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的玉兰花

精彩段落

视听课上完才注意到今天是星期五,学校强制性要求每位同学周末不得留宿,这傻叉学校。

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不用写作业,不用预习复习,一本书一个本子或是一支笔都不必带回家。

所以当我挎上轻飘飘的包时,压在我心头上的郁闷似乎也消散了,我深吸了口气,整个人轻快不少。

我的座位在第二排,右边和我隔着一个位子是安媛宝,我的闺蜜,准确的来说是我曾经的闺蜜。

中考失利,来到这所职校,人生地不熟,安媛宝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却是那个玩得最好的。

我们像连体婴,做什么事都要一起,反而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导致和其他“朋友”的关系变得僵硬。

经常被好友用一句幼稚的话来调侃,“你和她是真玩,和我们都是假玩”。

不过我清楚,尽管她们是这样说的,实际上她们并不会在意,她们又不缺我这一个朋友。

我和安媛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相像,比如说身高,比如说智商,刚开始接触大家都很拘谨,随着相处时间变长,一年过去了,我们从谨言慎行变得无话不谈,关系越来越亲密。

放个屁用手捞住捂进对方鼻子里也是常有的事。

从小到大我没有志趣相投的朋友,甚至连个说话的同龄人也很少遇到,安媛宝是第一个可以让我敞开心扉的人,我很珍惜她,但仅次于前世。

明明曾经那么要好,她却为了维护一个新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和我绝交。

我以为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闺蜜,讨论毕业后在哪合租,养狗狗还是猫猫,结婚随多少钱。

她答应过我的,她长大也会和我一起。

可惜还没等到长大,她就抛弃我了。

我果然是不配拥有朋友,无论过去还是将来,这是我从来不敢奢望的。

就好像一团火花,绚烂地燃烧着,大片艳丽的血红色映射在我脸上,多么鬼魅妖艳,却无法触碰。

她和我不一样,她漂亮,人缘更好。

这不,以往星期五下午回家无例外都是她陪我一起坐公交,现在她却拉着她新交的朋友有说有笑。

把我无视,将我遗忘。

习惯是可怕的,习惯和她一起上厕所,习惯和她一起吃饭,习惯和她一起回宿舍,习惯和她一起回家……

等做这些事的变成了一个人,明明和没认识她之前的生活并无两样,心里还是落空空的,我又是一个人。

我也真是贱,就算是她先开口的和我绝交,就算我尝试适应一个人做这些事,难免会有触景生情的时候,我竟然还想过挽回她。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年初七,你这贱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重生,为了让我再感受一次孤独压抑的生活么。

那不好意思,我宁愿死。

我腰不弯眼不斜地从她们面前径直走过,安媛宝仿佛眼睛长屁.眼里了似的,把我当她放的屁,愣是瞥我一眼都不肯。

没事,我自己也行的,该回归以前的生活了,孤独才是我正常的实况。

去往公交站的路上有我们太多的影子,我应该可以做到目不斜视吧,事实上是可以的。

我看着马路上急速行驶的车辆,竟然有种想扑上去大喊“来!创死我!”的冲动,我是不是有病。

等红绿灯的空隙间,我脑子里已经自动演上了一出戏,我被车创飞几米远,重重砸向地面,我的肚子因为剧烈撞击开了膛,血淋淋的肠子甩到灌木丛上,说不定还会碎肉横飞,鲜血夹杂着不知人体哪个部位的糜肉砸到路人脸上。

他们的怨声载道可比对陌生人的同情多得多。

所以我想,如果死,还是找个偏僻的角落,不会打扰任何人,也许过个几天尸体没被发现,我会变黑发臭,再过个几个月,甚至一年,我会变成一副骨架。骨头上残留着腐烂的肉,数以计百的蛆在里面大快朵颐。

