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09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一头倔驴 主角:钟翊 林瑧
十米挑高的拱形宴会厅回声效果很好,偏台上有支小型弦乐队兢兢业业地拉了一晚上巴赫。林瑧从进场开始十分钟内被拉着喝了三杯酒,主办方不知道哪儿来的暴发户,厅里连软饮都不提供,一水儿的白中白香槟。他喝得急,酒量又差,今晚的熏香点的他最讨厌的百合,在暖风地下站了半个小时就晕得直反胃,趁人不注意拉开露台的落地窗走了出去。
1月的滨州气温不算太低,临近除夕的时候天气总会格外好,还有不到一周过年,最近夜里总是连云都没有,下弦月亮堂堂地在东边挂着。可惜市中心光污染严重,不怎么能看见星星。
林瑧一个人躲在露台吹了半刻钟的风,耳边还没清净透呢,落地窗就又被人拉开了。
“我真服了那群老头子了,一个个的怎么这么能喝!”杨贺程把推拉门啪得一声关上,涨红着一张大脸一点不见外地朝林瑧身上贴。林瑧嫌弃地推了他一下,被他耍赖黏着不肯放手:“好瑧瑧,你身上好凉,给我抱一会儿嘛。”
林瑧拽着他喷了一斤发胶的头顶勉强把那人的脸从自己身上揪下来,“脸上油别蹭我外套上了。”
杨贺程太了解他的脾气,抱着他腰背的胳膊没有松开,脖子倒是乖乖后仰着,嘴上还不忘占便宜:“好的,大小姐。”
林瑧后腰抵着露台的汉白玉栏杆和杨贺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俩都是被家里老头支过来应酬的,俩纨绔子弟平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对家里唯一的作用只剩下被丢出来刷脸现眼。
巨大的水晶玻璃将安静清寒的夜空与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宴会厅分明地隔开,林瑧的视线越过一尘不染的透明玻璃,落在大厅中心的一个背影上。
杨贺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认出了姗姗来迟的那个人。倒不是说他们真的有多熟悉,只是厅内那个身材高大衣着考究的男人,恰好是这次宴会心照不宣的主角。
“世事还真是难料,谁能想到咱俩还有看钟翊脸色过日子的一天,看来那句莫欺少年穷确实是至理名言。”杨贺程半边身体挂在林瑧身上,嘴上说的是自己要看钟翊脸色,语气却依然带着习惯性的鄙夷。
林瑧神色淡淡地听着,醉意虽然已经被冷风吹散了大半,但依旧不太提的起劲接话。也许是窗外两个人的目光太过直白,大厅内原本背对着他们的人突然转过身来。林瑧和他的视线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交汇,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既然已经对视了,再躲开就显得刻意。林瑧出于礼貌朝钟翊微笑点头示意,他原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林董事长出门前让他至少能拿到钟翊的私人联系方式。
毕竟虽然还未官宣,但业内早就传开了VTEL将首次全面进入亚洲市场的事实,而这入驻势必会掀起整个高端购物中心行业的震动。如果能在滨州市中心即将落成的33层的VTEL大楼全产业链里仅仅分到一杯羹,在本土企业眼中都将是一块不可多得的肥肉。
钟翊是从VTEL总部空降滨州的亚洲区域总裁,也碰巧是林瑧和杨贺程的大学同班同学。他们的区别只是拿着全额奖学金读了两年就去美国交换的高材生和家里捐了一栋图书馆才被录取的废柴富二代。
林瑧出门前就没把老头说的话放在心上,宴会开场了一个小时钟翊才来,这要换做以前林瑧早走了,今天是他碰巧后面没有局,多留了一会儿才碰见。他太久没见钟翊,对方的变化也可以称得上是翻天覆地,目光交汇了至少3秒林瑧才有认出那人的实感,比20岁时帅气了不少,流氓惯了的林少下意识地弹了一下舌头,仗着离得远还隔着玻璃,低声夸了一句“好辣”。
“我靠!我记得我没的罪过钟翊吧,他那眼神怎么看我跟看尸体一样啊?”杨贺程没听清林瑧在说什么骚话,只注意到钟翊的眼神冷像一把实质的冰刃,胳膊忍不住把林瑧抱得更紧,嘴里还在不停叨叨:“被他看一眼我觉得今晚的气温都下降了5度,我他妈的现在连门都不敢进了!他怎么还走过来了?你快帮我回忆回忆,大学的时候我不会真的罪过他吧!”
