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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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霍少,听说您家在国外的赌场昨天才刚开业就赚了五个亿的美金!”

李酬勤举着杯路易王妃香槟,眼里满是羡慕地往这场宴会中心的霍庭琛身边凑。

“离我远点。”霍庭琛用眼神稍作警告。

作为一个金字塔顶端的S级alpha,他有洁癖,且不喜欢李酬勤这个低级alpha身上散发的信息素低廉味道。

“好,好的。”李酬勤讪讪的笑着,表情有点儿尴尬。

霍庭琛坐在沙发中央,身着黑色长款风衣,上身肩宽挺拔,长腿随意交叠,皮鞋擦的锃亮,脸上架着一副细框金丝边眼镜,漠然的看着觥筹交错的众人。

“霍少,这是我知道您回国,才特意开的香槟,年份都是极好的,还请您赏脸品尝。”

“我今天不想喝酒。”霍庭琛把递过来的酒杯推开,拿起桌上的雪茄点上。

李酬勤被推了酒也不尴尬,又凑上去压低声音:“光喝酒那也不能叫乐子,我还给您找了个懂事的小男孩,是个beta,保证干净。”

beat生育力低下,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确实是豪门少爷一夜风流的最佳选择。

李酬勤打听到霍庭琛对女人没兴趣,才给他物色了懂事听话的beta小男孩,希望能让他满意。

霍庭琛的桃花眼从雪茄上移了过去,他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瞳仁呈现深棕色,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刻薄:“看来你不是很了解我,我对繁衍一事不感兴趣。”

李酬勤背上出了冷汗,他没想到这个霍庭琛这么难对付,什么都不如他的意。

他找到的这个beta叫崔皓元,是当红的模特,脸蛋身材都是出色的,在世界各地都有粉丝。知道霍庭琛有洁癖,他还特地花大价钱给这个beta做了全身美白,染了黑发,看上去更加乖巧可人。

“霍少,您先别急着拒绝,我现在就让他进来给您瞧瞧。”

没等霍庭琛开口,李酬勤拍了两下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门开了,一个穿着性感白色吊带装的男孩走了进来,他长着一副娃娃脸,露出的肌肤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白皙柔软,唇上还涂了红色口红。

作为模特,基本的身材条件要有。

他双腿修长,在会场里所有男人的注视下有些害羞地向里并拢,殊不知这样的羞涩落在别人眼里也是一种欲拒还迎的风情。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他是这两年来娱乐圈里名声大噪的beta模特——崔皓元。

“这男孩的小腰真是细,真带劲。”李酬勤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半天,直咽口水。脸上表情还有些后悔,人没给自己留下,只能让霍庭琛先玩了。

崔皓元习惯了察言观色,一下就判断出,这次他要找的金主就是坐在正中央的霍庭琛。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位海市顶级豪门里的S级alpha,一下就红了脸,他虽然在娱乐圈里,但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气质的男人。

“霍少。”来到霍庭琛身边的崔皓元主动发出示好的声音,便要挨着他坐下。

霍庭琛在他要坐下来的那一瞬间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香水喷太浓,装得太过,就会让人恶心。”

崔皓元面色难堪,只得把头低到不能再低处点了点。来之前李酬勤和他说过,今天这位可是最难请的主,没人猜得到他的喜好。

崔皓元猜测男人们都喜欢清纯的,所以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想到一眼就被他识破了。

霍庭琛不关心他人的情绪,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转身就走了出去。

只是回来露个脸,目的达成就可以走了。

李酬勤赶紧跟上去,在后面不断的说自家产业最近面临的危机,希望霍庭琛能伸出援手。

拐弯后一条过道很长,一个穿着精致的男人,从房间跌跌撞撞的冲出来,直扑霍庭琛的怀里。

霍庭琛下意识的回避,想要甩开他。

男人坐在地上,牢牢的抱住了霍庭琛的大腿,没有撒手的样子。

“放手。”