不知不觉早已走到公交站,站台上站台下挤满了人,人手一个行李箱,只挎着包的我显得那么突兀。

我个子比较矮,仅有一米四八,每天能不能突破一米五都取决于当天的鞋子的跟多高,所以每次挤进人群里,我只有闻别人屁臭味的份儿。

今天也不例外,不过幸好一群高个子中偶尔有两三个和我身高旗鼓相当的女生,我才不会那么尴尬,收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我挤到最靠前的位置,正在我伸长脖子瞅着前方来车是几路时,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我眼帘,十几分钟前我还在上她的课。

等车漫长又无聊,所以大家都会玩手机来打发时间,只有小郁老师焦急地好像在寻找什么,皱着眉,眼睛里透着忧虑,正环视四周,下一秒,我和她的视线碰上。

顿时虎躯一震,汗毛竖起。

只在那对视的一瞬,她眼里的焦灼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欣喜,我是觉得挺莫名的。

接着她穿过人群走向我,不小心撞到人也会微笑地向对方表示歉意,小郁老师貌如天仙,笑容暖洋洋,像寒雪里燃烧的火苗。哪怕人家真的生气,看一眼那张堆满笑意的脸,也是不舍得发脾气的。

我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步。

她好像急于来到我身边,我忽略过她的目光,正好我等的126路来了,说来也巧,就停在我面前,门开了,在后面人的顾涌下我上了车。

从车窗往下看去,仅来得及与她眼神中的失望擦过。

她知道我注意到她了,她也知道我清楚她此时来的目的。

这所学校虽然垃圾,但对老师的待遇还是蛮不错的,每位老师都有一个单人公寓,周末节假日老师们不用像大冤种学生一样周五下午回家,周一一大早返校。

我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小郁老师应该是一直住在教师公寓,除了寒暑假回家,还是自己开的车,从未挤过这又闷又拥堵的公交车。

所以她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是为了特地来找我的吗?来找我又是为了对我说些什么?是为了给我讲一堆讨厌的大道理吗?

我不想和她有再多的接触了,准确来说,是不想和所有人有再多的接触。

适可而止,没有人愿意为我止步,我也不想花心思在别人身上。

“车辆起步,请扶好站稳,前方到站……”

我扶着后门的杆子,望着那一方小小玻璃的外面,应接不暇的汽车与绿树,转瞬即逝,拖出几条令人晕眩的长尾巴。

停车又行驶的反复间,我无聊地发起了呆,脑子里是无尽的迷茫,对现状的无措,对未来的迷惘。

现在还只是四月份,天气不算热,旁边坐着的一个阿姨打开了窗户,留出一个小口让风进来。

清新凉爽的风吹起我耳旁的鬓角,我深吸这口新鲜空气,风顺着鼻腔滑入肺部,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

如果我现在跳车……

家离学校比较远,半路需要转车,约两个半小时才能到家,坐地铁倒是会快很多,但为了省钱,即使我晕车也还是选择更便宜便捷的交通方式。

两小时后终于抵达小区,已经五点半了,小区里很安静,没有车鸣声,没有小孩啼哭声,我一路快步走到家。

爸妈还没下班,弟弟也要八点放学,我好像习惯了,进了门换鞋子放下包,第一件事先煮上饭,煮好饭再躺床上看手机,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房间里很安静,手机里并没有能吸引我注意力的东西,枯燥,乏味,无所事事,每个周末都在经历的,每一天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睡着前我在想什么?不记得了,只是一觉醒来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了。

客厅的灯光从没有关紧实的门缝间挤进来,成为灰暗房间里唯一的一道光亮。

眼睛早已睁开,意识还留在梦里不肯出来,我平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突然响起来的争论。

啊,好烦……

妈妈聒噪的声音在啪的一声门响后终止,紧接着倏然亮起的灯光刺得我双眼隐痛,长时间处在黑暗的眼睛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我揉搓着酸痛的眼睛。

