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4 来源:长佩 分类:ABO 作者:云川倾 主角:许意莘 叶聆
“‘徐诺尔’这个名字是那个徐总取的吗?”
许意莘的关注点在这里。
叶焕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是啊,就是徐叔起的名。‘徐诺尔’不就是‘许诺你’的意思嘛,徐叔他们夫妻感情特别好,商圈的一对佳侣。”
许意莘点点头,右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杯子,面无表情:“焕总,我们已经分手了,保持些距离比较好,免得在公司被人说闲话。”
许意莘表现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引得叶焕越发脑热。从前只觉得追到许意莘后,他太过温柔敏感,有些腻烦。这样的冷漠,让叶焕回想起最初的时候,那个傲然倔强的许意莘,一下子重燃了追求的欲望。
“桃子,我想重新追你,因为你依旧能让现在的我为你心动。”叶焕这个自大狂霸道地说,“就这么决定了。我还要赶回家吃晚饭,玫瑰花献给你,我先走了。”
许意莘心里嘲讽,自古真情留不住。
叶焕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许意莘陪他走到门外,电梯刚好到到这一层,邻居走出来,叶焕就乘电梯下去了。
许意莘关上门,面对黑下来的天,昏暗的室内,缓缓地从茶几上拿起了那一捧玫瑰花,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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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天,天边尽是乌云,不时有雨丝飘落下来。
六岁的许意莘穿着印着卡通小羊的黄色雨靴,跟外婆走在街道上。外婆一只手撑着老旧的黑雨伞,另一只长满老茧的手牵着他的小手。
一对父子从他们身边经过。爸爸年轻英俊,让儿子骑在他的脖子上,儿子歪歪斜斜地撑着雨伞,父子俩有说有笑。
许意莘回过头看他们,然后对外婆说:“外婆,那个人长得好像我爸爸。”
外婆拉着他的手朝前走,加快了速度,不想让他停留:“不要胡说,你知道你爸爸长什么样吗?”
许意莘执拗地说:“我认识的,妈妈给我看过爸爸的照片,他长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眉毛上有颗痣。”
他妈妈精神不正常,有时候比较暴躁,有时候很安静,有时候绝不能提爸爸一个字,有时候又会跟他絮絮叨叨地说很多。反正就是让人摸不透,就像一个炸弹,随时会爆炸。
许意莘用力挣脱外婆的手,回头去找自己的爸爸,他生怕被外婆抓回去,朝前跑得飞快,结果在路灯旁的水坑里摔了一跤,白衣服都脏了。
许意莘爬起来拍了拍潮湿的裤子,远远地看着那对父子走进了西式快餐厅里,就跟着走了进去。
许意莘很少来这种地方,只有过生日的时候外公外婆才会买炸鸡腿给他吃。小的时候嘛,总觉得炸鸡腿也弥足珍贵。
他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那个人,走到那张桌子旁,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轻轻地喊了声“爸爸”。
“你是谁家的小孩?”徐书衡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家长。
徐诺尔很生气:“你为什么叫我的爸爸‘爸爸’,你走开啊!你走开!你好脏!不要站在我们面前。”
他甚至从座位上下来推许意莘,许意莘被他推得后退了一步,满心委屈。
那个小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但是跟很多家里宠大小孩子一样,盛气凌人,就显得不那么可爱了。
徐书衡看许意莘脏兮兮的,把他认成了流浪的小孩,拿出真皮钱包,再从里面拿出一百块钱,塞进许意莘的衣兜里。
徐书衡教育孩子说:“诺诺,不能这样,对弱势群体要表示关怀。小孩,一百块钱给你,去买点好吃的。我们要吃饭了,你不要站在这里打扰我们,知道了吗,嗯?”
许意莘忍着眼泪跑到外面,看到外婆踌躇地在门口张望,等着他,他忍不住过去,站在她身前哇哇大哭。
外婆把他抱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背:“就让你别去找他,你不听话。”
从那天之后,许意莘就明白了,家人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就是没有爸爸。
徐书衡不是他的爸爸。
许意莘毫不怜惜,把那暗红如血的花瓣狠狠地摘下来,乱扔一气。天已经快黑透了,许意莘缓缓跪坐在地上,最后躺在花瓣中央笑,绝望凄冷地笑。
小漾开门看到他吓了一跳:“哥!你怎么躺在地上啊!快起来!”
