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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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你好。”钟许在微信通话对面轻声开口。

“哟。”项致第一反应是笑了,“这个号竟然没有再拉黑我。”

“另一个号也把你放出来了。”钟许接着道,“我只拉黑了你三个小时,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项致故意拖着语调。

钟许显然不知道如何回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项致没再逗他,靠进沙发里跟他算起帐:“钟许,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要向我解释的吗?”

手机另一头安静得只剩呼吸声,项致都能想象到钟许为难的表情。

良久,钟许才又开口:“对不起,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项致问。

“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我……”

“你等等。”项致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身,“我?不想?见到你?你从哪里知道的?”

项致以为钟许说什么“你想的那样”是又要给他些意外之喜,说些愣头巴脑的情话,没想到一张嘴就给他当头一棒。

他们想的怎么还不一样?

“我……”钟许愣住了。

他从哪里知道的?

这算什么问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就像bug那样,存在客观的解决逻辑。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项致仿佛听到了钟许大脑运作过载短路的嘎吱嘎吱声。

“钟许。”项致说,“我没有不想见到你。”

“可是……”

“你先别可是。”酒精持续刺激着神经,项致一边亢奋一边越发清醒,完整地给钟许报了自家地址:“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钟许说。

项致思路清晰:“我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麻烦你过来一趟了。”

“我……过去?”

“嗯。”项致说,“辛苦,我在家等你。”

“一定要当面说吗?会不会打扰……”

“不会,一定要当面说。”项致笃定道。

不当面说项致怕他话说到一半喜提四进小黑屋。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

钟许怔愣地盯着手机屏幕。

项致邀请自己去他家。

为什么?

不知道。

去吗?

去。

他能偶遇到项致晨练,说明他们两家本就离得近,项致就住在隔壁小区。

现在他还知道了具体门牌号。

项致已经把每天偷窥他晨跑的自己抓了个正着,现在竟然还毫不设防地交代住址。

为什么?

直到按下项致楼栋的电梯上行按钮,钟许也没有想明白现在的情况。

好在他早就想明白了两个事实,之一是他喜欢项致,之二是他拒绝不了项致。

他不打算为此挣扎。

电梯停在项致所在的楼层。

钟许刚准备走出电梯,门口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钟许缓缓抬起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家居拖鞋,再向上,是身着灰色家居服的项致。

项致竟然在电梯门口等他。

钟许愣在了原地,电梯门开始自动关闭,项致伸出一只手挡在门中间,叫他:“出来啊。”

鬼使神差地,钟许握住项致伸在半空的手,踏出电梯间。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项致的手,温度有点高,骨节分明。

钟许出了电梯想松开,项致突然快速地背过身,反手继续抓紧了他的手,拽着他向前走:“来。”

项致走到家门前,用另一只手的指纹开锁,打开房门,把他拉进去,直到关门时才自然地松手,指着地上的一次性拖鞋说:“你穿这个。”说着,项致换下自己穿脏了的家居拖鞋,也换上一次性拖鞋。

“你喝酒了?”钟许一令一动,换完拖鞋站在玄关等项致下指令,冷不丁开口。

“这么明显吗?”项致带他到沙发上坐下,推过来另一杯倒好的红酒:“要尝尝吗?”

钟许接过酒杯随意抿了一口,没滋没味的,也没尝出来味道,就放下了,终于想起来说正事:“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当面说吗?”

项致靠在沙发的另一边,方才一直默默观察他抿酒杯,闻言挑了挑眉,莫名其妙地叫他:“钟许。”

“?”钟许满脸困惑。

项致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是拉黑键成了精吗?”

钟许和他对视两秒,低下了头:“对不起。”

“你又道什么歉。”项致说,“我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是单纯控诉一下。”

“‘责备’和‘控诉’是近义词。”钟许说。

项致:“……”

钟许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张嘴刚想解释,项致在他前面开了口:“钟许,我可真是……越来越稀罕你了。”

钟许猛然抬起头,直勾勾瞪着项致。

项致却突然换了话题,没有继续说,而是问他:“偷亲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死就死吧。”钟许回答得很快。

“死了吗?”项致失笑道。

钟许看他一眼:“快了。”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项致又问。

这次钟许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安静地眨了眨眼。

室内的暖光灯下,钟许透过圆框眼镜注视着他,欲言又止。

项致:“尽管说,我不会生气的。”

“虽然这么问可能有点自作多情的意思……”钟许一字一句,“你是也喜欢我了吗?项……致?”