“……”林瑧被他胳膊勒得肋骨疼,用了点力把他从自己身上强行撕下来,他俩一来一回动了这几下,钟翊已经拉开露台的玻璃门走出来了。
杨贺程非常没出息地被他吓到立正站好,钟翊很高,小时候家庭条件虽然艰苦但大约但是没短过他的营养,只穿着普通的正装皮鞋看着也快一米九了。杨贺程却不怎么争气,还不到一米八,比林瑧都要矮一些。他站在钟翊面前立正了都跟个小鸡仔似的,露台没有光源,钟翊走进来能挡住大厅内照过来的大半光线,杨贺程没在阴影里,大气都没喘出来一口。
相比起来林瑧就硬气极了,胳膊后弯架在露台栏杆上,没个正形儿地叠着腿斜靠着,脸上依旧带了点笑意,表情比姿势礼貌一点,但不多。
钟翊走进来后没把玻璃门关死,宴会厅里巴赫的交响乐顺着门缝泄出来一丝不大的声响,听起来显得遥远。这个露台很大,但钟翊走到林瑧面前一米左右的距离才站定。他脸色依旧不好看,也不愿意主动开口说话,林瑧斜眼觑了杨贺程一下,认命地主动开口问好:
“好久不见,钟总。”
他看了林瑧一眼,没有杨贺程说的那么凶,但目光确实是冷的。林瑧听见对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低哑的“嗯”,好像多余的寒暄都不愿意再给一句。
眼见钟翊的态度冷淡的很明显,林瑧觉得有些没意思。他情商不高,脾气不小,做不来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所幸老林也没真的在他身上做多大的指望,这会儿问过好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把一直假笑的脸冷下来,也没和杨贺程打声招呼,绕过钟翊直接走了。
杨贺程看在眼里,只觉得林瑧大小姐脾气毫无征兆地瞬间发作,垮下脸趾高气昂地一走了之,留自己和钟翊两个人面面相觑。
钟翊其实也没看杨贺程,他脸上的神情一直很淡,目光跟着林瑧的身影闪过了几下,没落到实处。
杨贺程没林瑧这么大的气性,林董或许会惯着林瑧,但自家的老头可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他不好学林瑧拂袖而去,好在这会儿钟翊没拿刚才看尸体的眼神看他了,让他能硬着头皮搭话。
“好久不见,钟总,你还记得我吗,大一大二我们同班的。”杨贺程说话的时候心里在打鼓,大学头两年他一句话都没和钟翊说过,在路上见到了都当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对钟翊全部的了解只限于听说过对方是个拿补助的贫困生,注意过他平时就两套旧衣服来回穿。
时间过去太久,杨贺程只依稀记得林瑧从前还和钟翊说得上几句话。那时候他还揣测过钟翊是为了钱才特地来接近林瑧的,背地里同林瑧嚼过几次钟翊的舌根,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没有什么做投资的眼光。
“记得。”钟翊听见他说话,把目光转过来,两人身高差在这儿,钟翊看他的眼神不免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味道。杨贺程被他看得不是很舒服,但身上背着老杨交代的任务,还是尽职地努力和他套近乎。
杨贺程家里是做商用暖通系统的,家族企业,实力和名气在滨州都排得上号,但在VTEL大楼的暖通工程竞标里没什么优势。老杨在此之前想了很多办法联系这位空降的年轻区总,却都被总裁办公室四两拨千斤地挡回来了。钟翊现在在滨州商务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难约又难搞,今天若不是滨州商会的会长牵头,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区总想必也不会拨冗前来。
钟翊在滨州无根无底,白手起家不满30岁就做到VTEL总部的高层,眼高于顶也是正常的。老杨前一个月在他那碰壁多次,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回来却把一肚子憋屈全撒杨贺程身上了:
“你和人家大学一个班出来的,人家是人中龙凤,你就是个人中米虫。我当年花那么多钱让你进滨大,你总得让我看到点成果吧?能力么能力没有,人脉总得有一点的呀!”
