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少爷的漂亮小可爱后,他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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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寒凉湿气顺着地板一点点蔓延开,浸透身体,而周围漆黑如墨望不见底。

被铁拷禁锢手脚的男人侧头张望,眼前是块半透光的黑色帘幕,有暖黄色的灯光透过来,可依旧驱散不了他心底的恐惧。

摇春秀场绝非面上看去歌舞升平,自冯系军阀战败起就落入梅家掌控中,成了资本家彰显尊贵明争暗斗的场所,亦是人间炼狱。

而他,许汐白,则是今晚最具瞩目的拍卖品,标价三十万。

他没有衣物裹身,纤细身形一览无遗,白皙手腕被勒出乌青和血痕,冷得发抖。

那群昔日里一口一句“许公子”的奸邪商贩根本没对他手下留情,见他对试图抚摸背脊的大老板啐口水,扬鞭就狠狠抽打,次次甩得震耳欲聋,疼到肉里。

被关进货笼前,他亲眼看着冯家公子被几个油腻老男人抓在手里,推搡不开,被迫撬开嘴激烈亲吻……

许汐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涩液体一并吐了出来。

最开始他逃了几次,用肩膀撞开梅家的打手,却因骨折过的小腿绵软无力又被抓了回来。

那次他被梅廷英重扇耳光,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晕倒前,梅廷英将手指插进他顺滑的乌发里,猥琐地戏笑道:“许汐白,别怪我梅廷英不念旧情,要怪就怪你父亲站错队,输的一败涂地,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是,他输的很彻底。

模糊的画面走马而过,许汐白仿佛看见了身着洁净明朗白衬衫的封鹤,眸光温柔,好似见过他的人都会沦陷在那纤尘不染又雅致的气质中。

他与封鹤自幼一同长大,两人在学堂里同出同入,踏过青春期,父母互为交好。封鹤的脸上好像一直带着笑意,眉毛浓密,笑容阳光帅气,身姿也是那样挺拔。

左耳的银色钻石耳钉尤为亮眼,那是封鹤还未去军校前两人一起买的,许汐白这样一个怕疼的人破天荒地打了耳洞,就为了戴上对方送的生辰礼物。

即便后来送的人自己不戴了,他也从未取下过。

他是那样爱着他,在他心里永远鹤骨松姿的男人。

而今,封鹤要娶陆系军阀的千金,不愿替他偿还欠下的千万债务。

许汐白承认自己有些贪婪,也有自欺欺人的成分,才会在发觉昔日亲密好友写给千金情书后,默默将那几页纸塞回抽屉。

那时许家还未没落,作为与冯上将合作最为密切的富商大贾,被全城百姓视为配金戴紫的香饽饽。

许禄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

只要是他看上的珍品无论价格多昂贵,定会纳入囊中,他所到之处,皆是赞誉满堂不可向迩。

给他打下的标签,还不足买下家中的藏酒,可现在却成了压在他心口无法言说的痛。

父亲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入狱,后母携巨款逃离海外,许家上上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打得七零八落。

昔年繁盛日,花下人如海。

许汐白想来想去,只能艰难叹出句苍白的“世事难料”。

秀场总是笑意盈盈,不信眼泪。

买的人出手大方,卖的人多为阴霾遮天,乞求遇到个好主苟延残喘,幸运的能确保身体完好无缺。

若是碰见什么癖好怪异的老板,要求断手断腿或是割舌毒哑也是常事,毕竟命在钱跟前,显得不值一提。

摇铃声清脆,悠扬入耳。

梅廷英那尖锐的声线自主会场传来:“……恭喜张老板竞拍成功,成交价三百五十万!”

少年的哭声刚响起,就被一掌扇回去,梅廷英撸起袖子捏着冯越的下颚威胁道:“哭什么,三百五十万,算老子能给你卖出最好的价钱了!”