“哇。”项致别开视线,轻咳了一声:“是的。”

说完这两个字项致发觉沙发另一边的人连呼吸都静止了。

项致冷静了会才重新将视线放到钟许身上,看着他的双眸缓声道:“我喜欢你。”

从好奇到好感,再到喜欢,项致相信感情是有一个转变契机的。

只是在钟许身上,这个契机来得如此之快。

他甚至来不及完全了解“钟许”,但当他无意中发现这个人性格里别扭的那一面时,他恍然意识到钟许不会站在原地等他去探索。

他以为的靠近试探,竟全是钟许计划着一步一步远离他的证据。

也许从当初那句“不可以”开始,他就错了。

钟许只是没有说,并不代表他不难过,而自己因为此人掩饰很好的表象,以个人为中心营造了错误的认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确实会对钟许动心,七年前如此,七年后如是。

他打娘胎里就喜欢这个类型。

项致说的没错。

他就是拉黑键成了精。

钟许按耐住拿起手机现场把项致两个号都拉黑的冲动,一时无法作声。

开始这场暗恋之前,他从未做过“项致也会喜欢他”的假设,甚至这个想法冒出头,也是在一分钟前,项致靠在沙发里,温柔地问他“现在在想什么?”的时候,一瞬间的妄想。

没想到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不论是自顾自的告白,亦或是不知所谓的“需要你喜欢我”,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是不应该有回应的。

可是项致真的说了“我喜欢你”。

“你别……”项致瞳孔动了动,“这么看着我。”

钟许从听完那四个字开始就睁着那双大眼睛一直盯着他,饶是项致心理素质再好此时也有点紧张。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显得更为正式:“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没有想法。”钟许没有如他所愿,反而在他的视线中向前挪了一屁股,目光灼灼地持续盯着他:“感情不是项目合作,在这方面你拥有绝对的自主权,我接受你的所有提议。”

项致笑出了声:“你也说了,感情不是项目合作,我不需要绝对的自主权,我只需要你在我们约会的时候询问一下我对菜品的意见,这一方面我有一点麻烦,还请多多包涵。”

钟许在项致的注视中又挪过来一屁股,项致闻到了钟许方才抿的一小口红酒的香味,这个价位的红酒有着别样的醇厚气味,他为了助眠并没有细品。

钟许小声问他:“我们现在……是在约会吗?”

距离已经足够接近,项致伸手用食指关节小心翼翼抹了一下钟许的唇沿,把上面残留的红酒渍抹去,声音跟着放低:“在我的认知里是的,就是不知钟工怎么认为了。”

钟许动作快速地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离开了镜片的遮挡,圆溜溜的眼睛轮廓分外清晰,睫毛长而精致,钟许用气声小心翼翼问他:“我可以亲你吗?”

项致顿了顿,就着手指的动作捏住钟许下巴,径直吻上去。

如出一辙的红酒味蔓延开来。

钟许人看着安静,但某些方面属实很莽撞,没等轻轻碰几下就追着他的唇用力向前顶,项致没招架住,脊背向后靠到了沙发扶手上。

钟许跟着亲过来,屁股一挪跨到了他腿上,弓着腰有点急促地用唇一下一下碰他唇角。

项致双手摸到钟许的后背,从单薄的衬衫外面顺着脊椎一节一节按到他的颈椎,最后张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钟许后颈的肌肉,帮他缓解情绪。

钟许的身体终于从剧烈的颤抖中恢复过来,抱着他的脖子抬了点头,呼吸很乱,眼神没有聚焦,睫毛被自己的生理眼泪打湿了。

项致额头贴到钟许浮了一层薄汗的额上,轻声说:“下次这种事情不用征询我的意见。”

钟许失神地点点头,想起身,被项致捏着脖子按了回来:“急什么,现在到我了。”

