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5-26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茶织 主角:许千止 贺执
“那不一样。”贺执解释道,又觉得这样的解释太苍白,毕竟自己就是喜欢许千止,还被人家发现了。
“没什么不一样的。”许千止说,“我听到有噗噗的声音。”
贺执刚想说“应该是兔子放屁了”,又想起火上还在熬粥,忙站起身去厨房看。
一锅小米粥溢得只剩半锅,贺执心痛地拿抹布擦着灶台上的粥,被许千止劈手拿走了抹布,“我来吧。”
“你先盛粥喝去吧。”贺执躲了一下没躲过,被许千止抢走了毛巾。
“擦完一起吃,反正还早。”许千止说,擦完灶台上的又扯了点厨房纸巾去擦地上的粥渍。
贺执看着许千止的背影,知道许千止是在将自己成熟、不需要照顾的一面展现出来,他能觉察到,今天回来许千止对他的称呼已经从“舅舅”变成了名字,对他也是各种照顾,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不像晚辈对长辈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贺执勾起嘴角笑了,这个幼稚的人,对着许千止的背上拍了一下,“可以了许先生,你已经在我心里树立起了成熟会照顾人的形象了。”
“真的吗?”许千止闻言转过头,看着贺执眼里的戏谑和流光婉转,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
贺执点点头,拉开橱柜拿出两个碗,分别盛了粥进去,一碗多一碗少,多的那一碗给许千止,“起来吧,等等我再拖一遍就好了,快出来吃饭。”
许千止忙不迭地扔了抹布跟在贺执身后,端着咸鸭蛋和拍黄瓜出来,将盘盘碟碟都放在饭桌上。
贺执递给他一双筷子,再用自己的筷子尖指着咸鸭蛋,“少吃点。”
许千止也不嫌烫,埋头喝了一大口粥,幸福得简直要飙泪了,夸张地说:“回忆的味道。”
“别贫,”贺执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许千止鼓鼓的腮帮,“英国的饭还是吃不惯吧。”
许千止皱起眉头,做了个呕吐状,“除了快餐和中餐馆,其他的简直是食不知味。”看到贺执微微皱起的眉头和心疼的神色,正色道,“主要是思念带走了我的味觉。”
贺执一脸黑线,他就知道许千止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吃完饭,贺执收拾好碗筷往厨房走去,许千止眼疾手快地赶在他前面冲进厨房,系上围裙站在水池边,冲着贺执伸出手,“给我,我洗。”
“行了,滚出去呆着去。”贺执绕过他,将碗筷放在水槽里,“你在外面都不洗碗回家洗碗来了?”
“哎呀——”许千止刚要哼唧,就被贺执竖起的三根手指制止了。
“3”
许千止呆在原地不动。
“2”
许千止开始解围裙了。
“1”
许千止从厨房消失了。
“你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许千止扒在厨房门口幽幽道。
“嗯,甭管是什么,能让你听话就好。”贺执系上围裙,心情颇好地说。
这个“321”嘛,是贺执对付许千止的法宝之一。许千止小时候从他妈妈钱包里偷了钱被贺执发现,贺执面无表情地要他放回去,许千止不听甚至还撺掇贺执和他一起花,贺执在数完321后,将许千止抱起来,用跳绳捆着他到阳台上面壁,那天也没帮他写作业。直到第二天许千止拿着一个字没动的作业被老师骂了之后,他才知道贺执比他想的厉害得多。
后来每次许千止犯了驴脾气,贺执就用321对付他,给他三秒反悔时间,没把握住就要好好惩罚他了。
就算现在许千止长得比贺执还高,但是对这个321的恐惧程度不亚于北方人见到南方的巨型滑翔蟑螂。
洗完碗出来,许千止在浴室洗澡,千千待在笼子里,毛茸茸的爪子呼噜着自己的脸,贺执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回复邮件的时候一条微信消息蹦出来,是俞飞扬——他高中的同学。
俞飞扬是个不折不扣的0,平常的兴趣爱好就是看帅哥和磕CP,当年也是带头磕贺执和许千止舅甥CP的人之一。说起来两人关系好,还是因为俞飞扬装他女朋友,帮他解决众多烂桃花。
俞飞扬生了一对狗狗眼,还有一张爱心唇,人也是纤纤瘦瘦,在外面只要不出声就是真人版的“安能辨我是雄雌”。
“cpdd cpdd,小哥哥收到请回复。”俞飞扬的消息一如既往地欠揍。
“?”贺执回他。
“我要结婚了。”
贺执一滞,俞飞扬都要结婚了?这个女装纯0?