许意莘望着天花板,头发自然地向下垂落:“为什么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不对,肯定是他们不对。”小漾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赶紧把灯打开,然后先去拉他,“哥,地上凉,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快起来。听话。”
开灯之后,整个大厅都亮堂堂的,不再显得那么冷清。许意莘顺着他的拉力,站了起来。
小漾说:“哥,我知道你过得很苦,我都知道的。你一定要扛下去。再熬一熬,也许就会幸福一点呢?”
“幸福?我这辈子还会幸福吗?我早就被这些渣滓毁了。”许意莘冷笑道,“为什么他叫诺尔,我叫一生,这不讽刺吗?许诺你一生,呵呵。”
小漾不知道谁是“诺尔”,只知道哥哥很伤心,温柔安慰道:“一定会幸福的。我们吃点好吃的,睡一觉,明天一切就会变好了,好不好?我们去餐桌那边把晚饭吃了,我买了你喜欢的小炒牛肉和蒜蓉虾。”
他边说,边把许意莘往餐桌那边推。白色简约风的餐桌上,放着一个细长的透明花瓶,里面是一朵粉色的百合花,是装饰性的假花。
他把四盒菜在桌子上摆开,把塑料盖子全打开,两盒米饭各分一盒,每个人一双一次性筷子。
小漾知道许意莘喜欢吃荤菜,三碗菜都是荤的,只有一碗是素的,炒土豆。
上学时虽然家里给了生活费,许意莘也在打工,他还是尽量节省着用钱,打菜都不舍得打荤菜。
许意莘说:“刚刚我前男友来了。我进入叶也,就是为了报复他和徐书衡。”
“你的亲生父亲?”
这件事情家里不想让小漾知道,可是成长过程中,小漾偷听家人聊天的时候还是会知道。
许意莘的父母相恋于大学,父方是书香世家,母方家境贫寒,还有个弟弟要扶持,父亲始乱终弃,以家里人不同意为借口,抛弃了他母亲,分手后母亲许绣多次找他,苦苦哀求,徐书衡躲着不见。
后来许绣心死,却发现怀有身孕,因为狠不下心来,坚持生下了这个孩子,许意莘出生半年之后,徐书衡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并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存在。
许绣一开始是产后抑郁,后来演变为更严重的精神分裂。一场恋爱,让一个娴静美丽的女人一生都毁了。
有的时候,许绣会很温柔地叫“小莘”,拍拍他让他睡觉,给他做好吃的,红豆双皮奶、椰子冻,像个正常的母亲一样。而有时候,许绣看着他,恨不得吃了他,动辄打骂,哪怕许意莘什么都没做错。
小漾都知道,所以很同情。
许意莘反应激烈:“他不是我父亲!他只是个渣A!他们两个都是渣A!”
情绪平稳的许意莘,很少这样,像是被触碰到了血淋淋的伤疤。
“别生气别生气。”小漾说,“哥,你说你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份福利好、工资高的工作,报复完把工作丢了怎么办。”
许意莘摇摇头,无所谓地说:“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我没打算长待。我准备重新跟叶焕在一起,先让他吃瘪几次,在他以为我们感情复燃的时候,把他狠狠甩了,另外,我还要让徐书衡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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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第一天上班,叶聆把许意莘叫到了办公室。
叶聆坐在老板椅上,望着他,言简意赅地说道:“作为我的助理,在叶也好好工作,如果让我看到你和小焕私下传情,你也别想在叶也待了。家里希望小焕和徐家订婚。我不希望出任何意外。”
叶聆这些话说得很不客气,他的表情也是严肃的,说话内容充满了警告,让人莫名觉得威严。
“徐家?他要跟徐总的孩子订婚?”许意莘心头一跳。
叶聆的眼眸沉静如水:“对,你反应还挺快。诺尔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家里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
“明白。”许意莘口头答应。
叶聆漆黑的眼眸一转,目光落在他手臂的几道痕迹上:“你的手臂怎么回事?”
