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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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们的故事开始了,我很想他。]

2014年11月3日

初雪。

今年江城的雪来的真早,记得往年的这个时候,树叶刚刚要被海风吹落,空气里都是咸咸的腥涩味。江城的气温没办法像东北那样,让雪落在地上慢慢的累积起来,所以马路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霜,路灯下,像洒满了星星的夜空。

印象中,父母吵架将家里砸的一片狼藉那天,窗外的那场雪下得格外的大,足足能够没过脚踝,但依旧没能阻挡他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所以我格外讨厌下雪天。

小时候总听见家里长辈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谁”这句话,长大了才体会个中无奈,我至今还记得我怀里抱着只有两岁的梓冉站在窗口瑟瑟发抖,看着他们第一次如此艰难而又默契的在茫茫雪色中变小,小到后半辈子都消失在我的生命当中。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算了,不想提起了,写点别的吧。

梓冉不同,她格外的喜欢下雪天,也或许与我有关,每一个我沉默的雪天里,她都会想尽办法哄我这个哥哥开心,今天也不例外。吃火锅,看电影,这成了我们雪天里固定不变的娱乐项目。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电视了,家里的电视机在梓冉搬去学校住宿以后就再没打开过了,所以这个什么最火最帅的小明星,我一点也不了解。

梓冉扯着我的胳膊,对着我的耳朵夸张而又崇拜的讲述这个她刚刚粉上的小明星有多么的厉害,什么各项全能,什么天蝎腹黑……我听得云山雾绕,头越来越大,刚想提醒她好好看电影,身后已经有人不开心了。

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又不好意思叫梓冉,只能拍了我的肩膀,语气是压低的不耐烦,“谈恋爱能不能分分场合,我们就听你女朋友叭叭叭了!”

我回头,恰巧荧屏上画面切换,白光闪过,我看见那个说话的男孩旁边竟是个熟人,他亮晶晶的眼睛也在看着我,光线在他脸的一侧打上了阴影,高挺的鼻梁像一座山峰,泾渭分明的将乖巧和叛逆禁锢在一张脸上,手中捏的爆米花正递到唇边,见是我,眼睛里的光有一瞬间的闪烁,又迅速地恢复淡定。

又见面了。我当时在心中惊叹。每一次见面,我都像是在重新认识他。这个坏男孩!

我歉意地颔了一下首,梓冉在一旁惊喜出声,“是你?那天婶婶跟我介绍得江大的那个,我没认错人吧!”

男孩刚刚恢复的镇定一下子荡然无存,甚至不小心颠翻了手里的爆米花,他慌乱着摇头,眼睛中的光亮开始不停的闪烁,压低嗓子否认,“你认错人了吧,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旁边的几个小男生瞪着大眼睛,视线全投到梓冉的身上,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甚至往前探了几分,直看得梓冉颤着指尖拽我袖口。

坏男孩在几个男生的起哄下垂着头,嘴角紧紧绷着,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我觉得他的脸异常的红。

电影结束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三十分,几个男孩走在我和梓冉的前面,不停的用肩膀去撞坏男孩,我能猜到他们之间在谈论些什么,脑海中想着电影院里他害羞的模样不禁抿起嘴角笑,明明是个爱脸红又胆小的男孩子,究竟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选择用那样招眼的方式拒绝相亲。

将车库从地下车库开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走,站在路口打车,梓冉见了要我送送他们,正巧,我也在犹豫。

四个大男孩挤进后车座,直到现在我还在想,明知道他们这么多人,我一定会因超载被交警拦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做了这样的决定,扣了分,交了罚款,等一切都忙完已经快到了他们门禁的时间。

几个孩子嘀嘀咕咕,我知道他们一定在抱怨,抱怨我这个多管闲事的中年男人反倒不如不管他们,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躺在宿舍的床上,悠哉的打着游戏。

“今天路滑不好打车,那个......梓年哥,你能不能开车将我的室友先送回学校,然后再回来接我?”