大学同学或许是整个滨州能和钟翊扯上的最亲的人脉了,杨贺程努力回忆着大学里两人泾渭分明的生活,把可能共同认识的同学和老师都聊了一遍,他说得口干舌燥,钟翊只是始终不置可否地回应两声,一两个字地往外蹦,跟说话要单独收费似的。
杨贺程在那儿滔滔不绝,他漫不经心地听,却也一直没打断他,也没离开。
下弦月又往上爬了一会儿,林瑧在偏厅找了个背光的卡座倚在沙发上玩了半个小时手机,实在是闷得受不了,给杨贺程发了一条微信:
——你死外面了,人呢?
杨贺程被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和钟翊说了声抱歉解锁看消息,打字回复他:
——在给老杨卖命啊林少,谁有您潇洒啊,全滨州唯一一个敢给钟翊甩脸的人。
林瑧有些烦躁地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字:
——我还敢甩他耳光,你信吗?
——……少发疯。
杨贺程无语地锁上手机,余光透过落地窗瞥见林瑧皱着眉快步往外走的身影,情不自禁地“诶”了一声,心想这小子又提前溜号。钟翊侧着头,似乎也看到了,低声说了句“失陪”便迈开长腿往厅内走过去。
玻璃门被丝滑地拉开,杨贺程没想到今晚的沟通就这么戛然而止了,腆着脸追上去问:
“咱们方便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你看是微信还是手机号……”
钟翊头也没回地扔下一句“你找我助理就好”,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电梯口。
“林瑧。”
地下二层停车场鸦雀无声,钟翊低哑的嗓音撞在空旷的石壁上又荡回来,显得空灵,还有点委屈。他一只手隔着衬衫圈住林瑧的手臂,另一只手掐着腰把人抵着墙壁上又死死扣在自己怀里,林瑧连大腿都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能被动仰着脸任他跟条邀宠的大狗似的在自己脖子和锁骨上啃噬舔咬。
“为什么不理我?”
林瑧被咬得有些痛了,手指插进钟翊的发丝里用力拽了拽,示意他轻一点。
“小狗还挺会恶人先告状。”
钟翊顺着他手指的力道抬起脸在林瑧尖俏的下巴上不轻不重地留下一个牙印,眼神像一汪藏着暗涌的潭,安静地映着林瑧冷漠的脸。
“你让他抱着你。”
林瑧把手从钟翊发丝里抽出来,言出必行地给了钟翊一耳光,他打得不重,几乎没用什么劲,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这个动作的惩罚性质在于侮辱而不是疼痛。钟翊迎着巴掌的方向侧了侧脸,慢半拍地露出重逢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别吃不该你吃的飞醋。”
林瑧从没惯过他的小脾气,8年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他不知道钟翊具体是什么时候回的滨州,但至少也有小一个月了,他回国没有联系任何人,也包括林瑧。林瑧上一次听见钟翊这个名字竟然是从自家老头的嘴里,一种强烈的割裂感让他在原地愣了5秒,餐盘里的班尼迪克蛋被银质的餐叉戳得稀烂,浑浑噩噩地就答应了林董支他来应酬的要求。
早断干净了的人今天端着一副桥归桥路归路的脸出现,装了不过一个小时又跟疯狗一样把他堵在地下车库里叼骨头似的啃,任谁来了都忍不住要给一耳光的。
可惜钟翊在他这儿早挨巴掌挨习惯了,不管使不使劲都一点用没有。
从前林瑧在床上扇他扇得更狠,被弄得过火了一边哭一边抬脚往胸口踹都是家常便饭。林瑧脾气虽然怪,但认识钟翊的前十八年却也从来没有亲自动手打过人,往后十年也只揍过钟翊一个。
他时常怀疑钟翊贱得慌,被越打越爽,但自己玩不来BDSM那套,动手从来不是因为情趣。