冯家出事时这小公子还没成年,好不容易等到能出货的年龄,梅老板立即安排卖家将其转了出去。

说句实在的,冯越在这批“货”里只算中规中矩,瘦弱胆怯,姿色平平,要不是梅廷英有点人脉还愁亏了这半年的粮食费。

而许汐白不同,但凡见过他相貌的大老板都对今晚的拍卖会蠢蠢欲动。

细长的弯眉如月,鼻梁高挑精致,明亮如镜的蓝眸时常闪烁傲视万物的光彩,嘴唇形状像是勾画出来的工艺品,这些五官凑在一张鹅蛋脸上,组成近乎完美的相貌。

和洋人成婚的富豪不算少数,但能生出这般巧夺天工的后代的,许禄可谓出了名。

梅老板为了应景,还给许汐白准备了一身月光白的修身旗袍,做工精雕细琢,镶嵌昂贵珠宝,包裹着他纤细又不显阴气的身材。

此时,许汐白被逼着换上那身“卖身服”,忍着胃痛从地上爬起来。

“呵,许公子果然气度不凡,真像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娘子。”

梅老板的话就如同他脸上阴邪的表情,句句充满讽刺意味。

平日里许汐白最迷人心窍的一点,除了他的长相,就是那双清冷到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

说是目中无人,更确切的描述应该是被金钱养出来的高贵气质。

他的皮肤在一道至美光线下犹如雪山上盛开的白莲花,伤痕成了鲜红色的绸带,将其点缀,令人移不开视线,沉浸在那种破碎感与极致的美艳中。

“记得嘴巴甜一点,能要到个好价钱。”

梅老板替许汐白整理好裙摆,抚平秀发。

按理来说,厌恶被女性化装扮又性格高傲的许汐白,被梅老板这番调戏肯定要骂上几句,可这会儿他却像在沉思,毫无反应。

学乖了。

梅廷英暗自窃喜,最难搞的公子哥终于在沉痛的命运压迫下低下头颅,现在应该能够收起性子,好好为他赚上一笔。

“许汐白,到你了。”

梅老板见那人不动,又催了句。

男人的眼眸从涣散转为清澈,接着,瞳孔收缩。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鸡毛打扮啊?!”

“鸡……鸡毛?”梅廷英以为是自己年纪大耳朵背,不敢相信身旁的绝美公子哥能说出这种粗鄙之言。

许汐白拽了拽旗袍上用来点缀的钻石,两眼瞪大:“哇靠,居然是红宝石,好奢华诶~”

短暂的惊讶后,男人像是瞬间接受了一切,神色喜悦地欣赏起衣着,掩面轻笑起来。

只听到他凑过来问了句:“你,你叫什么啊?”

“我……”梅老板眉毛紧蹙,“我是梅廷英,养你这一个月的活菩萨!”

许汐白眼睛弯起,眨了眨,朝着梅廷英鞠躬道谢,调子轻快甜腻:“那谢谢你呀梅老板,我明明记得你是个大坏蛋来着……”

还没等梅老板消化完许汐白唐突的话,就看着男人擅自推开红绒幕布,光着脚走出去。

梅廷英惊愕地看向手下:“他,他是被你们吓傻了吗?”

“老板,我们都知道他是今晚的重头戏,只敢轻轻的打,没有恐吓!”

“那他……”梅廷英转头,发现早已走向主会场的人,急忙跟在后面小声喊着:“哎,鞋子啊,你还没穿鞋!”

没有摇铃入场,灯光也暗着,台上就突然冒出位光着脚的美貌男人,纵使各位商界大亨见过大世面,也忍不住喧哗和声。

“哎哎,瞧台上那个,是不是许公子?”

“那双腿还有脸蛋,是他!许汐白!”

“看样子今晚的重头戏真的是他,真漂亮啊!”

人头攒动,咿咿呀呀各说各的,许汐白什么也听不见。

只是从每个人脸上各怀鬼胎的表情中猜到,这秀场应该不是什么慈善捐款活动或是公司年会。

但难得穿着如此昂贵的华服露面,许汐白亦不想糟蹋,他挑了块干净的地方落脚,两只嫩白的脚丫上还涂了透明指甲油,脚腕上的银铃一步一响。

拍卖人一抬头,发现许汐白已经上台,愣了两秒,敲下拍卖锤控制现场秩序。

“各位老板,请保持安静。下面将进行今晚最后一场拍卖,起拍价……”

“我出一百万!”

