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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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小区就在写字楼对面,梁寒的房子在三楼,不临街,九十平方,采光很好,两间卧室,一个卫生间。

方因予默默想了一下以后真的住在这里的话,每天跟梁寒共用一个厕所会不会很尴尬……

梁寒拿了双新的拖鞋给他,说道:“可以先去卧室看一下,有书桌,窗台上有杆子可以晾衣服,衣柜什么的都是当年实木新打的,冬天有地暖……”

梁寒顿了顿。

方因予实习也就这一个学期,夏天都过不完就该回学校去了。

“空调也有,这边夏天挺热的。”

方因予没有什么问题,点点头:“租金的话怎么算呢?”

梁寒本来想说不要房租,但还是怕把人给吓到了,便说:“一个月五百?或者现在市价是多少?我还真不太了解。”

首都的房价来看,这种地段好楼层好采光好装修好的单间,怎么也要一个月一千块,算上水电燃气,一个月最少一千五,一个月五百确实是太少了。

方因予刚要开口,梁寒就又补充:“你看着随便给点,我这边多照顾你一下是应该的……”

“我有钱的,”方因予挺直了小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一些,“这里条件很好,一个月一千块都算少的。”

梁寒“啧”了一声:“这么见外呢,有钱不省缺心眼儿啊,八百,不能再多了。”

方因予心里腹诽着有钱不赚王八蛋。

但还是点了头,跟着梁寒回律所签租房合同。

签合同是方因予提出来的,现场微信转了四个月的房租过去,他不想让梁寒觉得自己是个需要被关照的小孩,能一起工作,住在一间房子里四个月,是当初想都不敢想的。

梁寒签完字把笔一扔,伸出手来:“以后就是室友了,小方律师。”

方因予回握了过去,带着点郑重的语气说:“谢谢梁律师的关照。”

·

实习第一天,方因予定下了房子,跟室友们打了招呼,准备中午休息的时候去寝室搬东西。

梁寒本想着邀请方因予吃午饭,最后两人叫了外卖简单吃了,他开车带着人回宿舍搬行李。

梁寒路上一直念叨着:“家里床垫都是新买新换的,宿舍的床单在卧室大床上用不到,你拿个枕头过来就行,被子也是新预备好的……牙具洗漱用品也都有新的,你要是用不惯再换也可以。”

“我……”方因予抿了抿嘴,“梁先生,您……您是专门给另一位房主人准备的吗?”

梁寒立马明白了方因予的意思。

这是在问他有没有伴侣。

梁寒一瞬间求生欲极强:“没,没,不是。”

“我习惯多买一份东西在家里备着,不是随时准备带人回来过夜,我是担心自己想用的时候找不到了或者用完了,所以多买一份备用。”

“你不用多想,我不带人回家,作息基本正常,不吵的。”

这么说好像他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租客一样。

“我没那么在意这些,有个地方住已经很好了,真的……很谢谢。”

谢谢你当初救我出来,也谢谢你带我实习,谢谢你给我一个小屋子,给我一点点接近你的机会。

梁寒悄悄套近乎:“以后不用跟我客气,梁律师还是有点小钱的,能带你吃香喝辣。”

方因予坐在副驾上莞尔:“那就拜托梁律师了。”

方因予收拾了自己的衣服鞋子,又拿了枕头和几本专业书下楼。

梁寒就把车停在楼下,见方因予拖着行李下来,忙下车去帮忙。

两人回了家,方因予稍微布置了一下自己的卧室,整个小房子瞬间就添了些人气儿。

梁寒这一整天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这就是和年轻人在一起的快乐吧。

足够让上了岁数的老实人梁律师偷偷开心一个礼拜。

浴室里,方因予把自己的洗发水沐浴露摆在梁寒的旁边,浴花挂在一旁的挂钩上。

梁寒靠在门框上看他一点点布置,忽然方因予转过身来:“我没看时间,是不是下午上班的时间到了?耽误你午休了。”

“没事儿,”梁寒无所谓地笑笑,“今天下午不过去了,你看一下家里还缺点什么,一会儿开车带你去买。”

梁寒……对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好了?

方因予把毛巾搭在梁寒给他腾出来一半的架子上,脸红红的。

方因予问:“家里能做饭吗?”