比如现在,扇完一耳光后林瑧明显感觉到小腹上有热烫的东西隔着几层布料顶着自己。钟翊抱着他腰的手不安分地抓着衬衫布料往上扯,妄图把扎进裤腰里的衣摆扯出来。
林瑧的套装都是定制的,铁灰色的西裤布料完美地贴合着纤细劲瘦的腰线与浑圆挺翘的臀部,正式场合自然是用不上皮带,但衬衫被扯了两下依旧纹丝不动。
钟翊另一只手探下去隔着柔软光滑的布料来回摸了摸林瑧的大腿,手指下有明显凹凸的触感。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裹挟着一股香槟的甜味,几乎要把人烫伤。
“你戴衬衫夹了?”
林瑧被他摸得有点痒,大腿在他手心里不由自主地弹动了一下,面上还是冷着脸,甚至翻了个白眼,“废话,你穿正装不用衬衫夹?”
钟翊红着眼睛用嘴唇蹭他的脸,动作比刚才又急切了几分。林瑧不喜欢别人碰他嘴巴,以前做爱的时候也不会接吻,钟翊眼皮敛着,胡乱在林瑧眼睛和鼻梁上亲吻,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那双蜜桃软糖一般的唇瓣,怕看见了就忍不住会吻上去。
“好想你,想看看你的衬衫夹,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
林瑧听他含着自己的耳垂说话,牙齿张不开似的,吐字含糊犹豫,但又听得很清晰。
任何一个性取向为男的人被钟翊抱着又摸又舔这么一会儿,也该上头了,林瑧明显感觉到自己下面也有起立的趋势,半软不硬地顶着钟翊的大腿根。心里涌上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和方才在宴会厅里枯坐半个小时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林瑧不喜欢自己有太过于情绪化的时候,比如此刻。
他抵着钟翊的胸口使了点力一把将人推开,露出他最习惯的不耐烦神色,他音质冷又软,说话经常很难听,又比如现在。
“回家,你还有家?原来流浪狗飞黄腾达到现在都能在滨州买房了?不差钱的话就花点钱去找个鸭子,我不陪睡。”
林瑧说完也没看钟翊的反应,转身看了眼自己的车。司机提前收到了他的信息,早就在车内等着了。林瑧走过去开门上车的动作一气呵成,加长林肯的车窗上贴了防窥膜,从外面看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路过钟翊身边时车里的人忍不住拿余光扫了一眼,皱着眉头看到车窗外的人望着他的方向低头点了一根烟。
钟翊神色平静地看着林瑧的车离开,默然从灯光灰暗的步行楼梯回到了一楼。他今晚没开车过来,也没叫司机,一根烟点着没抽两口,顺着街边走了两步就在垃圾桶里碾熄了。
现在时间并不算太晚,还不到10点,滨州市中心向来热闹,附近的奢侈品专卖店灯火通明,有几家是新入驻的,但更多的是钟翊还在读书的时就趾高气昂地挂着金碧辉煌的logo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矗立着,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和钟翊班上那群天子骄子的模样很类似。
滨大并不在内环市区,钟翊只有大一下学期的头两个月在这边打工时才会坐公交转地铁来市中心。
学费申请的助学贷款不着急还,滨大给他发的奖学金维持日常的生活也没什么问题,但入学时钟翊报的是滨大商科特有的2+2学制,从大三开始他就要去费城读书,而美国的日常开销再怎么节省也不是国内可以比拟的。
那时候他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打工挣钱了,没有朋友,没有娱乐生活,没有爱好,穿着高考完在老家镇子上花百十来块钱批发价买的劣质衣服和鞋子,吃食堂最便宜的饭菜,用跳蚤市场上买的二手专业书,每周在教学楼下和开着欧陆上学的林瑧擦肩而过5次,没有过哪怕一次眼神的交错。
