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9-29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良月十三 主角:即鹿 段从祯
被推进盥洗室隔间的刹那,即鹿还有些恍惚。
身后这人显然是喝醉了,动作强势却不得章法,捏着他的手腕向后扭去,即鹿整个上半身都险险腾空。
耳边咔嚓一声,腰带的锁扣被打开,廉价衣物顺着大腿滑下,冷气一吹,即鹿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等、等一下——”
“怎么?”段从祯意外地放缓动作,声音微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我有一个。”
即鹿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安全套。
“不是……”即鹿慌了,他觉得段从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是只想泄欲而已,甚至会把他当成鸭子。
“怎么了?”段从祯声音带上一点不耐烦,靠近了些,手下更加用力,将人牢牢桎梏住,“你都看我一晚上了,不想跟我做?”
即鹿一愣。
没想到这人都注意到了。
一个不留神的功夫,下面的衣物已被尽数褪去。
不安全感霎时席卷整个身躯,双手都被扭到后面,没有半点着力点,即鹿如同枯死树上摇摇欲坠的枝桠。
坠落感让即鹿眼前开始变黑,心率一点点加快,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稀薄,即鹿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焦躁。
——急性惊恐发作的前兆。
瞳孔剧烈收缩着,单薄的胸口也大幅度起伏,即鹿狠狠咬了咬舌尖,在渗出的血腥中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要继续了。
缓缓握拳,用力扭了扭手腕,企图从这人掌中挣脱出来。
本以为又会受到更加狠厉的压制,没成想身后的人动作顿了一刹,而后停了下来。
手腕一松,即鹿整个人都要跌到马桶上,又被拦腰抱住。
“你怎么回事?”段从祯微微皱眉,低头看着这人过分苍白的脸,语气都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耐烦。
低沉声线,让即鹿当下便感到流窜在身体里面的躁动与颤栗。
疼痛、火热、渴望被他触摸。
深吸一口气,即鹿转过头来试探着开口,“我想转过来做。”
“为什么?”段从祯低睫,疏离又淡漠地看着他。
眸子是纯粹的黑,丝毫看不见任何光亮,淡得寸寸成雪。即鹿压抑地喘息着,喉结上下滚动。
“想看着你。”他说。
隔间内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即鹿听见身后的人“啧”了一声。
“多事。”
身躯被翻转过来,即鹿一抬头就看见段从祯的脸。
深邃俊朗,棱角分明,五官的阴影都像刻意为之一般,只是看一眼,就能一如既往地让即鹿失去理智。
即便七年未见,他也从不曾忘记那种激烈的、炽热的心动感觉。
·
被进入的时候,即鹿险些喊叫出来,段从祯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劣,没有任何爱意可言。
即鹿快要哭出来。
双臂紧紧攀着这人脖颈,额头抵在肩膀处,即鹿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躯里,融化在那样冷冽的血肉中。
“哥,我好想你。”
即鹿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细碎哭腔。
段从祯并未回应,动作依旧狠厉,片刻,才敷衍潦草地“嗯”了一声。
谈不上快感,甚至有些火辣辣的疼,即鹿却觉得无比满足。
他等这一刻等了七年之久。
单是这样被急切又彻底地占有,就让他觉得幸福至极。
段从祯在他的身体中,他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脉搏,他流窜在皮肤下,滚烫的血液。
这就足够了。
靠在段从祯怀中,即鹿小声吸气。
左肩,那片刺青带来的痛楚愈发激烈,每每动情处,堪比钢针入体的撕裂感,绵绵密密地侵袭所有骨骼,每一寸血肉。
但他不在乎。
他只想被这个人抱。
“你七年都没来看我。”即鹿说,声音有些哑,“……也没有给我打一通电话。”
段从祯仍然沉默,唇线抿直,过了很久,
“忘了。”他说。
即鹿吸了吸鼻子,像是抱怨,却又在字里行间悄悄撒娇,“我、我每天都去留言室看……都没有你的电话,我……唔……”
“宝贝,你能把嘴闭上吗?”
