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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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夜晚十点,F市的夜生活拉开序幕。躁动的人群开始穿梭于灯红酒绿,沉入各式各样的消金窟,被暗夜包裹进纸醉金迷。

F市的消金窟不少,风头最盛的当属‘难戒’。

‘难戒’会所在两年前横空出世,背后老板至今无人知晓。但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跃身成为F市所有会所都望尘莫及的存在。

如其名,此处难戒,进去一次必有二次,不管是正儿八经谈公事,还是浪荡不羁耍风流。

今晚的‘难戒’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在骚动的夜色中,‘难戒’门口驶入一辆粉色布加迪威航,车门打开,一条包裹在西装裤下的大长腿迈了下来。

豪车惹眼,下来的男人更惹眼。一头精致白发,剑眉星目高鼻梁,轮廓英挺皮肤冷白,一张脸生得帅气逼人。身材也是一绝,宽肩窄腰,那双腿更是别提多具黄金比例。

男人动作随意潇洒地甩上车门,单手插兜,把钥匙扔给门童后轻车熟路朝电梯方向走。

男人进去没多久,角落里一个身姿漂亮水嫩出奇的男孩掩着唇,眼睛亮亮的,语气兴奋又八卦:“哎,林少来了,我看见他上楼了!”

“来了就来了呗,又不上你。” 另一个性子明显冷淡些的男孩半眯眼靠墙,出语噎人。

八卦男孩的那股兴奋劲儿果然焉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嘀咕:“哼,上过了呢。”

冷淡男孩瞥他一眼,懒得理他。

八卦男孩的话倒是不假,确实上过。‘难戒’里的男孩不少,大多是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年龄,那位林少睡过的得有一半多。

他钱多大方没怪癖,身高腿长大帅比,是林家独子,有权有钱,抛开他风流的一面不谈,还是F市家喻户晓的青年才俊,能力过人。‘难戒’里就没有不想被他上的。

即使只是来玩的客人,也时常盼着他在‘难戒’出现,因为只要他玩得高兴了,随来个手全场买单也是常有的事儿。

不过令各路小0可惜的是,这林少没有固定口味,风格百变,换人也换得勤,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此外,不管一盘菜多好吃,他大多数时候都只吃上一次就不会再点。

懂事的人在他提上裤子那一刻就知道乖乖走人。而不懂事硬要黏上去的也不少,但一般也用不了几天,不是马不停蹄跑路就是哭哭啼啼爬走。

至于他们在这期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就不为人知了。

此时,八楼8888号房门外。

“林总。”经理低着头侧身让出身后的男孩,“今天刚来的新人。”

林洋懒洋洋靠在门框上,粉色衬衫解得半开,露出脖子和胸膛的三角区,冷白的皮肤上还残存着上一次的暧昧痕迹。此时一手执烟一手插在西装裤兜,薄唇轻吐白烟,静静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纯,肤白细腻得很,个子一米七出头,身形消瘦,但身段绝佳,身上着白体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低垂着眉眼,露出来尖尖的下巴,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一副怯生生惹人怜的模样。

林洋好半响没叫人进屋,经理摸不着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刚想开口说还有别的干净男孩,就听他语气淡淡地问:

“成年没?”

听声辨息怒是在‘难戒’这种地方生存的基础本领,经理此时了然眼前这位主心情不美妙。

林洋心情也确实糟糕,忙碌大半个月的项目到头来忙了个寂寞,还得从头开始再来一遍。

但这男孩新手不上道,问他也不知道第一时间回,经理在他身后杵他背了才忙里忙慌地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磕磕巴巴回答道:

“成,成年了,今年二十岁。”

林洋把烟叼在嘴里,拿过身份证扫了眼。丁凌,叮铃,名字到还挺有趣。“进来。”

