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3 来源：一纸 分类：现代 作者：麻禄 主角：晏明川 沈如玉
“还没好么。”
直到一个低沉带着几分冷漠的男声响起，沈如玉才回过神来。
他顿了顿，好半晌才组织好语言，啪啪打下几个字：【我看不懂她的手语】
沈如玉表达得很委婉，言下之意就是：这个老太太是装的。
他将手机还给晏明川，脑袋里除了那三个字还是一片空白。
任梦初有心脏病？
“监控拿到了吗。”晏明川微侧过身，问身旁的交警。
由于对方是晏明川，监控很快就调过来了，交警看过好几遍，再三确认，晏明川的车并没有撞上这位老太太。
“来，给您看看啊，晏先生的车并没有撞着您，您腿上的伤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交警蹲下身，将监控录像给老太太看。
但是老太太坚决不肯起来，捂着自己的腿又哭又拍打着地面，交警头疼地捂着额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您跟我们去警察局走一趟了……”
“诶诶别！我、我就是抽筋了刚刚！别！”
老太太声音中气十足，周围围观的人都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
就连沈如玉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碰瓷的。
处理完这件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沈如玉抬起脑袋，注视着晏明川的侧脸。
暖橘色的路灯下，他身姿挺拔，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好像什么也没装。
一个小时了，他不关心今天和自己约定的财产过户的事吗？
这时，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如玉立马收回目光，心虚地转回脑袋。
“你在这里做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沈如玉闭了闭眼，【其实我是……】
晏明川垂眸扫他一眼，微微一挑眉。
其实……我就是沈如玉。
沈如玉望着他的眼，粉唇轻轻张开，一双桃花眼像是含着一汪清泉。
他咳嗽两声：
【其实……我是恰巧路过的，你呢？】
为了不让晏明川多问，沈如玉话音未落，就赶紧把问题抛给他。
晏明川默了默，好像想起什么让人恶心的事情，他神色晦暗不明，但语调中带着浓浓的不耐：“见一个人。”
提起这个，莫名其妙的，沈如玉心跳开始疯狂加速，好像自己就是沈如玉的身份被晏明川看穿了一样。
沈如玉抬起脑袋，望向晏明川那张带着几分阴沉的冷峻的脸。
他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鼻子：【那……现在是不是迟到了？】
晏明川面色淡淡，沉思了半秒，无所谓地道：“对，所以不去了。”
他的语调平淡，好似在陈述一个没有什么争议的事实。
沈如玉捏了捏手机，心里咯噔一下。
【那你不告诉他一声吗？】
晏明川半靠在路边的花坛上点了支烟，烟雾氤氲着他的脸颊：“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知为何，沈如玉感觉心里堵得更厉害了，胸膛闷着一口咽不下也吐不出去。
自己抢了原本属于任梦初的位置，奈何因为晏爷爷的命令，晏明川还无法离婚。
现在任梦初人在国外，心脏病的情况好似又恶化了……
沈如玉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晏明川恨他，也是应该的。
一阵风吹过，硕大的银杏树跟着轻轻摇曳，沈如玉缩了缩肩膀，不再多问。
晏明川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他起身，皮鞋踏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助理易林替他打开车门，迈巴赫在浓浓秋色中扬长而去。
沈如玉松了口气，一张小脸在橙黄色的灯光下衬得红扑扑的。
他这又算是……逃过一劫了？
次日到学校，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校长联合老师及一些学生参与的猥亵学生事件。
校园表白墙也有人陆续匿名投稿自己被猥亵或者差点被猥亵的事情，沈如玉也被同学们熟知。
他平日里在学校并没有什么朋友，就连唯一说得上话的谭思远也……
但此刻，沈如玉的身边已经围满了同学。
“沈同学，你和晏总是怎么认识的呀？听说这次还是晏总主动和你合作呢！你可不可以……帮我介绍一下？”
“沈同学，我听说晏总有一个隐婚妻子，是真的假的？”
“不对，我明明就听说晏总有个白月光在国外！你的消息是假的吧！”
“……”
沈如玉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人和自己说话，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将自己已经无法滑动的手机给同学们展示。
不好意思……真不是不想回答，只是手机彻底罢工了……
“铃铃铃……”
而这时，从沈如玉书包里响起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
沈如玉懵了懵，随后翻开书包，从里面捞出一个手机盒子。
是晏明川给他的那部手机。
但他自己从未打开过，而是一直放在书包里，久而久之都把这事儿忘了。
不对……新手机，怎么还会有人打电话来？
沈如玉一脸茫然，接通了那个没有备注的电话。
“我们公司在招实习生，下午有兴趣来面试么。”
沈如玉至少沉默了十秒。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晏明川？？
晏明川问他去不去他公司面试实习生？？
他没有打错电话吧？
未等沈如玉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正好想还手机的钱？你来我公司实习，我给你开工资。想好了下午三点，明资大厦。”
“嘟嘟嘟……”
已经大四末尾了，不考研的同学已经进入公司实习，考研的同学有的在学校专心学习，有的一边实习一边考研。
原本沈如玉是打算一边实习一边考研的，但因为自己身体缺陷，面过的所有公司都十分惋惜他的能力和智慧。
但无法与人沟通，实在是会大大拖累团队效率。
于是，沈如玉这才作罢，安心留在学校考研。
而晏氏集团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的，每年招收的实习生数目也只有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如果他能去实习，一定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以后找工作，也是一份不错的履历。
但自己轮得上晏明川亲自通知他吗？
晏明川……是什么目的？
下午三点，明资大厦。
沈如玉仰望着这栋通天大楼，站在它面前，就像一只小蚂蚁。
明资大厦坐落在京都最繁荣的国际贸易中心，而这栋大厦的主人，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晏明川。
沈如玉捏紧了背带，犹豫了半天，才跨进明资大厦的门。
