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10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加加见 主角：李向 陈声
次日天蒙蒙亮时陈声离开滨江悦府，保安亭值班的换了人，陈声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很难想象冯文看见他彻夜未归从李向房子走出的神情。
大概冯文也有一部分原因，陈声从那天起没再去滨江悦府，他从丽景雅苑收拾了几身换洗衣服，以加班的名义住在公司，李向没有过问，也许他并不需要用这样蹩脚的借口来搪塞李向，人很难分心给自己不在乎的事物，譬如他对李向。
凌晨两点，陈声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手上的项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陈声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样在提离职的时候就不会太为难交接的人事。
他通了好几个宵，此时有些疲惫，闭上眼睛短暂缓了缓，目光撇到办公桌上的名牌——行政特助，陈声。他以这个身份为李向工作已经有六个年头，见证着这家初创公司的辉煌上市，激勇进军。
港交所上市那天他和李向一起敲响锣钟，如今商业版图越做越大，连当年风头最盛的李乾都望尘莫及，算一算，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回过那个地方了。
陈声揉了揉太阳穴，大厦欲倾，李向最初只是推波助澜的人。现在阿姆去世已有三年，李乾在疗养所的治疗方案一直不太理想，李宅不过是一堆朽木，全靠李向的接济勉强维持运作。
幼年时噩梦一般的地方如今势力衰败，那些常缠绕着他的梦魇也渐渐消散，陈声难得能以居高临下的视角审视过往。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咖啡打开手机，冯文几小时前给他发送的信息还没回。
关于他和冯文的关系，陈声多少感到了一丝微妙，对方年龄比他小几岁，性格活波开朗，每天和他分享生活的日常趣事，除了工作消息以外，唯一的震动就是便是来自冯文。
陈声不会不回人信息，他仔细看完冯文的消息，一条条回复。无论冯文是什么态度，陈声都不愿意做不礼貌的人。
陈声刚回复完，对面就弹过来一个小狗摸头的表情包。
陈声抬眸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整，有一丝讶异：“怎么还没睡？”
冯文回道：“你还没回我消息，猜到你肯定没睡。”
冯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陈声却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下次不用等我。”
冯文回复得很快：“追求者表现积极一点是应该的。”
陈声愕然，对方坦诚布公，社交场上习惯虚与委蛇的人反而没了对措。
冯文又道：“你不用表态，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想法，我们俩可以接触一段时间，我要是越界了你就提醒我一声，我心里有谱。但在你没给我下定论之前，我想尽可能多发挥一点主动性。”
陈声哑然，他想起青年大而黑的瞳孔，默了默，回复对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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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陈声手头的项目彻底结束，他向人事请了个年假，走完流程审批结果下来时恰好滨江悦府的物业给他打了个电话，房屋的入住手续办好了，相关信息也已经录入。
陈声给对方回复了一封邮件，找了个搬家公司把丽景雅苑里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陈声离开前望了眼一楼被饲养在笼中的兔子，换算人类的年龄这只兔子大概已经走到寿命尽头，进食的动作迟缓许多，只是眼睛还跟刚抱回来那天是一样的，湿漉漉蒙层着雾光。
李向没给它起名字，陈声也不知道如何告别，只是摸了摸它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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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声入住新屋时恰巧冯文换班，便请他到楼上坐坐。
冯文眼睛亮起来，脱掉身上的制服扔在桌上，屁颠屁颠跟在陈声后面，呆着脸，笑嘻嘻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进小区打量呢。”
陈声笑了笑看他，冯文心思单纯浅显，什么心事都放在明面上。他打字回复冯文：“其实我觉得这里的房子也就一般，不知道怎么卖得这么贵，你以后别买这里。”
冯文低头扫了眼消息，笑得更大声，“也就你会给我这种建议，这里的房子我一辈子都买不起。”
陈声没作声，和冯文走进楼栋前厅：“做人一定要有远大理想嘛。何况外在物质绝对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冯文目光温热，重重地点了点头，内心悄悄计算着以自己的薪资在港城买一个两居室需要多少年。陈声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劲儿，他以前很讨厌有钱人，但陈声不属于那一类。
冯文觉得陈声应该是做了很多努力才有今天的回报，他并不嫉妒这样的人，反而担心自己给不了陈声更好的生活而让他承受不必要的委屈。
冯文抬眼看了下楼栋的数字，想起一件趣事，和陈声分享：“你住这栋啊！这栋楼有个特殊的地方，听说开盘的时候就特别抢手。”
陈声露出疑惑的目光，冯文继续道：“我们进的是前厅，这栋楼后面有座儿童乐园，估计你待会儿透过窗户就能在楼下看到。我听王刚跟我八卦，当时不少人抬价抢这栋，连户型都不限。”
“估计都是准备要孩子或是已经有孩子的家庭，楼下有个游乐设施方便孩子。”
儿童乐园，大概无论对陈声还是李向都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他怔了怔，内心觉得放在他手里或许浪费了。他不是追求童时乐趣的孩子，未来的人生规划里大概率也不会有儿童的身影。
倏地他有些分神，李向不该送这样的房子给他，这栋户型更适合李向自用。他迟早会有孩子，陈声难以想象在楼下的儿童乐园撞见他和妻子育儿的景象，光是假设就已经足够窒息。
或许他正在等这一天，等李向结婚，他便会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城市，重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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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声开火，在新房子里给自己和冯文做了一顿饭。
客厅的落地窗外临江放着烟花秀，冯文找了个电视节目放着声儿，和陈声并排坐在餐桌前就餐。烟花绽放的声音、电视机传出的交谈声和冯文时不时的逗趣混杂在一起，全都落在陈声的耳廓上，感到一种陌生的沾着生活气的热闹。
吃完饭冯文主动收拾餐具，玄关的呼叫铃响起来，陈声和冯文对视一眼，冯文默契地接起。
“喂？”
对面沉默了几秒，很快挂断。冯文皱了皱眉头，电话是楼下打来的，他回头对陈声说：“估计是这栋楼哪家的孩子按错数字了。”
陈声点点头，没多在意，拿起桌上的碗去洗。
“哎哎，”冯文按住他的手，“我来洗。”
陈声摇摇头，没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冯文望着他眼睛不肯让步：“我都吃了你两回饭了，总不能回回白吃吧？就两个碗。”
陈声没松手，冯文眨了眨眼睛，“这样吧，我们俩来比赛，谁输了谁洗碗。”
冯文喊了开始：“从现在起看谁能坚持不说话！”
过了三秒，青年破功笑出声，抢过陈声手里的碗筷：“好的，你赢啦！我愿赌服输。”
冯文一溜烟儿地跑进厨房，打开水龙头，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洗碗。
陈声看着青年的背影不禁弯了弯眉眼，内心产生一丝动摇，和冯文这样的人在一起应该会很有趣。
冯文利索地收拾完厨房，擦干手上的水，兴冲冲走到陈声跟前：“哎，我最近几天学了点手语，老师给我指导指导呗，看看我做的规不规范，别惹人笑话。”
冯文一本正经地边说话边搭上动作，陈声看到他如临大敌的神情成功被逗笑。
陈声颤着身子比划动作：“你更像是在威胁人。”
冯文看懂他在说什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微微上前握住陈声的手：“就算学不着皮毛，能逗你笑一笑也是好的。”
青年目光诚恳：“陈声，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也多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