经理捏了把汗,功成身退,男孩跟在他身后捏着衣角进门。

林洋是这的常客,8888号房是他的固用房间。他来‘难戒’从不谈公事,只耍风流。

他也确实没什么怪癖和花样,简单地瓶塞运动,直到爽为止。

但今天这男孩属实有点扫兴。

“没准备?”林洋撑起身子,盯着小脸皱巴巴的人。

“准……准备了的。”

“那你躲个什么劲儿?”林洋烦躁地退出,男孩又急急搂上他腰,语气急切:“林……林少,我可以,我可以的,我不躲了。”

扫兴归扫兴,但味道确实不错,林洋盯了两秒,扯过一件衣服罩在男孩脸上。眼不见为净。

高速驰骋大半天,林洋终于发泄得差不多了。但就在快意达到顶峰的前一刻,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来电铃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寒冬腊月被人拎着后衣领灌了一盆冰水,林洋额头青筋绷起,忍耐着咬了咬牙。

“你特么最好是有事!”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的私人手机,他懒得看来电人,烦躁接起就喷火。

结果电话里传来更具怒意的声音:“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空气沉寂了几秒。

“……爷爷。”

“偷我茶壶你还好意思吼?!”老头子声音里的怒气开始飙升。

前阵子林洋送出去个茶壶,然后从上面拿了个大项目。

林洋自知理亏,压下邪火,选择转移话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医生不是让您早睡吗?”

“你管我睡没睡?!你小子最好别让我逮着你!我这次不把你打死我跟你姓!!”怒气值拉满了。

林洋捻了捻手指,“您先消消气,我那什么……。”

“我特么管你什么什么!!!”

爆粗口了。林洋心道这次是真生气了。他刚想说点什么哄哄,但电话已经被‘嘟’一声无情挂断。

……还好他姓林。

林洋正分神想着去哪再搞一个茶壶来赔给老头子,电话又再次响起,依旧是老头子。

“城西郊外你北冥爷爷那座茶山,你明早十点之前来一趟!和北冥家小子见一见!”

不等林洋开口,电话又再次挂断。

……

林洋单手叉腰,把自己砸进沙发里,扫了眼自己的小兄弟。

那点到顶的感觉已经全没了。

虽然理亏但不妨碍烦躁,林洋不悦地呼了口气,甩开手机,把摊在床上的小铃铛还是小叮当的招过来。

男孩眼睛红红的,脸蛋眼尾都红,大底是疼得厉害,模样惹人可怜,此时蹲在沙发前,似乎对林洋刚才接电话前发火的模样心有余悸。

又不是对他发火他怕个毛?林洋好笑地朝自己的小兄弟扬了个眼神,男孩傻不愣登的竟没懂他的意思。

林洋叹了口气,不得不明说:“咬。”

“啊……哦哦。”男孩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顺了林洋的意。

林洋手指没进男孩的头发里,磨砂着发丝,边想着刚才老头的吩咐。

这事老头子一个月前就和他提过,这期间隔三岔五地也提那么一嘴,但他没怎么上心就是了。

在F市论家业排位的话,北冥氏在金字塔尖尖,寒林两家则分占第二层。寒林两家是世交,合作也能和北冥集团不分上下。

不夸张地说,北冥集团在F市甚至周围几个地区都可以横着走,但还是不免让人觉得可惜。

因为它没有后继之人,就连个旁系都没有。

这北冥老头子年轻时是个痴情种,只娶只爱一人,但天意弄人,北冥老夫人在分娩时羊水栓,诞下一女就与世长辞,老爷子此后一生未再娶,独自拉扯大爱妻留下的女儿。

但令人嘘唏的是,这个女儿在二十来岁就离世了,具体二十几林洋不清楚,只知道她生前未婚。

至于离世的具体原因,除了几个老人外,整个F市估计都无人知晓了,林洋偶然间听过一耳朵,但没听出来个所以然,总之是人没了的。

如今十几二十年的过去了,F市的人几乎都默认了北冥氏没有继承人这件事,不少年轻人努力拼搏往跟前挤,望得老爷子青睐,将来成为北冥氏的继承人。

林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就在今年年后不久,他被家里老头子抓住下棋的时候,突然听老头说北冥家小子回国了。

他当时就纳闷,北冥家只有一个老头,哪来什么小子?

