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春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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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2010年夏,海边小城,川田美术馆的开幕。周胜作为美术馆设计的主要负责人,亲临开幕现场。

阳光普照,碧海蓝天,纯白色的川田美术馆坐落在海边一隅,海鸥盘旋于穹顶四周,浪花层涌在礁石上拍出白色泡沫。

剪完彩,馆长引着各位进入美术馆观展。

一幅硕大的油画陈列在展厅正中间,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金黄色,周胜站在画前久久不愿离开。

“周先生,应你的心愿,我们开馆第一个展的主题就是《春天里》”馆长站在周胜身旁,和他介绍道,“这幅《金色的春天》是一位新人画家的作品,色彩大胆,构图精妙,据说灵感来源于家乡的油菜花田。”

周胜喃喃道,“画的真好,让我也想起了故乡。”

他转过头问馆长,“请问这幅画的作者您认识吗?我想问问他可不可以买下来,我很喜欢。”

“难得周大师能看上,我帮您联系。”馆长笑着应下来。

一个多月后,周胜再次来到川田美术馆,据馆长的意思是,画家想先了解一下买画的人是谁,再考虑是否出手。

美术馆的冷气打得很足,吹散了满身暑气,周胜的眼睛自从盯在那幅画上后便再也无法离开。

身后响起规律的脚步声,周胜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人影向他走来,脸部轮廓逐渐清晰。

他也看到了周胜,于是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喊道——“哥哥。”

周胜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记忆中的小春又是谁?

“你叫我什么?”周胜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重复问道,“你刚刚叫我哥哥?你,认识我?”

洁白的少年穿着洁白的衣衫,与他站立在大片大片明黄的色块前,他没有正面回答周胜的话,只是同身边的人一起看着这张硕大的画,问周胜,“听说你要买下它?”

“嗯,我很喜欢这幅画。”

少年走进黄色的阴影,白皙的面庞倒映上金黄色光斑,仿佛与这幅画融为一体。

他背对着周胜独自说道,“你知道吗?我好像一直在做一个春天里的梦,梦里有山坡,有燕子,有油菜花……这个梦做了好多年,每每醒来,我都想记起梦中那个人的样子,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起来过,我记得梦里的所有,唯独那个男人,我记不得。”

“但我刚刚看到你,梦中的人便有了具象的脸。”

“在梦里,我一直喊他哥哥。”

周胜听完一席话,关于小春的所有回忆浪潮般涌上心头,一股难言的情绪从胸腔沸腾而起,冲过干涩发痒的喉咙口,直逼的眼泪倒流回口腔。周胜上前一步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肩头,发出闷闷的声音。

“那你记不记得梦里他给你吃糖?”

小画家许久没有说话,久到周胜一度以为他不会再有回音,直到对方抬肘反握住周胜放在肩膀的手,周胜的心也随之抽搐一下。

“记得。我记得梦里的所有,也记得哥哥离开时的路,这一次我不会再走丢了。”

再转过头,小画家已然泪流满面,但他依然在笑,是周胜熟悉的笑颜——明眸善睐,天真无邪。

周胜望着他,突然发出释怀的笑容,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红了眼眶。他掏了掏裤袋,拿出一根红色的棒糖,递给小画家。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正好路过便利店,进去就只买了这根糖。”周胜越说越抽噎,情绪不断的发酵升华,“我当时还想……为什么我会买这根糖?原来,原来你就是答案……”

小画家剥开糖纸,草莓味的糖果刺激着他的味蕾,也让他记起所有该忘的不该忘的梦。

周胜说道,“我可以买下这幅画吗?我很喜欢。”

小画家点点头,回答道,“一根糖换一幅画,这本来就是你的春天。”

“所以,你真的是小春吗?”周胜觉得这一切实在过于离谱,但又期待着这不是梦。

小画家指了指画作角落里的落款,朝周胜眨眨眼。周胜顺着他的手指定睛看去——小春。

啪嗒,啪嗒,两滴水痕砸到地板上,周胜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猛地将身边的白衣少年拥入怀中,少年的衣衫上有清新的皂角香味,是小春,是一个记得哥哥的小春,是一个不会迷路的小春。

“小春,跟哥哥回家,好吗?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少年潮热的气息喷在周胜的心口,酥酥痒痒惹人怜爱,他点头轻声答应着。

“好,小春跟哥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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