“和男的还是女的?”贺执细长的手指抠着电脑的边缘,斟酌着发了出去。
“男的。”俞飞扬回道,“你认识的,孟群山。”
孟群山,贺执渣男通讯录里的头号联系人,其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出轨、撒谎、吃软饭,直到现在贺执都不明白俞飞扬喜欢他什么。
贺执不知道说什么了,之前自己劝也劝过,骂也骂过,俞飞扬还是一个猛子扎进了这个名为“孟群山”的漩涡里。
贺执打了一段字,又逐一删掉,只发了“恭喜”出去。
“明天有空吗?出来见一面吧?”
两人约在许千止输液的医院见面,俞飞扬还要给孟群山熨衣服,道了再见就没回他。
“发什么呆呢?”许千止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右手撩着毛巾的一边擦着头发,走到贺执旁边坐下,使坏甩了甩头发,将水珠甩在贺执脸上。
贺执抹了一把脸,神色复杂道,“你记不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最后一个女朋友?”
许千止垮起脸,“记得,个子挺高,每次见了我都拉个脸不跟我说话那个。”
“他是男的。”
“?”许千止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只无比巨大的绿头苍蝇,“你从那时候就喜欢男的啊,那你还骂我是小同性恋。”
“这不是重点,他要结婚了。”贺执说。
“?”许千止觉得这个世界简直魔幻了,“和男的?”
“嗯。就是那次,你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巷子口看见的那个,和他抱在一起亲的男的。”贺执艰难道。
许千止想起来了,那是贺执高三的时候,那天贺执拉着他的书包带一起回家,走到巷子口刚转弯,就看到两个人抱着亲吻在一起,女孩子的脸朝外,正好是他们能看到的角度。贺执被许千止拍了拍,“舅舅,那个不是你女朋友吗?”
“嘘,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贺执拉着他赶紧走了。
到了家许千止还是义愤填膺,坚信着是那个女生绿了他的小舅舅,“太不要脸了!”
贺执从米粉里抬起头,震惊道:“你上哪学的这些词?”他是嘴里脏话不断,但是那都是在学校,他可从没在姐姐和外甥跟前说过这些话。
“隔壁赵奶奶拉着我和她看电视剧,电视剧里说的。”许千止说。
贺执纠结了纠结,想着许千止还小,而且这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还是把话头咽了下去,没再说这事。
“哦……”许千止点点头,盯着贺执的脸,“怎么感觉你不太祝福人家呢?嫉妒吗?那等我开学的时候我们也去领证啊。”
“这个,说来话长。”贺执摆摆手,懒得和许千止的油腔滑调计较,放下电脑起身去洗澡。
贺执洗完澡,刚走进卧室,又拐出来,到饮水机旁兑了一杯温水,又到玄关把从医院拎回来的药提上,叩开许千止的房门。
许千止正拿着平板打游戏,听到开门声立时撇了平板,“你是要和我一起睡吗?”
“睡个屁,过来把药吃了。”贺执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对着药的说明书,按照剂量把药一一取出,放在手心递给许千止,“给。”
许千止并不接,就着贺执的手把药片一股脑含到嘴里,吞了一大口水。
“行了,你接着玩吧。”贺执说,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中途拐了个弯,摁住许千止伸出来要拽他的手,“和你睡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我们说好要慢慢来的。”
许千止那个气啊,只好把贺执的手捧着亲了又亲,才愤愤道,“晚安!”