没等钟许反应过来,项致张嘴含住他的唇珠,缓缓吮了吮。

钟许迷迷顿顿被按在此人身上舔了许久,直到酒气熏得他满脑子都混沌了,项致才停下动作,抬起他的下巴看了一眼:“你的酒量好像也不太行啊。”

钟许反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一个激灵坐直身子:“我酒量还行,只是有点上脸,喝一点点就会非常红。”

“所以你的脸是喝酒喝得吗?”失去了钟许的压制,项致也坐起身子,双手放到钟许腰上帮他理了理接吻时窜上去的衬衫下摆,语气随意:“我还以为是被我亲的呢。”

钟许梗着脖子:“也、也有。”

许久没听见对面的动静,钟许扭着脖子去看,发现项致眼里带了笑意,频繁去扫他的腿。

钟许低下头,注意到自己还跨坐在项致身上,姿势相当奔放,忙不迭把屁股再挪下去,规规矩矩摆好了猖狂的四肢:“对不起。”

他的鞋子在刚才的动作中从脚上掉了下来,项致看到了,从自己旁边捡回他的拖鞋递到脚边:“穿上。”

钟许默不作声穿好了拖鞋,低头思考人生。

“怎么了?”项致头凑过来问,“亲完就不认人了?”

“不是。”钟许说,“想再亲一次。”

因为刚刚亲完就想再亲一次有点不知好歹,所以要检讨一下。

项致把他的脸掰回来:“那就亲。”

钟许没作犹豫靠过去。

门铃声打断了这一次的接触。

钟许靠到半路紧急转弯,盯向正门的位置。

项致跟着一顿,二人看完门后几乎同时转回来对视了一眼。

门铃声第二次响起。

项致反应过来,从钟许手里拿过眼镜,帮他重新架回鼻梁上,最后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脸:“我去看看。”

钟许:“好。”

项致一离开沙发,钟许立即上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两眼依然有些迷茫。

但很快就不迷茫了。

项致打开房门后,远远震撼地喊出了声:“妈?!您怎么来了?”

钟许被一声“妈”喊得从头清醒到脚。

“我不能来吗?看你这打扮刚刚是在睡觉?难怪开个门这么慢。”林青青自顾自熟练地进门放包换鞋,直到一瞥眼瞅见鞋架上还有另一双陌生的鞋子,才慢吞吞优雅地转身,不尴不尬瞧了自己儿子一眼,向屋内望去。

沙发上拘谨地坐了个人,男人,衣装完好。

林青青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另一种睡觉。

“呀。”林青青推了推项致的胳膊,朝沙发走过去:“你有客人呐?还喝上酒了?”

项致赶上来试图拦一下自己不太受控制的亲妈:“妈你……”

林青青一巴掌怕他手上,差点就把“不要管我”刻到了脸上,飞快坐到钟许旁边,笑意盈盈:“你叫什么呀?跟我们家项致是什么关系呀?”

“钟许,钟表的钟,许可的许。”钟许边回答边偷偷看项致,“是项总监一个公司的……同事。”

“和男朋友。”项致淡淡补充道。

钟许心下一惊,但还是快速“嗯”了声:“和男朋友,阿姨您好。”

林青青来回看了看:“是我来得不巧了?”

“是的妈。”项致说。

“不是。”钟许忙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林青青嘴上说着,脸上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熟练地指使儿子:“门上挂着我刚刚路过超市买的菜,你看着做点菜吧,正好也让小许尝一下你的手艺。”

“妈。”项致无奈,“您上我这点菜来了?”

“不行吗?”林青青反问。

“行行行。”项致回门口拎上菜,路过沙发时候凝重嘱咐道:“妈,我新鲜追上的男朋友要被你吓坏了我跟你没完的。”

“你把你妈当什么了?”林青青哼完,目送项致围上围裙进了厨房,才心满意足地笑眼看着钟许:“叫你小许可以吗?”

“可以。”钟许如坐针毡。

一般这种情况下应该要他先搭话吧?

他是第一次经历“见家长”这个过程,也不是很确定现在这样能否被定义为“见家长”。

“你不用紧张。”林青青安慰道,“我就随便跟你聊两句。”

随便聊两句也很要命啊。

钟许原地坐了半天,绞尽脑汁,总算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话题,小声问:“项致还会做饭吗?”