霍庭琛的声音冷如冰霜,觉得这个男人在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

男人好像聋了一样,用脸在霍庭琛的裤腿上蹭,然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空气中都是呕吐物的刺鼻味道。

“你找死。”

霍庭琛太阳穴突突的跳,有洁癖的他彻底炸毛。

他一手拎起这个男人的后衣领,才看清这人的长相。

这男人容貌相当的好看。一身纯白西装,脸长得和精致玩偶似的,只是眼神有些空洞,嘴边还有残留的酒渍,呆呆地和他对视。

李酬勤在这时候也跟上了霍庭琛的脚步,看到他面前的男人时,惊讶的大喊道:“谢晚,你怎么在这里!”

谢晚。

霍庭琛回忆了这个名字,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李酬勤解释道:“霍少,您把他随便扔在这吧,等下我就叫人把他带走。今天的事我给您赔不是了,改天再请您吃饭。”

谢晚作为杨宽的玩物,海市人尽皆知,看他喝得烂醉如泥,肯定又是被杨宽送出去陪酒了。

好死不死的,偏偏这时候跑出来坏他的好事!

果真如杨宽所说,这谢晚就是个自带晦气的人,遇见他就要开始倒霉了。

霍庭琛松手,准备把人扔下来,刚才一番动怒,让他黑檀木香味的信息素溢出。

谢晚闻到了这股淡淡的味道,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环上了霍庭琛的腰,不舍得松手。

李酬勤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接走过来,想把谢晚拉开。

“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话落,霍庭琛却先一步把谢晚打横抱起,在李酬勤的震惊目光中走进电梯。

“爸……”怀里的人散发着苦橙味的香气,那是omega发情的标志。

他的表情无助可怜,本能的对alpha撒娇和示弱,嘴里一直喃喃着刚才就在循环的话:“求求你抱抱我吧……带我走吧,好不好?”

晨曦透过白纱的窗帘,照在两米宽的大床上。

谢晚只觉宿醉后头疼欲裂,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

枕头下没有手机。

偏头一看,手机在床头柜上,这不符合他的生活习惯。

鼻尖萦绕着黑檀木信息素的味道,仿佛一张大网,将他笼罩起来。

谢晚很喜欢木质香的信息素,这种温馨的味道,这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个alpha,只可惜他已经离世很多年了。

那这个信息素的味道,是谁的?谢晚猛的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朦胧的玻璃倒映出一个腰窄背宽的男人正在背对着他洗澡。

谢晚心里大惊,脸色煞白。

昨天,他好像被酒桌上刻意释放信息素的alpha勾得提前进入发情期了。

后来他记得自己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好像抱住了谁,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他赶紧伸手摸上自己的后颈,发现没有齿痕后才放下心来。

浴室门被推开,男人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

谢晚警惕的看着霍庭琛道:“你是谁?”

霍庭琛指了指掉在地上的一针抑制剂残骸和被吐了一身的昂贵西装:“你的恩人,以及债主。”

谢晚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忐忑不安的开口:“我们昨晚上……”

“什么都没发生。”霍庭琛随意地擦了擦头发,淡淡道:“我不睡来路不明的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负责。”

谢晚如鲠在喉,利落的套上外套,垂眸道:“抑制剂的钱,我会还给你……”

“我还不缺这点钱,你可以走了。”霍庭琛对他的反应,似乎很不满意。

谢晚乖巧点头,诚心道:“谢谢。”