木地板被她踩得嘎吱嘎吱响,妈妈进来后默不作声,窸窸窣窣开始换睡衣。

房间里是上下床,我睡在上铺,看不清妈妈的神态,她的沉默让我心里无法平静,我猜想着她下一步又会发什么疯。

“你弟弟和你聊过天吗?”妈妈悄然来到我床边,凑近护栏刻意压低嗓音对我说。

我抿了抿唇,瞎扯道:“微信里和我聊过…”

妈妈眸子向上铺一撇,接着又踢踏着凉拖去到落地镜前,一边贴面膜,喃喃细语道:“你聊天的时候问问宝宝成绩,他都初三马上毕业了还一天到晚打游戏。你跟他说,你那破学校什么都学不到,让他别再玩那鬼游戏了,别混成你这幅样子,我可不想再养出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我沉默。

这和前世她叮嘱我的话毫无二致,前世的我答应下来,等到妈妈出去了再缩进被子里呜咽,怕被听到,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憋得满脸通红。

后来我尝试说服弟弟认真学习,却被他的一句“用得着你这臭婊子来管我”骂跑了。

妈妈见我没回应她,转头瞪我一眼,“你耳朵聋了?跟你说话听不见啊?”

“……听见了。”

耳边没有了声响,但还隐隐回荡着妈妈的哀怨声,像一把匕首刺进我的心脏,疼得我眼睛发酸。

我以为再次听到这种话我可以麻木不仁,事实上我还是无法表现得毫不在意。

我蜷缩着身子,任由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划落到耳廓。

“也不知道你能学到个什么,花老娘那么多钱,有个屁用,再养出个你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宝宝好的不学学坏的,可别跟你一样成绩差到狗见嫌,上个破烂职高,过年跟亲戚唠嗑都没脸说,跟你爸一个屌样,贱……”

别说了,别说了……你好烦……

好想死,好想死……

让我去死吧。

桌上留着吃剩的菜,我调整好情绪,从电饭煲里舀了半碗饭,打算就着剩菜下咽。

曾经多少年月日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已经习惯了。

卫宝宝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打游戏,隔音不好,能听到他时不时传出来的咒骂声。

我还在思绪万千,熟悉的铃声打断我。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接通电话,这通电话来得意料之中,前世的此刻安媛宝让我周六陪她去吃海底捞,也就是明天,这是我第一次和朋友出去,异常激动,并且安媛宝也说了,就我和她两人。

这一晚我翘首企足,觉都没睡好,第二天六点就自然醒,早早收拾好等待出门,结果安媛宝的电话打来,说临时加上她新交的朋友。

这种心情怎么表达呢,难以言说,就像是被人背叛一般,前一年她胆小腼腆,是我带着她迈出她的舒适圈,她依赖我身边最好的朋友是我,现在莫名其妙窜出来的人代替了我,她变得与我生分。

安媛宝和我闹掰不要紧,她现在有的是朋友,而我只有一个人,没人要我。

“初七,我想着明天去吃海底捞,你来吗?就在××区,不远的。”她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果不其然,但我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深吸一口气,饭也不吃了,摆在一边,“安媛宝,我有话跟你说。”

“啊?啥事儿啊语气整这么正儿八经,你说吧。”

“我们以后在学校就当不认识,我不想和你当朋友了,就这样吧。”

我没想过我会平静地说出这段话,我以为至少会掉几滴眼泪,这也算是真正释然了吧,让自己结束这段虚伪的友情。

解脱。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是不是在学网上那个‘第一,我们绝交吧,第二……’诶那你明天去不去…”

“嘟……”

哈哈,也许有点幼稚,然而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成长。

呼,身心通畅了许多嘛。

不清楚菜是什么时候炒的,现在已经凉透了,米饭也冷嗖嗖的,变得干巴。我把冷水淋在米饭上,再搅和搅和稀,混着菜吃。

洗好碗筷,妈妈又让我把热水器打开,自己忙着给卫宝宝准备换洗衣服,再放满浴缸的水,脸上堆着笑敲了敲卫宝宝的房间门。

“宝宝,还在跟妈妈生气呢?哎呦,妈妈这不是关心你的未来嘛!”她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眼里的柔情溢出来都要把我淹死了。

“洗澡水已经给你放好了,快出来洗澡,洗完睡觉了。”

我熟视无睹,刚想回到自己房间,门外响起东西碰撞的嘈杂声,听动静似乎是隔壁发出来的,但对面那户人不是早搬走了吗?