没等拍卖人说完,后排就站起个中年男人,猴急似的将三十万抬升到一百万。

“一百……万?”许汐白默默念叨着,这是他印象里的人民币吗?

见拍卖人旁边还站着位年轻女士,他挪步过去轻声问:“小姐,请问这些人在拍什么,是我吗?”

被问的女士表情僵硬,她只见过在台上偷偷啜泣的背债人,就没见过一脸微笑礼貌询问拍卖意图的古怪家伙。

还是那位远近闻名的许公子。

但她还是快速回复:“是的。”

许汐白的脑袋飞速运转,环顾四周的场景,再加上残存的记忆,他继续问:“那买我的人需要我做什么啊?”

对着如此纯真无邪的疑问,助手侧过脸沉声说道:“买了你,自然是当男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吃住都管?”

“是的。”

听上去,十分不错。

台上的人聊着,台下已经吵作一团。

有人嚷嚷着:“没有敲锤吴老板你瞎喊什么啊!张口一百万,这拍的可是男j!”

“就是啊,你把下等货拍这么高,后面的人怎么加?”

喊声洪亮,这次许汐白切切实实听进耳朵里。

他嘴唇不自觉微撅,向前走了几句,叉腰抱怨道:“干嘛呀,说我下等,我才不下等呢!”

许是觉着说话语气有些冲,他抿唇莞尔一笑:“老板们,你们再多加加价,我才愿意跟你们其中一位回家~”

以周楠桐作为笔名出道,已是第四个年头。按照小助理的话说,也快到每个当红作家的瓶颈期,何况他还是个弯的不能再弯却毫无恋爱经验的Gay。

《白鹤笼》凭借塑造立体丰富的人物形象和复杂的故事背景,在同期纯爱小说中脱颖而出,男主许汐白与男一封鹤的感情纠葛也一度成为热议话题。

可最近,他被一篇痛斥作者没有心的热帖搞垮心态,只因发帖人对作品解读透彻,字字诛心,开头就撂下狠话:这作者铁定母胎单身!才能写出这么渣的攻!

“渣?我的小鹤鹤明明是汐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根本不渣嘛!”周楠桐嘟囔着嘴,对着小助理抠手指。

“读者骂也是另一种热度,桐桐大大别伤心。”

“可是……这个人也骂的太难听了……”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愤怒,就像是男二的自我旁白。

男二……肖钰……

唰——

蒙头的布袋被掀开,许汐白睡眼惺忪,茫然地看向正对面表情严肃的男人。

他被捆绑住塞进老爷车后座时的惊慌也就持续了十几分钟,伴随车辆平稳行驶,他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竟酣睡一路。

这时对视上男人不带表情的冰眸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噙着困倦感柔柔地问:“先生,是你买了我嘛……”

肖钰想过无数次与许汐白的重逢,被秀场欺辱折磨一番又换上魅惑男人的下贱衣裙,那张冰洁高傲的脸上一定充满痛苦与绝望。

他已经想好了该怎样就着这份惊恐的情绪,将对方的命攥在手心里,死死碾轧、践踏,像对待弱小无助的蝼蚁。

可那人一探出头,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潮湿感,略显不适的甩头,朝着他靠近了点。

天气灰蒙蒙一片,小雨淅淅沥沥,雨势逐渐增大。

许汐白很快被淋湿,衣服布料浸水裹在身上冷彻入骨。

肖钰没有过多犹豫,用拇指与食指用力扣住许汐白的下颌,蔑视地看着他:“你是我买来的狗。”

买这只狗比预期多花很大笔钱,其中大部分都是许汐白没皮没脸吆喝来的,老板们也在他一声声甜美的笑声中迷失自我,等邵管家火急火燎赶到时,价格已经飙升至八百万。

按照秀场历年来的规则,成交价最多不会超过起拍价的二十倍,毕竟百花争艳迷人眼,谁会愿意花买栋洋楼别墅的价钱去买男眷。

意识到自己误入小说中的懵圈作者还算反应机智,他最懂秀场的规则,所以从一开始就故意扰乱竞拍秩序,想着让价格失控便无人敢拍,最好起个口舌之争愈演愈烈厮打起来,还他自由身。