房门响起“啪嗒”的落锁声,屋里的苦橙香气也随着谢晚的离开而消散。

霍庭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无奈一笑。

昨晚上他释放了很多信息素,还伺候这个黏人又娇气的omega,被他啃了一脖子的吻痕,可真是费力费神。

两天后,他们又见面了。

霍庭琛被朋友约来玩牌,在包厢里,从晚上一直打到凌晨。

谁知推开门后,他又看见了那个喊他“爸爸”,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男人。

这时的谢晚穿着一身很优雅的西装,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门睡熟了。

他睡着的模样还是很好看,脸上平和得不像是睡在地上,鼻头小巧,睫毛纤长,在睡梦中微微颤抖。

霍庭琛很少记住什么人的模样,再漂亮的人,一天不见,他就会忘记对方的脸。

奇怪的是,他这几天很是怀念谢晚浑身滚烫、含泪的模样。

霍庭琛正准备上前,谢晚背后的门开了。

一个精壮的男人搂着个身姿曼妙的美女走了出来,看见睡在地上的人,他非常嫌弃地“啧”了一声。

男人弯下腰推了一把睡熟的谢晚,把那人一下从梦中弄醒了过来,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等会自己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别跟着我,看到你烦。”

说罢那人便搂着情人走了,留下一个刚刚惊醒还有些懵的谢晚站在原地。

“霍少,你怎么还不走?”一个牌友走了过来,看到远处的谢晚,嗤之以鼻道:“别看了,霍少,这个谢晚太过晦气,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货色,你遇上他就离他远点吧。”

这时候,谢晚刚好也回过头来,看到了霍庭琛。

他难为情的别过头,伸手快速整理身上的西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下贱货色?霍庭琛心想,谢晚身上没一件便宜货,手上戴的表都是20多万的,可他的行为做派看上去确实无比的落魄。

男人都容易对反常的东西感到好奇,尤其谢晚就相当反常,霍庭琛自此后,对他留了心。

晚上,李酬勤喊他去酒局。

“几个人?”霍庭琛问。

他从不参加五人以上的聚会,嫌吵。

“六个。”李酬勤回答道。

很可惜,超过了。

霍庭琛没有兴致,淡淡道:“你们玩吧。”

李酬勤想起杨宽送给他的昂贵木雕摆件,热切挽留道:“霍少,您别急着拒绝啊。我知道您的规矩,超过五个以上不来。但我们这虽是六个人,可谢晚不算人啊!他就是杨宽带来的一个宠物罢了,您把他当小猫小狗,不用理他,他不会多话的。”

谢晚也来?

霍庭琛手里握着银色钢笔,闻言,他随意的转了转,想起那个狼狈又漂亮的男人。

“地址发我。”

他挂断电话,把钢笔搁在了文件夹上,银色流光闪烁的笔身映出主人微微眯起的眸子。

是夜,海市四面环海,晚上极易刮妖风,今晚更是狂风邪作,路上除了车,没几个行人。

霍庭琛是最后一个到的,桌上开了好几瓶轩尼诗,每瓶都开了,每杯都倒了一点,像是力争把浪费做到极致。

他入座后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谢晚,他坐在那晚见过的男人身侧,全身黑,整个人被衬得更加消瘦,明眸皓齿,皮肤雪白,好看得过分,看他的眼神总是怯生生的,一触即离。

“霍总,好久不见。最近您又拿下了一块地皮,祝贺。”

霍庭琛身边一个他早已记不得的人举起酒杯敬他。出于礼貌,他象征性地回了口酒,眼睛一刻也没从坐在角落里的谢晚身上离开。

“霍少,第一次见,我叫杨宽,杨氏物流的现任总裁,幸会。”杨宽说完,瞥了一眼谢晚,道:“这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不足挂齿。霍少,您当他不存在就好。”

杨宽此番介绍可谓相当简单直白。

霍庭琛知道杨氏物流,一家挺大的物流公司,在西南地区的物流公司中排的上前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杨宽介绍谢晚的时候,他身旁的谢晚身体一下僵住了,像是无地自容。

霍庭琛举杯,碰了碰:“你好。”

