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言沈堪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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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沈堪舆是在电话里跟顾言笙“坦白”并道歉的,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走下病床,他病了太久,腿都是软的,说话没什么力气,耳朵好像也不太好使了。

顾言笙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是他一样,他甚至没有像沈堪舆预想的那样愤怒,反而情绪平静得近乎诡异。

就像是在和一个无药可救的将死之人说话。

沈堪舆听不太清晰他的话语里的情绪,只是很意外他好像没有那么生气,而且还没有马上挂断他的电话,有些不确定地问:“阿笙,你还在吗?”

“在啊。”顾言笙轻飘飘地应着。

“阿笙,我、我会改的,我知道我这次做得很过分,我以后一定改……”

“改什么?你不用改,”顾言笙的声音像从遥远而漆黑的深渊里传来,他停顿了半晌,然后一字一顿地道,“你应该去死。”

姜默顺利地完成了比赛,并出国深造,但沈堪舆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向顾言笙说明所谓的真相了。

他不会相信了。

沈堪舆在病稍微好转一些后,就离开了医院,去超市买新鲜的瓜果肉菜,煲了热乎软糯的粥去看望苏桐。

阿桐很害怕他,他想喂他喝点粥,但是被打翻了。阿笙过来之后,把他赶出了病房,打翻了他带来的另一份粥。

沈堪舆怔忡迟钝地看着紧闭的病房门,那双没有焦距和光彩的眼睛里,悄然无声地淌下泪来。

眼泪不知疲倦地流,他脸颊上、嘴唇上涂抹着的劣质的化妆品被毫不留情地冲刷着,露出了原本一片灰白的脸色和唇色。

他刚刚出院,脸上没有血色,怀着八个月的身孕,体重却还没到一百二,瘦得像根芦柴棒,隔壁床的阿姨小声嘀咕着说他的样子看起来晦气得很,他也觉得自己的样子太难看了,不想惹阿笙心烦,就又用了那些劣质的化妆品,还在宽松的卫衣下面多穿了好几件衣服,看起来会好一点。

但好像还是惹他心烦了。

他回过神来,小声地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脸,扶着墙岔开腿又蹲下去,把倒在地上的饭盒扶正,然后双手舀起地上的粥,一捧一捧地放回饭盒里,然后坐在一张长椅上,拿出汤匙慢慢地吃。

眼泪还是在流,像失控了一样,他吃进去的粥便不仅裹着灰尘沙子,还混着那些咸涩的液体,但他仍旧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视线实在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时候,他才会伸手擦一擦眼睛。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也看不清号码,稀里糊涂地就接了起来。

“您好?是14床吗?我是护士长。你人哪里去了,今天还要打针呢!”

“不……”他开口发现自己鼻音重得吓人,连忙吸了吸鼻子,“不用了,我出院了。”

“出什么院,谁批准了?胃出血今天才止住的,医生还跟你说了你心脏有开始衰竭的迹象,你不要命了?孩子的命也不要了?”护士长显然气得不轻,“没见过你这么能耐的,病了大半个月也就今天早上勉强能下床,就敢往外跑,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自己……买了注射液的,回家可以自己打。”

“自己会打针了不起了?那你自己会给自己做抢救吗?”护士长没好气地道,“真要出院,也得让你家属来签个字带你走,自己卷铺盖走人算怎么回事儿!”

“我、我自己签可以吗?他们有点忙……”沈堪舆刚说完这一句,旁边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他以为是顾言笙,吓得手机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出来的是医生和护士,不是顾言笙,他们看着地上的手机,小声调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种有电池的手机。”

“这种就是那什么……老人机啊,网上几十块钱一个。”

“哈哈哈对对对。”

沈堪舆坐在那里怔怔地想,原来这样的手机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他买的时候花了好几百块,卖家还告诉他这是最便宜的价格。

他还是浪费钱了,如果阿笙知道,又该生气了。

他把手机拼好以后,想着阿笙和阿桐还是没有吃到东西,就托着肚子扶着墙,到医院外面的小饭店,打包了两人份的饭菜。

他坐在暖融融的饭店里,穿了那么多衣服,浑身上下却都在发冷,还特别想睡觉,他只能用力地去掐自己手上的伤口,掐出了血之后,疼痛才让他昏沉的脑袋清醒了起来。

手上的伤是他今天准备食材的时候不小心划的,本来他担心会弄脏东西,懊恼得不行,但后来他发现不是件坏事——疼痛让他清醒了很多,就简单止了血缠上纱布,继续做饭了。

因为用塑料盒装饭菜不健康,沈堪舆就还是用了他带来的饭盒去装,怕顾言笙误会,他找饭店的老板借了笔,在一张便利贴上写:【阿笙,这个饭菜不是我做的,也没有放别的东西,可以吃的。】