是他妈妈许绣抓出来的痕迹,许意莘将手臂背到身后,含糊地说:“没事,一点小伤。聆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看到叶聆点头后,他就从办 公室里开门出去了。
看来叶聆不是省油的灯。他想。
总裁办门口就是助理办公室,是独立办公的区域,叶聆的前任助理跟许意莘做交接工作,为了避免给人添麻烦,许意莘都是努力地学习和适应。
前任alpha女助理人很和气,跟他说:“二哥人很好的,你放心跟着他干就是了。他跟那种奇葩领导不一样,不会半夜还要你做事,很会体恤属下的,节假日给的福利还特别多。”
她说:“我离职是因为我和我老公决定去环游世界了。生活除了苟且,还有梦想。聆总表示支持,他说他以后也带对象这么干。他真是我见过最通情达理的上司。”
中午女生带许意莘去公司食堂吃饭,那边是免费的,他打了酸汤肥牛、炸鸡米花和炒青菜,还有一碗番茄鱼丸粉丝汤,并且发现甜品区的饮料、奶油泡芙和冰淇淋还能随便拿。
还是上班好,上学的时候不能吃想吃的,也没钱买自己想要的。如果不报仇,这里倒是一个理想的工作地方。
女生要和相熟的同事坐到一起,邀请他一起。许意莘婉拒了,随便找了个空座位坐下,他觉得一个人吃饭比较自在。
吃到一半,一个人坐到他身边,哥俩好地搭着他的肩膀,低头看着他的脸说道:“桃子,今天上班还适应吗?”
“都挺好的。”许意莘瞥了他一眼,舀起勺子吹了吹,喝了一口浓郁的番茄汤。那味道酸甜正好。
叶焕说:“吃完午饭陪我去休息区打会儿台球怎么样?”
这家公司很大,员工的休息区有图书室、台球室、茶水间、游戏厅、甚至还有个健身房。好多地方许意莘都没去看过。
许意莘头也不抬,直接拒绝了:“不去,吃完我要去睡午觉。”
“哦,那去我的休息室睡?”
“不去,被聆总知道,我很难办的。”
叶焕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许意莘握着筷子,懒得看他一眼:“聆总说你要订婚了,让我别接近你。”
酸汤肥牛很鲜美,鸡米花炸得金黄酥脆,青菜炒得嫩油油的。公司食堂厨师的手艺比A大食堂那边好多了。他吃得很香。
他拿起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汽水机那儿倒的桃子果汁,刚刚好的甜度。
叶焕立刻急了:“那只是家里的想法,我跟徐诺尔绝对不会交往的。我只把他当弟弟。我可以发誓啊。”
许意莘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午餐,拿了几个泡芙装在纸盒里,回自己工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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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焕在台球室找到了叶聆,彼时他正在用球杆击球,桌台上响起击球的声音。
九月份暑气未消,室内有冷空调,温度较低。
叶焕带着火气进来质问道:“哥,你明知道我对徐诺尔没感觉,不想跟他结婚的,为什么还跟许意莘说那些话?”
叶聆站直了身体,浅淡地看他一眼:“我故意的,我不想跟你们在一起。你忘了你以前怎么对待人家了?”
叶聆知道他们的过往,叶焕好不容易追到许意莘之后,很快腻了,抛弃了他。叶聆当年就觉得许意莘太可怜了。
“哥,我这次对他是真心的。”
“真心的?你的真心值多少钱。那些被你伤害过的omega不去告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叶聆把杆子放到桌上,指着他说,“不许骚扰我的助理,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他们虽说是双胞胎,出生没差几分钟,可是叶聆做事靠谱,性格成熟稳重,气场很强,叶焕还有点怕他。
叶聆到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夏天喝冰水的感觉十分舒爽。
叶焕蔫了吧唧地在他身边坐下:“哥,你说他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什么意思?”
叶聆冷眼看他,没好气地说:“什么意思,不想跟你搞办公室恋情的意思,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意思。我警告你,你不要去骚扰他,听见没有?”
叶焕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叶聆接到一个电话,点击接通后,一边站起身朝外走,一边回应着药店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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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时,许意莘用了花花睡枕,上面是用来靠的,中间垫着手臂,还是蛮舒服的。这是他在上一个公司就买来用的。
中午休息的时间有两小时,吃饭花了半小时,剩下的时间他可以睡个够。
高中的时候中午只能睡十五分钟,还不舍得睡,奋笔疾书。要不然怎么说工作读书各有各的苦呢。
他披着小毯,空调的温度正舒服。他像只猫一样,窝在工位上,梦见了很多过往。
他梦回小孩子的时候,帮家里守着水果店,有客人来,就给他们称水果、算钱。没事他就靠在躺椅上,吃着西瓜味的冰棍。
醒来时,许意莘睡眼朦胧,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突然发现他的桌上有一支全新未拆封的药膏,看包装盒上的说明,是治疗伤疤的。
许意莘看向对面带他的女生,想问药膏的事,女生早已经醒了,伸手指指叶聆的办公室。
他拿着药膏,看向叶聆的办公室门,心里想:“叶聆啊叶聆,装得义正言辞,我看你并不是为了弟弟吧。”
今天上午,叶聆的那番举止,有点将他唬住,可现在,他觉得很好笑。
特别不巧,许意莘对别的未必有自信,对自己的脸挺有自信的。他倒是想看看接下来叶聆想做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叶聆曾经对他施以援手,他一直记得。
不过说实话,以前见到叶聆的时候,许意莘还曾被他的冷漠吓到过,那时候他跟叶焕刚确定关系,还是双胞胎的生日,叶焕在学校餐厅带他见叶聆,叶聆全程冷漠,坐到一半就走了。
许意莘觉得他是看不上自己,觉得他的出身配不上叶家的门楣。
现在想来,叶聆是在嫉妒吗?嫉妒兄弟找了他做男朋友?