“是啊。”林青青说,“在A国上学时候自己学的,对了,我们项致在A国上的大学你知道吗?”

“知道。”钟许道,“我在A国做过一年交换生。”

“那你一定吃过A国的食物吧?”林青青回忆道,“项致在那边过得可太惨了,天天吃不好睡不好,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说那边东西好难吃啊,给我们项致逼得自己学起了做菜,前几年回国给我露了一手,嘿,还真像那么回事。也是啊,就他这刁钻的嘴,在A国他不自己学着做真要饿死的。”

钟许深有感触:“确实蛮挑的。”

但是他对A国的食物属实没什么印象了。

他吃中餐西餐法餐都是差不多的味道,没有什么欣赏细胞。

林青青示意他凑过来点,钟许耳朵凑过去,林青青小声跟他说:“不止说东西难吃,还天天说想家,想回国,书都不想念了呢。”

钟许看了厨房一眼,项致在厨房洗菜切菜的声音此起彼伏,察觉不到这边亲妈正在悄悄揭他的短。

项致在那边真的很想家吗?抱着那样的心思,在那个寒冷的冬夜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家……

林青青一说起往事就停不下来了,钟许不需要再费尽心思找话题,林青青一个人也能滔滔不绝:“小许我跟你说啊……”

钟许安静地听着林青青提起A国的项致,偶尔附和两声。

正在他面前的是鲜活的“林青青女士”,不是朋友圈中那个看不清的背影。

林青青嘴里讲述的是他不曾了解的项致,也不是朋友圈简单几个文字配上一张图。

钟许听林青青说着项致从幼儿园就养成的挑剔的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他爸让他学金融以后管公司,但项致自己偷偷申请了A国的设计专业,给他爸气得够呛。

钟许一瞬间理解了海伦凯勒,“海绵吸水一样吸收知识”竟然是一个现实存在的状态。

也许林青青口中的项致,项致的爸,还有她自己,就是项致所想念的“家”,如若你曾经历过这般的温暖,异国他乡的雪自然便成了凉薄。

当时的项致不明白他,他也不懂项致。

……

“吃饭。”项致端上最后一盘菜,从橱柜里多拿了一个高脚杯,给林青青也倒上红酒:“妈您请。”

林青青恋恋不舍松开钟许的手:“来吃饭吃饭。”

林青青把热腾腾的蒸鱼夹进嘴里,评价道:“能把葱姜蒜一个都不放的蒸鱼做成这个味道也是难为你了啊,来小许你也尝尝。”

“谢谢阿姨。”钟许尝了一口,没吃出跟其他蒸鱼有什么区别,但有“项致亲手做的”buff加成,这盘蒸鱼可以荣升最好吃的蒸鱼榜首,于是点点头:“好吃。”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项致笑了笑,“你们这么久都聊了什么?妈你没为难他吧?”

“什么为难,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人了?你报A大被你爸追着打的时候是我拦的吧?”林青青没好气。

“诶好了好了我错了。”项致双手捧上红酒杯讨饶,“我误会您了,这就给您请罪,原来受伤的是我啊。”

项致知道他不喜欢说话,吸引了林青青的全部火力,钟许得以全程默不作声地吃完饭。

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林青青来找项致肯定也有自己的事情,钟许站起身跟他们道别:“今天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打扰了。”

项致把他送到门外,关了半边门挡住林青青的视线,附到他耳边小声说:“晚安,男朋友。”

钟许也说:“晚安。”

男朋友。

等电梯门完全关上,项致才回到家里,关紧了房门。

林青青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两眼放光:“儿子,我就要这个儿婿。”

“特别可爱是不是?”项致心情很好地问。

林青青伸出胳膊肘捣了捣项致:“你妈看的是这么肤浅的东西吗?诶你还别说,长得是真秀气啊,大眼睛圆圆的,讨喜。”

项致:“我也喜欢。”

“不过说起来……”林青青说,“这孩子是真不嫌我烦啊,拉着他讲了那么多话都听得认认真真的,我自己都要烦了。”