好不容易把卫宝宝哄出来洗澡,外面乒乒乓乓的鼓噪吵得妈妈烦躁不已,我见她提着一口气大步走到门口,心道不妙,她又要发癫了。

妈妈把门大敞着,踏出去,对面门也开着,搬家公司的人正两三个合抬家具搬进对门。

妈妈站在对门口往里面瞅几眼,“呦?新搬来的啊?”

我上下横跳的心静了下来,躲在玄关鞋柜后没敢出来,只是稍微探出点头观察现下情况,谁想这一探,直接和小郁老师含笑的眼眸对上。

好似魔怔般,我愣在原地。

她撩起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纯白的连衣裙衬得她宛如一位翩翩仙子,她双目含情地看着我,我的所有视线全权被她抓住,移不开她分毫。

只听小郁老师儒雅的声音响起,“咦?好巧,你好,你是年初七的妈妈吧?我是她老师。”

“哎呀是初七的老师啊,可真年轻!你一个人搬来这儿住吗?用不用帮忙?”妈妈态度判若两人,放佛刚刚势必要和发出噪音的人吵个鱼死网破的人不是她。

小郁老师歉意地笑笑,“不用帮忙,倒是我没注意时间吵到邻居了,真是抱歉。”她从自家鞋柜上放的包里掏出来一袋糖,塞进妈妈手里。

“这包糖收着,就当我的赔礼,时间太紧了我也是才收到房东消息现在搬过来,打扰了,改天再请你们一家子吃个饭,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妈妈也不推辞,把糖放到鞋柜上,牵过小郁老师的双手握紧,“小姑娘一个人在外工作,我懂的,不容易嘛,没事没事,反正也才八点没过几分,这个点也没人睡觉,算不上打扰。”

“更何况是初七的老师。”妈妈转过头朝我使眼色示意我过去,我垂着脑袋,刚刚大胆与小郁老师对视的勇气没有了,此时像个被训的小兔子站在妈妈身旁。

“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见到老师要有礼貌,打过招呼了没。”妈妈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

我抿紧嘴唇,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开口,其实思考更多的是,如果我现在不说话,等会儿她会怎么收拾我。

妈妈刺眼的注视让我呼吸急促,我的头顶发麻,因为妈妈在看着我,我想缩回后面,妈妈意识到我的动作,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空气凝固,我紧张得更是汗如雨下,头顶的麻意范围扩大,遍布满脸。

小郁老师像是看出我的不自在替我解围,又或是对我打不打招呼其实根本毫不在意,她道:“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讲,年初七比较社恐,还是不要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我也要回去收拾,先不聊了,拜拜。”

我松了口气,但妈妈抓着我胳膊的手猛地发力,我紧紧咬着口腔的肉没有痛呼出声。

“好好好,有事找我帮忙啊!”

小郁老师应着,回到自己家里。

“咔哒”门把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虽然对我来说外界和家里同为地狱,但相比较下而言我更喜欢外面,我能更自由,不受约束。

我不敢看妈妈的眼睛,低着头,视野范围内那双脚离我远去,她去敲浴室的门,耳朵凑在门框边上听里面的动静。

“宝宝?洗好了吗?是洗不干净吗?要不要妈妈帮你搓背?”