段从祯不耐烦地打断,双手更加用力地掐住他,狠狠地将人按在冰冷的墙壁上,“我·操人不喜欢聊天。”
即鹿叹了口气,“对不起……”
一切都结束之后,段从祯松开手,低头瞥了一眼即鹿腰上被掐出的红痕,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物,随手丢给他一件外套,先推开隔间的门出去。
望着被随手扔在垃圾桶里的安全套,即鹿闭了闭眼,暗骂一声,还是把它拿了起来,用卫生纸包着,冲进马桶里。
擦干净身体上的湿润,即鹿望着挂在钩子上的外套,微微抿唇,鬼使神差地伸手,扯过衣摆的一角,凑近了些,轻轻嗅闻。
熟悉的气息,带着一点烟草味,还有一如既往的淡淡药水味,独属于段医生的味道。
即鹿唇角微勾,整颗心脏都满是充盈满足的感觉。
从盥洗室出来,乐声越来越震耳欲聋,舞池中满是纵情声色的男女,即鹿扯了扯有些长的外套,不自在地咽了下口水。
余光瞥见吧台边坐着一个人。
酒吧内,灯光绚烂,全然不知今夕何夕,晃得即鹿有点眼睛疼。
男人坐在台边,曲肘支在台面上,手指修长,指间夹着烟卷,银灰色的烟雾朦胧了硬朗利落的五官。
即鹿走过去,绕到吧台后面,翻过自己右手边的威士忌冰球杯,拿了擦杯巾开始擦拭。
听见这边的动静,段从祯回过头来,嘴里咬着烟,偏头看着他。
“小鹿。”他含糊不清地念他的名字。
即鹿心脏狠狠一颤。
他以为段从祯不打算想起他来。
慢慢抬眼,即鹿竭力压抑着,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段从祯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让人看不真切。半晌,才懒洋洋地开口,“一杯萨泽拉克。”
微微一顿,
“太晚了……”即鹿有些犹豫,并没有动作,委婉规劝,“而且你已经喝了不少。”
“哦。”段从祯不置可否,将烟蒂捻灭,曲肘支颐,歪着头盯着他,“但我很渴,你有什么推荐?”
即鹿垂眼,看着男人搭在桌上的另一只手,上面戴着两枚戒指。
没说话,即鹿随手翻过一个杯子,从吧台下面的保温柜里取出一瓶热牛奶,倒进杯中,推到段从祯面前。
“请。”
看着面前一杯牛奶,段从祯轻讶,眉梢微挑。
“稀奇。”段从祯意味不明地轻笑,伸手拿起那杯牛奶,杯壁贴在掌心,还是温热的。
“多少钱?”他问。
“不要钱。”即鹿脸上没有表情,轻声道,“这是我自己喝的。不介意的话请你了。”
热牛奶可以安神助眠,一定程度上缓解焦虑,正好酒吧有保温柜,即鹿常常会带一些过来喝。
毕竟,他也不想总是依赖药物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便想着法改善这种该死的状况。
沉默地喝着温热的牛奶,段从祯突然开口,“你的纹身是什么意思?”
酒吧音乐嘈杂不已,即鹿没有听清他的话,“什么?”
“纹身。”段从祯抬手,指了指左肩的位置,“你的纹身。”
即鹿微微一顿,嘴唇半张。
脑子蓦然闪过那个图案。堪堪振翼的禽鸟。乌黑的,如同在雷雨夜盘旋不下。
心脏猛地一抽。
“你纹的什么?”段从祯随口问,“是鹰吗?”
手上动作变缓,即鹿看着面前的酒杯和白色擦杯巾,呼吸一瞬间紊乱,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
“说话。”段从祯声音大了一些。
“是……”即鹿喘了口气,勉强笑了笑,声音干涩而颤抖,“是海东青。”
“哦。”段从祯兴致缺缺,“纹海东青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即鹿有些急切地开口,“请不要再问了。”
过于强硬忤逆的语气,让段从祯一瞬间有些惊讶。
“不说算了。”
“哐”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段从祯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没什么客气,“走了。”
“等一下……”
看着这人真要走,即鹿一下急了,心率霎时飚高不少,咬了咬牙,藏在吧台下面的手缓缓握紧,指尖刺进刚刚才消过毒的伤口,刺痛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我说。”即鹿垂眸,望着反光的大理石台面,声音颤抖地恳求,“你先别走。”
段从祯唇角微勾,满意于自己恶劣手段的得逞,饶有兴趣地挑眉,折返回来,坐到凳子上,指尖无意识点了点台面,“说吧。”
“海东青是……”即鹿咽了下口水,有些艰难地措辞,到底还是妥协了,“是东青山的标志。”
“东青山?”段从祯微微皱眉,“那是什么?”
“是一个地方。”即鹿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每一个字都像从喉中挤出一般。
“什么地方?”段从祯追问,显然已经有些烦躁于他的这种迂回。
即鹿沉默了。
手指紧紧绞着,心跳越来越快,即鹿甚至能感受到喉咙里传来的血腥味。
“精神病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