这天热得不行,在室内感觉不到。热极往往下雨,到了下午三点,外面就落雨了。刚到五点钟下班时间,带他的女生就溜了,说是老公来接。
许意莘到了公司门口,外面狂风暴雨,树摇不止,风大得好像能把人刮走。
他打电话给小漾,问道:“喂,小漾,你在家吗?”
他希望小漾来公司给他送一下伞,他没有带伞,早知道身边应该时常带伞的。
这时候,一辆银色的豪车停在公司门口,车窗降下,露出叶聆那张俊逸温润的脸,他说:“许意莘,我带你回去吧。上车。”
这么大的雨,小漾来一趟也不方便,衣服估计都得打湿。许意莘就跟他说没事情,自己马上回家,然后坐上了叶聆的车。
因为坐后排不合礼数,好像把上司当司机,许意莘就坐在了副驾驶座,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聆总,你都是自己开车?”
“对啊,比较自由。怎么了?”
“上司给我开车,我于心不安。”
“那你要多适应一下,以后我可能要经常带你出去。”
叶聆行驶汽车,开入公路,汇入川流不息的车子里,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子特别多。暴雨冲刷挡风玻璃,雨刷不停摇摆,将视野刷新。
他问:“对了,你考驾驶证了吗?”
许意莘如实地回答:“第一份工作辞职后才有时间和钱,所以我刚把证考出来,还不敢上路。没有车,也没有人陪我练。”
叶聆“嗯”了一声:“那以后我陪你。你开车,我坐副驾驶提醒你。”
许意莘说了句“好的”。
叶聆问起他今天工作交接的进度怎么样,他也照实回答了。
等红灯的时候,叶聆拿出一个包装很高档的红色盒子,说道:“B国进口的樱桃酒心巧克力。omega好像都挺喜欢的,尝尝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食。”
上司突然送礼物,许意莘始料不及,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车上有,随手送他的。对于叶聆这种家世的人来说,这种礼物微不足道。
许意莘说:“喜欢的,年少时家境不好,现在有点工资就想买甜食。”
他打开盒子,里面的巧克力都是独立包装的,他打开一个,放在嘴里咬,黑巧克力和酒心在嘴里融化,香醇可口。
叶聆开车望着前方:“甜食嘛,很小的要求,想买就买。”
许意莘终究提出那个疑问:“聆总,你为什么要让我住你的房子?”
“我想让我的助理住得好一点,可以更认真为我做事,不行吗?”
