒一直嗷嗷大哭，孟懿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失恋了就要喝酒。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到最后醉了，迷迷糊糊地睡了。
“嘭嘭嘭！”门外响起连续地敲门声“孟懿，你在不在家啊？！”
鲛凜一手提着蛋糕，一手继续敲门，脚边还放了一个巨大的礼物盒。
“急死我了，打电话也不接，难道出去和谁过生日了？”
他郁闷死了，早知道就不搞什么劳什子惊喜了。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要偷偷准备惊喜，因为是孟懿十八岁的生日，所以意义非凡。
礼物他早就在三个月前托国外的姑母直寄了一双球鞋，前两天刚刚到，但他总觉得不够，总觉得差点什么。
想了好几天，突然就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孟懿不是喜欢吃甜么，那就亲手给他做个蛋糕。
一旦出来想法他就立刻开始行动，他前桌家里就是开蛋糕店的。
前桌女同学因为去年弄丢了鲛凜那只价格昂贵的钢笔，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而且非常大方的和鲛凜说就在他家店里去做，不收钱。
鲛凜当即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不不不……钱还是要收的，毕竟这是我送给别人的生日礼物。”
这么些天他下课就跑到店里去学习做蛋糕，晚上回家还要挑灯赶着做完作业。
时间太短了，蛋糕裱花又好难，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做了一整天的蛋糕，想选一个最漂亮的给孟懿，终于满意后连忙打包好了赶去找孟懿，一路上孟懿都不接电话，他只有赶到孟懿家里来，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想到这里，鲛凜彻底郁闷了，这下好了，孟懿和别人出去过生日了！
他不死心地又敲了两下房门，眼看着马上到十二点了，沮丧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就在他准备拿着地上的礼物盒转身回家时，突然听到门内响起了缓慢的动静。
鲛凜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用双手敲门喊道：“孟懿？你在家里吗？”
接着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下一秒孟懿打开了房门。
鲛凜看着孟懿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身上还带着一股酒味，心里惊讶道孟懿居然和别人一起喝了酒？
孟懿都没和他一起喝过酒啊。
鲛凜一瞬间好委屈，他盯着孟懿开始埋怨：“我为了给你做生日蛋糕现在才赶来，你居然已经提前和别人庆祝生日了。”
孟懿一直看着他的脸，听到鲛凜的抱怨才回了神，：“你不是和班上的女同学…”
“什么啊？！我去人家店里学做蛋糕啊。”他委屈极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委屈。
“你是说，你这几天都是去同学店里做蛋糕吗？”孟懿的眼睛一瞬间就有了光彩，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然我干嘛啊？！”鲛凜弯下腰去提蛋糕和礼物，走进屋里把他们都放在了桌上，然后看到了那瓶打开后喝了一半多的洋酒。
鲛凜诧异的回过头准备问孟懿为什么一个人在家喝酒，结果下一秒孟懿直接把他抱在了怀里。
孟懿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了他的脖颈上，一瞬间鲛凜的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孟懿喝了酒，全身好烫，鲛凜感觉到那种热度也跟着传递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不确定地问：“孟懿？”
“谢谢你，凜儿。”孟懿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力度大地仿佛想把鲛凜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嘴唇似有似无的蹭过鲛凜的脖颈，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变得大胆，也许是因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鲛凜被他蹭地又痒又烫，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觉得孟懿今天好奇怪，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他来不及仔细想这份奇怪在哪里，赶紧把孟懿拉了开来，道：“马上十二点了，先吃蛋糕吧。”