他那样叫我,究竟让我一时愣了神,就在此刻也觉得心脏这处跳动的厉害,与梓冉叫我不同,我似乎一瞬间嗅到了我十几年里淡漠无欲的生活中的一丝烟火气。

梓年哥,他这样叫我。

或许是我太过沉浸,以至于让他以为我并不乐意,他由试探变成了尴尬,快速的转换了说法,“那个……我们还是自己找吧,反正也并不一定能赶回去了,我知道因为阿姨的关系,罚单你肯定不会收我的钱……”

“我让梓冉陪你,你们去附近的甜品店坐会儿,我很快回来”,我觉得这样说还不够,“我刚刚诧异你叫我的名字”,我有点紧张,“明明之前你说不认识的。”

我笑了一下,但是话出口以后我才觉得不妥。他羞红了脸,眼神闪躲一直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

我懊恼,为我少有的不经大脑而出口的蠢话。

车上三个男孩子问我那天是不是也去参加妹妹的相亲局了,我笑了下,“18岁男孩子女孩子凑在一起认识认识,算是什么相亲局”,不想这句话一出,三个男孩子涌上来跟我要梓冉的微信号,我盲目的认知开始塌陷,对年轻人的相识充满担忧,返回的路上我开始忧愁,看着橱窗里相对而坐的两个孩子,我竟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不为自己,为我十八岁的妹妹,为我曾见识到的地狱一般的婚姻不幸。

我委婉的拒绝了三个男孩子的要求,但我没办法拒绝妹妹追求幸福的权力。结过账后我将坏男孩送到校门口,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梓冉问他怎么进宿舍,他指了指亮着的手机屏幕,“我室友已经跟宿管大爷打过招呼了,他们在等我,我先进去了。”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视线放在我身上,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甜品多少钱,你让唐梓冉发给我,我转给你们。”

不等我回应,他头也不回的转身,我胸口莫名的沉闷情绪快要溢出来,一连叹了几口气也不得舒服,猛地一脚油门踩下去,轮胎在结了薄冰的路面上打滑,发出滋滋得刺耳声。

“哥,你干嘛!”梓冉板着脸喊我,我置若罔闻,手却在颤抖。

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大概梓冉也知道我情绪不对,回家这一路都说着她认为有趣的事,我沉浸在痛苦得回忆中不能自拔,路边昏暗的灯光竟然让我生出眼睛被刺痛的感觉,酸涩的要溢出眼泪。

我的耳边不是梓冉叽叽喳喳的声音,是因为家庭琐事,是关于奉养父母人情来往的争吵,可是这些并不让我痛,让我痛的是那些“爱”与“不爱”的字眼。

我承认,我从来不对自己的婚姻产生过幻想,与我而言,“责任”二字会沉过一切。我并未拥有这样坚毅的肩膀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而我又不信任于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同样承担起我妹妹的幸福。

回到家中时我仍没办法将自己从这些情绪中拉扯出来,仰躺在沙发上发呆。脖领的雪化了,烫着我的颈动脉,那里的一腔热血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的告诉我,我还活着。是的,因病去世的不是我,抛下一切远走国外的人也不是我,但忍受着痛苦的人是我。

梓冉去洗澡了,她的手机就扔在茶几上,叮铃叮铃的响过几声后,我瞥了一眼,是那个男孩在询问咖啡店甜品的价格,我脱了身上的外套,叮嘱梓冉不要收人家的钱,她又问我男孩还说了什么。

他有名字,但是我习惯于叫他坏男孩。

我打开他们的对话框,不知道妹妹那句“还说了什么”从哪句说起,便随便往前翻了翻,在车上他们应该就已经开始聊天了。

梓冉约他,问他下个周末有没有时间,坏男孩像个成熟的社畜,对这种不含结果的询问充满谨慎抗拒,他问“有什么事吗?”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问一个“在不在”,“有没有时间”变成了熟人之间最大的距离,我讨厌这样的交流,所以在自己织就的牢笼里孤芳自赏,自以为纤尘不然,实则深度社恐。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贴的标签过度浮华了,那些掩盖在骨子里的畏惧和自恶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掩埋腐烂才好。

梓冉邀请他下个周末看电影,“没空”,他这样无情直接的拒绝,俨然不记得说要赔我罚单这件事。我不禁笑了笑,脑海里又是他那张红红的脸,如果当面说这句话,他是不是依旧红着脸。

“那下周?”我的妹妹向来这么不知话。

“也没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不禁扶额,替梓冉害羞,也担心是不是梓冉真的喜欢他。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上次跟你见面是故意装扮成那样,那我的意思你应该也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说的委婉是礼貌,但是听懂了的话,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中间隔了有二十分钟,他又说,“今天的甜点多少钱,还有那张罚单,我一起转给你,驾驶证扣6分我不知道怎么补偿,或者你说多少钱,我也可以转给你。”