谁知道,有人花了一千万把他买下来,即刻套上项圈托运进豪车里。

邵管家默默站在边上撑伞,而许汐白被男人掐得喘不上气,双手锁在身后,面红粗喘,眼底渐渐蓄满泪光,他唇瓣快要滴出血,难受得说:“……先先生……疼……”

“别叫我先生,我是肖钰。”

男人脸上被阴暗笼罩,牙床暗自用力,表面还维持着看似平静的淡笑。

一个淡淡道出的名字却让许汐白后背发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入变态追求者的手中。

为了衬托封鹤的柔情,特意描画出性格阴鹜,爱而不得变得暴戾、喜怒无常的男二,就伫立在他面前。

真是前世因今生果,被自己坑惨了!

皮制脖套的另一端连着铁链,重物垂吊落地,他身上那件合身旗袍被揉搓皱,腿间春色低头便能看见。

肖钰粗暴地拍了拍许汐白的脸颊,将他的唇彩搓开,居高临下地望着:“看到你这么卑贱的样子,我心情很愉悦。”

指腹摩挲过的粗糙感,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与军校毕业后退军从商的封鹤不同,肖钰借助家势成了少将。

许汐白的印象里与肖钰只有过两面亲密接触,一次是当面退婚,另一次便是今日。

肖钰追求许汐白也只因和朋友间的一个赌,传言许家公子不喜女色,又偏爱与生意场上的聪明人打交道,若是家境够优越,能替许家糖盐生意开辟新路,说不定就能娶回家当老婆。

有钱人彰显财气的方式除了找十几个姨太太,还有一种,就是养男眷。

能拿下许汐白,估计能在全城吹嘘三天三夜。

以许汐白的高傲劲儿也许不愿意当男眷,狐朋狗友都调侃肖钰:“肖公子你也别当真,都是玩笑话,许汐白谁也追不上,他啊能看得上的只有天上的神仙。”

可肖钰选择上门提亲,礼金厚重到无法想象。

人们都觉得肖公子太想赢,想赢到疯癫。

邵管家杵在旁进退两难,他想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突然下命令闯入拍卖现场,白白浪费一千万买回来恨之入骨的许汐白,现在又攥着人家的细脖子恨不得捏断。

“咳咳……咳……不……”

许汐白浑身瘫软,可怜兮兮地望着肖钰,双膝屈着两腿难受得蠕动。

就在氧气完全被剥夺的前一秒,肖钰松开手,朝向仰面喘息的许汐白冷笑道:“不能让你死,我会一点一点折磨你。”

届时邵管家微微松口气,今晚的拍卖现场大佬云集,报社记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许汐白被拖进肖家的车里,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捡回半条命的许汐白躺在地上抽噎,他被肖钰的威胁吓到,胃部狠狠抽痛起来,又饿又怕。

不是说好了买回来管吃管住,这暴徒上来就动手掐脖子,活该不喜欢你!

“邵管家,把他关进柴房。”

挽起衣袖,肖钰将额前刘海向后抓起,冷漠地睨了眼地上的人。

仆人听从管家指示,抓住许汐白的四肢,像扛牲口般抬起,转头扔进又冷又脏的漆黑屋子。

许汐白就在整夜的暴雨声中又挨饿一晚,他也哭嚎了一晚,负责看守的仆人听得最清楚,屋内接二连三的可怜哭腔——“大变态!太坏了!太坏了呜呜……”

次日清晨,许汐白虚弱的睁开眼皮,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说是食物,不如说像是牲畜饲料,乌黑一团糊状物里夹杂着几粒谷糠。

他拖动笨重的铁链爬过去,低头嗅了嗅,立刻干呕不止。

原本白嫩的脸蛋上布满灰尘泥土,两条纤细的手臂上到处是沙砾木屑扎破的痕迹,他眼神清亮,尝试向前来送饭的仆人求情:“大哥,拜托你……能不能给我口饭吃,能入口的那种~”