结果老头说是北冥老爷子的孙子,他女儿生前诞下过一子,一直在国外,近期才带回来。

这北冥老爷子瞒得也是够深。

“呃……”林洋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思绪突然被咬断。

“林少,对不起,对不起……”男孩不停地为自己的生疏道歉,活像林洋会弄死他。

傻得到还挺可爱。林伸没责难,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虎牙,说:“坐上来。”

……

从“难戒”出来已经凌晨三点。林洋靠在车门前,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打火机。

今晚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说欲求不满有些牵强,说过瘾了又差那么点。

总之火是泄了,但不得劲儿。

林洋望着不远处的路灯,咬了咬嘴里的烟,最终也还是没点上,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事后烟得爽了抽才过瘾。

第二日一早,林洋穿戴整齐下楼。

“怎么起这么早?今天不是休息?”林妈妈在沙发上听到动静转过来问。

林洋没有在外面睡觉的习惯,发泄完要么回家要么回自己的公寓。

“美女早上好,老头找呗。”他吊儿郎当走到林妈妈边上坐下。

林妈妈眼睛从他身上花里胡哨五彩斑斓的衬衫扫过:

“二十八了,天天穿得花里胡哨没个正形,准得又气到你爷爷,你赶紧换了去。”

已经气过了,今天挨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差衣服这点气。

只是他爸妈不和他爷爷奶奶住一块,还不知道老头又遭贼了,正气得够呛呢。

林洋弹弹身上新到的定制衬衫:“没个正形也不影响我叱咤风云。这是时尚。”

林妈妈懒得听他贫,挥手指餐厅:“去吃早饭。”

“不吃了,时间到了。”

林妈妈自然开始念叨起身体健康:“总是不吃早饭,胆结石……

不等她说完,林洋脚底抹上油,一溜烟就没影了。

……

F市的创一代青年才俊这三年来格外努力,因为北冥老爷子在三年前搞了个茶山,在山顶上修了个庄园,隐隐有退位避世的意思。

林洋看着车窗外山路两侧的茶林,为这些人感到惋惜又感到些许可笑。一厢情愿的努力,其本质是自作多情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前几日F市都在下雨,今天才放晴,窗外的阳光看起来能让尸体回暖。

于是林洋落下车窗。结果早春的风劲凉,他又没穿外套,被吹得猛地一哆嗦。

抽着气吸了吸鼻子又把车窗升上去,林洋趴到驾驶座后背,伸手拨弄助理的头发:“小帅哥,放首歌听听呗。”

陈笠对林洋这种一阵阵的抽风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在工作的时候这人才勉强算正常,其他时间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些什么事。

打个比方,如果他是厨师,那他给你端上来的很可能是一盘佳肴,但也很可能是依托答辩。

总而言之,是变化莫测的小癫子。

车载音乐都是林洋平时听过的、喜欢的歌,陈笠平静地抬手点开。

然后……车子里顿时泄出一阵古怪的声响:

Ang~angan~mi na mi no,shi ma wa~

A da gei~

“……”陈笠瞟了一眼后视镜,魔音绕耳,想跳车。

好在后面的祖宗今天不喜欢这种口味。

“换一首。”林洋揉了揉耳朵。

陈笠飞速切歌:

我要开花!!!——

我要发芽!!!——

……陈笠往后视镜瞟了一眼,音乐继续播放着:

我要春风带雨的哗啦啦——

我要开花——

……

“……”陈笠再次往后视镜瞄了一眼,后边的人没有再换个的打算,并且说了一句:

“单曲循环。”

陈笠:“……”苍天。

……

车子在品味独特的音乐里一路上行,林洋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琢磨:

老头电话里说的是让他‘来’一趟,说明老头也在,那今天至少不用挨揍了。老头不在外人面前揍他。

林洋心情甚好,转头欣赏窗外的风景。突然,视野里出现了一群茶农。

茶山出现茶农本是个最正常不过的事,但这群茶农里却混着一个着装奇异引人注目的人。

那人一身裁剪得恰到好处的黑色西装,在和煦的春日光线下显出价格不菲的质地。

但他头上却戴着一个侧边破洞的草帽,显得滑稽。脚上的皮鞋和裤腿也已经沾满了被雨水沁润的泥土,脏得不堪入目。

这又是哪个急于表现妄想当继承人的傻子?

