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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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江三捡到小瞎子的那日,正逢大魏建朝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打马游街,长安街上熙熙攘攘,好多是赶来瞧热闹的百姓。

大魏民风开放,京城又好久没这等热闹,就是平日里蜷在屋中憋闷的人都溜出门凑个新鲜劲。

只见策马之人气质出众,样貌更是生得仪表堂堂,行过之处皆是一片惊羡之语。引得这喧腾阵仗的人,正是江三的二哥,左相府中的江二公子,素有高才绝学的美誉,此次未中状元,风头确实出得一等一的高。

长安街热热闹闹,唯独江三懒得凑这热闹,他平日里喜静爱懒,在春和楼向兄长道过贺后便叫上陈保溜到郊外踏青。

说是踏青,实则江三坐在马车里吃糕点喝茶,一步也不想迈,他平日身懒,陈保不足为奇:“街上还得热闹一会儿,公子不再看看?”

江三抿了口茶,回道:“又不是状元,有什么好看的。”

陈保看向自家公子,眉眼如画,发如泼墨,一副淡然的模样像是天上的神仙。

可惜天上的神仙定不像公子这般懒惰。

陈保心中暗暗心伤,公子小时候明明是最聪慧勤学的,不知怎么突然转变了性子,学堂不去,练武也不去,成日里躺在房中悠哉度日。

如今城中百姓谁人不知左相府中有个不学无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草包公子。

陈保越想越难过,怎得自家惊才绝艳的小公子最后落得个草包名声,不小心叹出声来。

江三问声一瞥,想是陈保又在为自己思来索去,出口问道:“怎么还叹气了?”

陈保不敢让江三知晓自己刚才心里所想,慌乱中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连忙扯道:“刚才路过寺庙,想起当年夫人在世之时常常来此烧香拜佛,心里不禁难过,不小心叹出了声。”

主仆二人相处多载,陈保眼珠子一转,江三就知道这小子心里的小九九。

一句话里的真真假假他一眼便知。

不过,陈保这话倒也提醒了他,母亲生前确实经常为丈夫儿女诵经祈福。

江三将袖子一甩,随口说道:“无用之举。”

随后两三步下了马车,抬脚往寺庙走去。

“灵泉寺。”江三举目念着牌匾上的字,站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门口扫地的小僧不明所以地看向这位穿着华丽,举止却颇为奇怪的来者,走上前行礼:“阿弥陀佛,小施主在这站了许久不入寺门,是否有惑?”

江三仍是一动不动。

陈保见状,退后半步扯了扯江三的衣袖,想要把人拽回神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拽就把江三的游神了回来,他家公子这是又出神发呆了。

知公子莫若陈保,心里暗自给自己竖了个拇指。

江三虽然草包,在外却是一副能装的:“方才得见寺名,心中颇有所感,一时忘神,还望小师父谅解。”

小和尚眉眼一弯,说道:“江施主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小僧想和施主做朋友。”

江三行礼回道:“小师父五感有灵,通晓世事,江三一介懒散俗人,还是不坏了小师父的修行为好。”

小和尚被拒绝了,心里不是太高兴,面上带着一丝委屈,连陈保都看出来了,江三一双透亮的眸子却像是一点也看不见和尚的难过。

微微俯身跟小和尚告别:“江三心中是有困惑,不过……”思付良久,还是说出了口:“舟人指点到今疑。”

江三头也不回得离开寺门,陈保忙跟着上前,嘴里还不忘念叨:“公子与那小和尚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呐?”

江三一瞥,心想陈保这张嘴是越来越碎了。

不过也怪不得陈保,他自小跟在江三公子身边伺候,两人年岁相仿,主子又是一个懒散的,一日到头张不了几次口,这话头就全落到陈保嘴上了。

幸好陈保自认他虽然话多,察言观色却是厉害,不过这会儿跟在江三身后,看不到人脸上冷淡的神情,只自顾自地说道:“不过那和尚长得倒是好看,要不是脑袋光亮,真瞧不出来是个吃斋念佛的。”

江三忍不住回头瞪他,陈保心中一紧,以为是公子听到他夸别人好看心里不得劲了,当即扬起声调以表忠心:“要我说那小秃驴长得也不过如此,不及我家公子样貌十之一二!”

好蠢,江三懒得搭理他,转过头将步子放慢,他本来就是个懒得走路的主,刚刚走得急不过是心里有气。

突然,只听陈保扬声一惊:“公子!公子!”

“……嗯?”

陈保嘴角一撅,指着墙角:“那好像有个死人。”

“……”

江三慢步走上前去查看,是个满身血污的少年,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散乱的不成样子,刚刚一惊一乍的陈保此时声音又小又抖,跟蝇虫似的:“公……公子,你不,不要害怕,我去报……报官……”

“不用。”江三不像是害怕的样子,他蹲下去,伸出手指试探鼻息,见人还活着便把他摆正了身体倚在墙边,“有气。”

陈保哆嗦着腿,小心翼翼地扒开少年杂乱潮湿的头发,两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江三笑了笑,对着陈保说道:“阿陈,你说我和这个孩子,谁长得更好看?”