“滚!别进来,我洗好了,你烦不烦啊!”卫宝宝受不了妈妈的过度溺爱,推开门,脑袋上顶着一条毛巾又把自己缩房间里。

“把头发擦干再睡啊,不然会头疼的。”

没有声响。

妈妈狠狠瞪我一眼,也回自己房间了,留着我在客厅隐隐反胃,卫宝宝都十六岁的大男人了,还对他无微不至,甚至洗澡都要代劳,可真,龌龊。

我回房拿上睡衣进浴室洗澡,手机放着歌,听着歌洗着澡心里更加恬静,全身心投入到歌声中,不用想世间繁杂。

不过刚刚的事确实很奇怪,并且有歧义,小郁老师在学校有专属于自己的公寓,为什么还要在外面租房。

前世,也并没有这件事发生。

“……如果会怜悯我

又何必抓住我

鬼扯原谅恶魔

咬碎牙胆怯和落寞

怎么不问问我

人类啊故意的…”

副歌部分响起,我整个人一怔,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我没有选择泡澡,淋雨声淅淅沥沥压过了前奏歌声,副歌的高潮推翻了淋浴声,振聋发聩。

我怔怔地看着胳膊上竖起的一片寒毛,歌声还在继续“

为什么不偏不倚

选中我一个…”

素媛案……

这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歌,也是让我感触最深的一首歌,它是独属于女性的救赎之歌,为女性发声,为未成年发声。

保护花的方式就是不让花盛开吗?

裙子不是原罪,美丽不是她的错。

不知不觉中我的泪水已然滑过脸颊。

“啊!”浴室门突然被暴力踹开,茫然间我立即蹲下身子,浴缸遮住了我的裸体,我惊愕失色地看着雾气中走进来的男人。

头顶上的花洒滋着水,淋湿的长发紧贴在皮肤上,包裹着我的背和前胸。

还没等我说话,随着一声巨响,音乐声终止,男人关门而去。

明明不冷,我却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寒意袭至全身,冰冻我,瓦解我。脸上糊满的是泪水还是花洒水,我双臂环住自己,那黏糊糊的触感好像又在我的身体上抚摸,揉捏。

好恶心,不要,走开,不要碰我!

伴随我整个童年的噩梦又回来了,那是我尘封的罪恶,它摧毁我,它毁坏我,我无能为力,眼睁睁看他向我伸出肥短宽厚的手。

它变得扭曲,尖锐的手指划烂我的皮肤,它要吸噬我的血肉,把我变成一具骷髅,再将我拉下地狱。

滚!滚!

[你这里变大了男人才会喜欢]

[以后洗澡初七也要自己揉哦,不然长大会没有男人要你的]

不要,滚,别碰我!

我痛苦,我呻吟,我嚎叫,怨愤,绝望,冲刷进无尽深渊,来个人救我吧……带我走,带我逃离地狱。

[妈妈,姑父捏我这里,我不喜欢]

妈妈,他好恶心,妈妈救我……

[你这小丫头片子,你害不害臊,这谎话也是能瞎说的?看老娘回去不打死你]

呃……呕…

肚子突然阵阵抽痛,胃里酸水翻涌出来,我连滚带爬从浴缸出来,扶着马桶吐,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干呕的酸水。

好难受,好恶心,为什么我要受到这一切,为什么…让我死吧…满腔悲鸣最终崩塌,我被笼罩在黑暗中,密不透风,无人救我,那就让我无声无息地死掉吧。

我好似感受不到疼痛,说来也奇怪,我分明已经使自己最大的力气撞击马桶圈,血水滴落进马桶里晕染开来,好漂亮,像盛开的曼珠沙华。

好舒服,好开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以往的一切是我过往云烟的梦境吗?

我不停地撞击,不停地……

脑袋好像没了,它不在我脖子上了,好烫好麻,我在睁着眼睛,但眼前是一片殷红,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我死了吗?

死了就别再重生了,我好累。

让我睡一觉,没有伤痛,没有不公,没有摧残,我会静静地悬浮在不知名的黑暗空间,轻飘飘地,沦落进我幻想的天国。

“你有病啊?一回来就发疯?砸她手机做什么?这么贵你再给她买一个?”

“滚!贱婆娘!”

好吵啊,都去死吧。

……

“啪啪啪,啪啪啪!”

“年初七!开门,开下门!年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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