贺执失笑,“晚安。”
贺执收拾好回到自己房间,熄了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他和许千止的关系变得旖旎又暧昧,如果说之前是一个大光棍带着一个小光棍过日子,那现在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光棍看对眼了,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感情的虚实。
虽然试探过后发现,彼此感情的真实度已经很高,但贺执并不知道他们会走到哪一步,自己已经27了,许千止才19,有大把大把的好青春去挥霍。自己会慢慢变老变丑,但许千止会越来越好,意气风发、少年得志,从不凡的外表到内在的魅力,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留住这样一个的许千止。
贺执心烦意乱,伸手去够床头的烟盒,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抽,夹在指尖,侧躺着看火星一点一点朝自己的手指逼近。自私一点想,自己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了恋爱、没有了青春,不能再没有许千止。
而他又是那样地了解许千止,驴脾气、感情过剩、死心眼,总得有个谁让他默默为之燃烧。
自己就是那个可以让许千止毫不后悔默默燃烧的人,贺执想着,火星终于舔舐到了他的手指,他吃痛将烟蒂丢弃,将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
“希望姐夫知道我把他儿子掰弯了以后不会掐死我。”贺执叹道。
许千止一觉睡到八点多,拉开门并不见贺执的人影。
“醒了?”许千止洗漱完,推开厨房的磨砂门,贺执在料理台前摊鸡蛋,“肚子难不难受?”
“不难受。”许千止伸手撑着料理台,将贺执锢在他和料理台之间,低下头去亲贺执的脸。
贺执顿了手上的动作,任由他亲,甚至还偏了偏脸让他能亲得更方便点。
许千止越亲越过分,甚至想偏了头去捉贺执的嘴唇,被贺执往后仰头躲开,“好了好了,让我做饭,马上就好了。”
许千止缠绵悱恻地“嗯”了一声,手转移到贺执的腰间,贺执也不赶他,驮着这个巨大的牛皮糖做饭。
“今天下午去输液。”贺执说,“我约了朋友。”
许千止不太乐意:“那我怎么办?”
“我们约在市医院见,简单的说几句话,你输完液我们应该也就说完了。”贺执捏着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粥,另一只手背过身拍了拍许千止的侧腰,“然后再带你回来。”
“行吧。”许千止盯着贺执的手,那不能说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右手中指上有写字磨出来的老茧,左手虎口上有骑自行车摔倒划出的疤,“这是怎么弄的?”许千止捧起贺执的右手,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上一片烫伤的疤。
“学做饭的时候烫的,好几年了都。”贺执看了一眼,“大概十六七岁吧。”
不肖多言,许千止也清楚,贺执从十六岁学着给他做饭,常常是人被烫了菜也糊了,两个人只能去楼下的便利店买饭团填肚子。
“你都给我做了十一年的饭了。”许千止感叹道,将脸埋在贺执的肩膀。
“行了,要不是因为你妈妈那时候太忙,我才不给你做饭。”贺执扭了扭身子,让许千止离他远点,“吃的又多嘴又刁。”
许千止并不搭腔,任由贺执说他,倚靠在料理台上看贺执做饭,进行了十一年的流程十分流畅,贺执将粥盛出来,摊了几张鸡蛋饼。
贺执端着冒着热气的粥,指挥许千止将放着鸡蛋饼的盘子端出来,“小心烫。”再取颗咸鸭蛋切开,悉数摆上桌,就是熨帖又温馨的一顿早饭。
吃完饭贺执随便抽了本书看,许千止抱着笔记本电脑凑过来,茶几上放着贺执洗好的一盘葡萄,许千止抓了一把刚要送进嘴里,被贺执劈手拦下:“自己肠子多脆弱不知道?”
“就一颗。”许千止耍赖道。
“不行。”贺执冷着脸拒绝。
许千止只好放下葡萄,贺执将盘子端过来放在腿上,防止许千止偷吃,抬头看了他一眼,男孩子已经抱着电脑目不转睛地盯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网课?”贺执问他。
许千止没转头,稍微歪了歪脑袋,“9月份吧,还有几天呢。”
贺执操心的不是这个,“是不是还得按照英国时间来?”
许千止点点头,想起刚去英国那段时间,每天两眼一抹黑分不清时间,调整时差调得头脑炸裂,眉头一皱,“烦死了,按照英国时间来,不光每天休息不好还和你的时间错开了。”
贺执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申请调个班就好了。”
“那样你会不会很辛苦?”
“不会,”贺执合上书,看向许千止,“我想和你在同一时间醒着。”
很平静的语气却在许千止心里激起千成浪,凑过去搂着人家,“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贺执的眼神已经回到了书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这个幼稚的人,也太好满足了。
时差,两个地区地方时之间的差别。但贺执觉得时差也是他和许千止之间的年龄差,时间差了八年,阅历也就差了八年,这注定了很多路自己是要走在许千止前面的,比他先成熟先老,也会比他先离开。既然有这八年的时差横亘在他们之间,他该有个比许千止大八岁的样子,稍微主动一点,也将自己心里想的摊露给许千止看。
“不说。”贺执任由许千止搂着他,没去推开。
“你不说我也听见了。”许千止别特多得意了,他喜欢的人愿意为了他去上那个苦哈哈的晚班,重点不是晚班,而是为了他。
为!了!他!