不知道怎么,我大大的吐了口气,沉积在胸口的郁气也一并吐了出来。他不喜欢的我的妹妹,这样,我还能好好的守她几年,收到我再守不到的时候吧,守到我不得不放开的时候。

我推了自己微信号过去,不为谈钱,为窥探。

[我不爱发朋友圈,也不是怕窥探,只怕别人看到我的自卑和弱小,觉得是我在无病呻吟罢了。]

2014年11月7日

他的朋友圈除了转发学校六十年校庆的链接以外空空一片,但巧的是我们在一家烤肉店相遇了。

那天不知道为何情绪上涌,一瞬间竟然崩溃不已,头脑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竟然像个精神病一样。我好像还没长大,还没学会如何掌控自己的理性和情绪。

我也在深夜里劝自己,要不要尝试迈出一步,兴许,这个世界上有愿意让我用微薄力量承担她一生幸福的女孩子,我主动跟婶婶说,给我介绍个女孩子。

我没疯,我只是突然想勇敢一些,尽管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我依然觉得这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女孩子约在了一家烤肉店,我去的时候她等在门口,是个小巧玲珑型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碎花的连衣裙,外面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鼻尖冻得通红,一见面就叫出了我的名字,语气热络,说比照片上的还要帅。

我颔首致谢,替她拉开门,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头脑清醒极了,“怎么等在外面,实在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有啊”,女孩子坐在我对面搓手,“我下班直接过来的,现在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呢,只不过是我知道这家烤肉店位置难定,想提前过来预约一下位置。”

她暖了手,开始轻车熟路的点单,随后突然间像想起什么一般抬头看向我,“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忘记问你了。”

我笑了下,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吃这顿饭的欲望了,“你点的这些就行。”

菜品上来以后,她熟练的开始烤肉,翻面,剪切,放在酱料碗里沾上酱料开始塞进嘴里,油花沾在嘴角,她满足的眯着眼睛。

这是一个用美食就可以哄好的女孩子,如果以后我们吵了架,我可以带她来吃烤肉。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她应该不会在我们吵架的时候不做饭,让我们的孩子饿得只能不停的喝水来充饥,她一定自己已经饿得忍不了了。我当时这样想。

“你怎么不吃?”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问我,我只好夹了一片生菜放进嘴里。

她瞪着大眼睛,有些不解,“你不会烤吗?”

我摇头,“今天是十五,我不吃荤腥。”

“你该提前说的”,她脸上得表情变得很快,俨然失去了吃肉的兴趣,我看得见她眼底的失望,“既然你不能吃肉你该告诉我,我们就改天再约,或者去吃别的......”,说到后面她顿了顿,因为没有什么约会餐可以一点荤腥没有吧。

我真的麻烦,我知道。

“没关系”,我只能这样安慰,“你吃你的,这里也有很多东西我能吃。”

她垂着头,手中的筷子一直在戳自己得酱料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如实回答,“以前在一家企业做职员,前几个月辞职了,现在在教几个小朋友写毛笔字。”

“那你有车吗,有房子吗……”

她问了一堆,我隐隐觉得不悦,可又说不出不开心的原因来。这些保证一个女孩子吃穿无忧的物质条件被提及没什么错,可这些我给不起,我的确给不起。

我摇头,看着她极其敷衍的吃完这顿饭,让我买单,满足我身为男人的尊严,不留一片衣角的从我眼前走过。

看过整个过程的坏男孩捏着筷子,嘴唇咬得发白,大概是在替我难堪吧。

成年人的相亲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和他的朋友吃完结账,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等我去开车时,他就站在车旁,垂着头用脚尖在蹭我轮胎上的一处泥块。

我吐了口气,很介意这样尴尬的场面被他看见,但依旧鼓起勇气问他,“你在……等我吗?”

走近了我才发现,他身上的火锅味还没散尽。

他指着我的车,眼神有些鄙夷,又有掩饰不掉的紧张,“这辆路虎是那你的吧,为什么说谎,那天超载被扣分的时候车主明明是你啊?”

我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下回答,“车主是我,房主是我,但是用来消费他们的钱不是我赚的,所以我没车,也没房。”更没有组建家庭的能力。

聪明的小朋友很快就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但也可能是对我的事不感兴趣,没有继续追问,说起梓冉几次没有收他红包的事。

我也不会收。他坚持了两次便放弃了。

“你能载我去红山街道吗?”