林洋好笑地坐直身子,视线停留在那人身上。

那人正侧身背对着这边,从林洋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帽檐下的下半张侧脸。

虽然看不到脸,不伦不类的搭配也很埋汰,不过那身段是真绝,在林洋品阅过的所有人里绝对名列前茅。

西装剪裁得很秒,勾勒出劲韧的腰线,往上是挺拔的背和宽阔有形的肩;往下是被西装裤包裹起来的袁秋;再往下就是一双大长腿,很直,微微曲起的左腿令裤管绷起,现出肌肉的线条,是精薄的厚度。

车子拐进下一个弯,那群茶农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林总,怎么了?”陈笠瞥见林洋在后面一直调整坐姿,担心道。

结果得到一句:“你怎么听这么骚的歌?快点换换换——”

陈笠:“……”冷静,这是饭碗,这是祖宗。

而后边,林洋低着头眨眼睛。自己虽风流,那人虽带劲,但他也不是什么缺少控制力的认,这瞥一眼怎么还起立了?

看来昨晚是真没尽兴。

-

林洋见到北冥老头和自家老头的时候刚好十点。

林爷爷见到他,果然花了好大番力气才忍住没给这个三天两头偷他宝的孙子两脚,指桑骂槐式怒道:“一天天穿的什么玩意!”

少说话少挨打,林洋闭嘴不言,活像乖孙。

北冥老爷子这时候说:“哎,老林啊,不要动怒。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审美,我看小林这身衣服就很不错,青春、鲜活,有年轻人的气息。”完了又吐槽道:

“不像我那孙子,衣服穿得是最普通寻常不过,但裹的却是一身的反骨头。”

林爷爷:“……”你还真以为这小子身上的骨头就都是顺着长的?

等两老头把话说得差不多了,林洋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北冥老爷子:

“这是我上个月在南边偶然遇到的,觉得您老应该会喜欢,就顺道带回来了。”

林洋在自家老头之外的老头面前都是乖孙。

乖孙自然要搭配慈祥爷爷。北冥老爷子接过盒子打开。是一块砚。爽朗道:“你小子真是有心了!”转而又对林爷爷说:

“林老头啊,小林多好一孩子,能干又懂事,你呀,就知足吧!”

林爷爷哪里是不知足,他对外人面前的林洋很满意——知进退,谦逊有礼,能屈能伸。虽然看着吊儿郎当,有些方面花了些,但有分寸,能扛事。

只是这些外人懂个屁!这小子背地里就是个死性不改,冥顽不化的顽童!

林爷爷扫了一眼那块砚,鼻尖更重地哼出一口气。

林洋没瞧见北冥老头的反骨孙,等待着坐在一边,看自家林老头使劲憋着给他来一捶的冲动和北冥老爷子互吹互埋汰,接过泡茶的活,边泡边给俩老爷子添茶。

老头子间追忆往昔的话题他懒得插嘴。隔三岔五就聚一聚,那些记忆翻来覆去地炒,都炒干吧了还在炒,没完没了。

泡、倒、喝。重复了三次后,林洋坐不住。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表。十点四十五了。

林洋决定最多再等十五分钟,没见着人就拉倒。

北冥老爷子还是把林洋的动作看进了眼里。“今天可还有事情忙啊?”他问。

林洋添了茶,如实道:“没有,今天休息。”

但他想打炮,想喝酒,不想在这干等着喝茶听你两扯皮。

年后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天南地北地连轴转,就今天捞着时间喘口气。

“那就好。”北冥老爷子:“等会一块吃个午饭,厨房那边在备着了。”说着看了眼手机,朝候在一旁的管家递了个眼神,管家随后转身离开。

林洋瞥了眼林爷爷,试探用眼神问:人呢?

