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3-12 来源:常读非 分类:现代 作者:有鱼入舟 主角:夏寻谦 封麟
封麟愣了一秒,“再不睡把你扔出去。”
夏寻谦虚目看了封麟一眼,沉着声音问他,“先生喜欢刚刚那种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是不是?”
封麟:“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夏寻谦不死心:“先生觉得我如何?”
封麟听着这话眼神浮漫出轻微的温煦。
“难养。”封麟说。
磁性的调子沉长好听,这句话夏寻谦也记了许久。
夏寻谦眼底薄薄潋色泛起,“不难养的……”
他缓缓撑起身子更没有了要睡觉的意思。
夏寻谦起身半坐在床上,抓着封麟指腹的手片刻不曾放开。
夏寻谦撑着手慢慢地靠近封麟,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孤舟无帆,难行难浆。
夏寻谦的掌心炙热,当他与封麟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两人之间无形的磁场紧密地绕合分裂再密不可分,气息灼热的交织,呼吸之间渐渐不在是自己的味道。
封麟闻到了夏寻谦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橙叶香。
不可否置。
封麟承认,夏寻谦勾引人的手段了得。
懂得分寸,拿捏适中。
封麟狭长的黑眸轻扇,他抬手捏住夏寻谦的下颚,轻轻地摩挲轻画,“夏寻谦,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发骚吗?”
夏寻谦没有躲,他只是直直地回望着封麟,那双眸含情波动,清泉烈日苟且偷欢的暧都在其中。
“先生真的不喜欢我吗?”夏寻谦问他。
封麟嘴角上扬,他知道夏寻谦的性子,这会儿敢说这样的话,敢露自己的颈,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怕。
京城名望高楼权利覆雨的封三爷,他心里怕的要死。
但夏寻谦就是敢问。
封麟轻笑了一声,他捏着夏寻谦的下颚力道更重了些,“夏寻谦,你要勾引人,也要得病好了再来,再晕死在榻上可怎么好。”
浑厚的调子一句一句地钻入夏寻谦的耳畔。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有几分风雨皆动的错觉。
夏寻谦眼神乖戾地流转,抬眸之际盯向了封麟的唇。
他俯身过去朝着那张薄唇没有预兆地吻了过去。
舌尖轻画,一触即回。
“死不了的。”夏寻谦绕着封麟的指尖。
他话带着淡淡的橙叶香亦大胆到了极致,“先生开了这幅身子,往后便只给先生碰……”
封麟突然狠狠地抓住夏寻谦的手腕,“你几岁就讲这样的话?谁教你的?!”
夏寻谦眼神微变,眉头微微拧着,身子不可察觉地往后缩,“疼……”
封麟手上力道轻了些。
他厉色地放开了夏寻谦的手,封麟准备起身的时候手再次被夏寻谦抓住。
夏寻谦垂眸抿唇。
“没有人教……”
“先生别走……”
被凶了之后夏寻谦便乖了许多。
封麟站着,“我看你压根就没想睡!”
夏寻谦立即倒下闭上了眼睛。
“睡的。”
“要睡的……”
封麟被夏寻谦速度又没有预兆的动作弄的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发现夏寻谦的性子自己根本就没摸透。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寻谦只紧紧地拽着封麟的手,没有在动弹。
半个小时后夏寻谦沉沉地睡了过去。
封麟抬手探了探夏寻谦的额头,烧没退。
一个小时后,烧没退。
两个小时后,夏寻谦身上的灼热才降了些下来。
封麟从夏寻谦屋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
他拧着自己的手腕去了主屋。
封麟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出来熄灯的管家,管家见人从夏寻谦屋里出来盈盈地笑着。
他观察到封麟边走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便小步走近关心了一下,“三爷,您这是手怎么了?”
封麟眉头紧着,半晌,吐出两个字,“手麻。”
管家:“…………”多半是压的。
“啊。”管家笑了笑,“无事,您多揉揉便好了。”
管家说着捂着唇咳嗽了一声,“爷,就是那啥……抱人的时候不用紧着一只手抱的。”
封麟:????
封麟:“………………”
封麟是个不怎么爱解释自证的人,当他认为解释成本高于沉默的时候不会去做浪费时间的事情。
那是愚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对任何事,封麟都秉承的是做生意的那一套。
死板规矩,利益至上。
封麟眼神犀利,“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管家后退了半步:“不敢不敢。”
封麟看着管家憋笑的样子,难得有些吃瘪,“很好笑?”