他身上的旗袍早已破烂不堪,腰线露在外面,双腿打开,就连一向做事谨慎的男仆也忍不住朝着下方看,脸色羞红。

可肖少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允许与柴房里的男眷说话,也不可援助。

想到这,男仆对少爷恐惧至极的情绪油然而生,连连后退。

“大哥!帮帮我吧……”

饿出金星的许汐白顾不上形象,一把抓住男仆的裤脚,谁知失去重心扑通趴在地上。

鼻头撞到木柴发酸,眼泪呼得涌上来,他捂着鼻子委屈地抱成一团。

“你们太坏了!我要吃饭!———”

见男仆不回应,他扶着墙缓缓站起身,抹泪喊叫:“肖钰!——我要吃饭!——”

越想越委屈,许汐白泪眼婆娑,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啪往下砸,眼睛红肿惹人怜。

“别别……别哭啊……”男仆的魂儿都要被面前的祖宗吓出天际,这个点鸡刚打鸣,肖少爷还在睡觉。

“肖钰!呜呜……肖……”

咚的一声,柴房的门被踹开,门栓肉眼可见甩过一圈,飞到草垛里。

被吵醒大为不悦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将男仆踹翻在地,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细长铁链,朝着违背命令的人狠狠甩去。

仅仅两下,男仆惨叫出声,捂着腿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许汐白的脸变得苍白,眼眸颤栗,他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如同过电般抽搐。

居然真的把这暴徒给喊过来了。

“为了吃饭,就张开腿诱惑下人。”肖钰一进门就看到许汐白露出的半截屁股,却是谈不上什么清白。

铁鞭扬起落下,打在他毫无保护的腰上,剧痛过后背上又挨了一下。

“啊!疼……疼………”

眼泪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许汐白的嘴唇咬出血,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被鞭打过的部位,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就是让你疼。”

肖钰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他踢翻地上的食碗,粥倾洒到处都是。

“许汐白你可知一般人家彩礼都是多少?”

男人低沉的声线像是浸了砒霜,从他的天灵盖滚过。

许汐白胸膛上下起伏,拳头紧紧攥住衣领,艰难摇头。

“几十块,几百块,大户人家也不过是万元,而我给了你金银财宝房产地契,价值一千万。”

肖钰抬起皮靴,踩在许汐白满是灰尘与泪痕的脸上,戏谑地说:“既然当初你不愿做我老婆,那就老老实实当条狗。”

“……呜……嗯。”

“滚出去。”

还未发泄完情绪的肖少爷呵斥地上的男仆。

等他转身再看向许汐白时,才发现对方已昏死过去。

许汐白的喃喃声有些沙哑,他破烂的旗袍沾满血污,抽痕在皮肤上铺开。

头低垂至胸前,虽看不到吸纳血水的衣袖隆起,却能清晰嗅到浓重的铁锈味。

那全是被暴怒之下失去理智的肖钰打的,他知道许汐白怕疼,白嫩的肌肤上也容易留下伤痕。

可呓语间提到的“鹤哥哥”如同针扎芒刺,让肖钰藏不住眼中嫉妒,下手狠辣,鞭鞭深入肉里。

许汐白只有那张漂亮脸蛋还干净着,肖钰抬手轻抚过那从眼角滑落的细细泪水,沉默着将手指凑到唇边,吮进去。

不知为何,面前的人眼神不似当年那般冰冷,也褪去坚硬外壳,疼时声泪俱下,紧紧环抱着自己颤抖的身子。

原来你也会惧怕,发出类似幼兽的低鸣。

早知如此,那早就该用棍棒敲开你那张蛮硬的嘴,让你向我求饶!

盐粒化在水里,皮鞭浸泡在其中吸收足水分,就能增加韧性和钝感,那种刑法是肖钰在军校里学的,学以致用。

“拿水泼醒。”

肖钰命令仆人提来桶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冰凉刺骨,径直狠泼上去。

那水浇了浑身,一部分涌进鼻腔里,许汐白昏沉的意识一下惊醒。

他牙齿发颤,用嘴唇挤出凉水低声哀求:“……肖……肖爷,可以让我睡一会儿吗……”

许汐白心里发怵,暗自想这个大变态!