杨宽谄媚一笑,坐下后,又用腿碰了碰谢晚,挤眉弄眼,像是在暗示他什么。

谢晚本来在发呆,被他这么一弄,回过神来,拿了面前的玻璃杯敬霍庭琛。

“霍总您好,我叫谢晚。”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清澈温柔,看向他时目光含水,双眸里影影绰绰,握着酒杯的手还有些抖。

霍庭琛注视着他,只觉得好笑,那晚挺大胆的,酒醒后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他轻笑着,与谢晚碰杯,分开时故意伸出中指无名指从谢晚的手背划到指尖,带着丝丝电流。

谢晚耳根子一红,抬头看他。

霍庭琛压低声音,勾唇道:“你的信息素,很好闻。”

剩余几个人喝得有些起兴了,扯着嗓子聊些乱七八糟的,没人看向他们这里。

谢晚一双玻璃球似的瞳孔盯着霍庭琛,对方镜片下的目光带着探究的笑意。

“信息素的贴纸,记得贴好。”他提醒道。

谢晚敛眸,小声应答:“嗯。”

许久未有人这样对他展现善意了。

杨宽冷冷的瞥了谢晚一眼,带着些许嘲讽。

酒喝到一半,霍庭琛算是明白了他们今晚喊自己来的用意。

杨宽频频向他示好,话里话外有意无意提起最近霍氏集团要开发的一块地,要来做物流园区。

他们家是看上了物流园的运输生意,如果能和霍庭琛合作,这单生意成了,杨宽的公司体量就能够扩大一倍。

霍庭琛按兵不动,没有明确表态。

他象征性地收下了对方的名片和一份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资料,借口推辞说身体不舒服要回去。

“霍少,我送你,我没喝酒。”李酬勤站起来,披上外套。

霍庭琛停下脚步等他,两个人一起往门口走,最后他用余光瞟了一眼谢晚,那人微微低头坐着,从不参与任何对话,脖颈修长洁白,安静地像是一株幽兰。

两人坐上车,李酬勤率先开口:“霍少,今儿对不住。实在是他们几个缠着我把你叫来,不然我哪会喊你来这种局。”

霍庭琛“嗯”了一声,看向窗外没搭理这茬,过了会问他:“那个谢晚,是什么来历?”

李酬勤偏头看了霍庭琛一眼,撇了撇嘴:“霍少,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别看谢晚这个omega长得好看,楚楚可人的,但是谁挨上他谁就要倒霉。我看杨宽这个人脾气算好的了,也对得起他了,是我的话,我早让他滚了。”

霍庭琛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继续问:“他怎么了?”

“克死养母,杨宽唯一的亲姐姐和他去山上露营,后来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样的人还有脸缠着杨宽,不如早些自杀赎罪去。”

李酬勤越说越来劲,伸手关了车载广播:“据说杨宽让他去陪人喝酒,他也乖乖去了,说不定早就不干净了。您说,就他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开车吧。”霍庭琛戴上眼镜,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李酬勤没再多话,专心开车去了。

车窗被摇下半截,霍庭琛叼着没点燃的雪茄,五官立体,衬衫一直扣到最上面,禁欲感十足。

他回味起那晚omega抱着他时,涩涩的苦橙信息素味道,还有皮肤冰凉的触感。

别的他不想评论,只是谢晚迷迷糊糊亲他的时候,笨拙得不行,水汪汪的眼睛,怪惹人疼的。

过了两天,杨宽给霍庭琛打来了电话,约他去吃个便饭。

封闭的包厢里,四周挂的都是喊得上名字的名家之作,入口处落了个巨大的鱼缸,里头只养了两条四十厘米长的红龙,孤单得很。

“霍少,今天请你来吃这个饭,主要还是想详细谈一下我们的合作。”

杨宽的皮肤比霍庭琛黑很多,呈现出近些年流行的古铜色,身高有180往上,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子叛逆劲,像个刺头。