叶聆这么说。可是许意莘想,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呢,我还是从叶焕那边听说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被特殊对待了。
叶聆问:“你喜欢小猫吗?一个人住的话养只猫也不错。”
“不喜欢。抱歉,我觉得很麻烦。养活自己尚且困难,就不让一条生命跟着我受累了。”许意莘坦白地说,“对了聆总,房子太大,我让我表弟过来陪我一起住了。”
许意莘想过,这个举止是否不合适,好像瞒着公司和上司做事。
“没事,两个人住安全。”叶聆表现得丝毫不介意,还说,“房子既然给你住了,你就自由安排吧。”
“聆总,你真的很通情达理。”
“谢谢你的夸奖。”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丽和苑门口,许意莘告别他,刚要下车,叶聆就把座位中间的一把折叠伞给他:“雨伞你带走。”
“聆总,你不需要雨伞吗?”问出口之后,许意莘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叶聆的家肯定是独栋别墅。
叶聆说:“我直接开车进我家地下车库,不用担心。”
许意莘接受了,打开伞出车门,进入小区大门,朝着单元公寓楼走去。那把伞是纯白晕染浅蓝色的,五折八骨,质感很好,一看就价格不便宜。
尽管他撑着伞,斜风雨还是把他的工作服打湿了,所以他决定回家后先洗个澡。
许意莘按密码锁打开门,发出“嘀嘀”的声音,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漾闻声就起身迎接他,穿着熊猫拖鞋欢快地扑过来——
“哥,你回来了,我下午出门把菜买好了,为了庆祝你第一天上班,我们吃火锅。”
他好像一只可爱的狗狗,听到主人回家的声音,立马赶过来求摸摸,眼睛贼亮。
许意莘笑着答应了,先去洗澡,因为身上有点被雨淋湿。他把伞打开,晾在阳台上,准备第二天带去还给叶聆。
这里一共两个卫生间,一个连接着主卧,也就是许意莘的房间。大一点的卫生间在外面,内有浴缸,不过小漾在等他吃饭,他没那么多时间,就选择了冲澡。
他赤脚站在蓬蓬头底下,任温水滑落肌肤,把潮湿的墨发全都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脸庞。
身材雪白纤长,盈润不柴。
洗完之后他吹了头发,走到外面餐桌旁,锅里的骨汤已经在沸腾了,小漾放了不少丸子进去,还有肥牛虾滑之类的,蔬菜也是他们爱吃的。
小漾把煮成灰色的肥牛夹到他的碗里,碗里已经放了红色的干碟,然后给他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满满的冰镇可乐。
许意莘一笑露出唇边的梨涡:“天哪,好幸福,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还过不上这么好的生活,我自己一个人住会冷清,估计随便吃点。”
“要不是因为哥,我也不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你多吃点,吃颗牛肉丸。”小漾说着,又给他夹了颗肥厚的丸子。
许意莘低头咬了一口,鲜美的汁水爆在嘴里,他咀嚼咽下,说道:“哎,漾,我跟你说,我上司今天给我买了治疗伤疤的药膏,还送我回家,借我伞。”
“天哪,他该不会喜欢你吧?”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他单纯是人好,毕竟我上司的口碑不错,前助理都夸。”
“人再好,对下属也不至于这么关心吧,那你再观察观察。”小漾吃了一根菠菜说,“话说你上司长得帅吗?”
许意莘从锅里捞出一块粉红色软嫩的巴沙鱼,放进干碟沾沾,送进嘴里:“他跟我前男友是双胞胎兄弟,但是他的气质很不一样,比我前男友,像个人。”
小漾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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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许意莘躺在卧室的床上,点开叶聆的头像,看他的微圈——滑雪、听音乐会、品酒、朋友聚会、爬山看海、露营、家中看书,生活很丰富。
不过,感觉他更喜欢独处。他确实跟叶焕完全不一样。他安静,没有一丝浮躁气。
许意莘忍不住搜索碎冰蓝玫瑰长什么样——雪白的花朵边缘,点缀着冰川海一样的蓝。那样的冷艳纯洁,而且花瓣有独特的纹理质感。好美啊。
许意莘看厌了红玫瑰。如果是这样一捧花送到他面前,他是舍不得扯碎的。
许意莘喃喃自语:“真可惜,你长得跟他一样。”
这时候,司旭的微聊消息在手机顶端蹦了出来:“意莘,为什么我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有回?”
这段时间许意莘经常收到他的信息骚扰,他还不死心,自己都是冷处理装作没看见,可他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
许意莘打字说:“抱歉,司先生,我真觉得我们不合适。”
司旭很快回复:“究竟哪里不合适?你有一个精神病的母亲,有多少alpha敢跟你结婚。你要知道,我的条件在alpha间是算优秀的,我已经不嫌弃你的家庭了。”
母亲就是许意莘的底线,谁都不能触犯。司旭这么说,许意莘爆发了,火气瞬间蔓延到胸口。
许意莘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待接通了,情绪激动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你说我妈,我妈是不是精神病关你什么事?你不仅没有素质还没有同理心!你还敢问我为什么觉得不合适,滚!”
司旭被吓了一跳,气得发抖地说道:“我终于知道你长成这样为什么还需要相亲了,你这性格谁敢要你。”
“我孤独终老,也比跟你这样在一起的人强!”许意莘火力全开地说,“我明天不上班了,去你公司门口堵你,我们把话说清楚!我倒是想知道我许意莘哪点对不起你,要让你这么恶心我!”