但后者只给了他一个‘你小子等着死透吧’的眼神。

林洋摸了摸鼻子,回到:“那我今天有口福了。”

两老头子闭口不提那大孙子,林洋作为小辈也不好问,显得催促不礼貌。所以只能干坐着。

好在俩老头不再回忆过去,把聊天的内容转移到了F市最近的一些新动向上。

林洋不知不觉也聊了进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十二点了。

“走,小林子,去吃饭。”北冥老爷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林洋收获不少消息,心情也挺愉快地起身跟在俩老头身后。

走着走着,他才又突然想起来今天过来的目的。

大孙子呢?林洋又瞥了林爷爷一眼,已经觉得是林爷爷在报复性耍他,但找不到证据。

落座后,北冥老爷子说今天心情好,要去拿瓶珍藏的酒,说完就出了餐厅,剩下俩亲爷孙大眼瞪小眼。

“头儿,孙子呢?”林洋问。

林爷爷狠狠剜他一眼,冷哼:“在我头顶上。”

知道老头心里憋着气,林洋摸了摸鼻子,然后狗腿道:“您那个茶壶不好,我回头再给您搞一个有收藏价值的来。”

他刚说完,林爷爷顿时吹鼻子瞪眼,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暴扣,怒道:“那是你奶奶亲手给我做的茶壶!!!”

林洋摸摸发麻的脑袋:“……”

他当时还刻意挑了一个最丑的……

外院,一个黑衣人站在北冥老爷子面前,低声汇报:

“少爷逃下山钻进茶林没多久就直接进入了未开发的老林子,我们跟过去就找不着踪迹了。”

北冥老爷子闻言,望着门外半响才吐出一口气,说:

“算了,暂且随他去吧。先找人守住山脚,如果他已经出了茶山,就去打点一下,别让他离开F市。”

“是。”

不多时,北冥老爷子拿着一瓶古井贡老酒进去餐厅。

“小林啊,今天耽搁你时间了,你也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现在带着林氏蒸蒸日上。老头我呢,今天本来想让我那孙子和你认识认识,以后在生意场上你能看在我老头子的份上照顾他一二。”

林洋手在桌底下拍了拍裤子上的脚印,瞄了眼那瓶古井贡的瓶身,没记错的话,这酒在前阵子一个拍卖会上出现过,炒到了一千三百多万。

今儿是什么日子吗?这老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北冥老爷子没给他接话的空隙,继续说到:“但那小子心性还没收,今天是赶不来了,你就权当来陪我这老头喝个酒吧,解解闷。”

林洋闻言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敢情是这大孙子不乐意来见他?

那好说,就这忤逆不羁的性子,估计还是个小屁孩,不认识倒还给他省事了。

陪着俩老头吃完午饭,林洋先行离开。

俩老头都不能多喝,酒大半都下了林洋的胃,这会儿他陷在后座里,露出来的皮肤被酒精沁得发粉,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一会儿想得找奶奶再亲手做一个茶壶给老头赔罪,一会儿又想这空降大孙倒是有趣,老爷子组局也不理睬,浪费他时间。

不过一上午也值了,一千多万的酒呢。

就是有些燥。林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外套脱了下来又扯开领口,打开窗吹风。

好巧不巧刚好经过早上看见茶农的那一段路,在瞥过今早的那个角落时,林洋迷糊的脑袋像有什么程序被启动,清晰而迅速地勾出了一个轮廓,明晃晃的诱人。

林洋莫名其妙又口干舌燥,抬手捏了捏眉心,朝小陈催促到:“开快点。”

……

本意是回去打一炮,但不愧是一千多万的酒,林洋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陈笠?”