许千止就差仰天大笑了,瞧瞧这个别扭的男人,说起撩人的话来多有一套,什么“我想和你在同一时间醒着”直接说“我想在我醒着的时间看到你”不就好了。
“许千止,收收你嘴角的笑。”贺执无奈道。
“收不了,太喜悦了。”许千止说,想起什么似的,“哦对,我还给你买了东西呢。”说完就跑进了卧室,少倾拿了一个花园小人出来,递给贺执。
“我记得你有去一个地方买点纪念品的习惯,这是我们学校文创店自己设计的,我觉得你肯定喜欢,就给你买回来了。”许千止说,左臂扣在后脑勺上,脸红红地说。
贺执端详着手里的花园小人,忍不住莞尔,和他那个是一套,他去买的时候恰好少一只,补货也不知要多久,无法只好将剩下的几个都买回来。没想到许千止买给他的,正是少了的那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喜欢吗?”许千止见贺执没说话,以为是他不喜欢,小心翼翼道。
“喜欢,很喜欢。”贺执仰头看着逆着光站的男孩,光与影的层层叠叠里,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的高大和坚实,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许千止闻言长呼了一口气,“我还怕你不喜欢呢,还有别的样子的,下次回来都买给你。”
“不用给我买,你生活费也不多,自己斟酌着花。”贺执没把那个小人放进卧室,而是摆在了鞋柜上——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
“睡午觉吗?”贺执问许千止,自己的生活一直不太规律,常常是八点吃了早饭两点才吃午饭,许千止回来也跟着他生活不规律,两点多快三点才吃过午饭。
许千止摇摇头,“不吃,我们去输液吧,晚上早点回来。”
“也成。”贺执让许千止去穿衣服,自己给兔子加了点水,也去换衣服。
贺执出来的时候,许千止着实愣了一下,和昨天板正的全套西装不同,今天贺执打扮得特年轻也特阳光,白T加运动裤,手腕上松松地戴了个运动手表,看起来就像是校外要去补习班的高中生。
“你这样穿很好看。”许千止的手虚空点了点贺执,走近几步将贺执压在墙上。
“你干嘛?”贺执手抵着许千止的胸膛,后脑勺贴在墙壁上,勾起一个笑问他。
“亲一口再走。”许千止说,没管贺执同不同意,捏起贺执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许千止握着贺执的手,虚虚地十指相扣,从吻合的唇里溢出喃喃低语:“你这样好好看啊,好年轻。”
这个吻根本不是事先预谋,是真的一时兴起。许千止有两三年没有见过贺执这样穿了,又有了少年曾经的纤韧感,就像在阳光下的百合,张开了姿态妖娆的蕊瓣,勾环住了他的身体和视线。
“怎么突然这样。”贺执问许千止,推了他的胳膊一把,“该走了。”
“嗯。”许千止低低地应了一声,和贺执额抵着额,又亲昵地蹭了蹭才离开。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搅弄乱了贺执的心水,让贺执有些恍惚,直到他呆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被俞飞扬推了一把,“行了哥哥,你的小外甥已经走了好久了。”
贺执皱起眉,睨了俞飞扬一眼,从裤兜里摸出了烟,刚要点就被俞飞扬一把抢过来塞进兜里,“医院。”
“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医院禁止吸烟的?”贺执翘起二郎腿,双臂向后展开,胳膊肘搭在椅背上。
“就是想听听你对我的新婚祝福。”俞飞扬说,一双狗狗眼看着贺执,惹人疼怜。
“随缘吧。”贺执默默想了想,然后开口道,“他那样对你你还能接受他啊?”