孟懿任由鲛凜拉着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他把蛋糕拿出来，虽然已经很用心，但是只学习了几天的成果做出来肯定不如店里卖的那么精致，最上面的奶油花有一朵还歪了。
鲛凜在蛋糕上插上了一个十八数字的蜡烛，点亮地那一刻墙上的时钟精准地走到了十二点。
鲛凜端起蛋糕对着孟懿着急地说：“生日快乐，赶紧许愿！”
孟懿闭上眼睛许完愿地时候忽然感觉到脸上被冰凉地奶油抹了一下，鲛凜咯咯笑出声。
他顶着脸上的奶油，眼睛看向桌子上的另外一个礼物盒子，有些好奇地问鲛凜：“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鲛凜笑着和他说。
喝醉的孟懿竟然出奇地、乖软地厉害，听话地把盒子外面的包装纸拆了开来。
是一双白色的球鞋，点缀着一些蓝色的花纹。
“喜欢吗？”鲛凜期待地问。
孟懿的手指一直温柔地摩擦着鞋盒的边缘，抬起头看着鲛凜的眼睛说：“嗯。”
他看着鲛凜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很明显地，再也藏不住的迷恋和感动，继续说道：“喜欢。”
鲛凜一瞬间卡了壳。
他觉得孟懿真的是醉了，和平时太不一样了，连带着他也变得奇怪了。
“吃、吃蛋糕吧…”鲛凜慌张地拿起刀叉把蛋糕切好了快，端给了孟懿。
孟懿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仿佛很珍惜又舍不得吃完的样子，吃到一半又抬起头认真地告诉鲛凜：“好吃。”
鲛凜没看他，眼神瞟向桌边的酒瓶。
孟懿脑袋晕乎乎地，靠在沙发上眼看又要闭上眼睛。
鲛凜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干嘛一个人在家喝酒啊？要成年了，心里很悲伤吗，我还想快点十八呢。”
他扶着孟懿躺在床上，去洗手间拿了毛巾给孟懿擦干净了脸和手。
然后把桌上的蛋糕放进了冰箱，想了想准备把鞋盒先放在孟懿的卧室里。
他走到课桌旁的衣柜，把鞋盒刚刚放下，起身的时候刚好磕到了最里面的一排抽屉，他被磕到了手肘，“嘶”了一声准备低头去摸，才发现其中一个抽屉被他撞开了。
鲛凜下意识准备关上，忽然看到里面有一只钢笔。
不是别的钢笔，是孟懿送给他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他觉得奇怪，拿起来看了看，孟懿也买了一样的钢笔？为什么没见过用过，这么贵的钢笔为什么丢在抽屉里。
他摸到钢笔上面有很明显地凸起，像是刻了字。
卧室的灯光过于昏暗，鲛凜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好像是英文。
他拿起裤袋里的手机，打开闪光灯照着钢笔仔细看到底是什么。
Forever Love。
鲛凜在一瞬间愣了神。
然后他看到抽屉里，放钢笔的旁边，还有一张明信片。
鲛凜觉得特别眼熟。
他想起来了，那是他十五岁的时候，爸妈庆祝他初中毕业即将步入高中，一家三口带着他去H市玩，去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海边。
他住的城市从来都没有海，所以他一直很向往大海。
旅行的途中，有一家卖明信片的驿站，可以在上面写上寄语然后投递到旁边的邮筒里寄出去。
他在那一刻突然就特别想孟懿，于是他走了进去，给孟懿写了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的背面图案是H市的大海，在夕阳西下的黄昏里，海与天连成了一线，让人感到静谧又温暖。
在那一刻，鲛凜觉得他因为在外旅游时的雀跃心情也变得安静下来了。
于是他在明信片上写道：
孟懿，我现在在H市的街道上，我第一次看到了大海，漂亮地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边的水果好好吃，那种很小很小的菠萝，我可以一口一个，一口气吃三个！
海鲜也很好吃，虾爬子比我手指还粗。
真好啊，如果你在就更好了。
突然想起你，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了，从来没这么远过…
以后我们成年了，可以自己出去旅游的时候，我带你来这里，好吗？
和我约定哈！
鲛凜记得他当时把明信片投递到了邮筒，再后来回到了家里，早就已经忘了这回事了。
而孟懿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张明信片的，他也不得而知，因为孟懿后来没有告诉他。
他把那张薄薄地明信片拿出来，因为时间问题，明显已经泛了黄。
他翻过背面去看自己曾经写的字，看到他落款的地方，后面跟了一排孟懿的字。
永远都不会离你很远，我心爱的小少年。
好，我和你约定。
原来孟懿一直在悄悄地，隐蔽地爱着他，就像这只钢笔和泛黄的明信片，从来都藏在抽屉黑暗的最深处，上面的爱意从来都没敢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