林洋视野里一片漆黑,迷迷糊糊以为自己还在车上,下意识就喊了一句。

但隔了两秒也没听见陈笠应他,身子也没有摇晃感。他顿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公寓床上。

嗓子干得像要冒火,林洋伸手朝床头拍过去,突然洒下来的灯光让他眼睛猛地闭起,缓了好一会儿才捞过水杯。

灌完整杯水,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林洋把杯子磕回去,拽过闹钟,不可置信的盯着。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天就这么没了??

几秒后,睡得正香的陈特助被一阵丁里哐啷的铃声吵醒,按下接听,天崩地裂:

“你把我送回公寓干什么?!”

一年要被扣二十四个月口头奖金、被炒365×2次塑料鱿鱼的、睡眼惺忪着的陈特助把手机从耳朵拉开,平静地调小音量,再把手机放在一边,抱着小熊再次进入甜美梦乡。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林氏集团的所有高管都绷着根弦。生怕他们林总迈着风流倜傥的步伐、面挂迷死人的微笑朝他们走来,然后用悦耳的、24K纯金渣男音对他们说:

“等会带着什么什么文件到我办公室一趟。”

准没好果子吃!声音越动听,果子里的蛆就越大!

投资二部的经理关越率先受不住了,他部门里的员工都快没磨死了。趁着陈特助在茶水间休息的时候摸过来问:“林总最近吃了什么火药桶吗?”

陈特助掀起眼皮瞥了关越一下,摇了摇头。

“没吃火药桶怎么这么大火气?”

陈特助抿了口特浓咖啡。

因为炮没打爽;K市的项目得重新定标;HL风投开始加速运转,他得忙两个公司的活……没时间打炮没时间睡觉等诸多因素。

关越是陈笠的老同学,见陈笠不答,知趣地换了个话题:“你下班后都去哪嗨阿?黑眼圈这么重?”

谁知陈笠沉默地用像看傻子的眼神盯了他几秒,直接走了。

“?”关越摸不着脑袋,陈笠也吃火药桶了??

也就是这天傍晚,一个消息在F市的上流圈穿开——北冥老头的茶山被人恶意纵了火,一把烧掉了半个庄园。

但老头没有报警也没有寻找凶手,淡定地搬回了老宅,甚至还有心情去林家老宅找林老头下棋。

媒体上更没有任何关于这起纵火事件的报道,平静地像这件事压根就没发生过。

……

又过了几天,林氏集团大楼的所有人员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下午四点四十八分,只见他们林总从会议室冲回办公室,又飞速冲进休息间,扔掉身上丑不拉几的黑色西装,洗澡刮胡再换上骚气冲天的烟粉休闲西装,喷上两洒香水,再把那头白发抓出渣男范,架上浅粉色墨镜,最后响指一打,浪子登场!

“小笠子,咱们走——”

陈笠接过抛来的车钥匙,又看了眼骚包的自家Boss,知道他肯定又要去‘难戒’,叹了口气,任命的跟了上去。钱难挣屎难吃。

陈笠刚来的时候觉得林洋就一妥妥的神经病。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工作生活二分裂又如此精力旺盛的人。

这半个多月本来是没有那么忙的,时间相对松弛。但林洋在工作上有一个癖好:

——随机划出来一段时间,然后把这一段时间里的工作抽驴甩马地赶着做完,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玩,疯狂、使劲地玩!以第二天就是末日的心态玩!