俞飞扬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摊展在长椅上,“毕竟是我用整个高中的时间喜欢的人,他做了再多的错事,我心里都能找到一个借口为他辩解。”
贺执伸手在俞飞扬的后脖颈上捏了捏,“你俩怎么又捣鼓到一起去的?”自己明明记得,高考完俞飞扬痛哭流涕着将孟群山的全部联系方式删掉,明明不该再有交集的两个人,居然发展到了结婚的程度。
“大学又碰到了呗。”俞飞扬说,勾起一个淡淡的笑,“他现在改了挺多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想给他一个机会,也想再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贺执抿抿嘴,感觉俞飞扬还是像以前一样,单纯、明媚、不物质,也正是因为不物质才造就了他的气质,他身上那股气质是和风月不挂钩的纯净,难怪会吸引孟群山那样的人。
“那就好好过吧,有事情记得找我。”贺执说,“你们去哪登记?”
俞飞扬伸了个懒腰,“不登记,就请点朋友吃个席。”
“?”贺执有点惊讶,他觉得孟群山那种人,有法律支持的婚姻关系都不一定能束缚住他,“你确定孟群山他……”
贺执没说完就被俞飞扬打断了,“我确定。”
“好吧。”贺执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许千止应该还没输完液。
两人又东扯西扯地聊了会儿,贺执扭头看向俞飞扬:“孟群山什么时候来接你?”
“应该快了,他说处理完手上的案子就来。”俞飞扬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巧了。”
俞飞扬接起电话“嗯嗯好”了几声就挂断了,“他到了,送送我吧,怎么说曾经也是我男朋友呢。”
贺执知道他说的是高中时候假扮自己女朋友的事,“乐意至极啊,女朋友。”说完站起身,对着俞飞扬笑:“走吧。”
“执啊,我觉得你也别太有压力,小外甥真的挺好的。”俞飞扬插着兜,偏头看了一眼贺执,八月末的微风吹起他的衣摆,飘飘扬扬得像是十七岁时的午后。
“他是挺好的。”贺执温声说,“是我走不出这个身份。”
“给他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俞飞扬说,看到了孟群山站在车外打电话,对着那个挺拔的身姿挥了挥手,“不过你也别太磨叽,小外甥那么抢手,小心被别人抢走。”
贺执想说亲都给他亲了抱也抱了还不算给机会吗,又觉得这样颇有阅人千万的人装纯的感觉,又想起许千止对自己的那个腻歪劲儿,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会被别人抢走的。”
来到孟群山面前,孟群山皱着眉挂了电话,撩起粘在俞飞扬额头的碎发,扯着西装的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跟你说了别出来别出来,热成什么样了都。”
“群山。”俞飞扬任由他擦了汗,手虚空点了一下贺执,“这是贺执,我高中的好朋友。”
“知道,你高中时候的对象么。”孟群山没伸手,对着贺执点了点头,客套道:“你病了吗?”
“不是我,是我外甥。”贺执言简意赅。
“啊,我记得他,小伙子长得挺帅。”孟群山说,“行了,飞扬我带走了,一周后记得来吃席。”
贺执同他们道了再见,隔着车玻璃看孟群山皱着眉给俞飞扬扯了几张纸擦汗,又从后座拎来一个袋子,递给俞飞扬,俞飞扬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杯奶茶,降下车窗递给贺执,“群山买的,还冰着呢。”
贺执接了,对发动的车招了招手,直至黑色轿车驶入车流。
贺执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奶茶,孟群山好像,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贺执顺着医院花园的走道往门诊楼走,才到大门口就见了许千止坐在石墩上,手里拿着一张宣传单扇风。
“怎么出来了。”贺执走上去,用身体给他遮住一点阳光。
“想早点见你嘛。”许千止站起身,眼巴巴看他。
“才几步路,能早多久啊。”贺执无奈道,“走,回家。”
“几步路我也等不及。”许千止跟在贺执身后走,“你朋友呢?”
“走了啊。”
“怎么不让我见见啊?”许千止委屈道。
贺执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刚想说“我朋友你见什么见”,看到他的脸又心软将话吞回去,“没事,一周之后他请吃饭,能见着。”
“你会带我去啊。”许千止的脑袋顶仿佛长出了两只耳朵,尖尖地树立,甚至还俏皮地晃晃。
贺执伸手去摸那两只小耳朵,却摸到了许千止细软的头发,“带,我去哪都愿意带着你。”
“给他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
俞飞扬的话振聋发聩,像是当头给他浇了一桶冰水,浇得他神智清明,他不能离开许千止,许千止也离不开他,他们彼此都在对对方感情的猜忌中吃苦受折磨,其实一直都在被爱情的柔软羽翼眷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