不给饭吃还乱打人就算了,接二连三强迫他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迟早要被折磨死!

既然他已经落到肖钰手里落地成盒,与其逃避事实,不如想办法稳定对方的情绪,就顺着他来。

“肖爷我不逃,求你别再用刑了……”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受过这种罪,刚被卖到秀场时梅老板只是表面上罚他,没出货前不舍得对他用刑,就是希望他能够认清事实,最好联系上封鹤来赎,他也好卖个人情。

谁知到闯入大院里的是辆镶银标的老爷车,邵管家是这沪城里的熟面孔,代表了肖少府的半张脸面。

梅老板不敢放肆,计划好的事也烂在肚子里,眼睁睁看着许汐白被抬上车,屁都不敢放。

而今落到肖钰手里,许汐白只恨没在秀场里巴结上大官人,刚从臭水沟里被捞出来,就掉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想活。

他还想着封鹤的消息,听闻陆家大小姐原定与封家联姻,可封鹤在军校生比武时不幸摔伤了腿,又遇到家族变故没能好生静养,留下病根,索性就离开军校继承家族产业。

不过陆啸司令心念着授予上将军衔,更看重女婿在军团里的地位,封鹤这一退让陆司令犹豫了,转而盯上正值年少一表人材的肖钰。

若是能让肖钰将陆小姐娶进门,那封鹤岂不是可以脱身?

许汐白必须哄好面前暴怒的男人,为了此生幸福,能与封鹤白头偕老。

他抹去血水,露出澄澈的眸子看向肖钰:“肖爷买下我,小生感激不尽,无以回报愿意当牛做马……”

肖钰嗤了声:“我府邸最不缺的就是下人,你觉得我为何要买你。”

许汐白怯怯地抬眸:“……那肯定是当……当男眷,服侍爷…”

“好,既然你听得懂话,那我也不兜圈子,从今往后你只能永远留在这,你的主子是我,你的家是肖府!”

肖钰欲抬手翻出衣领,许汐白以为那人要打他,脖子后缩颤颤巍巍地闭上眼睛。

他强忍着眼泪,可还是滑落下来,凝结在苍白且涂有脂粉的脸上,留下几道薄印。

“不许哭!——”

肖钰怒斥,用命令的口吻说:“以后见着我必须笑,梅庭英难道没教你如何服侍男人?”

他紧咬着下唇,声音抖颤,半天才说出一句:“没有……我进去不到一个月,就遇到拍卖活动被爷买了。”

提到拍卖活动,肖钰手指攥成拳,他自劝着无需为这种贱人动怒,可还是不怎么冷静。

“我可是听说你在台上欣喜万分,向大老板要高价,把自己卖出去。”

泪痕顺着脸颊慢慢流淌,许汐白抽噎道:“我家父欠了好多钱……反正都是卖,不卖出好价钱他就要在监狱里被毒打……父亲年事已高又注重颜面,他肯定会寻死的。”

“他的罚金和债务我已经还了,但他可没向我问起过你。”

许汐白肯定是不信的,许禄被抓后一直想方设法联系到儿子的下落,祈求曾经的好友和战友护儿子周全,可乱世当头,谁又敢插手许家的事。

苦求无过,许禄在狱里痛不欲生。

只有一种可能,他父亲心里感知到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肖钰敢管,也管得了,便不再多言。

肖钰为了刺激他故意说:“你父亲苟活下来便不要你了,他找的那些酒囊饭袋之人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又自命清高没什么好友,哦,还有封鹤……”

许汐白的小腿骨被男人狠狠踩着,碾了碾:“封鹤这会儿应该还在邀请陆家小姐品茶赏花,顾不上你。”

“他是没办法,父命难为……”

“啪!——”

话没说完,就被肖钰一掌抡下制止住。

“父命难为呵呵,你可真会为自己的清高找借口,他就是不要你了而已。”

肖钰的大手沿着许汐白的白颈一直向上,手指包裹着耳廓,许汐白根本猜不透这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内心极度惶恐。

脸颊上的掌印几乎能盖的住他半张脸,猩红刺眼。

“这是封鹤赠予你的……定情信物?”