一楼大厅里堆满了来晏氏集团面试实习生的人，大都是一些年轻的面孔，他们都热情攀谈着，好像对这次面试充满自信。
沈如玉找了个沙发坐下，他背着个双肩包，好奇又紧张地四处观望着，与周围来面试的人格格不入。
“哟，这不沈同学吗？你也来晏氏面试了？”
这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沈如玉朝声源处望去。
一个男人穿着一套西装，西装好似略小一点，衬得他肚皮微微鼓起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面上带着几分不屑。
沈如玉回忆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是谭思远的舍友。
身后那几个人，都是他们一个宿舍的。
平日里谭思远和他们几人关系最好，碰到谭思远时，他们几人一般都在场。
而现在,谭思远已经接受调查，和他舍友再次相见，气氛有些尴尬。
沈如玉捏了捏背带，转念一想，自己差点受欺负，真正犯错的是谭思远，他为什么要觉得害怕和尴尬？
难道不应该是他们尴尬吗？
沈如玉朝他们抿唇一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会说话，正好可以避免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沈如玉垂下脑袋，随手翻开一本全英版《经济学》看了起来。
但那几个男人好似受到挑衅一般，为首的那个直接在沈如玉身旁坐了下来：“你以为，和晏总合作了一次，他就会招你进集团？你难道不知道，晏氏集团能够成为国强企业，靠的是团队之间默契的交流吗？”
男人冷笑一声：“你个哑巴，靠什么交流？靠你那谁都看不懂的手语？还是靠你慢得像乌龟似的手写字？”
周围响起一阵窃笑。
沈如玉坐在沙发上，握着书本的手微微发着抖，浑身僵硬得像个小刺猬似的。
周围到处都是别人的交谈声，但沈如玉却觉得安静极了。
“思远那么照顾你，但你却恩将仇报！沈同学，未免也太不仗义了吧？”
沈如玉将纸页捏得微微发了皱，明明书上的字母他都认识，但现在却一个也挤不进他的脑海里。
那些人一左一右坐在沈如玉身旁，将他紧紧围困在沙发里面。
男人阴狠一笑，抽出沈如玉手中的《经济学》，用只有他们几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放心，等思远出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沈如玉捏紧了拳头，胸口一团火气涌了上来。
因为自己的手机已经报废，所以他掏出晏明川给他的手机啪啪打下了一行字。
【他不可能出来的，因为他是强奸犯】
将这一行字递到他们面前看时，那几个男人已经抡起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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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一个机械的播报声在头顶响起：“请38号王政、39号陈宇森、40号李德到507准备面试。”
沈如玉闭上眼睛，想象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在身上。
为首的男人叫王政，他扯了扯嘴角，手指着沈如玉，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于是，三人转身离去，上了电梯。
直到他们几人身影完全消失，沈如玉才重重松了口气。
没事了。
他垂下眼眸，望着自己已经满是汗珠的手心。
“请41号沈风鸣、42号……到507准备面试。”
沈如玉用卫生纸将自己手心中的汗水悉数擦干净，然后深吸一口气。
到他了，不要紧张。
沈如玉刚到507门口时，那几个人正一脸烦躁地走出来，嘴里不停冒着脏话。
“京大的都不要？他当他们晏氏是什么啊？太瞧不起人了吧！”
“就是！要不是看实习工资高，我才不来呢！”
沈如玉与他们迎面对上。
王政落选了，正愁没地方撒火，一看到沈如玉，立马将枪口对准了他：“哼，连我都选不上，你以为你还能选上？”
“诶，咱们留在这儿看看，他能不能选上？我赌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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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带着一脸看好戏的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真是冤家路窄，哪都能碰上。
沈如玉那双清澈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隐忍，他轻抿着唇，强迫自己无视他们的嘲笑，然后迈进了507的门。
一共有五个面试官，在看到沈如玉时，默契地对视一眼。
“沈风鸣，是吧？”
沈如玉点了点头，紧绷着身子，肉眼可见的紧张。
因为害怕自己用了真名被晏明川识破，所以他在填资料的时候用的是沈风鸣。
没想到晏氏居然没有察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沈如玉不会说话，无法向普通人那样自我介绍。
其实他们说得也对……晏氏集团所需要的不仅是高学历高质量的人才，更需要灵活处世能说会道的人才。
沈如玉将手安放在膝盖上，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不行，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算没有选上，他也不能够轻易放弃。
于是，在五位面试官的注视下，沈如玉翻出笔记本电脑，然后开始啪啪敲击起键盘。
整个房间里只有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面试官们面面相觑。
十分钟后，沈如玉将电脑界面展示给他们看。
“哦——不能说话呀……嗯，京大的高材生。”
“好的，出去吧，面试结果会在晚上七点之前短信通知你。”
沈如玉有些茫然，他朝五位面试官点了点头，然后鞠了一躬后，云里雾里地出了507。
从他们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来对自己的评价，他们就连一个问题都没有问。
不过……上一个面试官也是跟他们差不多的结束语，结局就是自己落选了。
沈如玉叹了口气。
“沈同学，你这表情……看来是没戏啊？”
“哈哈哈……他要有戏的话，那肯定是晏氏开后门了啊！哪个大公司会招一个哑巴！”
沈如玉紧闭着唇，默默将笔记本收了进去。
他们说得对，自己要是真有戏的话，那肯定是晏明川给开后门了……
“诶，刚刚41号沈先生还在吗？”
这时，一个女人推开507的门，朝着走廊喊了一声。
沈如玉愣了愣，然后举起手。
怎么了？
他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里面了吗？
女人面带笑容，声音不大不小，但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恭喜你，成功入职晏氏集团，六点到人事领取你的证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