霍庭琛喝了口茶“嗯”了一声,并没有下文。

杨宽有点尴尬,他先前听闻霍家二少爷,话少难应付,生母是如今霍家主母,一个中德混血的大美人,早年是个赫赫有名的模特。

霍铠原先的老婆死后只留下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大儿子,天天混吃等死吃喝嫖赌,今后的霍氏当家者,非霍庭琛莫属。

杨宽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对面生得和雕塑似的男人,心里有些不服气,说到底不还是个拼爹的,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看了你给我的东西。”霍庭琛放下茶杯,又擦了擦眼镜上的雾气,淡淡道:“你提的合作,可以做。”

杨宽立马换上一副殷勤的模样,伸手就要给霍庭琛送烟。

霍庭琛做了个拒绝的手势:“但是只能给你们这一块。”

他掏出上衣口袋里价值不菲的钢笔,在桌上比了个不大不小的圈。

杨宽脸上的笑意一下淡了下去,但他也早该想到,这么大笔生意,他想独吞确实不可能。

“以你们公司的规模,全放给你们做我也不放心。”霍庭琛道。

这话说的可一点面子不给对方留,杨宽碍于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只得点点头说:“是的是的”。

“霍少,您放心,只要您把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全力优先服务这个项目。但是只要一半的话,也不利于管理,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杨宽有些急了,说话语速越来越快,霍庭琛面色如常,并不表态。

气氛逐渐尴尬起来,杨宽的背上都冒了一层冷汗,霍庭琛一点口也不松,那自在的模样就像在看什么表演。

“霍少,或者我有什么能帮到贵司的地方?您尽管开口便是。”

杨宽实在是没话说了,才能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霍庭琛这个地位的alpha,能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简直是太滑稽了。

满桌精美的菜式一筷未动,先前冒着热气的煨汤都已经结了一层令人反胃的油膜。

霍庭琛嘴角勾起,显然也被杨宽脱口而出的话逗笑了,两秒后他收起笑容,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上点了点:

“我要一个人。”

“您说……”

“谢晚。”

杨宽愣了一下,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能从霍庭琛的口中听到谢晚的名字。

“霍少,您是看上他了吗?我晚上就带他过去陪您喝酒。”

杨宽话接的很快,表情相当坦荡,就像在谈论一件商品。

“我要他,你为什么来?”

霍庭琛生了双桃花眼,最是多情,却常常令人感到目露寒光,不怒自威。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痞气的脸上有些呆滞:“他只陪酒,不陪睡。”

“哦?所以呢?”

霍庭琛向来不喜欢跟人废话,在桌上留下一张纯黑镶金的房卡,而后起身,把外套搭在手上准备离开。

走出两步后他停下步子,微微侧回头:“记住,我只要他自己来。不愿意的话,不勉强。”

咔哒,轻轻一声响,包厢的门便关上了。

杨宽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围绕在周身的低气压终于随着那个高大男人的离开而散去。

而霍庭琛却在他心里压了个更令人膈应的石头。

不愿意,是谁不愿意?

全海市的人都知道谢晚是他杨宽的一条舔狗,他让谢晚做什么,谢晚有拒绝的理由吗?

区区一个谢晚,他有什么好舍不得的,真别恶心他了。

杨宽拨通了谢晚的电话,对方几乎是秒接。

“阿宽?”

谢晚的声音任何时候都是温柔缓慢的,好像从没有人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听到他的声音后,杨宽心里更来火了,躁郁感压也压不住。

“滚过来拿卡,晚上去服侍霍庭琛,别给老子搞砸了。”

晚上九点,海市中心最高的一栋建筑,云际酒店。

这个酒店的来历相当浪漫,霍铠老婆死后第四年,他娶了个混血模特,生了个雪白好看的小儿子,取名霍庭琛。

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个小儿子的喜爱,霍铠豪掷千金,在海市最贵的地段投资了这个88层的酒店,并且过户给了霍庭琛。