“那您下次少说点。”项致说,“我在厨房听着也怪烦的。”

“去。”林青青白他一眼,“刷碗去。”

项致恭恭敬敬去洗碗,林青青突然又喊他:“我说真的,小许脾气真好,也不嫌弃你挑剔,好好跟人家处,别像以前那样处不了多久就分了。”

“人家受不了我我也没办法。”项致耸耸肩,“都是和平分手,不用提了。”

^

“得提得提。”杨谈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我一定在大会上把钟工和项总监的贡献如实提出,年终奖给你们算上大大的一笔,这是咱们华艺史诗级的跃进啊。”

“这只是个模型。”项致提醒道,“虽然证实是可行的,但真正付诸实践的过程一定会有很多未曾被模拟到的意外,杨总还请做好风险评估。”

“一定一定。”杨谈大手一挥,“我晚上请你们吃个饭吧?”

“不用了。”钟许拒绝道,“不用麻烦了。”

“不用麻烦我还是不想我麻烦你啊。”杨谈看透了钟许的本质,“一点面子都不给。”

钟许被点名了心思,默不作声,杨谈还想借老同学的身份多说几句,项致侧身挡到钟许面前:“杨总就别为难钟工了,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杨谈莫名其妙:“诶不是,怎么我想请吃个饭还成了坏人啊?”

他来回看了看心安理得待在项致后面的钟许和护崽子一样的项致:“你俩啥时候这么熟了?我是外人了吗?”

项致偏头看着钟许,钟许开口跟杨谈说:“也没有……很熟,只是不想麻烦你。”

睁眼说瞎话。

杨谈看在新项目的面子上不跟他们计较,抱着U盘把人打发走了:“这顿饭随时给你们备着哈,去吧去吧。”

钟许跟着项致出了杨谈办公室,项致抬了抬下巴:“我送你回技术部。”

一路上项致少有的沉默,刚到钟许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影在门前鬼鬼祟祟,是钟许的实习生小杨。

“干什么呢?”项致问。

小杨看到项致身旁的钟许松了口气:“有点问题想问师傅,但敲了好久的门都没反应,我以为师傅不想理我了呢。”

确实不太想理。

但钟许还是秉承着敬业精神打开办公室让小杨进去了:“现在有空。”

钟许回头跟项致道别:“我已经到了,你可以先回去。”

项致垂眼盯着他:“……好。”

“等、等一下。”小杨好奇地探出头,“师傅跟项总监,你们是和好了吗?”

“本来也没有吵架。”项致说。

小杨初生牛犊不怕虎接着问:“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呀?”

项致挑了下眉,没有回答,反而帮着小杨问钟许:“钟工觉得呢?”

钟许:“同事和好……朋友。”

项致应和道:“嗯,一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小杨难掩失望之色:“嗯嗯,那祝二位友谊长存!”

项致:“……多谢。”

小杨的问题很好解决,钟许帮他找出bug后引导他自己修正了,小杨茅塞顿开高高兴兴走出办公室,钟许犹豫了会打开手机,项致果然给他发了消息,发的是他的大号:“下班我送你。”

自从他意外暴露了之后,项致没有主动提过此事,但所有消息已经只给他大号发了。

“好。”钟许打字。

迈巴赫沿着熟悉的道路行驶了一段距离,突然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钟许从靠背坐起来:“我的小区往右走。”

“我知道。”项致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去我家。”

“……”钟许在副驾驶坐了坐,变换了几个姿势,最后慢吞吞迟疑地问出口:“项致,你生气了吗?”

项致面色不改:“嗯。”

钟许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只好保持沉默。

迈巴赫驶进了地下车库,项致帮他解开安全带说:“下车。”

钟许下了车,项致立即锁上车向电梯走去,钟许忐忑地跟着他走进电梯,瞪着不断上行的数字,直到电梯停到熟悉的楼层,项致迈出去,钟许对着项致的背影喊出声:“项致。”

项致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钟许走出电梯,问:“你要跟我分手吗?”