上个月只赶出来一天时间,结果玩了个寂寞,可想而知他这两天得有多疯狂。

陈笠暗暗吸了口气,希望自己能早点回去补眠。他是特助,薪资高死人但没有假期可言的特助,只要林洋不开口让他走,他就得跟着。

许是上天开了眼,到了‘难戒’,林洋竟真开口让他回去休息。

陈特助嗖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而林洋转着车钥匙,风姿潇洒进了‘难戒’。

如陈笠所想,林洋大玩特玩了起来。连轴转了半个多月,在茶山瞥见的那个身影也早被他忘了个干净。

不过今晚与以往不同,林洋没有一开始就带着人去包房,而是去了二楼。

二楼是‘难戒’的大型酒吧,整个‘难戒’最为热闹之地。

林洋提溜了一排风格不一的兔子,开了不知道多少瓶贵到令人咂舌的酒,一声‘今晚林少买单!’让浪到飞起的洪流席淹没了每一个先来的、后到的人。

灯光肆虐着燃烧,DJ在狂然轰炸,酒液像不要钱似的泼洒飞溅,舞池里的人像被抽干了灵魂疯狂扭动。整个空间混沌而迷离,充斥着放纵的狂野和浪荡。

只有吧台右侧最里边的位置里坐着一个与这个氛围格格不入的人。

男人身着一件低调的黑,隐匿在昏暗里,丝毫没有被这放纵的氛围影响。

他左手很随意地搭在吧台,在手腕处从吧台边缘下垂,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一个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晃着里面橙蓝相间的液体。

北冥望着眼前这场仿若集体发疯的狂欢,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最为欢腾的卡座里。

那卡座边上坐围着一群人,应该是在玩着某种游戏,其间爆发出来的起哄喧闹声时不时能掩盖住震耳的音乐。那些人风格不一,高矮黑白或妩媚或清纯,几乎所有类型都被集齐。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脸上的谄媚姿态,七倒八歪的,或做靠、或躺倒在最中间的那个人怀里,任其左拥右抱,手拿把掐。

“你说今晚谁能上林少的床呢?”

右后方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北冥余光扫了一眼,是两个服务生,正在交头接耳。

“不知道,可能是那些人的其中之一,又或者全部。反正也不会是咱们。”

“你还想卖皮鼓啊?”

“想阿,你看看上过林少床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盆满钵满?我们在这站一晚都赚不到人万分之一。”

……

交谈声隐隐约约不断传来,北冥收回视线,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可否认那具皮囊很惹眼,从头发丝一直到脚踝都彰显着精致漂亮,但可惜……

北冥视线重新投到卡座,落在那个衬衫扣子几乎全开、笑得放浪形骸的人身上。

……可惜,是个脏东西,令人胃口全无。

从‘难戒’出来,北冥难得有些想笑。死老头一夸再夸的青年才俊,原来背地里不过是个风流gay。

F市仲春的晚上和冬季无大差别,北冥接过保镖递过来的外套,裹上坐进车里。

车子是俩很不起眼的吉普,半个多月前,老头让他挑的时候随手挑的,好像是某个倒霉下属的车。

那天从茶山跑出来,从午时走到日暮西山才遇到个路人。他借了路人的手机打给H市的发小,电话是被接通了,但他没来得及出声,一记手刀就突然袭来。

再醒过来,他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一切又回到了操蛋的原点。

他在除夕夜前一晚,被死老头不远万里绑了回来,然后一关就是一个月。跟做了一场荒诞的怪梦一样。

童年绑架嫌疑犯成为外公这件事,发生在北冥18岁那年。

他出国前一直生活于远在南边的H市,直到十五岁,被生父的第四任小三上位的妻子扔到M国。

死老头就在他自生自灭了三年,性子早堪比野狗的十八岁生日当天出现,捧着个蛋糕,跟他说,我是你外公。

北冥当时看着眼前的怪老头,仿佛在看一极品神经病。

他把老头的蛋糕摔地上踩了几脚,然后送给老头一句很有南区风味的:“I am your God,Get the fuck out of here。”

后来就是一段认亲的神经病剧情就此拉开序幕。

直到北冥20岁,在雪山上滑雪,雪崩差点一命呜呼,老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北冥嫌吵耳朵,喊了一句外公才得以谢幕。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老头都一直往M国跑,试图培养一些亲情,但新老思想的碰撞下总有很多观念背道而驰,爷孙慈祥的场景从来也没发生过。