男人的语调里夹带着浓浓讽刺,抚摸着耳垂上那颗钻石耳钉。

“呵,挺显眼,但可惜级别不如他赠予陆绮珊的十分之一,就是个劣质品。”

肖钰的手指动了动,邵管家好似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眸子一紧。

许汐白惨叫一声,眼里闪着刺痛的光。

他瞪大眼睛,只能任由肖钰将那耳钉生扯下来,薄软的耳垂经不起暴力摧残,血糊糊一片,留下道骇人的缺口。

这人疯了!疯子!

好痛……

许汐白像筛糠似的抖着,嘴唇咬出血。

肖钰不准他哭,但凡哭出声,也许下一个被卸下来的就是眼睛、鼻子……

“这些封鹤的标记,最好都清理干净,我最不喜欢养的狗向别的人点头哈腰。”

肖钰将沾满血还黏连着肉沫的耳钉随手丢出门外,手在许汐白的衣服上蹭了下,挑眉道:“另一边,还需要我取掉吗?”

“不用了……肖爷,我自己取。”

他红着眼眶,伸手取掉剩下的那枚,乖巧地递给肖钰。

“可以了吗……”

铁链拴着他的手腕,随着动作发出摩擦声。

肖钰居高临下地打量他,话语粗鄙:“封鹤可还在你的贱骨头上留下什么别的?”

“没有了!我和封鹤只是儿时要好的朋友,没有别的!”

遇到疯狗,他能想到的就是撇清与封鹤的关系,不再继续刺激肖钰发疯。

“他没碰过你?怎么可能。”

许汐白绷不住痛哭出声:“呜呜……真的没有,肖爷我还是个处子,真的没有骗你!呜呜……”

他越哭越难以控制,浑身发抖:“你不让我哭,呜呜……可是我疼……我也是肉做的,我也不想哭……别再打我了!”

许汐白的这副模样着实令人心疼,邵管家侧过脸不忍心看,他怕看久了会犯浑,替他去给肖少爷求情。

没碰过。

肖钰闷声不语,思索着许汐白这话有几分可信。

为了封鹤不惜惹怒肖家,驳他肖钰的颜面,如此情真意切,怎么会不急着与对方亲热?

肖钰最恨有人骗他,即便是为了活命和不遭皮肉之苦而胡乱搪塞也不行!

“许汐白,你真以为我没试过男人?”

许汐白一愣,他确定男二确实没有和男眷的感情戏份,可这话从何而来?

诈他?

“肖爷我自知没有话语权,你要是不信百般羞辱我,那还不如把我杀了……呜呜……我就是处子身……就算是挖我眼睛我也不认!”

肖钰沉默,他好像没说过要挖这人眼睛。

“我要验验。”

许汐白的哭声渐小,柔声问:“验什么……”

肖钰冷笑道:“验你的处子身。若是你敢骗我,那就直接拖出去喂院子里的恶犬。”

军阀世家大多喜欢养奇宠,陆啸就是出了名的毒蛇爱好者,重金买下一座庄园雇人养蛇,越毒的蛇花纹越艳丽。

许汐白被绑进肖府后就见到过院里那两条拴着的黑犬,皮毛油光发亮,腿上的腱子肉结实,獠牙露在外面,不断流涎,而他平生最怕的就是狗。

少年时期他与封鹤经常去封鹤的叔伯家里玩耍,家中养了只体型袖珍的京巴犬,浑身雪白,头上扎着小辫子,他看那狗可爱伸手就摸,谁知道被撕下来块肉,现在虎口处还有疤。

“不……不喂狗……你要验就验吧!”

许汐白扑通跪下,往肖钰的脚边爬了几寸,昂头可怜兮兮地求着:“肖爷,随便你验!”

肖钰狐疑道:“我说的你真的听懂了?”

怎么这人脸色突然放晴,跟被救似的。

许汐白心里默念,狗坏,人也坏,但肖钰比恶犬好了那么一点点。

他连连点头,扯出笑容:“嗯嗯,我听懂了。肖爷要验处子身,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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