林瑧那时候甚至不会像杨贺程他们那样用鄙夷的眼光看钟翊,也不会在迟到后发现全班只有钟翊身边有空位,然后堂而皇之地逼后排的人坐到钟翊身边来将座位空给他。
他们甚至没有真正表达过厌恶,却始终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暴露着恶意。
林瑧和他的朋友们不太一样,倒也并不是有多善良,纯粹是因为,他实在太冷漠了。他有一套独属于自己过于纯粹的社交圈,用麻木、冷淡或者不耐烦的表情拒绝一切可能接近的人际关系,也仿佛从不将社交圈外的任何生物放在眼里。
离开滨州后的日子里,钟翊偶尔回想起最初的大学生活里林瑧的形象总会有些想笑,有时候忍不住了也会莫名其妙地笑出来。某次被小组的美国同学抓住了,追问他是不是在想国内的恋人才会露出如此“甜蜜”的表情,钟翊当时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不置可否地打了个哈哈逃了过去。
他无法违背林瑧的意愿承认他是自己的恋人,也无法违背自己的意愿否认。
某种程度上,他认为他和林瑧的关系像一只被关在量子保险箱里的猫,只要不解锁,那就永远不会有坍缩的可能。
他们第一次说话,是林瑧替骑摩托车摔断了腿的杨贺程找辅导员给假条盖章的那个冬天。
那会儿正是大一上学期期末,马上就是考试周,所以杨贺程不仅要请假还要办缓考,手续麻烦得要命。杨贺程不敢让家里知道自己半夜出去当鬼火少年闯了祸,央求林瑧好久,还许了他七八个好处,才让他勉强同意替自己跑这一趟。
那天林瑧提前约了辅导员时间,敲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导员不在。不过当时那个七八平米的小办公室也不是空的,钟翊穿着一件洗得掉絮的黑色棉服坐在房间角落的塑胶凳上,手里拿了一份A4纸打印的资料在看。
听见有人进门,钟翊下意识地抬头,林瑧刚从车里出来,肩上随意地披着一件BV当季的驼色羊毛大衣。他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攥着皱皱巴巴过了几道专业课老师签字的缓考申请函,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同学,嗯……你叫钟翊是吗?刁老师在哪你知道吗?”
林瑧脸色很差,但不是冲着钟翊,他教养还凑合,对陌生人称得上礼貌。钟翊很惊讶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因为过于震惊,在林瑧将不耐烦的神情几乎要转移到他身上时才回答:“他被年级大会缠住了,估计要再等一会儿才回来。”
林瑧那天下午还有别的事儿,好不容易空了半小时出来,明明提前约好了时间章却盖不上了,又不能真的骂老师,只能当即掏出手机在微信里把杨贺程痛骂了一顿泄愤。
骂完锁了屏,林瑧把那叠皱巴巴的纸展开搁在办公桌上,“这样吧,钟翊,我把这个申请函放在这人,待会儿刁老师回来了你帮我提醒他让他盖个章,明天我们应该是有一节经济学的课在同一个教室,麻烦你到时候把盖好章的表格带给我一下,可以吗?”
他在请人帮忙,但措辞和语气都不太像是留给了对方拒绝的余地。钟翊听完心里有些好笑,却也没有真的拒绝他。
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况且,比起记得钟翊的名字更让人震惊的是,林瑧甚至还记得钟翊和他选了同一门经济学的课。
很久之后钟翊才知道林瑧能说出他名字和课程的真正理由,“我记人很快的,名字和脸通常过一遍就会彻底记住。”
不过那是真的很久很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