北冥热爱一切刺激的东西,二十出头,骨性野,老头生怕他再出个好歹,管得越来越严,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也就从不熟演化到了不对付,简直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对北冥来说,这老头就是个出现又离开又再次出现的神经病;对老头来说,北冥就是个身上流淌着人渣血液的逆孙。

对于母亲身世以及和他那个渣爹的感情,北冥其实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他一直在顾家长大,不受待见,也没人告诉他关于他母亲的事情。

直到一次怪老头和他吵起来,他才知道原来母亲当年为了和渣爹在一起,与这老头断绝了关系。也因此明白这老头为什么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那么拧巴,做不到纯粹地关爱,也做不到纯粹地痛恨。

但知道归知道,北冥可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都十几年没管过他死活了,等他在国外摸爬滚打活过来的时候又出现干什么?吃饱了撑着?

北冥只希望这指手画脚屁事多的老不死快点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可神经病就是神经病,这几年一直致力于让他回国。在又一次分不清是邀请还是命令他回国的交锋惨败后,在除夕夜那天直接将他绑了回来,要他接手什么狗屁集团。

“少爷,现在去哪?”驾驶座的保镖开口打断北冥思绪。

“回去。”

北冥无甚挣扎,反正脱不了身。出国前一直生活于远在南边的H市,从未来过F市,更别提在F市有什么认识的人。他现在处于一个束手无策,孤立无援的状态。

车上的保镖已经不是半个多月前的那几个,虎背熊腰健壮厚实,像铁打的驴,对着三个他一个人打不过,跑也跑不赢。瞎折腾白费劲。

不过这次逃跑后,与前阵子相比有了一些不同。在随手点了一把火后,北冥得到了一些所谓的‘自由’。

他不再被关在那座烧得漆黑的茶山上,可以‘自由’出行,做除了违法犯科和离开F市之外的任何事情,但晚上得回老宅,此外不得借用他人手机,外出时,在开放空间里不可甩开保镖等等。

……

回到老头的住宅已经十点,但客厅的灯却还亮着。

北冥推门进去,发现老管家也还没睡。

“回来啦。”

北冥闻声望过去,俩老头带着老花镜在下棋。

淡淡地收回视线,没有回应,抬脚上楼。但老头又再次说到:“厨房有老鸭汤,喝点再睡吧。”

北冥看着脚下的台阶,置若罔闻,沉默着继续往上走。

回到房间,北冥脱掉衣服,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莫名有些烦躁。

这房间原先不知道谁住,风格很中二,架子上堆了整整两大排机械模型,什么类型都有,还有一大排游戏机,过时的新出的都有。

和某些花孔雀倒是挺搭。

北冥停在架子前,看了一会儿后拿过一个游戏手柄,然后坐在地上玩起早就过时的游戏。

玩了两把后,烦躁不减反增。老鸭汤和白毛风流gay在他脑子里来回蹦迪横跳。

北冥甩开游戏手柄,打算起身去浴室,但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个想法却一闪而过。

青年才俊……风流……

北冥定在原地好半响,最后才心情似有好转地进去浴室。

……

另一边,‘难戒’8888号房。

房间内很安静,也没开灯,只从窗户洒进来一小片微弱的光。

在昏暗中,林洋坐在床尾。他身上没着衣衫,低着头,双肘撑在两条大腿上,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今晚真是够特么扫兴加晦气。

好不容易在楼下玩高兴了,准备上来爽一发。一开始林洋也确实爽了,因为难得一遇这么火热,这么滚烫的小0。

结果特么的,到一半才发现这难得的火热体验纯粹是因为小0生病发烧了。

他林洋是风流了些,但又不是人渣,只能忍着火无奈撤离。

本可以下楼随便拉个人继续,但扫兴的感觉真真够呛,烦躁下压根就生不出再打一炮的念头。

林洋狠狠地吸完最后一口烟,再烦躁地吐出烟圈,然后碾灭烟头,伸手亮灯,起身穿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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