管家:“…………”不敢笑,但憋的嘴疼。
那一瞬间管家将毕生难过的事情通通想了一遍。
“噗嗤…………”几秒后管家还是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甚至转了个身。
这件事情对从小到大一直刺挠以自我为中心的封麟来说实在是很好笑。
管家咽了咽口水:“…………”完了。
…………………………
第二日夏寻谦起床的时候,身上的不适好了八分。
他依旧穿着封麟的衣裳,夏寻谦抬起袖子在鼻腔闻了闻,眼底含星温和。
夏寻谦推开房门,看见一个人坐在屋外石榴树下,他嘴角上扬朝着石榴树下的桌子旁走去。
侧目之间没了遮挡看清了人之后夏寻谦又收回了步子。
那处树下安静,管家听着夏寻谦的话会把餐食放在哪里,不用刻意去叫他。
如此习惯了管家便没打扰夏寻谦。
但今日桌旁坐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红色长裙,漆黑的发用一根簪子挽着,新时代的装扮又带着几分民国末期的古典韵味。
一看便是个经历事的女主人。
女人看见了夏寻谦,面色淡然,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也并不是友善的。
“……薛夫人,您早。”夏寻谦恭敬地叫了女人一声。
夏寻谦来的这几日并未见过封家的女主人。
面前的女人年岁瞧着四十五六的年纪,保养的及好,连指甲都是鲜汁染过的,那副高高在上的冷劲儿,一般人都是没有的。
如今还刻意来找自己,想来也只有封老爷子的妻,薛夫人了。
薛夫人眼神上下审视着夏寻谦。
面前的少年眉眼生的是连女儿家都少有的漂亮,鼻梁上生了颗黑痣,盈盈望去,勾人的紧。
“怎么?起床了衣裳也不能好好的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谁的床上偷了荤跑出来的呢。”
薛夫人眼神阴沉,开口便是没有顾及的诋毁厉色。
“我去换!”夏寻谦说着立即进了屋换掉了封麟身上的衣裳,这院子平日里没有人来,夏寻谦便大胆了些。
今日遇见薛夫人,实在难料。
夏寻谦再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合身的长袖。
夏寻谦走到薛夫人面前,规矩地开口,“……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薛夫人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凳子,“坐。”
夏寻谦规矩的在那方坐下。
他有礼地给薛夫人倒了一杯茶水。
女人用指腹推开,她冷眼望着夏寻谦,“我这个人向来有话直说,老爷子现在虽然不在了,封家,我这个正妻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您请说。”夏寻谦十分规矩,对于长辈,他向来尊重。
薛夫人眼神挑起,“你是老三带回来的对吧?”
夏寻谦摩挲着面前的茶杯,垂眸应声着。“是。”
“他拿你当什么?”薛夫人冷声试探道。
夏寻谦眼地蔓延暗色,“我不知。”
薛夫人笑了一声,常年的阅历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敛露锋芒,“你父亲与封麟父亲的交情我不得而知,封家宅院大,养得女人,但养不得男人。”
“你可以受封麟庇护,我给你在京城外找个住处,自己搬出去,不能住这里。”
薛夫人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是明显的不留情面,言语驱逐。
夏寻谦猛地收紧指腹,掌心微疼,“是……封先生的意思吗?”
薛夫人眼神淡漠的直视过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提醒,“封家,我说了算。”
“就因为我是男人?”夏寻谦嗫声问道。
薛夫人嘴角轻蔑地微微勾起,“这还不够吗?”
“我封家是要脸面的大户人家,养个男人在后院免不得被人家笑话,再则,只是让你换个地方住而已,老爷子即然是结了善缘,我封家必然会给你一口饭吃。”
薛夫人探查着夏寻谦的面色,这些天院内的人背着说夏寻谦是个狐媚胚子的人不在少数。
被封三爷领回家就算了,家里的二爷那副模样明显就是瞧上了夏寻谦的。
谁人不知,薛夫人最在意的便是规矩,玩乐也好稀奇也罢。
夏寻谦这样的人,扔在女人堆里都能一眼瞧见的美人儿,放在哪都是危险的。
又或者说,夏寻谦这样的面貌,只要他想,想傍着谁,只是他愿不愿意赏脸撩拨的事。
出卖了这勾人勾魂的脸,什么样的活法,都在他。
薛夫人不会允许夏寻谦这样的人待在封家。
她抬手将自己面前的茶推到夏寻谦跟前,“你是喜欢男人的对吧?”