项致波澜不惊的脸仿佛裂出了马里亚纳海沟,忍无可忍快步上前拽着他的手走到门前解锁进门关门开灯,动作一气呵成,最后深呼吸几次才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钟许,我说生气意思是让你哄我,不是让你提分手。”

钟许“啊”了声:“对不起。”

项致盯着他看了会,嘴角抽动:“先换鞋。”

钟许打开鞋柜去找一次性拖鞋,项致从旁边递给他一双全新的绒拖鞋:“穿这个。”

钟许点头换上了。

项致自己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好,整理完衣服正色问道:“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没有。”钟许忙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解释一下。”项致说,“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

钟许终于有点明白项致生气的原因了:“你是因为我说我们不熟?”

“还有‘好朋友’。”项致接话。

“如果我们分手的话,对外公开的恋爱关系会对你的名誉造成影响。”钟许认真解释。

项致再次表演马里亚纳海沟。

钟许但凡说是为了低调行事他也可以就地原谅一下。

“你……当我是什么?”项致声音沉下来。

钟许问:“你又生气了?”

项致:“显然。”

钟许低头思考了一下,踮脚吻了吻项致嘴角:“这样算哄吗?”

“……”项致又好气又好笑,拼命尝试把嘴角压下去,以失败告终,最后不得不承认:“……算。”

钟许若有所思:“学到了。”

项致怕钟许又想岔了,打断道:“钟许,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男朋友。”钟许说。

项致:“那你为什么会提分手?”

“我没有要提。”钟许反驳道,“只是一个假设。”

“钟许。”项致抓住重点,“你是以一定会分手为前提和我交往的吗?”

钟许停顿几秒后说:“嗯。”

“为什么?”项致轻轻掰过钟许下巴,让他直视自己:“你不想要我吗?”

钟许瞳孔动了下:“……可以吗?”

“钟许,你好像把我……”项致斟酌了下措辞,“神化了。虽然是你追的我,但我们是平等的交往关系,没有谁比谁高贵。”

钟许没有说话。

他其实只是会先给所有事情设想一个最坏的结局再开始,有了最坏预期,无论最终如何,都不算预料之外。他和项致的最坏结果莫过于分手。

如果他不提前做好这场恋爱的风险评估,他不知道分手之后要怎样调解自己。

与其说他“神化”了项致的行为,不如说是他太过谨小慎微,承担不了意料之外的后果。

喜欢项致的很多,他只是其中比较幸运的一个,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和项致走到最后。

所以项致对他的好,他也总会事先问自己:这是他能够拥有的吗?他……可以吗?

项致接着道:“我从前谈过几场恋爱,最后都分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钟许:“为什么?”

“每一场恋爱关系里,我都是被甩的那个。”项致说,“因为我这个人太过麻烦,炒菜不能放葱姜蒜,一点味道都不能有,咖啡只喝冰美式,进我的家门必须先换鞋,不能穿外套进卧室,因为外套很脏,我每天五点都要起床去晨跑……很多很多,相处越久你会发现更多。”

“钟许,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此提过异议的,你自然地接受了我的所有‘麻烦’,仿佛自己的生活也本该如此,更令人吃惊的是,你并不是迁就我,而是认为这些全部无所谓。”

项致单膝跪下,亲吻钟许的手背:“你比自己想得还要好。”

……

项致刷完牙回来,钟许也收拾好了自己,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烫得要冒烟。

一见项致出来,钟许立即想扯他裤子:“我帮你。”

项致紧急护住腰带:“干什么?约呢?你一次我一次?”

“不是……”钟许想不明白了。

项致把他摆回沙发上:“以后有得是机会,急什么。”

钟许总算作罢:“好。”

“差点忘了。”项致让他到门口,拉开门把手操作了会,然后说:“把你指纹录一下。”

钟许迷迷糊糊就拥有了另一个房子的出入权。

“钟许,你的观念可能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我也不打算短时间内让你做出什么改变。”项致肩膀靠着墙,“慢慢来好吗?先从……接受我的好意开始。”

“不论你想要什么,我的答案都是可以,不论我为你做了什么,都只是因为你值得,而我愿意。”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或者你今晚想住我这里吗?客卧也能住人。”

钟许缓缓咬了下唇,随后肯定道:“……住你这里,想住你这里。”

“好。”项致抱了抱他,“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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