这件事情在当年占据了大小媒体的版面头条,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就是大厦的主人,网民纷纷表示,努力不如会投胎。

云际酒店的顶层仅有一个房间,归属权在霍庭琛手里,那房间里配备独立泳池和健身室,落地窗能俯视整个海市的面貌,房间里的装饰都由著名设计师设计,豪华程度令普通人难以想象。

霍庭琛不常来此处,只是中午他去赴宴时,衬衫里恰好塞的是这里的卡。

谢晚停好车进到酒店时,大厅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衣着奢华的客人。

他把卡掏出来问前台,脸上挂着笑,语气很礼貌:“您好,请问这是哪个房间的卡。”

不怪谢晚看不懂,只是这张房卡上面一个数字也没有,仅仅用烫金字体印了一个“W”字母。

前台的迎宾小姐头一回见到如此美丽温柔的男士,脸上微微发烫,再一看到他手里这张卡,心里更是吃了一惊,恭声道:“先生,这边请,我带您上私人电梯。”

谢晚点了点头,让前台领他往深处走,在一间独立的电梯间前停下。

“先生,请在这里刷一下您的卡。”

“滴”的一声,随着卡贴上去的瞬间,电梯门应声而开,谢晚走了进去,前台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门闭上了,墙上只有三个按钮:B1,1,88。

B1是停车场,1是大厅,只有88是楼层数。

谢晚伸手,按了下去。

四面全是擦的一尘不染的镜子,他看到里面的自己,脸色苍白,还有些黑眼圈,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88层到了,离开电梯,入眼就是宽阔到望不到边际的房间,超长沙发上有个男人背对着他,空气中有淡淡的黑檀木信息素味道,那人即便是坐着,也能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谢晚定了定神,礼貌开口道:“霍总,您好,我是谢晚。”

房间里其实没开几盏灯,光线大都来自于全景落地窗外透进来各色的霓虹灯,男人手里的雪茄熄灭后,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很准时。”

谢晚道:“受人之邀,不敢迟到。”

霍庭琛轻笑:“站那么远,不过来一些?”

“我……”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身高腿长,体型比普通亚洲男人要高大,但不过分强壮,标准得像是从时尚封面裁下来的当红男模。

霍庭琛走到他面前,手指在他颈后的腺体处摸了摸,碰到了一张信息素贴纸。

他偏头去瞧,细边眼镜下的睫毛浓密得像个帘子,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神,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粉色的小熊贴纸,很可爱,谢先生。”

谢晚一怔,脸红道:“随手买的……”

霍庭琛不知摁了哪个按钮,房间里变得亮堂堂的,他转身走到正中央的桌子前,指了指桌上的棋盘道:“会玩吗?”

“是需要我陪您下棋吗?”

谢晚有些惊讶,他以为这次来是为了……

“你以为我有别的爱好?”霍庭琛眯起眸子看他。

谢晚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是的,阿宽他跟我那样说,我理解……错了。”

他生怕把面前的男人惹的不高兴,只能最快速度的平复神色向男人道歉。

“你没理解错。”霍庭琛勾唇,示意道:“坐我腿上,过来吧。”

谢晚像个蜗牛一样移动过去,又跟个鹌鹑一样,只敢半边屁股坐在霍庭琛的大腿上。

“坐稳。”霍庭琛把他往后拉了拉,让他呈现出窝在自己怀里的状态。

谢晚闻到alpha身上的味道,还有雪茄的苦涩,心如擂鼓,坐立不安。

“你走这一步?”霍庭琛贴着他的耳朵,蹙眉不解道:“那你输了。”

谢晚乖巧点头:“是,我输了。霍总厉害,我下棋的水平远不及您。”

其实他知道怎么赢,但是杨宽说了,让他伺候好霍庭琛,那不就是要自己想尽办法让他高兴么?