写完了,他把便利贴贴在饭盒上,怕自己亲自去送又碰到顾言笙或者苏桐,让他们不高兴,就多给了饭店老板一点钱让他帮忙送到苏桐的病房门口。

他反复叮嘱老板:“你放在门口的长椅上就好,不要进去,不要吵到他们。”

老板连连点头。

他看着老板走进医院大门,才转身离开。

但他才走了一小段路,肚子里的孩子突然作动起来,顶到了他刚刚安稳不过半天的胃,他踉跄着到花坛边上,把刚才吃下去的粥混着血吐了个精光。

吐完了胃还是疼,他血糖太低,怎么都站立不住,旁边又没有可以扶的东西,他伸着瘦得皮包骨头的手徒劳地摸索了几下,终究是脱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唔——”肚子一阵强烈的坠痛,他疼得咬破了嘴唇,却终究还是没有压抑住一声低吟。

好痛。

下体缓缓渗出了黏腻温热的液体,他努力地聚焦自己的视线,对着手机拨了顾言笙的电话。

他第一次生孩子,什么也不会,只是先找了一家比较便宜的医院,按照书上说的准备了待产包,其他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希望阿笙能帮帮他。

哪怕随便跟他说一句话都好。

可是电话拨过去,没有人接。

他又拨了一次,两次,三次,一直没有人接,后来电话被挂断了,再后来,那边就关机了。

他擦掉了眼睛里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的液体,拨通了手机通讯录里刚刚存进去没几天的一个号码。

听到那边有人接听,他攒足全身的力气,急促又断断续续地道:“您好……我是前几天刚、刚跟您联系过的那个人,我可能要生了,现在过去……可以吗?”

“我自己过去,他……有点忙。”

“谢谢您。”

生甜甜的时候很困难,沈堪舆仍旧记得那天他从胸口疼到下体,腰更是像要断了一样。

生下来之后,他还没有看一眼,她就被人抱走了。

当时阿笙工作很忙,也走了。

为了少花一点钱,他选的是一家普通的小医院,人手不太够,医生护士们都很忙碌,他想看看孩子,他们也都是敷衍地应着,没有怎么管他,后来他躺在病床上,觉得特别冷,特别想睡觉,就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顾言笙。

【阿笙,我觉得有一点冷,你可以回来抱抱我吗?我又想你了。】

他等了很久很久,顾言笙没有回。

他不死心地又编辑了一条。

【阿笙,你带孩子过来找我一下可以吗?我想看看你们。】

顾言笙还是没有回。

他还是没有放弃的,他还是在等,他觉得阿笙一定会带着孩子回来找他。

可是他越来越冷。

被棉被裹住的下身好像在不受控制地涌出黏腻温热的液体,越流越多,你越流越快,床单渐渐湿透了,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终于知道不对劲,可是他没有力气喊医生护士,也没有力气起身按铃了。

他攥紧手机,拼命抵抗着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又给顾言笙发了短信。

【阿笙,我有点累了,先睡一觉噢,你来了记得叫醒我好吗?我等你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按下发送键,就那样疲倦至极地睡了过去。

但是他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很多事情都做错了。

那时候他以为他再也不能见到阿笙和孩子了,他还没有回家给他们做晚饭,他们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怪他一点也不称职。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得努力撑着眼皮,不断地流眼泪。他想着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改过自新,不再胡作非为了。只要能让他再见到阿笙和孩子,他做什么都可以。

第四章

沈堪舆是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人有些恍惚,一时间还以为回到了自己刚生完孩子的那天。

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上天虽然给了他机会,但他的改过自新,好像也一直没有什么用的样子。做错的事情太多,的确是很难再弥补什么了。

他身上的衣服太薄,又自己把被子踢得乱七八糟,太阳一下山他就觉得凉嗖嗖的,缩了缩手脚,腰酸背疼地坐了起来。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隔壁几个床位的病人都被家人簇拥着,惬意地享用着热汤温粥。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脑中渐渐不像刚醒来时那么昏沉,慢慢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凉了。

苍天啊,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让阿笙在大街上把自己抱着走,在他轿车的后座上淌了一身的汗,还让他把自己送到医院,垫付了一堆医药费。

阿笙那么忙,好心送他去买东西,他也真是能搞事,一下就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也就他脾气好能忍他,要是换成他爹娘,早就把他吊起来打一顿了。