“……”陈保都快忘了,他家公子小时候可是个有仇必报又极其臭美的小少爷,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一次大表忠心时,江三忽然站起身,扯了个懒腰:“困了,回去睡觉。”

陈保应好,又想起来:“这个孩子……”

“带回去找陈大夫,是死是活看他的命。”

江苕苕是个命大的。

江三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是一个月后,半大少年穿着里衣,头发乖顺地落在身后,他蹲在床边,双手在地面摸索着什么。

他这才想起来,陈大夫说过的,这孩子是个看不见的小瞎子。

江三这会儿才有点自己救了这少年一命的意识,出声叫住少年还在摸索的动作:“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愣,凭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向江三,问道:“你是救我的人?”

“怎么这样问?”江三站得累,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

少年听着声音站到江三面前,嗓音还带着尚未变声的清亮:“听陈保他们说的,陈保说救我的是公子,公子平日很忙,只能抽空来看我的。”

……是很忙,忙着睡觉。

江三难得脸上红了一寸,抹开这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乖巧回道:“不记得了,陈大夫说我应该是被砸了脑袋,因此没了记忆。”少年说话的声音平稳,好像差一点死掉醒来又记忆全无的并不是他。

江三抬眼看向他,并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屋子里才又响起一道声音:“既然不记得了,那本公子给你取个新名字可好?”

少年说好。

窗外院墙里一片新绿,屋内却是暗沉无光。

“苕苕。”江三轻轻说道,“便叫苕苕吧,江苕苕。如何?”

少年抬起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应道:“嗯。”

陈保近日陡然发觉自己要失宠了。

江三院里仆从不多,他又是自小跟着江三的家生子,以往江三在哪他就跟到哪,江三有什么事情也是吩咐他做,虽然他总是办砸。

可最近不是这样,江三出门不仅带着他,还会捎上江苕苕,说话做事也会让江苕苕跟在一旁。

江苕苕今年刚满十二,据他说自己并不是生来盲目,十岁时上山遇到猛兽不慎跌落山崖,淤血上脑后眼睛才不看见的。江三当时奇道,苕苕是命大之人,便跟在本公子身边给我添个福气吧。

江苕苕虽然看不见,但只要是他能做的事,做起来都是有条不紊的,他眼盲之前又学过一些字,机灵懂事会说话,时常惹江三笑得合不拢嘴。

这天用过午膳,江三见日头正好,便吩咐陈保将藤椅搬到院中。

陈保欢快地跑去干活,临走前不忘瞅一眼江苕苕,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小瞎子靠不住,还是我陈保有用。

可惜再怎么明显,小瞎子也看不见。

倒是江三见状轻笑了下,对苕苕说道:“陈保心思单纯,憨厚大方,过不久便会和你交心了。”

江苕苕不问江三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仍是乖巧应好:“嗯,养伤的时候陈保哥哥经常来看望我,我心里很感激。”

顿了一下,又说道:“公子救了我的命,苕苕日后定会结草衔环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江三莞尔,抚摸着少年的头发,问道:“嘴倒是挺甜,你怎知陈保比你年岁大些?”

“我问过的。”头发被江三摸得翘起了几簇,少年也不恼,继续说道,“陈保哥哥与我说了许多。”

“哦?”陈保这藤椅也不知搬到哪去了,江三站的有些累,随口应付道,“都说了些什么。”

小瞎子看不见,但耳朵好使,听见江三的声音比刚才还懒散些,想起院里是有石凳的,于是说道:“公子可是有些累了,不如在旁边的石凳坐下,我给公子按按肩。”

江三更是满意,小瞎子倒是比陈保还有“眼力见”。

他踱步过去,江苕苕轻轻拉着他的一角衣袖跟在身后。

小瞎子还不熟悉院里的地形,往常都是揪着陈保的衣袖四处走。

江三慢悠悠坐下,一手支在石桌上,眼皮就要合上。江苕苕摸索着扶上公子的肩膀,一本正经地按起肩来。

两个少年一站一坐,并不说话,却又十分和谐。

陈保急匆匆搬着藤椅寻来的时候看到主仆二人安安静静相处的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公子。

倒是江苕苕听到陈保的脚步声,轻轻地叫醒江三,又让陈保去卧房拿条薄毯,一番操作十分流畅,以至于江三盖着毯子躺在藤椅上睡过去时,陈保才恍然发觉刚刚被小瞎子指挥了。

陈保看了一眼小瞎子,转而又看向江三,拉着苕苕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苕苕不明所以,睁着一双透亮却眼盲的眸子望向陈保,陈保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公子睡着了,我们在一旁等他醒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陈保最是清楚,他家公子是个极其能睡的主,他曾经偷偷算过,他家公子一天最长能睡九个时辰,后来某天陈保和小瞎子说这件事的时候,那时小瞎子还尚未认识江三身懒的本质,甚至为他辩解道劳累过度多睡一会儿挺正常的。陈保当时老神在在地摇摇头,掰着指头说,“一天十二个时辰,公子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和你我说话之外,没有可劳累的地方了。”

江苕苕后来终于懂了陈保话中之义,不过当下的江苕苕还只会傻乎乎的陪在熟睡的江三身边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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