当然,我很难拒绝,到了地方才知道他要去的是一家面馆,他说,“我想请你吃饭,既然你们都不收钱,那我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还我欠的人情了。”

我笑了笑,感谢他十元一碗的蘑菇鸡蛋酱面,点餐时,他还向我确认,鸡蛋算并不算荤腥。

即便这不是素鸡蛋也没关系,为了这样用心的一番感谢,佛祖宽容我的破戒。

他应该吃的很饱了,又担心我一个人吃得不自在,跟老板要了两颗卤蛋,小铁勺挖成一块一块的,两口卤蛋一口白开水,一直陪到我的面碗见了底。

我捂着鼓起来的肚子,勇气也一点点鼓起来,问他,“能再请我吃一碗吗?”

他错愕的看了我一眼,视线转到自己碗里剩下的蛋黄渣,我想,可以不用陪我一起吃,陪着我就好了,可以不用吃东西,不用说话……

“老板,再来一碗面!”

老板问他要不要再加卤蛋,他迟疑了,看着我,犹犹豫豫的说“不……不了,我吃饱了。”

第二碗面我吃的很慢,如我所想,他没什么话,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水。结账的时候我捧着肚子,听他跟我说,“这顿饭二十块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你十五次。”

我平静的看着他,但我知道我眼底深藏的安静是大海从不显于表面的暗涌,那里在沸腾,为有人愿意陪我吃十五次蘑菇鸡蛋酱面。

我以为我们会就这样分开,我送他回学校,然后捧着肚子在楼下消食。但好像他确实也吃的很多,红着脸问我,“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去海边走走,实在吃的太撑了。”

我很乐意,一路驱车带他去了海边。这个季节,海边没什么可玩的了,海风也大,空气中满满的咸腥味。今天还不错,月亮够大够亮,我们站在柔软的沙滩上,不约而同的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问我,“人死以后真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这样美妙的问题该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小王子都拥有自己的一个小行星,我们为什么不行呢?

于是我肯定的回答他,“会,一定会的。”

他又问我,“你是不是信佛?”

人的信仰从来不是难以启齿之事,我依旧肯定的回答他,“是。”

“我姥姥也信,昨天我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颂佛机的声音了,我妈妈说,她已经昏迷不醒五天了。”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也不在意,视线一直在夜空中来回,指着最西边的一处,“信佛的人飞到天上一定会到离佛祖最近的地方吧,那我希望那个地方能够给我姥姥留着。”

他掉了泪,我看见了,像颗夜明珠从眼底溢出来,就挂在下巴尖,他说,“我不难过,她眼睛看不见,浑身都是病,姥爷离世以后她自己过了二十多年,实在太辛苦了……”

他瑟瑟发抖,俨然已经不是我在面馆陪我吃面的安静的小男孩了,我脱下外套给他披上,他竟是浑然不知,仰着头看我,像是在笑,但实在笑得太难看了,“她八十岁了,最疼我。”

我经历过亲人的死亡,但生性凉薄吧,也从未产生过长生的奢望,命定里我要认命,所以我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疼。

他今天的话特别多,“那如果跟佛祖许愿,他会帮我们实现吗?”

我想起凌云寺里祈福牌掉在地上时他懊恼的表情,不假思索的对着他点头,“当然,自然之下,万物之上……”

可我突然间知道了他许的什么愿望,此刻,什么愿望都好,人的生死却不在自然之下万物之上了。

我觉得我好残忍,比过烧杀抢掠的罪犯。

“我希望佛祖能够代我好好照顾姥姥。”

我惊愕的睁大眼睛。他比我勇敢,比我更能看透世事。

都说一个人的性格和本性都是从小的生活坏境造就的,我想这个小朋友一定在爱的包围下长大,他细心细致,善良又豁达,偶有的自卑和弱小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了,像耀眼的泡沫,总引得别人恶意的摧毁。

就连我也嫉妒这样的人。

他这么爱哭,平时也一定很爱笑吧!

从海边回来之后,他像是变回了之前冷漠的坏男孩,所有的柔软都收起来了,垂着头整理我的外套,连肘弯处的褶皱都一点一点抚平。

扣着门锁跟我道谢,红着脸对我叮嘱,“你……回去喝点姜水吧,吹了那么久的海风,不要感冒了。谢谢你,我可以再请你吃五次面。”

我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神,那样认真。可是小朋友啊,你知道我从你身上学到的东西,五十碗也换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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