一个腰疼就能搞成这样,简直比娇花还柔弱,人家苏桐什么时候这样过了。

难怪阿笙喜欢苏桐,不喜欢你。

沈堪舆在心底默默地吐槽道。

沈堪舆觉得肚子里空得厉害,怕是没力气把自己弄回家,就拿起护工放在床头的病服披在身上,慢吞吞地下了床。

护士进来给别人换药,看见他往外走就喊道:“哎!19床,你到哪儿去?你家属让你好好等着,他给你买晚餐去了。”

沈堪舆一开始没有在意护士的话,因为她说的这些,没几个字眼是跟他能扯上关系的。

以前每次在医院,医生问到家属时他总是尴尬不已,每次都打马虎眼说他们在忙、在别的地方,但是连个家属联系方式都不敢留,签家属名字也都是乱签,编一些名字糊弄过去。

医生们好心,总是劝他,生病要跟家里人沟通,不要自己扛着,家里人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他眼眶红红的,不停鞠躬道谢,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医生解释,就说自己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过来一趟很辛苦,他自己也可以解决的。

医生听着他孩子气的描述,笑着问他,能有多远,坐飞机都到不了吗?

沈堪舆答不上来,只是在心里想,是真的很远的吧,他走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走到呢。

护士看到沈堪舆无视她,径直走到他面前:“19床,我跟你说话呢。”

沈堪舆愣了一下,左看右看看到了自己的床位号,才迟钝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

沈堪舆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眼睛,随即扑哧笑出声来:“小姐姐,你记错了,不是我。”

“啊?是吗……”护士被他这么斩钉截铁地一说,顿时有点怀疑自己。

“是啊,怎么可能是我,”沈堪舆拢了拢身上的病号服,好笑地道,“小姐姐,你们这里的超市怎么走?”

“就在一楼,你坐电梯下去就能看到。”

“好嘞,谢谢。”

沈堪舆到超市里拿了一碗速食粥,看到萝卜干觉得馋得厉害,忍不住又拿了一包萝卜干,付钱的时候,收银员递给他一小包汤块:“这是买这个粥的赠品。”

“哇,谢谢谢谢。”没想到自己也能享用到热汤温粥,沈堪舆兴奋地接过来,抱着一堆垃圾食品去了医院的食堂。

还好食堂就在超市隔壁,不然他可能真没力气再跑一段路了。

这个点刚好是饭点,食堂人很多,虽然大家吃饭都很安静,也没什么人聊天,但是这里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莫名其妙地在沈堪舆脑海里放大再放大,一直放大成剧烈得能震颤到心脏的轰鸣声,让他呼吸困难浑身发冷。

他硬着头皮找到地方灌满热水,手心湿冷到了极点,端着滚烫的纸碗也不觉得烫,在偌大的食堂里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找到一处没人的桌子。

这里的桌椅都是一体的,这张桌子是因为有个座位对着的天花板在漏水,所以没有人,沈堪舆避开那个座位,在对面坐下,刚好背对着人群,他心里也踏实一些。

等着粥和汤泡开的间隙,拿出手机给姜默打了个电话。

姜默接得很快:“喂?”

“姜默,是我,沈堪舆。”

“……有来电显示的,堪舆。”

“哦,哈哈,我又忘了。”沈堪舆尬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道。

“你怎么总是连名带姓叫自己,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还用这样生分地介绍?”

沈堪舆只是笑了几声糊弄过去,然后接着道:“咱们好像很久都没做过坏事了,这回出来玩玩怎么样?”

“嗯?”

“我想调查一个老熟人,看看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沈堪舆搅了搅粥,因为没什么力气,手一直在抖,“就是阿笙的那个大学室友,李奎。”

姜默敏锐地道:“他又去骚扰你们了?”

“可不是,阴魂不散地缠着阿笙,真想把他的头打掉,”沈堪舆简单讲述了一下今天的事情,然后道,“按我对这人的了解,他就喜欢狗仗人势,敢这么嚣张来我家门口堵人,肯定是背后有靠山。”

“嗯,我去查,”姜默停顿片刻,道,“你不舒服吗?”

“啊?没有啊?”

“我觉得你说话都没有力气,声音哑得很。”

沈堪舆笑了两声:“那是饿的,我正准备吃大餐呢,就先聊这么多吧,保持联系。”

“嗯。”

挂了电话,伸手端起赠送的紫菜蛋花汤,手却哆嗦个不停,还没端到一半就洒了不少出来,他只能放回桌子上俯下身去,用手把汤碗扶起来,倾斜着碗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把昏昏沉沉的胃给暖活了,又挤了小半袋萝卜干到速食粥里,拌了两下,费力地喂自己吃了一口。

特别香,特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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