薛夫人犀利的眼神细细观察着。
夏寻谦已经全然听明白了薛夫人的意思,他苦涩地敛目,“我不喜欢男人。”
薛夫人皮笑肉不笑,“那最好,也省得我担心他们两兄弟往你身上凑了。”
“去收拾一下吧,我让司机送你出去。”
“出了封家,往后便不要提自己与封家有关的话。”
夏寻谦手中不安地握着茶杯,“我想……见见封先生……”
薛夫人一副看穿了的神情,“封麟去公司了,他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公司,你要见他恐怕有点难。”
说着她轻笑了一声,眼神犀利而尖锐:
“还是你觉得,我的孩子会因为一个外人来忤逆我的意思?嗯?”
薛夫人的话拖着让人心颤的尾音。
夏寻谦声音沉着,“先生带我回来……我……只是想和先生告个别。”
“告别倒不用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浪费他的时间的。”薛夫人言语之间便站起了身。
“收拾好了去门口,我的司机会带你去。”话落薛夫人便淡漠地转身,片刻没有逗留。
夏寻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身后的石榴石绿荫透着斑驳,明明是个好天气,瞧着却莫名阴沉沉的。
他在石榴树下坐了半晌。
而后进了屋。
有些东西,并不是强求能得来的。
夏寻谦站在屋内望着四周的摆设,窗户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书桌,这间屋子虽然不大,但干净,也没有霉味,风吹过来有股石榴香, 夏寻谦很喜欢。
他就那么在屋内站了一会儿。
夏寻谦眼底深处的情绪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参透。
要的太多的话,就会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他又明白了一些。
夏寻谦抬起自己的手腕,白皙的腕上戴着的是封麟送给他的那只银镯子。
现在大家都喜欢用腕表来彰显身份。
封麟给他银镯子,像是哄小孩的。
没有男人会戴这种东西。
但不知怎么地,那银镯就是十分契合夏寻谦的那双白腕子,淡雅的气质衬的少年的手纤长漂亮,藏在衣袖下,再好不过了。
戴着银镯,夏寻谦就是有人要的孩子。
夏寻谦抬手拿下了手中的镯子,拨弄之间手镯发出细细的坠响。
他将银镯拿下在手中摩挲,眼底含星不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寻谦将银镯放在靠窗口的书桌上,旋即转身离开。
清脆的声响是银器独有的,好听,脆耳。
施舍来的东西, 夏寻谦不要。
他走到封家大门的时候上了薛夫人司机的车。
司机面色看着便是个凶狠角色,夏寻谦没和人搭话。
目的地是京城郊区的一间破旧的老房子,车开到的时候司机递给了夏寻谦一把钥匙。
司机走后夏寻谦便把钥匙扔了。
扔进了一个廉价的垃圾桶内。
他从封家出来什么都没拿,身上有两百块钱,是管家之前给他的买吃食的。
夏寻谦拖着身子往外走。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但夏寻谦会。
在一个普通人平均一月工薪不到300块的京城,夏寻谦拿过最高的工资是10天,60元。
60元,对于一个一个月养病钱需要上千元的夏寻谦来说,委实杯水车薪。
夏寻谦依旧可以活,只要他能给放下尊严,富人区的靡乐场,养得起他的人数不胜数。
可他不愿,更不会。
他唯一试过的,只是要封麟爱他。
夏寻谦走到主街之后买了一份报纸。
他看了许多份工作,一个一个的打电话去问。
夏寻谦会如实的说明自己身体状况,显而易见,得到的只有拒绝。
“工薪没关系的,有住的地方就行……”
“我今年19岁……认识字的……”
“我学东西很快的……”
“也不是会经常请病假……您可以考虑考虑的……”
“是……英文也会一些……”
“抱歉抱歉……打扰您了……”
少年的话在电话亭一次比一次落寞,声声自救,却也奈何。
夏寻谦走到公交站台坐下,细长的发绕在鼻头,没有焦距的眼眸死寂颓废。
他望着面前的车,其中一辆和封麟的很像。
夏寻谦面色苦涩的呢喃了一句,“先生拿我当什么呢……”
…………………………
封家老宅。
薛夫人在餐桌吃饭的时候站着的人给他汇报着夏寻谦的事情。
“他没住您给他找的地方,钥匙也扔了。”
“哼。”薛夫人明显有些没想到,“一个病秧子要那些个没用的节气做什么。”
“愚昧。”薛夫人嗔言道。
“他现在在找工作,打了挺多电话的,看起来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司机规矩地站在薛夫人身后继续道。
“嗯。”女人应了声,“这几天三爷忙,别什么事都告诉他,那东院他一般不会去。”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过段时间说不定他自己就忘了。”
司机颔首回应,“是,听夫人的。”
当天封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