他跟发疯一样,语气凶得吓人,好像随时都能出现在对方面前,怒斥对方一顿。
“我怕了你了!你别来!”司旭赶忙把电话挂断了。
也许司旭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有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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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时都觉得气得胃疼,听了大半夜的雨声,而第二天阳光明媚,乌云尽散。许意莘在阳台上拿起伞,突然觉得这把伞像极了冰碎蓝玫瑰。
可惜了,容易弄脏,所以他还检查了一下,把细小的脏痕都擦干净了。
他还了伞,照常上班,学习接手工作,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
今天中午食堂有炸虾、黄焖鸡块和蘑菇汤,许意莘很爱吃,全都吃完了。
他自己挤了个香草冰激凌,回到自己工位上吃完了,这时候,叶焕和叶聆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叶焕笑着说:“桃子,吃完午饭啦?一起打台球吧。今天给个面子?”
去吗?如果要报复叶焕,起码要跟他接触吧?不然计划怎么进行呢?
许意莘正考虑着,叶聆体贴地说:“中午是你的休息时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拒绝,没关系的。”
“只是去玩玩,你说得跟加班一样。”叶焕双手插兜,把头转向另一边,有些不满地说道。
叶聆修长的手指推了一下银框眼镜:“违背本人意愿跟加班有什么区别?什么时候改改你自以为是的性格?”
这段话听得许意莘心里很舒爽,终于有人骂叶焕自以为是了,他早就想说了。
叶焕很不情愿地说:“哦。”
许意莘说:“没事,玩玩嘛,刚好我也没打过台球,谢谢你们邀请我。”
于是他们三个来到了台球室。
许意莘完全没接触过台球,叶焕给他介绍了打台球的规则,说得口干舌燥,去旁边喝水,叶聆开始教他打球姿势以及如何击球,教得很耐心,好像他用得上一样。
叶聆看他击了几次球,夸赞道:“好棒,你很有天赋。”
许意莘一愣。叶聆语气很温柔很温柔,好像在夸奖一个孩子。
在他的成长过程里,是很难听到夸奖的。家里人会跟外面的人赞扬他的优点,津津乐道,面对他的时候,则认为夸奖会使孩子骄傲自满,所以他从小到大所有的奖状和奖杯,都必须锁在柜子里。
跟叶焕交往的时候,叶焕是很喜欢示强的,那时候教他打网球,总说他做得不够好。
打了半小时,叶聆依旧夸赞说:“很好,多练练会更好。喝水休息一下。冰柜里随便拿。”
台球室里有个竖式冰柜,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饮料。许意莘不挑,只拿了冰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他在想,人和人的区别,未免也太大了。叶焕怎么会有叶聆这样的兄弟,他们不是双生子吗?
“二哥三哥,你们都在这里啊。”一个白皙清秀的男生走了进来,很快被许意莘吸引了目光,打量着他问道,“这位是谁?”
男生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裤,很有富家少爷的气质,只是眼珠黢黑,目光锐利,嘴唇偏薄,看着并不是很好亲近,略有刻薄之相。
叶聆介绍说:“这是我的助理许意莘。意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的助理徐诺尔。”
徐诺尔,这就是长大后的徐诺尔,那个渣A的儿子。许意莘微笑着点头说“你好”,暗地里握紧了拳头。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好像是你的前男友?”徐诺尔看向叶焕,语气埋怨任性,“他怎么来我们公司了?”
许意莘有一张让omega嫉妒的脸,一张无论犯了多少错事,都能让人无限原谅的脸。看着这张脸,徐诺尔没来由地有危机感。
而许意莘觉得,这个徐诺尔不仅不搭理他,还敢跟上司这样说话,真是肆无忌惮,果然是后台硬。
弟弟叶焕还没说话,叶聆说:“诺诺,许意莘是我的人,他跟我弟没关系。”
叶聆这样宣示主权,许意莘很诧异。他这句话容易让人误会有别的意思。他的人,他喜欢的人。
徐诺尔趾高气扬地对许意莘说:“那最好,希望你知道分寸。”
呵,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盛气凌人。
许意莘还没表现什么,叶聆冷下一张脸,好像被触碰了逆鳞:“徐诺尔,怎么说话的?一点礼貌都没有。给人道歉。”
叶聆看起来比徐诺尔还不好惹,严肃冷厉。徐诺尔看他帮着一个外人,气得转身就走,不搭理他们了。
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也不怕得罪谁。
“诺诺,怎么走了?”叶焕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对自己的哥佩服得五体投地,转身说道,“哥,我觉得应该把徐诺尔调来做你的助理,只有你治得了他。”
叶聆却说:“我觉得不用调,正好他能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