“能,厨房找人收拾过了,很干净,厨具也都是新的……你上次做的云吞面很好吃。”

方因予推开厨房门,厨房很干净,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他思考了一下还缺什么调料和厨具,一样样记在手机备忘录里面。

“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家睡个午觉吧。”

梁寒抓起车钥匙:“走了,商场离这边还有点远,正好我也要置办些东西。”

·

梁寒自己一个人,日子过得一般。

而现在他从后面推着购物车,看方因予在一排排货架间挑选新鲜蔬菜。

逛生鲜区时,方因予修长的指节拨动着案板上的肉,目光打量着猪肉是否新鲜,一点都不像曾经印象里的方家小公子。

方因予挑了五花肉,精瘦肉,还称了几根排骨,把称好的肉放在购物车里,走向前面的海鲜区。

“你喜欢吃鱼吗?”方因予回头问梁寒。

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确实没看出来梁寒特别爱吃某样东西。

梁寒笑着开口问:“这么厉害?还会做鱼。”

方因予装作认真看鱼的样子:“以前……放假回家会给爸爸妈妈做饭,学了挺多菜。”

梁寒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因予可能学了很久,学了很多,却再也没办法给父母做一顿饭了。

“方因予,”梁寒推着购物车与他并排走在一起,“我喜欢吃刺少一点的鱼,清蒸或者糖醋。”

“上次的鲜虾云吞面很好吃,这次我们可以一起做,你教教我。”

方因予看向梁寒,后者神色淡淡的看着他,语气格外认真。

“嗯,好。”方因予转过身去挑了一条鲈鱼,示意一旁的杀鱼师傅帮忙处理一下,“鲈鱼可以清蒸,今晚就能做。”

方因予又买了几样调味品,购物车里的东西渐渐丰富起来。

梁寒想起家里没有围裙,顺手拿了两个放在购物车里。

梁寒第一次觉得过日子这么有趣。

柴米油盐琐碎了一些,却格外地有温度。

他们提了两个大购物袋走向停车场,里面有收纳盒,有食品,还有各种日用品。

梁寒心里有点兴奋,还有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至少方因予这几个月里都在他身边,梁寒生出了他们会共同经营一个小家的错觉。

·

中午的外卖口味一般,方因予提前做好了晚饭。

梁寒回家躺床上接了个家里的电话,又去冲了个澡的功夫,出来就看见自家从没用过的餐桌上铺好了桌布,三菜一汤摆在上面冒着热气,方因予正用隔热手套抱着电饭锅过来。

方因予穿着不大合身的围裙,冲梁寒说:“正好,拿一下锅垫,不然会烫坏桌布的。”

梁寒手忙脚乱地抽了一个垫子。

桌上摆着两副碗筷,方因予贴心地加了公筷在旁边。

清蒸鲈鱼,青椒肉丝,西红柿炒鸡蛋,小白菜丸子汤。

全都是梁寒爱吃的。

梁寒挺久没有“家”的概念了。

方因予来的第一天就生火做饭,颇为紧张。

他捏了捏围裙下摆,准备坐下吃饭。

梁寒绕到他身后,手指一勾,轻轻解开了围裙的带子。

方因予呼吸一滞,耳根悄悄红了。

“好香。”梁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久没吃家里做的菜了。”

“家”这个概念对于方因予来说也很遥远了。怔愣间,方因予莫名地想哭。

好像真的在和梁寒一起经营一个小家。

今后这四个月的实习期,他们一起上下班,下班回到家里洗漱做饭,晚上各自好梦。

“您喜欢吃的话,以后每天都可以在家做。”方因予的耳朵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我明天可以早起去逛逛附近的菜市场。”

“别您来您去的了,叫梁寒或者梁律都行,”梁寒坐在饭桌前眼巴巴地瞅着方因予,“快吃饭,饿饿。”

……

这人还真是。

撒娇的话说起来毫无违和感。

方因予嘴角有了些许笑意,乖乖坐下来吃饭。

方因予做的菜卖相看起来中规中矩,味道却意外地令人惊艳。

梁寒连夸了好几句菜做得好吃。方因予本来还担心他们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菜,梁寒却毫无负担地添了第二碗饭:“唉我平时不吃这么多的,你做菜真的很合我胃口……”

“下次番茄炒蛋能再加点糖吗?我喜欢吃加了一点糖的。”

“好,”方因予默默记下,埋头不让自己的笑容放大,随便扯了个话题:“一会儿需要去律所吗?”

“啊?”梁寒从碗里抬起头来,憨憨傻傻的,“别,别了吧……刚吃完饭应该去楼下逛一逛消食。”

“我们当老板的也不是天天操心,一周还是得休息几天。”

梁寒说得大大方方,丝毫没有考虑到一周只有七天,而昨天就是周末,自己在床上度过了一整天。

“好,那就去楼下逛逛,回来刚好赶上七点半的网课。”

梁寒把碗一放,方因予走过去收拾,被梁寒压住了手。

梁寒只轻轻压了一下,生怕不尊重方因予,又马上拿开了。

“这里不用你收拾,去泡壶茶水,架子第二层的大红袍。”

方因予被碰了手,立刻不动了,还想再辩解,就听梁寒说:“洗碗这种糙活儿我来干,你都负责做饭了,很辛苦。”

“以后在外面不能太和善,被人欺负怎么办啊?”

梁寒又想了想,补充道:“我还挺好的,我不爱欺负人。”

我们家从小就教育我不能欺负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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