“你很会讨人开心。”霍庭琛握着他的手,把棋子落在另一个地方:“但在我面前,不必这么拘谨。”

谢晚看向棋局,他所持的白子已经赢了。

霍庭琛很坦率,松开了抱住谢晚的手:“我输了,你想要什么奖励,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挑一样带走。”

谢晚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架子上的一个石膏雕像上。

那个雕像是德国雕塑家的封山之作,全世界只有一件。

霍庭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问道:“喜欢它?”

谢晚摇摇头,他知道这个东西很贵,怎么好意思开口要?

“我送你。”霍庭琛转过他的身子,轻抚他的红唇:“条件是,你的一个吻。”

“我们不能,那样。”谢晚垂眸,小声道。

霍庭琛点了点头,他神色有些慵懒,像只昂贵傲慢的猫科动物,表情有些不悦。

谢晚觉得他是个好人,不为什么,只是直觉。

霍庭琛冷冷的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我会和杨宽说清楚,合作的事情免谈。”

谢晚拉住霍庭琛的袖子,主动的,蜻蜓点水的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脸红如霞。

霍庭琛满意的笑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下次,亲这里。”

捧着装有石膏雕像的盒子走出酒店,谢晚还有些晕乎乎的,脚步也很虚浮。

他开车回到公寓,这是他父母给他留下的唯一一处房产,他不住杨宽家之后,就住在这里。

指纹锁验证后,门开了,谢晚刚进去就被一股大力按压在墙上。

头顶的声控灯随着他的惊呼而打开,杨宽红着眼睛,撕开贴纸,去查看他的腺体。

谢晚的脖子和脸上都没有吻痕,腺体也没有被标记,杨宽大笑道:“贱货,上赶着送过去,可霍庭琛碰都不愿意碰你。”

被他这样的话羞辱过太多次,谢晚的心早已经麻木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杨宽,一言不发。

杨宽松开了他的领子,恶狠狠道:“看到你这张死人脸我就恶心。霍庭琛对你说了什么,我的事情没有搞砸吧?”

“没有。”谢晚沉声道。

“那就好。”

杨宽嗤笑一声,绕过谢晚,头也不回。

谢晚听见了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靠在沙发上,用手臂捂住了眼睛。

万籁俱寂,谢晚如行尸走肉一般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一挨枕头就要睡着了。

思绪断线前,他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很少梦到过去的事情,那晚很不凑巧就是梦到了。

二十三年前,谢晚出生在海市最大的私立医院。

他的alpha父亲谢风华一手创建了全市最大的教育联合集团,beta母亲是赫赫有名的画家,在当年可以说是最受艳羡的一对璧人。

拥有这样的父母,谢晚本该拥有金字塔顶的人生。

天意弄人,那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他的母亲死在了手术台上。

beta受孕不易,生孩子更是鬼门关,终究是没有挺过去。

谢风华悲痛欲绝,甚至不愿意去看一眼刚出生的谢晚。

在谢晚的幼年时期里, 母亲不在人世,父亲对他近乎不闻不问,全靠奶妈把他带大,除了锦衣玉食,他什么也没有。

六岁时,谢晚在别墅里同奶妈玩,问了句:“秦妈,你能当我妈妈吗?”

这话被刚好回家的谢风华听见了,他直接伸手打了谢晚一巴掌。

白皙幼嫩的脸颊结结实实挨了成年人一巴掌,红肿得不堪入目。

一旁奶妈吓得立马跪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谢晚看着他的父亲,疼了也不掉眼泪,目光甚至没有气愤和怨恨,只有疑惑。

谢风华冷声道:“无用又软弱的omega,满脑子都是想着找个依靠。”

