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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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方池被晓夏叫走,花竹独自离开临安府,往常家方向挪。

一路上,难免想到与刘帙晚的相处。

其实,他们之间也有过好的时候。

刘帙晚长得好看,人又活泼。最重要的是,他在花竹最迷茫的时候,给了他指引。

那时候的事情,花竹因为重生的原因,记不太清。他在地府封存了一些记忆到银镯之中,只记得那时自己对另一人的好感让自己备受煎熬。

于是花竹便和刘帙晚说了。

幼时的种种,在花竹记忆里都显得氤氲模糊,唯有那天和刘帙晚的对话显得特别明晰。

刘帙晚对花竹说:“你这是喜欢他。”

花竹还记得那时凌霄花正是开败前的灿烂,自己坐在下面,双手绞在一起,既窘迫,又轻松。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男人。

刘帙晚还说了什么来着?

“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说。”

“我觉得,他也喜欢你。”

可后来自己怎么会和刘帙晚在一起了呢?

自己那时候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又去了哪里?

花竹摇了摇头,他想不起来。

重活一世,这些在生死面前,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花竹拨弄了几下银镯,继续往回走。

他一路心不在焉,直到推开自己的房门。

他只看一眼,便被屋内情景吓了一跳。

房中摆设全部被换了个位置,几个抽屉已经打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也被翻出,屋里一片狼藉。

方池站在一摊凌乱里,朝花竹摆手。

他不是刚在临安府跟方晓夏走了吗,难道又一路跟着自己?

为何会比自己还要先到?

花竹十分疑惑,本想问方池为何在此,脱口而出的一句却是:“家里遭了贼了?”

方池抬头看了花竹一眼,手中没停,嘴上催促道:“快来找找,你这房间里哪里可以藏东西。”

“你要干嘛?”

“找赃物,你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放东西又不易被人发觉的。”

“你要在我房间里藏赃物?”

“不是我,有人栽赃你,临安府的衙役已经在来逮捕你的路上了。快点!”

“栽赃我?”花竹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的?”

方池见花竹仍旧站着不动,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几乎称得上严厉地低吼:“赶紧找!”

“找什么啊?”

“那女童的衣服,镇江府来认尸了。”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到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进了院子。

方池闻声,停了手脚,悄声道:“别说我来过,就说你这里遭了贼。到了官府里什么也别说,我会联系你的。”然后一下子从后窗翻了出去。

花竹还没来得及再问,门口已经传来秋姨的拍门声。

***

临安府监狱是临安城内最大的监狱,下属所有县的犯人,几乎都会被送来这里。

晚上天已转晴,一条灰白的月牙挂在天边,它如同眯起来的死人眼睛,紧紧盯着花竹,无论他在哪里,都追在他身后,无法摆脱。

月牙就这么跟着花竹进了监狱,仍旧从巴掌大的窗户外看着花竹。

如今虽已是八月,但牢狱终年不见光,地面又凉又潮,还带着一股馊味。花竹拾了地上不多的稻草,屏住呼吸坐在上面。

如此枯坐了许久,却才只略略过了一个时辰。

花竹坐得笔直,显得和这牢房格格不入。

他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多了,终日里小心翼翼,花竹便养成了这种直觉。

他这间牢房,离看守最远,借着他们那边火光的影子,能勉强看到对面牢房的门口。

对面也是个很大的牢房,不同的是,里面躺着三四个人,都不说话也不动。

花竹又往黑暗里挪了挪,试着理清思路,事发突然,方池还没来得及跟自己解释。但从他的只言片语来看,大概是那女童的尸体有人来认,案子有了眉目。

但方池又说是来自己房里找赃物的。

可见,是有人用那女童的衣物栽赃自己。

栽赃自己什么呢?

私吞证物?

还是杀人?

“花大人!”对面牢房传来大笑之声。

花竹抬眼望去,见有一人扒在对面牢房的门上。

那人一双拳头,擂鼓似地砸着铁门,他手上的铁链撞在门上,在摇晃的火光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道是眼熟,原来是花大人落了难。”

这确实是个熟人,此人姓吴,没有名字,家中排行老大,便都唤他吴大郎。花竹与他相熟,只因他是个惯偷,在花竹上任的半年里,就抓了他四次。

吴大郎此刻,见平日自己老鼠怕猫似地躲着的人,与自己住了个面对面,顿时眉开眼笑,忍不住要调笑一番。

花竹也回给他一个笑容,并不退缩,却任凭对方说什么都不回应。

吴大郎见花竹不言语,转身跟同牢的人介绍起了这位花大人。那位几个听众,都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并不如何回应。吴大郎的兴趣却不减,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

最后吴大郎说得唾沫都干了,才终于偃旗息鼓。

今年雨水多,加上正是返潮的时节,在牢狱里呆时间久了,就发现地上十分潮湿,难躺也难坐。

吴大郎在监狱里来去习惯了,不多时便从对面传来一阵阵鼾声。

花竹知道自己应该休息一下,明日怕是还有大阵仗等着自己。他理智渐渐恢复,今天进来,自己既没有被搜身也不用换牢服,说明应该暂无性命之虞。

可花竹睡不着。

他躲进暗影里,悄悄摘下了手上的银镯。

自从重生,花竹每天都在努力训练自己的驭灵力。如今他驭灵力逐步可控,再摘下镯子,不会有被人打了一闷棍的感觉了。

他在渐渐适应。

只可惜还不够快。

今夜银镯离开他手腕,花竹顿时心绪不宁,喉咙里想吐的感觉越发强烈,肚子也叫个不停。

他忍住不舒服的感觉,铺开自己的神识,借着地下老鼠们的眼睛,去看外面的世界。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老鼠出奇得少,大概是刚灭过鼠,老鼠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花竹让老鼠带着自己,在监狱里绕了一圈,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忽见最外面的牢房里几个人影一晃。

他指挥着老鼠绕过去瞧,那老鼠虽然不愿,但还是抵不过花竹的控制,沿着墙壁,一路爬到牢房门口。

似乎是有人出狱,两个狱卒带着一人往里走。

花竹用力拍了下一团混乱的脑袋,他从窗外的天光望去,此刻离卯时还早,并不是上早堂的时辰。

不对,出狱为何要往牢房深处走?

转眼间,花竹已经能听到三人往这边来的脚步声,他收回神识,那老鼠一下子消失在地道里。

然后他听着三人走过一间又一间牢房,就是没有停步的意思。

他们一步步走近,已经到了花竹探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狱卒手上的烛光摇摇晃晃,花竹的心也跟着明灭不定。

他能感觉到其他犯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些目光犹如投票一般,让花竹觉得,每多一道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人来自己牢房中的机率,就增加一份。

他忍受着众多明晃晃的目光,犹自坐得挺直。

然后他看到三人停在了自己门口。

花竹看着中间那人,对方眯着眼睛,一副刚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样子,他似乎感受到花竹的目光,忽然睁开了眼睛,朝他咧嘴一笑。

这笑容十分邪气,在摇晃的烛影里更显得恐怖。

花竹心脏一下紧缩,顿感死期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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