等他再大一些,才明白谢风华的冷漠都是有原因的。

他的父亲恨自己,因为自己的出生,他失去了一生的挚爱。

谢晚想得很开,这起码证明他的父母也是真心相爱,只是一个不爱他,一个没机会爱他罢了。

他依旧拥有比普通人好的多得多的人生,就读于贵族学校,乘坐顶级名车,所到之处皆是金碧辉煌。

好景不长,人生如戏。

谢风华因为妻子的去世一蹶不振,不仅公司业绩下滑,自己也染上了一身恶疾,再有钱也医治不了心病。

谢晚刚上初一那个秋天,他就从寄宿学校休学,回家为父亲守孝。

后续的事情本该都是照着流程走,直到他唯一的叔叔,谢风华的弟弟谢龙拿着一份遗嘱出现。

遗嘱上说,谢风华的遗产将一分都不留给谢晚。

周围人背地里议论,就算谢风华再不待见这个儿子,一分不留给他也太荒唐了,谢龙手里的遗嘱肯定有问题。

只有谢晚觉得那是真的,这的确是他父亲会做出来的事。

谢龙不是个厚道人,但爱做面子活。

他晓得外界对他继承遗产有诸多非议,于是吃穿用度都没有亏待谢晚一点。

谢晚知道,谢龙有儿有女,这家里的东西以后都不会是自己的。此时他肯做大方戏,自己又是个寄人篱下的,只需听话附和就好。

然日子并不是这么好过的。

当谢龙的儿女搬进别墅来后,处处排挤谢晚,甚至到了虐待的地步,那段时间他身上有许多淤青,整个人也迅速消瘦。

谢龙的一双儿女里,最小的都比他大四岁,最常说的莫不过一句话:“你这个孤儿,以后连一个钢镚都分不到。”

谢晚反抗过,但两个人一起抓着他打,踹他,揪他的头发,他打不过,只能把话咽下去。

后来谢晚成绩优异,高中读了一所很好的学校,一次放学时,他被一个陌生女人拦住了。

那个女人就是杨宽的妈妈刘萌,也是谢晚母亲生前的好朋友。

她很热情地拽住谢晚向他打招呼,说他和他妈妈长得太像了,还带他去吃披萨,吃牛排。

然后,她还看到了谢晚身上青紫的伤疤。

那晚刘萌就去谢家要人了,跟谢龙说,让谢晚去他们家住。

“这……要看谢晚愿不愿意。”

谢龙这么说,看上去顾虑很多,其实心里早就想甩了谢晚这个烫手山芋。

“晚晚,你愿意去阿姨家吗?”刘萌温柔的问他。

谢晚点了点头。

谢龙欢天喜地地把他送走了。

上车后谢晚问刘萌:“您跟我妈妈关系很好吗?可以跟我说一些她的事吗?”

女人侧脸,温柔的看着身边漂亮的男孩子:“你妈妈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你是她的孩子,不应该被人这样对待。”

谢晚听完,哭了,哭了一路,进屋的时候还没擦干净眼泪。

门是杨宽开的,那时他只比谢晚大一岁,身高却高出一大截,长相阳光,身板健气。

“你就是谢晚吗?你为什么哭啊?别哭了,我带你看球赛,今天刚好有我喜欢的球星打比赛。”

杨宽拉过他的手腕往里走,alpha的手很有力。

这时,一个长发的女孩从旁边房间里出来,看到谢晚后,主动上前几步靠近他:“你就是谢晚弟弟吗?欢迎来到我们家,我是杨幸,以后你就跟杨宽一样叫我姐姐吧。”

女孩很高挑,看着比他和杨宽都要大好几岁,她伸手擦了擦谢晚的眼角,从睡衣口袋掏了个奶糖递给他。

谢晚初次体会到这样的家庭氛围,既欣喜又害怕。

刘萌有些抱歉地说这里条件肯定赶不上谢家的别墅,但谢晚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那栋冰冷华丽的宫殿。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真是他人生里最幸福的时候了,他和同桌聊天说他有哥哥和姐姐,保护他、关心他。刘萌更是待他视如己出,给谢晚增添了不少自信。

可惜有的人命里享不了福,有好景但都不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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